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怕死》(一行禅师著,胡因梦译)连载之一

  《你可以不怕死》(一行禅师著,胡因梦译)连载之一

  《你可以不怕死》译者序

  多年来我译介的灵修体系,大多偏重于“理入”的形式。无论是克里希那穆提(J.Krishnamurti)、肯·威尔伯(Ken Wilber)、佩玛·丘卓(Pema Chdrn)还是艾兹拉·贝达(Ezra Bayda),都是擅长于逻辑推演、有能力对身心动力过程作精密描绘的精神导师。长期浸润于他们的著作中,我已经习惯于复杂而绵密的分析思维,此回翻译一行禅师如散文诗一般的佛教哲学,内心早就准备好面临一场挑战,然而过程中所经历的能量消耗,却出乎意外的大。

  翻译本书的考量之一是逻辑与意境不易兼顾。多用一两个连接词,或许能使上下文的思路更清晰一些,却往往丧失了原文的诗意;照顾到意境,又恐怕读者感觉语焉不详,真正是言简意赅的文字最难转译。

  考量之二是,我想将本书译成佛教徒与非佛教徒都能接受的读物,因此某些传统佛教名相——譬如“八不”或“五蕴”——必须采用较为现代化的意译形式,以呈现出一行禅师接引非佛教徒的跨宗教精神。

  考量之三是,一行禅师的英文译者完全有能力传达出文字背后的慈悲氛围,但身为中译者的我,没有机会亲炙禅师,因此必须在思索过程中留意心的开放度,以平衡感性与理性的运作。

  考量之四是,一行禅师所谓的深观,显然是他长期与大自然相处的亲身体证,或是一种多次元的内在领悟,但是化成语言传达时,如果译者本身的证量不到,深观就会变成浅尝。如何拉近禅师之体证与都市丛林中的译者之距离,也是不小的挑战!

  深观、谛听、触摸大地、接纳自己的血亲与精神始祖、体悟众生相依共荣的亲密性,这些都是生生世世的福慧资粮累积到一定程度时,方能真实领会的滋味。读者在阅读本书时,务必放慢速度,最好以一行禅师所说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佛的净土上”一般的从容心境,细细品尝话语深处的奇迹。

  译完这本书,我的内心开始生起了五十年来真正想“善待”自己的意愿,那股不顾一切行法布施的强迫性驱力,在一行禅师无奇而深邃的洞观之下,终于消弭殆尽。

  第一章“我们来自何处?我们将去往何方?”

  打从那一刻起,丧母的想法就不再生起了。我只需要看看自己的手掌,感觉一下拂面的轻风以及脚下的大地,便能忆起母亲是永远与我同在的,任何时刻我都能感觉到她。

  在我法国的隐居处,有一丛山茶花,属于日本榅桲类植物。它开花的时节通常在春天,某一年的冬季气候特别和暖,所以花开得早。深夜里一股冷风来袭,还夹带着霜冻。第二天行禅时,我发现那丛山茶上的幼蕾都死了。看着这幅景象,我心里想着,“今年我们布置佛坛的花可能不够了。”

  几星期之后,天气转暖了。我在花园里漫步,看见那丛山茶又生出了新一代的花蕾。我问它们:“你们和那些在霜冻里死亡的花是相同的,还是不同的?”花儿们答道:“我们既不相同,也不相左。条件如果足够,我们就展露出来;条件不足,我们就藏起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这便是佛陀的教法之一。当条件充足时,事物自然显现出来。条件如果不够,事物就会隐退。它们静待着适合它们显现的时刻。

  在生我之前,母亲曾怀过另一个孩子,后来流产,所以那个人未曾降生。年少时我经常有一个疑问:那个想示现(Manifestation)[1]于人间的,是哥哥还是我?母亲失去了一个儿子,这意味着他示现出来的条件不够充分,于是他决定隐退,静待更好的因缘。“我还是退回去吧,最亲爱的母亲,不久我就会回来的。”我们必须尊重他或她的意愿。能够以这样的见地来看待世界,你就不会那么痛苦了。母亲失去的真的是我哥哥吗?或许当初想出生的是我,不过后来我说“时候未到”,于是我又缩回去了。

  害怕死亡时一切将化为乌有

  我们最怕死亡来临时一切将化为乌有。许多人都相信我们的整个生命只有一世:诞生的那一刻是开始,死亡的那一刻便是结尾。我们认为自己是无中生有的,而死亡来临时我们也将化为乌有。因此我们对灭绝充满了畏怖。

  佛陀对我们的存在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体认。他认为生与死都只是一种概念,它们并不是真实的。就因为我们当真了,所以才制造出强而有力的幻觉,进而导致了我们的苦难。佛陀的真理是不生,不灭;无来,无去;无同,无异;无永恒不灭的自我,亦无自我的灭绝。灭绝只是我们的一种概念罢了。一旦体认到自己是无法被摧毁的,我们就从恐惧之中解脱了。那是一份巨大的解放感。我们终于能焕然一新地享受和欣赏人生了。

