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高僧传·经师论》解读——西域与中原佛教音乐关系之考析
2014/9/7   热度:649
《梁高僧传·经师论》解读——西域与中原佛教音乐关系之考析 霍旭初 南朝梁慧皎撰《高僧传》(又称《梁高僧传》)共十四卷,全书分十科:译经、义解、神异、习禅、明律、亡身、诵经、兴福、经师、唱导。每科之末均有“论”,前八科“论”后又有“赞”,后二科只有“论”。“论”相当于序跋,对本科的主旨、源流、人物、事件进行评述,反映出某些历史事实,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第十三卷的经师科,收录善于用音调诵咏佛经或善于歌唱佛经中的偈颂部分,即擅长“呗赞”的僧人。经师科共收录28人,其中有正传的11人,附在正传里的有17人。经师科后面的“论”内容丰富,涉及佛教音乐的诸多方面,也与西域佛教,尤其是龟兹佛教艺术有密切关联。现对经师“论”(以下均称《经师论》)的一部分内容作些解读与考析。[1] 一 佛教音乐的功能 1.《经师论》一开始就开宗明义说: 夫篇章之作,盖欲申畅怀抱,褒述情志。咏歌之作,欲使言味流靡,辞韵相属。故《诗序》云: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咏歌之也。然东国之歌也,则结韵以成咏,西方之赞也,则作偈以和声。虽复歌赞为殊,而并以协谐钟律,符靡宫商,方乃奥妙。故奏歌于金石,则谓之以为乐,设赞于管弦,则称之以为呗。 这段在论述音乐的基本功能后,指出印度音乐与中国传统音乐的共性和差异。东国(中国)之歌的特点是“结韵成咏”,中闰的歌咏强调要求声韵。而西方(印度)之赞,“作偈以和声”,印度的赞颂,则以偈词配乐。偈是佛经中可以吟唱的文字部分。《经师论》指出,以上虽有不同,但佛教音乐在中国传播的实践中,两者逐渐“协谐”,创造出优美奥妙的佛曲。这种音乐即佛教的呗。呗又称呗赞、梵呗,是赞誉佛法、歌颂佛陀功德的音乐。 2.关于佛教音乐的功能,《经师论》曰: 夫圣人制乐,其德四焉:感天地、通神明、安万 民、成性类。如听呗,亦其利有五:身体不疲、不忘所 忆、心不懈倦、音声不坏、诸天欢喜。 前面讲的“感天地、通神明、安万民、成性类,,四德,是中国传统音乐观与佛教音乐观的糅合。中国古代音乐很早就有音乐功能的论述,公孙尼子《乐记》曰:“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乐也者,圣人之所乐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风易俗,故先王著其教焉。”[2]这里讲的四德,只不过是借以为佛教服务,加以佛教的解释丽已。后面所说的听呗其利有五,则完全是从佛教功利角度论说的。“身体不疲、不忘所忆、心不懈倦、音声不坏、诸天欢喜”来自于《十诵律》。[3]是佛教戒律内容的组成部分。但它的更深来源是佛教的音乐功能观。佛教历来重视音乐的教化功能。许多经典中都有论述和记载。印度贵霜时期的著名佛教学者摩嘎理制咤提出佛教“赞咏”功能的“六意”,即“一能知佛德之深远、二体制文之次第、三令舌根清净、四得胸藏开通、五则处众不惶、六乃长命无病。”[4]《经师论》里不乏对佛教音乐的夸张溢美之词,如“玄师梵唱,赤雁爱而不移;比丘流响,青鸟悦而忘翥”。不过也确切地道出了音乐能陶冶情绪的特殊功用,如听梵呗可以“壮而不猛凝而不滞;弱而不野;刚而不锐;清而不扰;浊而不蔽”、“听声可以娱耳,聆语可以开襟。若然,可谓梵音深妙,令人乐闻者也。” 上面关于佛教音乐的论述,可以反映出印度佛教音乐经过西域的桥梁传人中原后,经历了与中国传统音乐观相互碰撞、磨合、吸收、合一的历史过程。 二 佛教音乐人物与重大音乐事件 《经师论》中总括叙述了佛教音乐最有代表性的佛教音乐人物与重大音乐事件: 1.《经师沦》在论述佛教音乐功能之后紧接着讲述了佛教音乐的重大事件: 般遮弦歌于石室,请开甘露之初门,净居舞颂于 双林,奉报一化之恩德。 