因果明镜论(十四)

  八 贪心

  贪心被称为三毒之一,它是众生流转生死、感受痛苦的根源。贪心的生起会引发种种烦恼,造作恶业。比如贪色之心一生,就会牵连而起种种恶心:邪缘未凑,则生幻妄心;勾引无计,则生机械心;少有阻碍,则生嗔恨心;欲情颠倒,则生贪著心;羡人之有,则生嫉妒心;夺人之爱,则生杀害心。所以种种恶业由此生,种种善念从此消。一念之际,关系非小。贪财之心,也是如此。譬如有兄弟两人,各担十斤黄金走在路上,正逢无人之时,兄心想:我为何不将弟杀死,取其黄金,在这旷野之中,无人知道。弟也生起杀兄夺金之心。兄弟各怀恶心,因而彼此之间说话对视,都一反常态。幸好在这种情况下,两人都反省悔悟,他们各自都想:我与禽兽何异,竟为少许黄金忍心加害骨肉兄弟。于是兄弟一起来到泉水边。兄长把黄金投入水中,弟言:“善哉,善哉。”而后弟也弃金于水,兄言:“善哉,善哉。”兄弟互相询问,为何对方说善哉,结果答案都一样:我因黄金而生起不善之心,企图加害,现在将金抛弃,所以说善哉。这是一念贪财之心,利令智昏引发害心的比喻。

  恶心的力量不可思议,仅依贪心的意业力就可使人堕入三恶道中,备受痛苦。地狱之苦自不待言,在饿鬼、旁生道里,贪欲者的下场极其悲惨:他们没有衣食,资仰于人,即使是所弃的粪秽,也无人给与、无处得到,如此历经漫长生死。即便以微善之力,得复人身,也极为贫苦下劣,往往饥寒裸露,贫乏穷困,四处求乞也一无所获,纵有纤毫,往往被人剥夺,没有自在享受的权利。

  佛在王舍城迦兰陀竹林时,一天,目连在树下见一饿鬼身如焦木,腹如泰山,咽如细针,发如锥刀,缠刺其身,支节之间都起火燃烧。饿鬼渴乏欲死,唇口干焦。当他正想前往河泉时,河泉却顿时变得干涸。假使天降甘雨,但一至身却都变为火焰。目连探问他的前世业缘,饿鬼答道:“我渴乏,不能回答,你自去问佛。”于是目连前往佛所,告以前事,问佛此鬼宿世造何恶业感得如是苦报。

  世尊告诉目连:“迦叶佛时,有位沙门行路,极其热渴,正逢一女人在井旁汲水,于是前去乞水。女人说道:‘即使你渴死,也不可能让我舍弃自己的水来送你。’得不到水,沙门只好离去。这女人对于其他乞水的人,同样悭吝不愿施舍。后来命终,她堕在饿鬼道中,此女人就是你所见饿鬼的前身。”

  佛在世时,舍卫城有位提婆长者,居家巨富,财产无量,拥有的金银不可计数。提婆虽然富裕,但他性格悭吝,守财不舍。自己舍不得吃、穿,衣食极为粗鄙,但他对妻子、眷属、奴仆以及沙门、婆罗门等从不施舍,而且心生邪见,断自善根。他一生之中没有子女,当他死后,财产全为官家没收。当时波斯匿王前去收其财产。事毕之后,王前往佛所,问佛陀:“提婆长者死后会投生到哪里?”佛告诉王:“提婆长者先集的福报已经享尽,又未造新的善业,且因心中生起邪见、断自善根,命终生在啼哭地狱。”王闻佛所说,流泪白佛:“提婆长者往昔曾作何业,今生生在富家,又因作何恶业,不得享受这极富的生活。”

  佛于是对王谈起提婆的往事:

  “过去久远,有迦叶佛,在佛入涅槃后,提婆长者当时出生在舍卫国,作一位农家的子。一天,有辟支佛来乞食,长者便端来食物供养,辟支佛得食后,腾空而去。目睹神迹,长者心中发愿:依此善根,愿我生生世世所生之处,不堕三涂,常多财宝。不久,长者复生后悔,心想:此次所供之食应给奴婢,不应给这秃头沙门。