  突然领悟到,丧母只是一种概念罢了

  失去任何一个心爱的人,也是同样的情况。如果维持生命的条件不合,他们就会隐退。母亲过世的时候,我非常痛苦。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是很难想象有一天会失去母亲的。成年之后我们都会面临丧母这件事,但是如果你懂得修行,别离的日子来临时,你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你很快会体认到,母亲是永远活在你体内的。

  母亲过世的那一天,我在日记里写道:“一件非常不幸的事已经来到我的生命里。”母亲过世之后,我痛苦了一年多,但是某一天的深夜我梦见了她。当时我睡在越南高地上的一间小茅屋里,那是我隐居的地方。梦里我看见自己和母亲坐在一块儿,我们谈得很开心。她看起来既年轻,又漂亮,长发是垂下来的。坐在她身边和她说话是多么快活的一件事,就像她从未亡故一般。醒来时约莫凌晨两点,我强烈地感觉到我从未失去过母亲。母亲仍然与我同在,这份感觉十分清晰。我突然领悟到,丧母只是我的一种概念罢了。那一刻我才明白,母亲是永远活在我体内的。

  我推开门走到屋外,整片山坡都沐浴在月光里。这片山坡种满了茶树,我的小茅屋就在寺庙后方的半山腰。在一排排的茶树间漫步,我发现母亲仍然与我同在。她便是抚慰着我的那一抹月光,如同以往那般温柔和蔼……真是奇妙啊!每当我的脚接触大地时,我便深刻地感知母亲仍然与我同在。我发现这副身体不是我一个人的,它也是我母亲、我父亲、我的祖父母、我的曾祖父母以及列祖列宗的延续。我看见属于“我”的这双脚,其实是“我们”的脚。我和母亲在这片湿地上共同留下了足印。

  打从那一刻起,丧母的想法就不再生起了。我只需要看看自己的手掌,感觉一下拂面的轻风以及脚下的大地,便能忆起母亲是永远与我同在的,任何时刻我都能感觉到她。

  一旦失去心爱的人,你一定会痛苦,但如果懂得深观,你就会体认到,她或他的本性是不生不灭的。现象会生起,现象也会熄灭,为的是让另一个现象能够生起。你必须十分敏锐、十分警觉,才会发现一个人的新貌。只要精进地修持,你就能办得到。

  因此,和某位懂得如此修持的人手携着手一同行禅。留意每一片叶子、每一朵小花、每一只鸟儿和露珠。若是能静止下来,深观万物,你会发现心爱的人不断地以各种形式变现出新貌,那时你就会再度感受到活着的喜悦了。

  没有任何事物被创生,没有任何事物被毁灭

  一位名叫拉瓦锡(Lavoisier)[2]的法国科学家曾经声明:“没有任何事物被创造出来,没有任何事物被毁灭。”(Rien ne se crée,rien ne se perd.)虽然他并不是佛教修行人而是一位科学家,他发现的真理与佛陀发现的真理却是相通的。

  我们真正的本性是不生不灭的,只有洞察到我们真正的本性,才能转化对不存在和灭绝的恐惧。

  佛陀说,当条件充足时,事物就会示现出来,于是我们就说它是存在的。依照佛陀的看法,判定某个东西存在不存在,其实是一种错误的想法。事实上,没有任何一个东西是完全存在或完全不存在的。

  观察一下电视机和收音机,我们很容易就明白这个道理了。我们也许正在一个没有电视机或收音机的房间里,待在这个房间里,我们很可能会认为电视节目或广播节目都不存在。但是我们要知道,房间里其实充满着各种讯号,那些节目的讯号充满了整个大气。我们只要再多一个条件,譬如一台收音机或电视机,那么各式各样的影像、色彩及声响就会出现。如果没有一台可以收讯和显像的电视机或收音机,便说这些讯号不存在,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它们看起来好像不存在,是因为让电视节目显现出来的条件不足,所以我们待在那个房间里的那段时间,才会说它们是不存在的。若是未觉知到某个事物,就说它不存在,这样的想法是不正确的。只有一件事会真的令我们产生困惑迷茫,那就是对存在与不存在下论断。对存在与不存在下论断,会使我们深信某个东西是存在的,或者某个东西不存在。对存在与不存在的论断,完全无法适用于实相。

  上与下也只是一种概念罢了

  上与下也只是一种概念罢了,认定它们是存在的,同样也是一种错误的想法。我们认定的下方,对另一处的人而言可能是上方。我们在这里坐禅,于是我们说头顶的上面是上方,相反的方向是下方。在世界另一端练习坐禅的人,可能不会同意我们所认定的上即是上,因为对他们而言那是下,而且我们并没有坐在他们的头顶。