这段文字讲的是释迦牟尼成道至“涅盘”弘法生涯的一首一尾发生的两件音乐大事。 (一)“般遮弦歌于石室,请开甘露之初门”,其故事是:释迦牟尼成道前,曾苦行六年,寻求解脱,但无所成就,最后放弃苦修,来到菩提树下,禅定思惟,经七日冥想,终于悟成正觉。佛成道后,认为自己所觉悟的真理,深刻难察,不可思议。佛即以神力移至石室禅定。思维中,他观察众生,认为他们只知贪欲享乐,故不拟将自己觉悟出的解脱之道对世人传播,释迦牟尼自曰: 生死本从十二因缘法起,法起故便有生死,若法 灭者生死乃尽。作是故自得是,不作是是便息。一 切众生,意为精神,窈窈冥冥,恍忽无形,自起识想, 随行受身。身无常主,神无常形,神心变化,躁浊难 清,自生自灭。未曾休息,一念去,一念来,若水中 泡,一滴灭一复兴。至于三界欲、色、无色,九神所止 皆系于识,不得免苦。昧昧然不自觉,故谓之痴,莫 知要道,夫道至妙,虚寂无念,不可以凡世间意知。 世间道术九十六种,各信所事,孰知其惑?皆乐生求 安,贪欲嗜味,好于声色,故不能乐佛道。佛道清净, 空无所有;凡计身万物不可得常有,设当为说,天下 皆苦;空无所有,谁能信者?枯苦我耳。夫道至妙, 虚寂无念,不可以凡世间意知。世间道术九十六种, 各信所事,孰知其惑?皆乐生求安,贪欲嗜味,好于 声色,故不能乐佛道。佛道清净,空无所有;凡计身 万物不可得常有,设当为说,天下皆苦;空无所有,谁 能信者?枯苦我耳。意欲默然,不为世间说法,便入 定意。[5] 佛教文献将这个事件称之为“释迦掩室”,与“净名杜口”[6]成为佛教传法事业中著名的两大事件。释迦牟尼如此决定,引来大梵天的不安。 梵天知佛欲取泥洹(涅盘),悲念:三界皆为长 衰,终不得知度世之法,死即当复堕三恶道,何时当 脱?天下久远乃有佛耳,佛难得见若优昙华,今我当 为天人请命求哀于佛,令止说经。[7] 大梵天随即命帝释天先派遣乐神般遮赶到石室,用吟唱形式请求佛开示佛法。经过梵天的再三请求和般遮的虔诚吟唱,打动了佛的慈悲心怀,终于应允为广大众生说法,于是开始了佛“转法轮”的事业。这个重大事件,即佛传中的“梵天劝请”。“梵天劝请”在早期佛本行类经典中都有记述,但情节、篇幅、形式有所不同。其中三国时期吴国月支人支谦译《太子瑞应本起经》和西晋竺法护译《普曜经》比较翔实而细致。此二经还保留了般遮吟唱的歌词,兹录下: 听我歌十力,弃盖寂定禅; 光彻照七天,德香逾旃檀。 上帝神妙来,叹仰欲见尊; 梵释赍敬意,稽首欲受闻。 佛所本行愿,精进百劫勤; 四等大布施,十方受弘恩。 持戒净无垢,慈软护众生; 勇决入禅智,大悲敷度经。 苦行积无数,功勋成于今; 戒忍定慧力,动地魔已檎。 德普盖天地,神智过灵圣; 相好特无比,八声震十方。 志高于须弥,清妙莫能论; 永离YIN怒痴,无复老死患。 唯哀从定觉,愍伤诸天人; 为开法宝藏,敷惠甘露珍。 令从忧畏解,危厄得以安; 迷惑见正道,邪疑睹真言。 一切皆愿乐,欲听受无厌; 当开无死法,垂化于无穷。[8] 上述歌词实际上概括了原始佛教的基本原理,最后两句“当开无死法,垂化于无穷”是梵天代表众生向佛表达的诉求。以上就是“般遮弦歌于石室,请开甘露之初门,,的故事情节内容。 “甘露”譬喻佛法,故也有将佛法称为“甘露法”。《妙法莲华经·药草喻品》曰: 我为世尊,无能及者,安隐众生,故现于世。为 大众说,甘露净法,其法一味,解脱涅盘。[9] “请开甘露之初门”即梵天劝请后,佛开始说法,也就是“初转法轮”,首批接受佛法者是曾跟随释迦牟尼苦行的五位弟子。一般佛教艺术都描绘释迦在鹿野苑为五弟子传法的故事,用“鹿野苑说法”标志传教事业的开始。但实际上,“梵天劝请”应该是佛教传法的发端。在各地佛教艺术中,两个事件都有造型表现,中国内地佛教艺术基本上采用“鹿野苑说法”的造型。 般遮是印度古代神话中的乾闼婆类乐神之一。佛教吸收为专司音乐的“护法神”。般遮全称是般遮尸弃,梵语pancasikhin。意译五髻。此神将头发结为五个发髻作为特殊的标志。唐慧琳《一切经音义》曰:“般遮尸(弃),此云五髻。”宋法贤译《帝释所问经》称“五髻乾闼婆”。五髻又表示此神具有“五神通”的神力。“五神通”包括: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和如意通。