  “提婆长者由于过去供养辟支佛饮食,凭借发愿力,所生之处多诸财宝,无所乏少,因他布施后又生后悔心,所以虽然‘富贵’,但自己却不能享受,而且悭吝守护,自己不吃不穿,也不肯施予他人。所以智者闻此因缘,如有财物,应当布施,不要悭吝。施时应以至诚心亲手奉献,施后应当欢喜,莫生后悔心,能够这样布施,必得大福报。”

  悭贪把众生带入一个悲哀的饿鬼世界,这个世界由悭贪的业所画成,尽管境界的变现多种多样,但始终都有一种同样的色调,就象不论是江河水还是大海水,它的本性永远是湿的一样,悭贪的果报永远与贫乏相连,由悭贪所描绘的世界总是呈现着一幕幕封阻、逼迫、冷落、绝望的景象。这里时时刻刻都可以感受到一种伤害的力量在摧残着众生的身心:百年不闻浆水之名,滴水难咽,过喉成火,肺腑炽燃,茅肢难撑城郭之腹,夏月炎炎,冬日阴冷,碧水干涸,绿树朽枯……是谁将饿鬼众生置于如此绝望的境地?真正的元凶就是我们自己的贪心,并没有其他的作害者,这里显现的一切内身、外境的不悦意境界都是源于它的力量。

  看看外障饿鬼的遭遇:他们始终处在饥渴难耐的状态中,四处寻觅食物,由于迷乱的显现,有时看见远方有茂盛的果树林,于是满怀希望地努力蹒跚前行,等到近前时,果树已成一株株枯朽的焦木。诸如此类的情形时有发生,饿鬼的命运注定了他们无论怎样历尽艰辛寻找食物,总是徒劳无益,一无所获。

  其实每个饿鬼时时都在渴求食物,但没有福报的缘故,以这悭贪的业障永远也不可能现前衣食丰足、所欲随愿的境界。否则,因果律即成错乱,而这永无可能。所以要想超脱这个饥渴的饿鬼世界,只有向内净除悭贪的业障,方有可能。想在外境上找出路,只是南辕北辙,必定无济于事。

  在人间,贪欲者迷乱的心中同样会浮现着种种美好的未来图景,他们也因此而努力追求,为了实现自己的欲望殚精竭力,然而当他们进入到现实的人生之中时,却总是幻想破灭,希望变成失望。可叹世人不知一切安乐都由善业而来,如果没有往昔福德的积累,则纵然是辛勤如山王,也难得点滴的受用。

  人的一生福报享受,多由宿业所定,丰约穷通,乃命中注定。纵似运用智谋得来,也是时运已至,并不是依此智谋而另有所获。又贪心妄求,不但无益,且依此贪心恶业反而折福。所以孟子说:“求之有道,得之有命。”六祖说:“一切福田,不离方寸。”

  佛在世时有个薄福的婆罗门子,十二岁时,父母把他逐出家门,遂行乞食。一日来到袛桓。佛慈悲地为他摩顶,头发即落,袈裟著身。佛为他取名为罗旬踰。当时共有五部僧,每出分卫5,罗旬踰所在部往往空钵而返。佛敕比丘分食与他,这样多次,目连心想:这样比丘僧都不得食。佛知其意,便与舍利弗一起,使目连和罗旬踰一起,这样各分为一部。佛告目连:“我所在处,你不能来。”目连遂与罗旬踰同行,正欲所至,却见佛与舍利弗恰好在门口,如是历经五百亿国,终不得食。

  目连暗想:“我于今日,定不得食。”此时罗旬踰饥饿至极,就在恒河边停下来。目连即到佛所,佛钵中尚有余食,就给目连。目连说:“我现在饥饿至极,吞下须弥尚不饱腹,仅此少饭,怎能饱足?”佛告目连:“但食此饭,勿忧不足。”目连随即吃饭,饭食已饱,钵中却不见减。舍利弗当时挂念道:“罗旬踰现在仍未得食,一定非常饥苦。”于是白佛:“愿乞余饭与罗旬踰。”佛即告言:“我并非吝惜此饭,但罗旬踰以宿业果报不应得食。你如不信,可以给他。”于是舍利弗拿饭给他,罗旬踰得后刚想进食,钵却入地百丈。舍利弗以道力将钵找到还给罗旬踰,罗旬踰正欲进食,又不慎钵覆将饭撒于水中。这时罗旬踰还坐,定心自想:“我每次与比丘同去乞食,都只能空钵而返。佛赐饭给我,又钵覆饭撒,这都是往昔的罪报,应当承受。”此后罗旬踰思维,结解垢除,得罗汉道,随即食土而般涅槃。