  上与下的概念一向指的是在某个东西的上面,或是在某个东西的下面,然而这种上与下的概念并不适用于整个宇宙。这些都只是帮助我们适应环境的概念罢了。这些概念是我们的参考点,但并不真实。实相是不受制于任何概念或观念的。

  从概念之中解脱出来

  佛陀说过一个和概念有关的寓言故事。一位年轻的商人从远方返家,发现自己的房子不但被土匪洗劫一空,而且被烧毁了。在房子的断垣残壁之外,有一小具尸体,他以为那就是他小儿子的残骸。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仍然活着,他不知道烧了房子之后,那些土匪把他的儿子掳走了。在慌乱无比的情况之下,这位商人深信自己看见的那一小具尸体就是他儿子。他捶胸痛哭,不断地拔着自己的头发。不久他就开始进行火化的仪式。

  这位商人是如此深爱他的小儿子,他的儿子便是他活在世上的理由。他实在太想念这个男孩了,甚至一刻都不能离开孩子的骨灰。他用丝绒做了一个布袋,将骨灰放在里面,日夜都抱着这个布袋,无论是工作还是休息,他绝不跟这袋骨灰分离一分一秒。某一天夜里,他的孩子从土匪那儿逃了出来。他来到了父亲新造好的房子面前。凌晨两点,他兴奋无比地敲着门。他的父亲仍然抱着那一袋骨灰,一边流泪,一边应门道:“是谁啊?”“是我啊!你的儿子!”男孩在门外喊着。“你这个顽皮的小鬼,你才不是我的儿子呢,我的孩子三个月前已经死了。他的骨灰现在就在我怀里。”男孩拍打着房门,不停地哭喊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哀求父亲让他进门,父亲却不断地拒绝他。这位男士坚信他的儿子已经死了,而门外这个小孩只是一个前来折磨他的无情之人。男孩只好黯然地离去,父亲则从此失去了儿子。

  佛陀说过,你若是受制于某种概念,并且信以为“真”的话,你就丧失了一个认识真理的机会。纵使真理化成人来敲你的门,你都会拒绝打开心扉。因此,如果你正受制于某个攸关真理的概念,如可以使自己快乐的一些条件,那么你就要留意了。正念(Mindfulness)[3]修持的第一步,就是要从概念之中解脱出来:

  留意由狂热主义和偏狭观点所制造的苦难。我们要下定决心不去崇拜偶像或执著于教条、理论、意识形态,即便是佛法也一样。佛法是帮助我们来深观以及发展智慧和慈悲的指导工具,而不是用来战斗、杀戮或牺牲性命的教条。

  佛法是一种能促使我们解脱武断倾向的修持。我们的世界因武断的态度而受尽了痛苦。第一种的正念修持可以帮助我们做个自由人,而最高的自由便是从自己的概念和观念之中解脱出来。如果受制于自己的概念和观念,我们不但会受苦,别人也会因此而痛苦。

  我们不从任何一处来,也不会去往任何一方

  对许多人而言,我们最大的痛苦都源自于来与去的观念。我们以为自己心爱的人是从某个地方来的,而

  现在已经离开,到另一个地方去了。然而我们真正的本质是无来无去的,我们不是从任何一处来的,也不会去往任何一方。当条件具足时,我们就示现出来;条件如果不够,我们就不再示现,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存在了。如同一台没有声波的收音机,我们只是不再显相罢了。

  不仅来与去的观念无法阐明实相,存在与不存在的概念也一样无法说明实相。我们在《心经》[4]里听闻到下面这些话语:“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这里所提到的“空”,具有很重要的意义。它最首要的意义,就是独立自我的“空”:没有任何东西具有一个独立的自我,没有任何事物能独立存在。仔细检视一下我们会发现,所有的现象,包括我们自己在内,都是由因缘条件组合而成的。我们是由不同的部位组合成的。我们是由我们的父母、祖父母、身体、感受、认知、思维作意、大地、太阳以及无数非我的元素所构成的。这所有的元素都必须仰赖因缘条件。我们看见一切已存的、现存的、将要存在的事物,都是相互依存、共荣共生的。凡是能示现出来被我们看见的东西,都是另一个东西的局部,或是能够让它示现的其他条件的局部。诸法本是不生不灭的,但是它们永远在流转变迁着。

  我们也许有足够的智力去理解这则真理,然而头脑的理解是不够的,真正对它有了体悟,才能从恐惧之中解放出来。那才是彻底的解脱,也就是活在与众生相依相生的境界里。我们必须如此这般地深观,并且在日常之中滋养我们对不生不灭的清明见地,这样我们就会发现自己那无惧的天赋才能了。