总之,般遮是佛教有特殊作用和地位的天神。. (二)“净居舞颂于双林,奉报一化之恩德”,其故事是:佛经过45年传教生涯,临涅盘前,来到拘尸那城外,卧于双娑罗树间。此时释迦牟尼感知尚有未度化者,世间未度化者即拘尸那城120岁的婆罗门须跋陀罗。经过释迦的教化,须跋陀罗皈依佛教,成为释迦最后弟子,并于释迦涅盘前灭寂。天人中未度化者是乐神乾闼婆王,名曰善爱。此乐神技艺高超,但十分骄慢。于是佛拖着病身前往善爱乾闼婆王居处,用神通力,降伏了善爱乾闼婆王。佛经曰: 善贤外道能至我所而受调伏,乐神善爱无自来 法。又复念曰:凡是声闻度者如来亦度,应佛度者余 不能度。由待胜上善巧方便,我今应可度彼善爱。 作是念已,即便入定。由定力故最后卧处化作一身, 又复化作千弦琉璃箜篌,于卧处没自持箜篌,诣三十 三天。至善爱乾闼婆王宫门而住。其时善爱自恃骄 慢,于弹箜篌谓无过者,于自宫中作乐欢戏情生爱 着。尔时世尊,告守门者,汝可往报善爱王言:有乾 闼婆来至门首欲求相见。时守门者即入具报,其王 高慢报曰:除我更有乾闼婆耶。答曰:更有今在门 外。善爱闻已情怀不忍,即自出门告言:丈夫,汝是 乾闼婆耶?佛言:我今实是乾闼婆王,若尔可来对奏 音乐。报言:大仙,甚善我能共作,佛即对彼共弹箜篌。佛断一弦彼亦断一,然二音声并无阙处。佛又断二彼亦断二,然其音韵一种相似。佛又断三断四彼亦如是,乃至各留一弦然音声不异。佛便总断彼亦断之,佛于空中张手弹击,然其雅韵倍胜于常。彼便不能情生希有降伏傲慢,知彼音乐超胜于我。世尊观已,即便隐彼乾闼婆身复本形相。时彼乐神见佛世尊,身真金色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周匝庄严,赫奕光明超逾千日,如宝山王观者忘倦,见已欣悦深生敬仰,礼佛足下坐听法要。尔时世尊,观彼根性,随机为说四圣谛法令得开悟。彼即能以智金刚杵,摧二十种身见邪山,证预流果既见谛已,深自庆幸而白佛言:大德世尊,我今所得,非父非母非王非天,非我眷属及诸知识,非佘沙门婆罗门等,能为成办如是胜事。唯独世尊慈念哀愍,令我今者枯竭血海超越骨山,闭恶趣门开涅盘路置人天道。我今归依佛法僧宝为邬波索迦。始从今日乃至尽形,不杀生乃至不饮酒,受三归依并五学处。尔时世尊,复为说法示教利喜已,即便入定天宫处没,还至双林最后卧处。[10] 善爱乾闼婆王皈依后,佛即涅盘。善爱乾闼婆王为报度化之恩,携眷属来到佛旁,边唱边舞。此即“净居舞颂于双林,奉报一化之恩德”故事。 “净居”含有“离欲”、“解系”之意,即脱离“烦恼”达到“解脱”目的。《阿毗达磨顺正理论》卷二十一云: 离欲诸圣,以圣道水,濯烦恼垢,故名为净,净身 所止,故名净居。或住于此,穷生死边,如还债尽,故 名为净,净者所住,故名净居。或此天中,无异生杂, 纯圣所止,故名净居。[11] 善爱乾闼婆王原本是“三十三天”的高级乐神。属于“净居天”层次的天神。这里冠以“净居”有双重意思在内:既表示皈依佛门而解脱烦恼,又表示“净居天”的身份和地位。 以上般遮与善爱乾闼婆王两个故事,都是以音乐形式出现在佛传法布道生涯的发端和结尾,故在佛教论述中列为非常重要的标志性事件。两个重大事件都与音乐有关,足以说明佛教对音乐的重视程度。 表现这两个重要事件的佛教艺术品,在世界范围内是非常少见的。然而龟兹石窟中却有相当数量的壁画保存。 龟兹石窟中心柱式洞窟主室正壁中央开一大龛,中间塑主尊佛像,但今已全部毁坏。佛龛外左右和上部绘相关壁画。有部分洞窟就绘出“梵天劝请”题材。“梵天劝请”壁画布局一般是龛一侧绘“五髻乾闼婆”演奏弓形箜篌,其姿态是:坐于束帛座,一弓形箜篌执于腿上,一手握箜篌杆,一手播弦后高高扬起。为边奏乐边吟唱的优美造型。在龟兹石窟内所有此题材的五髻乾闼婆,都是这样造型,成为定式。龛另一侧一般绘帝释天或梵天。这正是“般遮弦歌于石室,请开甘露之初门”的情景。(图1) 对龟兹石窟这一造型,中外学者有不同研究论证。有学者认为此造型是“帝释窟禅定”。笔者根据与龟兹石窟关系密切的佛教经典和《高僧传》“般遮弦歌于石室,请开甘露之初门”重要文字的内容,经过反复对照,认为龟兹部分石窟主室正壁应该是“梵天劝请”的故事内容。