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我现遭遇的事纪念印光大师遗训

由我现遭遇的事纪念印光大师遗训 念生

每月一次的杂志,时间上的距离,总算很近了。菩提树杂志,最近三期有两期是纪念号,第九十五期纪念杨仁山老居士,第九十七期,纪念印光大师。在我写纪念杨老一篇稿子的时候,内人胡宽玉,在旁边拿着赵夫人(杨老的女孙)所作“先祖事略”,对于杨老一生事迹,谈得津津有味。杂志出版后,她还逐篇阅览,指东说西。可是到了下期杂志刊载我所作“偶然耶?感应耶?”则正是述写她临殁的景象。那些景象,是好是坏,有无重视价值,姑置不论。只是我因此体念一句佛言:“人命在呼吸间”。确是真语实语,使人警惕。至于修学佛法,能否易短命为长年,修学佛法到什么程度,才能易短命为长年,或者终不能易短命为长年,那是另一问题,必须具眼大人,才能解说明白。

有人说:你对“悼亡”这件事,倒是不厌烦琐的叙述。在上期已写了一篇“偶然耶?感应耶?”这回在印光大师纪念特刊中,还要提及。你的私人情绪,究与纪念印老何干?不但与纪念印老无干,究与佛教何干?古代的祖师,对于夫妇关系看得冰冷雪淡。前代的事,举不胜举。即如近来你的皈依师虚老,及高旻末代祖师来老,都是结婚之后,不辞而去,律宗祖师弘老,现存的湛山大师倓老,都是抛弃了相从多年的配偶,不辞而去。不是这四位老人是这样,最近在台湾圆寂的律老,大陆上有两位夫人,自出家后,他的夫人们用尽方法,辗转传递寄来的信,一律付之丙丁,槪不拆阅。以上所举,都是大士高行。像你这样死了配偶,思念不已,左一篇稿子,右一篇稿子,算作那一门佛教信徒呢?我说:这个道理可分几层答复。最先要说的,由于一般人的看法,好像学佛的人,都是消除情感,其实学佛的人,正是情感最厚的人。古人有一句成语,“浮屠不三宿桑下,精之至也。”玄奘大师大唐西域记写着西国僧人,有的十日一换寺庙,以防留恋。若没有情感的人,对于无知觉的环境,即使住上一年半载,也是掉首即去,毫无留恋可言。何况三日乃至十日,那成什么问题?然而佛教徒竟预防到三日乃至十日发生留恋,就是对于无知觉的环境,可能发生留恋;何况有知觉的人类,而且有过数十年的共同生活呢?照着佛说五无反复经所写对于眷属死亡,处之泰然,那不是凡夫境界。“此之五人,皆得道证”,绝非凡夫所能一蹴而及的。佛制比丘不畜妻子,当然有很多理由,而预防留恋,也是理由之一。与桑下不经三宿,住寺不过十日的办法,同一用意。若是在家人,原已有了妻子,不仅如桑下已过三宿,住寺已过十日,其不能毫无留恋,是当然的。至于古今出家大德,对妻子弃如敝屣,那也不是没有情感。只是所见者大,所求者高。譬如两人共同行路,一人发现前面有一颗如意宝珠,把同行的人撂下,前往取来。他取得这颗宝珠,为了大家共同享受,不能说是对不起同行的人。古今出家大德莫不发愿度尽一切众生,岂独遗却他的妻子?本师释迦牟尼佛,与耶输陀罗,世世为夫妇。在过去生中,耶输陀罗,不知受过若干苦难,然后终于受记成佛,其收获也是不可思议的。古今出家大德,抛妻弃子,只是凡夫眼中一刹那的事。你知道他们成佛时,过去生中所抛弃的妻子,不会也如耶输陀罗的受记成佛吗?这都属于出家方面,勿庸多谈。至于在家人与出家人自有不同,既未能脱离世缘,迳取佛道,那就另有其应尽之责,应作之事。谈到这里,我要提出印老的遗训。印老文钞里关于在家人对眷属方面,应尽之责,应作之事,说得甚多。而最为扼要的,莫过于一函遍覆。这篇文字,原是因为求教的人太多,用一函普通答复。当然是精心在意的写成,可以认作印老的最后确定训示。我愿举出几段,与我悼亡前后的事,加以印证。一函遍复曾说:

“须劝父母兄弟姊妹妻室儿女乡党亲友同皆常念南无阿弥陀佛及观世音菩萨,以此事利益甚大,忍令生我之人及我之眷属并与亲友不蒙此益乎?”