  只是在嘴上说说“依他起性”[5]的理论,是没多大帮助的。我们应该问的是:“纸啊!你是从哪儿来的?你是谁?你来这儿要做什么?你要到什么地方去?”我们也可以问一问火焰:“火焰啊!你从哪里来,要到何处去?”仔细倾听它的答案你就会发现,火焰、纸张都在借着它们的形貌回答你的问题。我们只需要深观,就能听见它们的答案。火焰的回答很可能是:“我不是从任何一个地方来的。”

  这也可能是那朵山茶花的答案。它们既不相同,也不相左。它们不从任何一处来,也不往任何一方去。若是失去了一个孩子,我们不该如此悲伤,因为那是没有足够的因缘条件让他降生。他会回来的。

  哀伤,源自于无明

  伟大的观世音[6]是佛陀的弟子。某一天,他摄心内证甚深时,突然发现事物并没有一个独立的自性。体悟了这一点,他就克服了所有的无明,这意味着他已经超越了一切苦厄。

  深观之下,我们也能看见事物是不生,不灭;无来,无去;无存在,无不存在;无同,无异的。

  如果不去学习这样的修持方法,真是太浪费生命了。有许多的修持方法都能减轻我们的哀伤和痛苦,不过解脱智慧的精髓就在洞悉不生不灭的实相。一旦有了这份洞识,我们就不再有任何恐惧了,那时我们才能享受由祖先留传下来的宝贵遗产。在日常生活里,我们要随时进行这奇妙的深观。

  我们的身体是未来世世代代人类的源头

  以一个禅者的双眼去看待你的友人,你将会在他或她的身上看见他们的历代祖先。你会敬重他们的身体,也会敬重自己的身体,因为你看见他们的身体和你自己的身体都是我们祖先的圣家。

  同时你也发现,我们的身体正是未来世世代代人类的源头。我们不会再损伤自己的身体,因为那不是一种善待子孙的方式。我们不会再服用迷幻药,也不再吃喝有损健康或有害的东西。这份对身体的洞识,将会帮助我们活得健康,活得清明,懂得为自己负责。内与外的观念也是同样的情况。我们时常说佛在我们心中,父母在我们心中,或者父母在我们心外,佛在我们心外——这些内与外的观念都不恰当。我们一直是受制于观念的,尤其是来与去、存在与不存在。只有去除这所有的观念,涅槃的实相才会显露出来。当是与非的观念完全熄灭时,实相就会自然呈显出来。

  直接体验,才是唯一的道路

  我们可以拿橘子或榴莲来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一个人从未吃过橘子或榴莲,那么不论你怎么比喻或形容,都无法使他了解这些水果的真相。你只能做一件事:让他直接体验一下。你不能说:“嗯,榴莲的味道有点像菠萝蜜,也有点像木瓜。”因为吃榴莲的经验是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榴莲超越了所有的概念和观念。橘子也是一样。如果你从未吃过橘子,那么别人无论多么爱你,或多么想帮助你了解橘子的味道,他们还是说不清楚。橘子的真相超越了所有的概念。涅槃也是一样,它是超越所有概念的一种实相。就因为我们对涅槃有了既定的概念,所以我们感到痛苦。直接体验才是唯一的道路。

  译注:

  [1]示现:显示、显现之意。经典中论及“示现”,大都指诸佛、菩萨为教化众生,而变现种种身形。如佛陀之三十二相、八十种好,观音菩萨之三十三身等。但由《俱舍论》卷二(大二九·七上)“十八界中,色界有见,以可示现此彼差别”可知,万事万物都可以“示现”。

  [2]拉瓦锡(Antoine Laurent Lavoisier,1743—1794):建立了以“氧”为中心的燃烧理论。与他人合作制定出化学物质命名原则,创立了化学物质分类的新体系。他根据化学实验的经验,用严密的科学方法证明了“质量守恒定律”。著作有《化学要论》、《化学物质的命名法》。

  [3]正念:佛教用语。(一)修行方法,八正道的第七支。谓将心念专注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二)忆念空性。在此指第二种意思。

  [4]《心经》:佛教典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简称。仅数百字,一般将之视为《般若经》纲要,是汉、藏佛教最流行的经典之一。

  [5]依他起性:唯识宗把宇宙万法分为三种性质,即遍计所执性、依他起性、圆成实性。万法皆无自性,不能单独生起,须靠众缘俱备,然后乃生,名依他起性。

  [6]观世音:佛教菩萨名。为阿弥陀佛的左胁侍,西方三圣之一。是慈悲的象征,当众生有苦难时,只要称念他的名号,即可解脱苦厄。他会就众生的因缘,化作种种不同的身份度化之,因此又有各种别称,如水月观音、鱼篮观音、马郎妇观音等,合计中日关于观世音的别称,共有三十三种,又名三十三身。观世音菩萨的形象,南北朝多依经典作男子,唐以后常作女相,是佛教中最受崇拜的菩萨。观世音或译作“观自在”,古译作光世音,略称为“观音”。