[12]关于“帝释窟说法”与“梵天劝请”的异同与般遮的作用问题,将另文再作讨论。 龟兹石窟中心柱窟的主室正壁左、右、后三面开甬道,作为右旋礼佛的通道。这部分壁画均是围绕佛涅盘的题材。大多在后甬道的奥壁绘佛涅盘像。有的洞窟于佛涅盘像的头一侧,绘善爱乾闼婆王及眷属的供养像。善爱乾闼婆王头戴大珠冠、着臂钏、披璎珞,下穿裙裤。双脚交叉,是一舞蹈动律很强的姿态。眷属头盘大花鬘,穿胸衣,双手抱弓形箜篌演奏。二人紧紧依偎,情意相交。此即“净居舞颂于双林,奉报一化之恩德”的情景。(图2)龟兹石窟壁画出现梵天劝请,般遮弦歌与善爱乾闼婆王舞颂双林报恩佛德,前后呼应,正与《高僧传》、《经师论》的文字十分恰合。 《经师论》在这两段文字后曰:“其间随时赞咏,亦在处成音。”就是说这两个题材的音乐或吟唱在佛教的有关活动中都可进行,即“随时赞颂”、“在处成音”,是非常普遍流行的音乐。《经师论》虽然指的是中国内地当时的情况,根据龟兹石窟壁画所示,恐龟兹乃至西域都是如此,这两个内容的佛教音乐,在广大的西域佛教文化区,四处轻扬。 2.“亿耳细声于宵夜,婆提扬响于梵宫”,也是两个佛教音乐故事。前者是佛弟子亿耳比丘为佛吟诵佛法并得到佛的赞许的故事,后者是婆提比丘诵呗声震梵宫的故事。 亿耳是古代印度阿盘提国大富豪的贵子,因耳天生金耳环,值纯金一亿,故名亿耳。亿耳出海寻宝,归来时,连人饿鬼城,见到种种因果报应的怪事,经过许多曲折历程最后回到家中。当初亿耳父母因儿子出海,思念而失明。亿耳安全回来,父母欣喜而复明。亿耳孝敬供养父母12年。父母寿终后,亿耳随大长老迦旃延出家受具足戒。后亿耳来到舍卫城拜见佛陀。佛陀命阿难准备卧具,让亿耳与佛同住。是夜佛与亿耳默然坐禅。至中夜,佛让亿耳背诵佛所说过的经律,亿耳发出微妙悦耳的吟唱声,诵出《波罗延经》[13],佛听后非常赞赏曰:“善哉比丘,汝善赞法,汝能以阿盘地(提)语声赞诵,了了清净尽易解,比丘汝好学好诵。”[14]佛赞扬亿耳用地方语言吟唱经典,而且了了清净。“了了清净”是指眼根清净,可以直接见物。这里指亿耳吟唱的经文,清晰易懂。有佛经称亿耳是用“三契声”吟唱的,“婆沙亿耳以三契声颂所解法,佛赞善战。”[15]“契”犹遍,或为节。“三契”可以解释为三遍。这件亿耳为佛吟唱之事,成为佛教佳话而传颂。通过这件事,亿耳的名声随之提升,成为佛教大罗汉之一。亿耳故事特别是遇饿鬼城的种种故事看起来荒诞不经,其实是寓佛教基本道理于其中,有深刻的戒律内涵。亿耳故事出现在小乘佛教根本戒本《十诵律》中,其戒律意图与作用十分清楚。在亿耳于饿鬼城询问饿鬼为何受此罪报,饿鬼称因“悭贪不喜布施”,还有的因当过“屠儿”,有的因“YIN犯他妇”等。故亿耳人海寻宝和人饿鬼城的故事是宣扬因果报应和持守戒律的。后面皈依佛门因善于语言和吟唱受到佛陀赞赏,又成为佛教音乐一位代表性人物。 “婆提扬响于梵宫”,佛教文献所记很少。婆提全名罗婆那婆提,是佛大弟子之一。佛教文献只是称他“音响清彻,声至梵天”[16],其他情况均不详。 《经师论》在上述故事后曰:“或令无相之旨,奏于篪笛之上,或使本行之音,宣乎琴瑟之下。”“无相之旨”是指大乘佛教的最高理想境界,即“一切皆空”的理念。赵朴初先生曰:“无相是佛法的究竟义。”是佛教的终极追求。“本行之音”指歌颂释迦牟尼一生伟业的呗赞。这些都在篪笛和琴瑟演奏中加以体现。 《经师论》总括了以上佛教音乐人物和代表性事件后称:“故咸池、韶武无以匹其工,激楚、梁尘无以较其妙。”“咸池”传说为黄帝所作之乐,“韶武”是一种高雅的古曲,“激楚”为古代歌舞曲名,“梁尘”比喻嘹亮的歌声。它们是中国传统古典音乐的代表。《经师论》如此评说传统音乐,自然有佛家的宗教偏执和自诩,但也反映出佛教音乐传人初期给世人以全新的面目,为中国文化注入新的活力。 梁僧佑《出三藏记集》卷十二《法苑杂录原始集目录》中载有《帝释乐人般遮瑟歌呗》、《佛赞比丘呗利益记》、《亿耳比丘善呗易了解记》和《婆提比丘响彻梵天记》。此四文是僧佑研究佛教音乐的专著,可惜今已佚失。《帝释乐人般遮瑟歌呗》即前述“梵天劝请般遮弦歌”的故事,《佛赞比丘呗利益记》、《亿耳比丘善呗易了解记》即“亿耳细声于宵夜”故事,《婆提比丘响彻梵天记》即“婆提扬响于梵宫”故事。