  罗旬踰在过去维卫佛时,常怀悭贪,不肯布施。一次正当吃饭,罗旬踰脱衣布地,恐怕饭粒掉落。有沙门经过其分卫,对罗旬踰说:“当以何相与?”罗旬踰便以手捧土给沙门,沙门祝愿说:“如是愚痴,故当使你早得度脱。”从此久远,辗转生死,直至今日,凡是所在之处,都无从得食。今日得道,仍食土而涅槃。

  唐长庆初,新平尉裴璞已死,其外兄华元正客往陇右,路遇到武吏,骑从甚众,原来是裴璞。华元惊喜道:“兄已离人世,何以仍膺武职?”璞答:“我任西川刷掠使,专门司管世间财产的盈缩,世人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何况财产?阴司所籍,世人所获均有限量,越限则被刷掠。刷掠的方式或自耗费,或遭横事,或经商折本,或疾病消散,诸如此类都由我刷掠所管。世间农夫勤劳求粟,商人勤作获财,士勤作得禄,其实只得本分所有,并不增本分所无,如不勤怠懒,连本分也会一并失去。今日你我相遇,也是前定,合计应得白金二斤,如过量给你,又当被掠,所以不敢厚待你。”说完隐没不现。

  人道之中本已具足六道的境界,不过受报的轻重不同而已。且看下面人间饿鬼的悲惨遭遇。

  佛在世时,舍卫国有位难陀长者,巨富多财,拥有金银珍宝、象马车乘、奴婢仆使、服饰田业,均不可限量。一国之富也无过于此。但难陀虽然处身豪富却无信心,悭贪嫉妒。难陀家门闭七重,他告诉守门人凡是来乞者一律不许入内。其家中庭的上方,安有铁疏笼,惟恐飞鸟啄食谷米。又在四周壁墙下,以胶泥涂抹,防止老鼠穿穴,伤损财物。难陀膝下只有一子,叫栴檀香。临死前,他嘱咐儿子:“我病已无法治愈,我死后,所有的财宝不可浪费、损耗,莫给沙门与婆罗门。如有乞儿前来,一文也莫施舍。这些财物足供七世之用。”说完即气绝身亡。此后,难陀投生在舍卫国一个旃陀罗的家中,生时即双目失明。母亲眼盲,生他时想:“如果是男儿,我今目盲,日后还靠我儿扶侍。”当听到产儿眼盲时,盲母倍感悲伤,泣而说偈:“子盲我亦盲,二俱无两目,遇此衰耗物,益我愁忧苦。”

  当盲儿养至八九岁能走路时,盲母交给他一根柱杖和一具食器,并说:“从今往后,你该独立乞讨为生,不要再呆在家里。母亲与你一样盲目,也靠乞讨来济余生。”盲儿从此离家乞讨。一日,他来到栴檀香家的门外。当他立唱盲儿乞讨时,守门人顿时嗔心火起,把他甩入深坑,结果左臂摔折。接着,又是一顿痛打,直打得盲儿头破血流,所乞之食撒了一地。路旁有人看见,十分可怜他,就去告诉盲母。盲母得知后匍匐柱杖赶来,将盲儿抱于膝上,问儿:“你作何事,遭受此苦。”盲儿告母:“我刚才到栴檀香家乞食,遇上恶人将我掷坑痛打。”

  当时佛见此事,教诲阿难说:“灾祸!灾祸!难陀长者命终投生为盲妇之子,生盲无目,看他昔日的家业,豪富无量,象马七珍不可称计,如今还能亲自受用吗?难陀长者因为悭贪,今生受此盲报,从此命终将堕阿鼻地狱。”

  难陀长者是一个十足的守财奴,一毛不拔,悭吝成性。为护己财,他用尽心机,严密防范,当然使得外贼不能损害自己,可惜他不知道心中另有个烦恼贼——悭贪,使自己由一代巨富转世而沦为极其贫贱盲儿,最终堕入阿鼻地狱。所以在这个世间,真正的怨敌是我们内心的三毒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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