  第二章“真正的恐惧”

  深观之下,你看不见云的生日和死期。真相只不过是云化成了雨或雪。死亡这件事并不存在,因为事物永远在延续着。云承继了大海、河川以及太阳的高温,而雨又承继了云。

  我们怕死亡,我们怕别离,我们怕自己不存在。在西方世界里,人们非常害怕自己不存在。他们如果听见“空无”这个字眼,也非常害怕,虽然空无只不过意味着概念消失罢了。空无并不是存在的反面,它不是不存在或灭绝。“存在”这个概念必须舍弃,“不存在”这个概念也得舍弃。空无只是用来帮助我们的一种工具罢了。

  实相跟存在与不存在没有任何关系。莎士比亚说:“存在,或者不存在——这便是问题所在。”(To be,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1]而佛陀的回答却是:“存在或不存在,根本不是问题所在。”存在与不存在只不过是两个相左的概念,它们既不是实相,也无法用来描述实相。

  觉醒之后的洞识不但去除了“永恒”之见,同时也去除了“无常”之见。“空无”也是同样一回事。“空无”只是一种工具,如果受制于空无之见,你就迷失了。佛陀在《宝积经》[2]里说过:“你若受制于存在或不存在的见解,那么空无的观念或许能帮你解脱。倘若执著的是空无之见,你就没希望了。”有关空无的教法,只是帮助你体悟空性的一种工具,若是把工具当成了洞识,你就被概念紧紧束缚住了。

  如果对“涅槃”也抱持某种见解,那么此种见解也要去除。“涅槃”就是把所有的观念都空掉,包括涅槃本身。若是执著于涅槃之见,你就尚未体悟涅槃。佛陀这份深刻的洞识和发现,使他超越了恐惧,超越了焦虑,以及生死轮回之苦。

  烧掉所有的概念

  你如果有一根火柴,便拥有了生火的条件。你的火柴燃烧的时间若是够长,那么连火柴本身也会被烧掉。火柴能生火,而火也会烧掉火柴;涅槃的教法也是同样一回事。它能帮助我们体悟无常,然而这份对无常的洞识,也会烧掉我们对无常所抱持的概念。

  我们必须超越“恒常”之见,同时也得超越“无常”之见,然后才能跟涅槃相应。无我也是同样一回事。无我便是那根火柴,它能帮助我们生起无我的洞识之火;凭着对无我的了悟,便能烧掉无我这根火柴。

  修行不是去累积一堆有关无我、无常、涅槃等等的概念,那是录音机的工作。谈论或散播佛教概念,并不是真的在研究或修持佛法。我们可以进大学攻读佛法,不过只能学到一些理论和概念。我们需要超越概念,产生真正的洞识,才能烧光所有的概念而达成证悟。

  深入历史面,便同时通达了终极面

  看看一个两角五分的银币。有头像的称为正面,另一面则称为反面;它们缺少了对方就无法存在了。这块金属币包括正反两面,少了这块金属币,两面都不可能存在。正面、反面以及金属本是相互依存的。我们可以将这块金属比喻成涅槃,而正反两面就像无我及无常的示现一般。通过钱币的正面及反面,你可以洞观和认识这块金属。同样地,深观无常和无我的本质,也可以觉察到涅槃的本质。

  涅槃的终极面无法与世俗的历史面分隔。深入于历史面,便同时通达了终极面。终极面一直在你心中。对修行者而言,洞观他或她的无常及无我本质,是极为重要的事。如果修行有成,他就能通达涅槃,证人无惧。那时他就能面带微笑随顺生死的巨浪了。

  实相可以示现于历史面,也可以展露于终极面

  我们可以透过历史面来检视日常生活中的实相,我们也可以从终极面来检视相同的实相。实相可以示现于历史面,也可以展露于终极面。我们也是一样的。我们不但有日常生活和历史面的考量,还有终极层面的关怀。我们不能只关心日常的事务——名闻利养、社会地位和未来的计划,同时也得关怀我们的真实本性是什么。深入地禅修就是开始去实践我们的终极关怀。

  不须寻求终极涅槃,我们的本性即是涅槃

  当你凝视着海面时,你看见了海浪的来去。你可以运用高低、大小、强弱、美或不美的辞藻,来形容一波波的海浪;你也可以运用始终、生灭的词汇来描述海浪。它们可以和历史面相比拟。在历史面中,我们关心的是生与死、更多的权力与权力缺乏、更美与不够美、开始与结束,等等。