从僧佑专门论述这些佛教音乐轶事,可以看到,从佛教音乐传人之始至南北朝,在中国内地广泛流传着这些音乐故事。慧皎《高僧传》显然是沿用了僧佑的资料和考述的成果。 “亿耳细声于宵夜,婆提扬响于梵宫”的直接形象,在佛教造型艺术中,尚未见到。但亿耳出海寻宝和人饿鬼城的故事,在龟兹石窟的克孜尔第212窟尚有壁画遗存,成为亿耳比丘事迹的极为罕见的资料。[17]克孜尔第212窟是一长方形洞窟。进深10.8米、高3.58米、宽3.05米。两壁绘有长卷式故事壁画。东壁即是“亿耳出海寻宝”故事。由于壁画遭受各种破坏,现存壁画已不完整,仅存8个情节画面。故事从左至右展开:(1)上部壁画已缺,情节是亿耳告别父母准备出海。(2)在圆形的海洋中,有一龙头船,船上载着货物,亿耳在接货物,表示寻宝归来。(3)有三人席地而坐,侧有一头驴和篷车,描绘诸商贾商议运货回乡事宜。(4)亿耳被诸商人遗弃,亿耳追赶不慎人饿鬼城,图右城墙中有6个饿鬼,向亿耳呼唤。(5)明月下一颗大树旁,一男一女在交谈。亿耳牵驴一旁观看。此表示夜间男女寻欢作乐。(6)右下方一狗在瞰食男子,描绘白昼时男子受狗咬之苦。这两图表现了“夜善昼恶”的因果报应。(7)一大床上有二人,床前系饿鬼,右下方跪一女子,亿耳离开“夜善昼恶”怪象后,又遇一女子因前世“悭贪”而使夫与儿变饿鬼的报应的情景。(8)大部已不清,只有右上部存一女子和一头羊。也是亿耳所见一女子因“食言”而变为羊食草。(图3) 亿耳比丘故事只有《十诵律》描述得最详细,克孜尔第212窟亿耳故事壁画完全可以与《十诵律》对应上。大家知道,《十诵律》是小乘说一切有部的根本戒律,传人中国内地后成为大小乘共同尊行的“广律”。该律为弗若多罗与鸠摩罗什合译。这些都为龟兹石窟主要属于说一切有部的内容提供有力的支撑。 三 中国佛教音乐的起源 《经师论》曰: 始有魏陈思王曹植,深爱声律,属意经音。既通 般遮之瑞响,又感鱼山之神制。于是删制《瑞应本 起》,以为学者之宗。 这段论述集中了佛教界关于中国佛教音乐起源的观点。佛教界对此确信不疑,在佛教文献中基本按此传袭。曹植鱼山创制梵乐的故事,流传甚广。到了唐代,一些佛教典籍里也都有此说,道世的《法苑珠林》卷四十九《呗赞》的“述意部”里有:“是以陈思精想感鱼山之梵唱……”之句。在“赞叹部”里曰:曹植“尝游鱼山,忽闻空中梵天之。向,清雅哀婉,其声动心,独听良久,……植深感神理弥悟法应,乃摹其声节,写为梵呗。”道宣在《广弘明集》卷五《魏陈思王辨道论》中曰:“尝游鱼山闻空中梵天之赞,乃摹而传于后。”曹植鱼山制梵乐的传说,也被道教吸收。在南朝宋刘敬叔的《异苑》里载:“陈思王游山,忽闻空里诵经声,清远遒亮,解音者则而写之,为神仙声。道土效之,作步虚声。”这段记载与《高僧传》如出一辙。曹植鱼山制梵的传说,流传很久,直到元代的佛教文献里还有记载,如元念常的《佛祖历代通载》卷五称:“陈思王曹植者……游鱼山闻有声特异清扬哀婉,因仿其声为梵赞,今法事中有鱼山梵。”[18]直至今日,中外佛教界还有相当数量的人奉曹植为东方佛教音乐的始祖,山东东阿的鱼山尊为佛教音乐的圣地。 而史学界对此存在质疑。我国著名国学大师陈寅恪先生曾对曹植鱼山制梵之事提出了疑问,他认为“植以魏明帝太和三年徙封东阿。六年封陈王,发疾薨。鱼山在东阿境,植果有鱼山制梵之事,必在太和三年至六年之间。然当日魏朝之法制,待遇宗藩,备极严峻,而于植尤甚。若谓植能越境远交吴国,删治支谦之译本,实情事所不许。其为依托之传说,不俟详辩。”[19]我们按陈先生的评述,作进一步分析:支谦翻译《太子瑞应本起经》是在三国吴黄武元年(222)至建兴(252—253)年间,但不知具体的年份。如果曹植鱼山制梵之说可以成立,从曹植“既通般遮之瑞响,又感鱼山之神制”和“删治《瑞应本起》”来看,《太子瑞应本起经》的翻译当在公元232年之前。曹植何时看到《太子瑞应本起经》和“删治”《瑞应本起》制成梵呗的,都没有记载。《三国志·魏志·陈思王植传》中有曹植于“太和三年(229)徙封东阿”的记载。鱼山就在东阿境内。