这一问题,我曾尽过最大的努力。但宽玉的皈依佛法,主要还是她的胞妹所劝。她原名玉珊,皈依上虚下云和尚,法名宽玉,又皈依上倓下虚和尚,法名能珊,每天除诵金刚经一遍,佛号万声外并持心经及大悲往生诸咒,非特别原因,很少间断。其余的事,本刊九十六期稿内已说过了。一函遍复又说:

“念佛之人,当劝父母念佛求生西方。然欲父母临终决定往生西方,非预为眷属说临终助念及瞎张罗并哭泣之利害不可。故欲父母临终得眷属助念之益,不受破坏正念之害者,非平时为说念佛之利益,令彼各各常念不可。如此则不独有益于父母,实有益于现生眷属,后世子孙也。临终助念,无论老少均当如是,详看饬终津梁自知。”

这一问题,我久已加以注意。宽玉病中,小儿等在旁念佛,她本人也能随念。殁后六小时内佛声不断,并未哭泣及瞎张罗。我在本刊第九十六期稿内,略为叙述,尚有未尽。我曾对偶然或感应,有所怀疑。还有几件不知是偶然还是感应的事,兹再补述:当二十六日午后,宽玉的病势已无可为。我遣小儿立刻往请万张佩环居士并邀几位同道前来助念。万居士忙于佛事,每日是不常在家的。这时恰好在家,同时请到黄叶义铎曹明珠两居士。当她们进入医院病房门内,病人的神色似尚认识,助念至气绝后数小时。这时已到深夜,朱邓明香林进兰两居士也听到消息,到我家准备助念。听说病人在空军医院,夜中往返不便,正在为难。恰好我预借友人的一辆汽车开来,她们二位遂搭车到医院助念。后来经过首七二七直到现在写稿时的五七,每七来我家灵位前念佛超荐的,有朱时英、万张佩环、郑姜信贞、石白洁卿、蒋葛妙信,史潘新霞、黄叶义铎、苑梁湘林、张万石青、王侯任远、李王时珍、翟关淑章、齐刘法三、吕杨秀英各位居士。在三七前一天,是亡者的冥寿。二小儿服务军职,这月开始领薪。他久已说过第一个月所领薪水,给他母亲买一张好床,以代替原睡的破竹床。这正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到了这天,他未打我的知会,迳到街上改买木鱼引磬等法器,拿了回来。我说:现在各位居士来念佛,总是由万居士或石居士带来法器,家里其他人作工课又不用法器,这不是多买吗?可是已买来了,只好摆在佛前。第二天是三七,各位居士前来,恰好忘带法器,好像知道这里已有预备。以上的事,是不是都算得偶然或感应呢?一函遍复又说:“念佛最要紧的是敦伦尽分,闲邪存诚。”

又解释尽分二字云: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和妇顺主仁仆忠,恪尽己分。不计他对我之尽分与否,我总要尽我之分。能于家庭及与社会尽谊尽分,是名善人。善人念佛求生西方,决定临终即得往生。以其心与佛合,故感佛慈接引也。若虽常念佛,心不依道,或于父母兄弟妻室儿女朋友乡党不能尽分,则心与佛背,便难往生。”

这一问题,我们只谈敦伦尽分。敦伦即是尽分,尽分也赅括敦伦。什么是伦呢?除了君臣为民主时代所不谈外,无非父子夫妇兄弟朋友,这都可由我现在遭遇的事,加以引述:如宽玉因其胞妹之劝导而学佛,乃是姊妹关系。在医院里,小儿等轮流昼夜陪伴,乃是母子关系。到病重时,我和小儿等轮流在侧念佛,乃是夫妻及母子关系。临终善友助念,及每期善友到家里诵经念佛,乃是朋友关系。这些善友不尽是我请来的,而是她素日同堂听经相处的缘分。他们来来往往费时费事,不接受丝毫招待,可见平日的情感。根据印老的话,这些事都是在家学佛应该作的。

最后我要说的:自古儒家辟佛,专着眼于出家方面而指为废弃人伦,印老则特注重于在家方面而强调实践人伦,这项很明显的改进,可以促进儒佛合一的思想,而收化民成俗的实效。这是印老的超格表现。值得我们特别注意的。谨以此语,写在印老涅槃二十周年纪念特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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