  深入地观察,我们却看见海浪即是海水。海浪或许也会追寻它的真实本性。海浪也会因恐惧和复杂情结而受苦。海浪也会说:“我不像其他的浪那么大”,“我觉得很苦闷”,“我曾经诞生过,我将会死亡”。海浪也可能因为这些事和这些概念而受苦。但海浪若是能弯下腰来看一看自己,就会发现它真实的本性就是水,这时它的恐惧和复杂情结才会消失。水是不受制于浪潮而生灭的,水是不受制于高低、美或不美的;你只能从海浪的角度来谈论美或不美、高或低。但是从水的角度来看,这所有的概念都是无效的。

  我们真正的本质是不生不灭的,我们无须到别处去寻觅自己的真实本性。我们不需要寻找神,我们不需要寻求终极涅槃。我们的本性即是涅槃。我们就是神。

  你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东西,你早已是你想成为的那个东西了。你可以对海浪说:“我亲爱的海浪,你的本性就是水,你不需要再去寻求水了。你的本性是无分别、无生灭、无存在无不存在的。”

  像海浪一样修持,缓缓地深观自己,并认清自己的本性是不生不灭的。以这样的方式来修持,你就能通达自由和无惧。这样的修持方式可以帮助我们活得无惧,死而无憾。

  如果你的心正怀着深沉的哀伤,如果你失去了心爱的人,如果你仍然害怕死亡、被遗忘或是灭亡,请接受这教诲,开始修持。若是依法修持,你就能以佛陀的双眼凝视云彩、玫瑰、小鹅卵石,或是你的孩子。你将洞悉不生不灭、无来无去的实相本质。这份洞识能帮你解除恐惧、焦虑和哀伤。那时你就拥有了使你坚强与稳定的一份祥和感,纵使不幸的事发生了,你也只是莞尔一笑。以这样的方式生活,你将为周遭的人带来许多助益。

  未生之前,你在哪里

  有时人们会问你:“你的生日是哪一天?”或者你可以问自己一个更有趣的问题:“被我称为生日的那一天之前,我在哪里?”

  问一问云:“你的生日是哪一天?未生之前,你在哪里?”

  或者你可以问云:“你几岁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生日是哪一天?”深深地谛听,你也许能听见它的回答。你可以想象一下云诞生的景象。未生之前,它是海里的水。或者它本来在河里,后来变成了水蒸气。它也可能是太阳,因为阳光制造了水蒸气。当时风也应该在场,是它帮助水转换成了云。云不是无中生有的,不断在变化的只是形式罢了。事物并不是无中生有的。

  云迟早会变成雨或雪或是冰。如果你深入地观察雨,你会看见云。云并没有消失,它化成了雨,雨化成了草,草化成了牛,牛又化成了牛奶,然后又成了你嘴里的冰激凌。今天你如果吃冰激凌的话,给自己一点时间凝视眼前的那个甜筒,然后说:“嘿!云儿!我认出你了。”这么做,会使你洞悉和了悟冰激凌及雪的真正本质。同样地,你也会在冰激凌中看见大海、河川、高温、太阳、草及牛。

  深观之下,你根本看不见云的生日和死期。真相只不过是云化成了雨或雪。死亡这件事并不存在,因为事物永远在延续着。云承继了大海、河川以及太阳的高温,而雨又承继了云。

  在未生之前,云早就存在了,所以,你今天如果喝牛奶、喝茶或是吃冰激凌,请随着你的呼吸,凝视一下眼前的那杯牛奶、茶或是冰激凌,然后跟云朵打声招呼。

  佛陀不慌不忙地深观万物,我们也做得到。佛陀并不是神,他和我们一样是凡人。他痛苦,但是他懂得深观,所以他克服了自己的痛苦。他拥有了深刻的了悟、智慧及慈悲,所以我们才说他是我们的导师和兄长。

  我们害怕死亡,是因为我们不了解事物是不灭的。人们说佛陀已死,然而这并不是真相。佛陀仍然活着。若是环顾一下四周,我们会看见各种形态的佛。因为你深观过万物,并且洞察到事物并没有真的诞生,也没有死亡,所以佛已经在你心中了。我们可以说你就是佛的新貌、佛的继承者。不要低估你自己。向四周多看几眼,你将会瞥见四处都是佛的化身。

  我是不是昨日的我

  我有一张十六岁时拍下的照片。那张照片里的人真的是我吗?我并不是很确定。那张照片里的男孩到底是谁?如果那个男孩就是我,为什么他长得不像我?那个男孩仍然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他和现在的我不大相像,但也不相异。有些人看了那张照片之后,认为那个男孩已经不存在了。

  人是由肉体、感受、认知、思维作意和分别意识组合成的,自从拍下那张照片之后,上述的一切早已改变了。照片中那个男孩的身体已经不再是我的身体,因为我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感受不同,理解也不同了,就好像我已经和那个男孩不相干了。但照片里的男孩如果不曾存在,我也不可能存在。