而曹植卒于魏太和六年(232),这就有可能曹植是公元229—232年中间完成“删治”《瑞应本起》制成梵呗的。支谦是在吴国建业翻译《太子瑞应本起经》的,这部经是如何传人魏国的,曹植怎样诵读《太子瑞应本起经》的,都无从考证了。但是“既通般遮之瑞响”是在“又感鱼山之神制”之先是毫无疑问的。如果支谦翻译《太子瑞应本起经》是在黄武年初,那么曹植就有时间细研《太子瑞应本起经》。再者,“般遮瑞响”的传人也可能早于支谦翻译《太子瑞应本起经》的时间,故曹植“既通般遮之瑞响”的时间更可提早。此外,陈先生从佛经目录上进行分析,认为东晋末始有曹植鱼山制契的传说。[20]我国另一位国学大师任继愈先生在他主编的《中国佛教史》里也称:“曹植反对方土,说他信佛并制梵呗是不可信的。”[2] 我们姑且认同曹植鱼山制梵之说,那么他究竟是不是中国佛教音乐的创始者?根据“既通般遮之瑞响,又感鱼山之神制”看,曹植首先有“既通般遮之瑞响”,而后才是“又感鱼山之神制”。解决曹植制梵的疑问,首先要弄通什么是“般遮瑞响”。那么“般遮瑞响”是什么音乐呢?在论及中国佛教音乐起源时,大多学者只是引《高僧传》的那段文字,而没有阐明“般遮瑞响”的实质问题。有的文章有所论述,但解释偏颇甚远,如“所谓《般遮瑞响》是指五声音调,或五音曲调,经典有所谓‘般遮伎’,又称‘五音伎乐’,是指表演五声曲调的乐伎。”[22] 从前面“般遮弦歌于石室,请开甘露之初门”的分析研究,可以清楚了解“般遮瑞响”即《太子瑞应本起经》般遮吟唱的那段偈诵词。曹植“既通般遮之瑞响”就是说他已经熟悉或掌握了般遮唱的《太子瑞应本起经》曲调。但是,由于初传的“般遮瑞响”有浓厚的印度或西域语言成分,中国内地汉人尚不能完全接受。正如《经师论》所言:“自大教东流,乃译文者众,而传声盖寡。良由梵音重复,汉语单奇。故金言有译,梵响无授。”于是曹植“删治《瑞应本起》,以为学者之宗。”如此看来,曹植只不过是进行了改编。这些情况,在后来的佛教文献中有所反映。唐宋时期,佛教僧人对曹植仅凭闻鱼山之响而制梵音已有质疑和辩正。宋代赞宁《高僧传》卷二十五在论及“梵呗”时曰:“此只合是西域僧传授,何以陈思王(曹植)与齐太宰(南朝齐萧子良)捡经示沙门耶?通曰:此二王先已熟天竺曲韵,故闻山响及经偈,乃有传授之说也。”[23]“先已熟天竺曲韵”说明他们对印度和西域的佛教音乐已经熟悉掌握。这与《高僧传》所载的“既通般遮之瑞响”是同一意思。所以,曹植不是中国佛教音乐的创始者,他是先“通”了“般遮瑞响”后,再进行“中国化”的改编,鉴于曹植在中国文学上的盛名,附会出鱼山“忽闻空中梵天之响”之传说。[24] 四 佛陀故事是早期 佛教音乐的主题 早期佛教音乐的内容,大都与宣扬释迦牟尼一生事迹有关。以《太子瑞应本起经》进行改编和再创造和唱导该经的就有许多。南朝宋白马寺僧人释僧饶就“善三《本起》和《大孥》”。[25]南朝齐安乐寺释僧辩“传古《维摩》一契,《瑞应》七言偈一契”。[26]齐白马寺释昙凭“颂三《本起经》”,[27]又齐北多宝寺释慧忍传曰:“齐文宣感梦之后,集诸经师,乃与忍斟酌旧声,诠品新异。制《瑞应》四十二契,忍所得最长妙。”[28]佛教文献还记载曹植创造了歌颂佛本行和佛本生的梵呗,如“始著《太子颂》及《啖颂》。”[29]《太子颂》就是赞颂释迦牟尼成道前为悉达多太子的事迹;《啖颂》即“啖摩迦至孝被射”佛本生故事。僧饶的《大孥》即“须大孥乐善好施”佛本生故事。这两个本生故事都是佛本生中的比较重要的事迹。除了佛本生的集结经本如《六度集经》和《生经》外,此二故事都有单本经。另外,与支谦同时代的康僧会创有《泥洹》梵呗,也属于佛本行的内容。由此看来,早期的梵呗内容都与佛本生、佛本行有关,反映出小乘佛教注重对佛陀一生进行“阿毗达磨”(论)的思想。支谦、康僧会虽然翻译了大量的大乘佛典,但在梵呗的创作上,习用于早期佛教弘扬佛陀的小乘题材内容。 据陈寅恪先生研究,建康“善声沙门”除了西域僧人外,本地“土著”善声者也不少。他认为:“盖建康京邑,其地既为政治之中心,而扬州又属滨海区域,故本多胡人居住,……夫居住建康之胡人依其本来娴习之声调,以转读佛经,则建康土著之僧徒受此特殊环境之熏习,其天赋优厚者往往成为善声沙门。”[30]《梁高僧传·经师传》在列传后曰:“凡此诸人,并齐代知名。其浙左、江西、荆陕、庸蜀亦颇有转读。然止是当时咏歌,乃无高誉,故不足而传也。”这些都表明,佛教音乐在中原得到广泛传播,其影响遍及长江南北。《经师传》里,还记录了善于前述亿耳吟唱的“三契经”形式。除了帛尸梨蜜多罗曾“作胡呗三契,梵响凌云”外,还有东晋帛法桥作“三契”、只洹寺法等作“三契经”,和不知寺名的释慧超“善于三契”等。 当时流行于曹魏和孙吴有三部《本起经》俗称《三本起》,即北方康孟详的《中本起经》、《修行本起经》和支谦的《太子瑞应本起经》。据学者研究,《太子瑞应本起经》是《中本起经》的异泽本。[31]因此,本起类的经典东汉时已在中原北方广泛流行。支谦还根据《中本起经》创制《菩萨连句梵呗》三契。说明南北方佛教有着交流的情况。汉魏时期,以洛阳为中心的北方佛教,虽然处于初创阶段,但已有摄摩腾、竺法兰、安世高、支楼迦谶、昙柯迦罗等在洛阳翻泽了大量的佛经。竺法兰曾翻译《十地渐结》、《佛本生》、《法海藏》、《佛本行》和《四十二章经》。《佛本行》就是描述佛陀生平的事迹,也就是本起一类的经典。北方早已流行佛本行类的经典,恐无疑问。三国鼎立时期,南北佛教的交流、僧侣的往来还是比较频繁的。南朝僧人传播《本起经》类佛经,就是实例。 “经师”中有不少西域人。他们吟诵的释迦牟尼生平题材,多是流行西域的“本行”经本。这与龟兹石窟大量“佛本生”、“佛传”、“佛因缘”存在渊源的联系。因而,西域流行的佛传故事及其音乐形式,通过这些西域僧人的桥梁作用,在中国内地逐渐普及开来。 五 《经师论》透出的西域佛教信息 前面已述,据《经师论》中所记,中国佛教音乐与西域佛教有紧密的关系。同时,也透露出许多西域佛教的某些信息。 1.《经师论》中所述佛教音乐,大部分是来源于西域佛教。三国两晋时期,传播佛教音乐的僧人大都是西域人。《经师传》载:“支昙龠,本月支人,……龠特禀妙声,善于转读。”“释法平,姓康,康居人。……响韵清雅,运转无方。”“释昙迁,姓支,本月支人……巧于转读,有无穷声韵,梵制新奇,特拔终古。…‘三国后仍有西域僧人擅长梵呗。晋代建康建初寺的帛尸梨蜜多罗曾“作胡呗三契,梵响凌云。”帛法桥“作三契,经声彻里许,远近惊嗟,悉来观听。”《梁高僧传》记帛法桥为中山人,但帛姓一般认为是龟兹的姓,故帛法桥有可能是龟兹人后裔,或是师承龟兹法师而取师姓。总之,他的讽涌的呗赞应该有浓厚的西域风格。以上仅是寓居在南朝的西域僧人。在北方传播佛教音乐的西域僧人,也当是不计其数。 这些西域僧人的故乡,属于印度北部犍陀罗和厨宾(迦湿弥罗)佛教文化圈,是小乘佛教的重要基地,也是大乘佛教的发源地之一。这里是北传佛教的出发点,西域、中国北方佛教基本受此地佛教影响。可以这样认为:中原早期佛教里,犍陀罗、厨宾和西域佛教思想占据主导地位。佛教音乐也同样如此。《经师论》所列举的音乐人物、音乐事件,非常可能发轫于这些地区。龟兹石窟壁画存有上述音乐故事造型,是佛教艺术的遗存,当然就是这一地区佛教思想的“变相”。 2.佛教初传中国内地的音乐,大多是赞颂佛陀“本生”、“本行”事迹的。特别是“本行”、“本起”类占主要部分。注重佛“本生”、“本行”的弘扬是小乘各部派,尤其是“说一切有部”的特点。但用“本行”、“本起”名称,则是从“说一切有部”分化出来的“法藏部”所特有。据《佛本行集经》卷六十载:“摩诃僧只(大众部)师名为大事;萨婆多(说一切有部)师名此经为大庄严;迦叶维(饮光部)师名为佛生因缘;昙无德(法藏部)师名为释迦牟尼佛本行;尼沙塞(化地部)师名为昆尼藏根本。”[32]从此而知,有关佛一生事迹的经典,诸部派称名不同,“本行”、“本起”是“法藏部”之称。这就透露出,中原流行的“本起”类经典可能译自“法藏部”典籍,而赞诵“本起”事迹的音乐,也与“法藏部”有关。近年学者对龟兹佛教和龟兹石窟艺术造型研究,发现了“法藏部”的部分内容或影响。这对进一步从《经师论》中研究佛教派属问题,会有重要的启示。 以上是对《经师论》的初步探讨。《梁高僧传》内容极为丰富,与西域佛教相关的诸多内容还有待学者大力开拓发掘。 (原载《西域研究》2008年第3期) 注释: [1] 本文引用《梁高僧传》为汤用彤校注,汤一玄整理,1992年中华书局版。