  我就是一种延续,如同雨承继了云一样。如果你深深凝视着那张照片,你会看见我当时已经是个老人了。你不需要等五十五年才看见。柠檬树开花的时节里,你也许看不见什么果实,但如果深观的话,你会看见果实早已存在了。只需要再多一个条件——“时间”,你就能看见柠檬了。柠檬早就在柠檬树上了。眼前的这棵树虽然只看得见树枝、树叶和花朵,但如果柠檬树有足够的时间,它将会以柠檬的形态展现自己。

  四月的向日葵早已存在,只是尚未展露

  如果你在四月份来到法国,你看不见任何的向日葵;但是七月份一到,梅村一带便开满了向日葵。四月的时候向日葵在哪里?如果在四月来到梅村,深观之下你还是看得见向日葵。农人已经犁好了田,播好了种,因此花儿们只要再多一个条件,就能展露自己了。它们正等待着五六月份的和暖气候。向日葵早已存在,只是尚未充分展露罢了。

  深入地观察一盒火柴,你看得见里面的火焰吗?如果看得见,你已经证悟了。观察一盒火柴,你已经看得见火焰了。只要有人动一下手指,火就会显现出来。我们不妨对它说:“亲爱的火焰,我知道你早就存在了。现在我要帮你展露自己。”

  火焰一向存在于那盒火柴及空气里,但是没有氧气的话,火焰就不可能展露出来。如果你点燃一根蜡烛之后,立刻用东西蒙住它,它的火焰就会因缺氧而熄灭。火焰必须有氧气才能存在。我们不能说火焰存在于火柴盒里,或者存在于火柴盒外。空间、时间或意识里,处处都有火焰的踪迹。火焰无所不在,它正等待着展露自己的机会,而我们就是帮助它示现的条件之一。虽然如此,我们只要向它吹一口气,便能制止它继续示现自己;我们向火焰吹出的那一口气,就是制止它以火焰的形态示现自己的一个条件。

  我们可以用同一根火柴点燃两支蜡烛,然后再吹熄火柴上的火焰。你认为那根火柴上的火焰熄灭了吗?答案是:火焰的本质是不生不灭的。接下来的问题则是,那两支蜡烛上的火焰是相同的,还是不同的?答案是:它既不相同,也不相异。现在又产生了另一个问题:那根火柴上的火焰真的熄灭了吗?答案是:既熄灭,又未熄灭。它的本质也是不生不灭的。如果我们让那支蜡烛继续燃烧一小时,那火焰是原来的,还是变成了不同的火焰?答案是:烛心、烛蜡和氧气一直在变化着。燃烧中的烛心和烛蜡一直在起变化。如果这些东西都在改变,火焰也一定在改变。因此火焰已经不同了,可是又没什么不同。

  存在并不是毁灭的反面

  存在并不是灭亡的反面,但我们总认为存在就是不存在的反面。这类的概念和左右之类的观念同样不实在。我们有可能除去右边这一面吗?若是拿刀把一支笔切掉一半,剩下的那个部分仍然有右边这一面。政治上的左派与右派是永远存在的——它们不可能被去除。只要右翼存在,左翼一定存在。

  因此,那些政治上的左翼分子应该希望右翼分子能永远存在,因为去除了右翼,便同时去除了左翼。佛陀说过:“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佛陀的这则教法谈的便是宇宙创生,亦即所谓的“依他起性”。火焰会存在,是因为有火柴的存在;火柴如果不存在,火焰也不存在了。

  答案就在你心中

  火焰是从何处来的?它的起源是什么?我们应该深观一下这个问题。难道我们必须摆出莲花坐的姿势,才能找到答案吗?我确信答案早已在你心中了。只要再多一个条件,它就会呈现出来。佛陀说过,每个人都有佛性。佛性就是能够领悟我们真实本质的一种能力。答案其实早已在你心中。老师是无法给你任何解答的,老师只能帮助你联结内心的觉性、智慧和慈悲。佛陀导引你跟心中早已具足的智慧相应。

  许多人都问过:“死亡来临时你会到哪里去?死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我们有些朋友失去了心爱的人,他们可能会问:“现在我心爱的人在哪里?她到哪里去了?”哲学家的问题则是:“人是从何处来的?宇宙或世界到底来自何处?”