不另作注。 [2] 载《中国古代乐论选辑》,中央音乐学院中国音乐研究所,1961年,第30,38页。 [3] 《十诵律》卷三十七原文是:“呗有五利益,身体不疲、不忘所忆、心不疲劳、声音不坏、语言易解”,《大正藏》第23册,第269b页。 [4] 《南海寄归内法传》卷四,中华书局,1995年,第179页。 [5] 《太子瑞应本起经》卷下,《大正藏》第3册,第479。页。 [6] 净名即维摩诘,其是在家居士,精通佛教大乘义理。佛弟子多有不及。维摩诘以有病拒不出门。佛派文殊菩萨前往问疾,与其辩论佛法。 [7] 《太子瑞应本起经》卷下,《大正藏}第3册,第480页。 [8] 《太子瑞应本起经》卷下,《大正藏》第3册,第480。页。 [9] 《妙法莲华经》,《大正藏)第9册,第20页。 [10] 《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三十七,《大正藏》第24册,第395b [11] 《阿毗达磨顺正理论》卷二十一,《大正藏》第29册,第456b页。 [12] 见霍旭初(龟兹乾闼婆故事壁画研究》载《龟兹艺术研究》,新疆人民出版社,1994年;(“般遮瑞响”考》,载(考证与辨析——西域佛教文化论稿》,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2002年。 [13] 此经不见汉译,佛经中有其名,内容可能是阐述“四断”,主旨是“断欲”。波罗延有“度彼”之意。此经属于原始佛教“八正道,,内容的经典。 [14] 《十诵律》卷二十五,《大正藏》第23册,第18lb页。 [15] 《翻译名义集》四,《大正藏}第54册,第1123。页。 [16] 《增一阿含经》卷三,《大正藏》第2册,第558a页。 [17] 此壁画于1906年被德国考察队揭取,现存德国柏林印度艺术博物馆。 [18] 《大正藏}第49册,第515c页。 [19] 陈寅恪《四声三问},载《金明馆丛稿初编》,上海古籍出版社,第338页。 [20] 同上,第339页。 [21] 《中国佛教史》第一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第171页注①。 [22] 胡耀《佛教与音乐艺术》,天津人民出版社,第8页。 [23] 《宋高僧传》卷二十五,《大正藏》第50册,第872c页。 [24] 见霍旭初《“般遮瑞响”考》,载《考证与辩析——西域佛教文化论稿》,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2002年。 [25] 《梁高僧传》第十三,中华书局,第499页。 [26] 同上,第503页。 [27] 同上,第504页。 [28] 同上,第505页。 [29] 同上,第508—509页。 [30] 陈寅恪《四声三问》,载《金明馆丛稿初编》,上海古籍出版社,第333页。 [31] 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上册,中华书局,第94页。 [32] 《佛本行集经》卷六十,《大正藏》第3册,第932a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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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言佛语:禅的本质是使人的生活充满安详真实情趣,使人们摆脱心理和情感的困扰,看到我们自在生活的本来面目,从而以最真实平常的心态来看待世事和享受我们拥有的真实自然的生活。人的精神生活是不能掺杂挑剔的,更没有必要为自己寻求合理化,充面子,畏首畏尾。只有以平直自然的心去生活,真正地回归到自己,才能肯定自己,同道唱和,无人而不自得。 (摘录自佛言网,由明华居士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