  如实地深观我们将会看见,当所有的条件都具足时,事物就会显现出来。这显现出来的事物不是从任何一处来的,当它不再显现时,也不会去往任何一方。

  “创生”还是“示现”

  “创生”似乎意味着从无中突然生出了某样东西。我对“示现”一词的喜爱多于“创生”(Creation)。若是懂得深观,或许就能从“示现”的角度来理解“创生”。如果洞察到云是某个既存事物的示现,而雨则是云最终的示现,我们也许就能体悟人类和周遭所有的事物都源自于某处,却不会去往任何一方。示现并不是毁灭的反面,它只是一种形式上的改变。洞察到生命和宇宙都是一种示现,能够为我们带来一份深邃的祥和感。如果你正因为心爱之人的逝去而悲伤,这些话语可以导引你深观并治疗你的痛苦。

  某位神学家曾经说过:“造物主是存在的根源。”(God is the ground of being.)然而存在到底是什么?存在并非不存在的对立面。如果存在只是一种和不存在对立的概念,那就没有所谓的造物主了。造物主能超越所有的概念,其中也包括创造和毁灭的概念在内。如果你能洞察万物的变迁,并借由它来深观创造的概念,你将会深刻地体悟有关创生的说法。你会发现没有任何事物诞生,也没有任何事物死亡,万物只是不断地在流转变迁罢了。

  寻找痛苦和哀伤的解脱

  我们到教会、犹太教堂、清真寺或是禅修中心学习灵性的修持,为的就是找到解脱痛苦和哀伤的方法。但若想成就最彻底的解脱,就必须有能力洞观存在的终极实相。从犹太教和基督教的角度,你可以称那个次元为神。神就是我们真实的本性,不生不灭的本质。如果你懂得信赖神,信赖自己的真实本性,你就能抛开恐惧和哀伤。

  一开始你可能会认为神是一个人,然而人是非人的反面。如果在概念和观念之下来思考神,你就不能发现神的真实面。神能超越我们所有的概念。神既不是人,也不是非人。海浪在无明时也会陷入生死、高低、美丑以及嫉妒他者的恐惧里。但海浪若是能洞悉它自己的本性,身为水的本性,进而了解自己便是水,那么它所有的恐惧和嫉妒就会消失。水是不会经历生死或高低潮起伏的。

  “因”也是“果”

  当我们观察像花、桌子或房子这类事物时,我们总以为花、桌子或房子必须由某人制造才能形成。我们总想找到桌子会产生的原因,房子会产生的理由。于是我们下了一个结论:房子的因就是营造者——泥水匠或木匠。那桌子的因又是什么呢?是谁制造了这张桌子?木匠。花的创造者又是谁呢?是大地、农人或是园丁。我们对“因”这件事的思考是非常简单的。我们以为只有一个因,便足以促成事物的存在。但深观之下我们却会发现,一个简单的“因”是不足以造成“果”的。木匠不是桌子唯一的成因。如果木匠没有钉子、锯子、木材、时间、空间、食物,或是生养他的父母以及其他的因缘条件,他是不可能造出一张桌子的。桌子的因其实是无穷无尽的。

  当我们观察一朵花的时候,也会发现同样的情况。园丁只是各种因中的一个;其他诸如土壤、阳光、云、肥料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的事物,也都是必要的条件。如果深入地观察,你会看见整个宇宙都在促成这朵花的示现。深观午餐中的一片红萝卜,你会看见整个宇宙都在促成这片红萝卜的示现。

  继续深观下去,我们将会发现“因”,也就是“果”。园丁既是帮助那朵花示现的原因之一,同时也是其他事物产生出来的结果。园丁能示现,是因为有许多其他的因:祖先、父母、老师、工作、社会、食物、医药和遮风蔽雨的房子。如同园丁一样,它们既是因,也是果。

  深观之下我们会发现,每一个因同时也是果。没有什么东西足以被称为“纯粹的因”。这种深观的训练,可以帮助我们发现许多的事物,如果不执著于任何教条或理念,我们就能自在地探索了。

  花必须仰赖“非花”的因素才能示现

  有人问佛陀:“事物的起因是什么?”他的回答很简单,他说:“彼生故此生。”这句话意味着,事物必须仰赖其他的事物才能示现。花必须仰赖“非花”的元素才能示现。

  深观一下眼前这朵花,你将会发现许多非花的因素。深观一朵花,你将会发现阳光这个因素。缺少了阳光,花是无法展现出来的。深观一朵花,你又会发现云这个因素。缺少了云,花仍然无法展现出来。其他的因素也很重要,譬如土壤、农人等等。各式各样的非花因素,都在共同促成这朵花的示现。

  这就是我对“示现”一词的喜好甚于“创生”的原因。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该采用“创生”一词。我们当然可以采用它,不过我们应该明了,“创生”并不意味着从无中生出了某个东西,也不代表某些东西被摧毁,并且会消失于无形。我非常喜欢“奇妙的变现”(Wonderful Becoming)这个词汇,它跟“创生”的真实含义比较贴近。

  译注

  [1]这是莎士比亚的剧本《哈姆雷特》中哈姆雷特王子的著名独白。

  [2]《宝积经》:《大宝积经》的简称。宝积,即法宝之集积,因为是大乘深妙之法,所以视之为“宝”;有无量法门涵摄在此经卷中,故谓之“积”。唐《菩提流志》新译三十六会三十九卷,取旧来诸师所译二十三会八十一卷合之,以四十九会一百二十卷为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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