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文化对英汉语言表达的影响


2014/9/7    热度:1572   

  宗教文化对英汉语言表达的影响

  杨延龙 曹 勇

  摘 要:宗教对一个社会的影响不仅体现在人们的伦理道德和哲学观念上,也会反映在语言上。本文以此为视角阐述了宗教与语言的关系,并从宗教文化对英汉两种语言产生影响的形式入手,探讨西方基督教文化同英语、东方佛教文化和汉语的内在联系以及这种联系在跨文化交际中的意义。

  关键词:基督教文化;圣经;佛教;表达方式

  [中图分类号]H03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2831(2009)08-0112-4

  Abstract: The influence of religion on a particular society is reflected not only in its concepts of ethics and philosophical thinking but also language. This paper expound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religion and language and attempts, from perspective of the influence of religious culture on language, to explore the inherent connections between Christian culture and English, Buddhist culture and Chinese, and the significance of such connections in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Key words: Christian culture, Bible, Buddhism, expressions

  1. 引言

  世界各民族语言的发展史告诉人们,一种语言的产生、发展同一个民族的文化是密切相关的。语言是民族文化的载体,是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记录着民族文化发展的历史,反映着社会文明进步的成果,是交流、传播、延续和发展文化的工具。但语言不能脱离文化而存在,它总是生长在一定的文化背景之中的。不同的文化必然具有不同的语言文化内容,处在文化深层的宗教文化是每个语言文化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由于宗教与语言都属于文化范畴,二者的关系十分密切,所以宗教的各种特点在语言中都会有所反映。宗教信仰会广泛地影响人们的语言观念和语言交际,而宗教传播会影响语言结构的发展、变化。从宗教看语言可以扩大认识语言的视界,能够从特定的角度来认识语言的特点,解释语言发展变化的原因。

  2. 宗教与语言

  宗教作为社会生活的一种反映,是人类思维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它本身就是人类文化活动的结果,与各种文化形态都有着密切的联系。宗教是一种精神关系的体现,即信仰与崇拜。信仰与崇拜是宗教最基本的因素,其特点是相信在现实世界之外存在着超自然、超人间的神秘力量和实体。信仰者相信这种神秘力量超越一切并统摄万物,拥有绝对权威,主宰着社会和自然的进程,可以决定人世的命运和祸福,从而使人对这一神秘境界产生了敬畏和崇拜的思想感情,并由此引申出与之相关的信仰认识和礼仪活动。宗教从本质上反映了人在面临支配自己的异己力量时,对其自然存在之有限性的认识和寻求超越自我的努力。

  语言是与劳动同时发生和发展的一种社会交际工具,是承载各种信息的符号系统。语言不仅是思想和情感的反映,还对思想和情感产生种种影响。语言的发展和社会文化的发展是一脉相承的,在其发展的历程中,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都会在语言中有所反映,而且越是在社会生活中占有重要位置的内容,越是在语言中留下广泛、持久的影响(曹青,2000:360)。处在文化深层的宗教文化就是一个突出的例子。宗教与语言在起源上并不完全一样,但宗教与作为文化载体的语言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首先,宗教观念会赋予语言特殊的含义。宗教的观念及其早期特点使语言在人类活动过程中或多或少被赋予一种它自身所没有的、超人的感觉和超人的力量,即“语言魔力”。在具有原始信仰的人看来,语言说出的概念即是物质本身,语言对一切所希望的东西都可能呼唤,认为语言本身能够给人类带来某种吉祥或不幸,于是往往把语言虔诚地视为一种可使人与神相互沟通或传达神灵意旨的神秘力量,法力的大小取决于其熟练使用某种独特语言的能力。其次,宗教传播在一定程度上会对语言结构的发展变化产生影响,因为宗教传播必须直接凭借语言表达,而在宗教、语言这两大符号体系互动过程的总图景中,宗教文化体系总是处于主动的地位,它将自己的教义理论、典礼仪式、历史典故等大量的宗教文化信息通过词语渗透到日常语言中,并对日常语言进行合目的性的应用与改造(陈登,2002:139-141)。再次,宗教意识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们的语言观念。宗教传播是以语言为工具的,而语言在为宗教服务的过程中,其本身的价值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影响。一般来说,信教之人对宗教活动中使用的语言都有一种尊敬的心理,不愿意做出有损于这种语言的事,更不愿意轻易放弃它。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语言创造了宗教,宗教也塑造了语言,二者之间有种天然的孪生关系。宗教作为一个重要的社会文化因素,既深受语言的影响,又对语言的历史产生深刻的影响。语言作为传达思想感情的交际工具,是储存宗教文化的容器,其中积淀并保存了大量的宗教文化信息。这种积淀表现在语言的诸多层面,无论是词汇、语音,还是语言结构、语言风格,无一不受到宗教文化的浸润与渗透,甚至可以说:“若将语言中的宗教痕迹全部抹去的话,我们的语言将是十分苍白、乏味的”(季羡林,1995:78)。

  3. 宗教文化对英语的影响

  在西方,宗教是社会生活和思想文化中占有极其重要地位的部分,它渗透到社会生活、风俗习惯和文化艺术等各方面,形成西方社会的主要文化特征之一。西方文化传统是在基督教文化中得以整合的,它上承希腊哲学,下启近、现代哲学,包含了古希腊理性主义传统、希伯莱宗教的精神以及罗马人的法治观念。从某种意义上说,只有了解基督教文化,才能了解西方的文化传统和文化渊源。而作为西方基督教文化圈内语言之一的英语,则深深浸透着宗教文化的影响,包含着纷繁的宗教文化因素。

  基督教对英语的影响源远流长。公元597年圣奥古斯丁(St. Augustine)受教皇Gregory派遣把基督教传入英国后,拉丁语这一教会语言便在其所建的学校中教授,许多拉丁语进入了英语词汇,基督教及拉丁化开始向英语渗透。随着基督教思想和信仰在英伦三岛的逐渐普及和深入,英语的宗教色彩便愈加浓厚。基督教经典——《圣经》由拉丁语翻译成英语后,大量的宗教词汇(主要以拉丁语形式)渗入古英语并保存了下来,如现代英语中的“candle(蜡烛)”、“apostle(使徒)”、“deacon(执事)”、“pope(主教)”等都是最先进入英语词汇的拉丁词语(汪榕培,2002:226)。16、17世纪,现代英语逐渐形成。在这之前,中古英语还很不规范,只是一些不统一的土语方言。而英国的学术语言是拉丁文,学校里学习的正规语言也是拉丁文。到了17世纪初,英王詹姆斯一世指令47位学者,在大主教兰斯洛特(Lancelot)主持下,参考以前若干译本,编译并于1611年正式出版了《钦定圣经译本》(《Authorized Version》,下称《译本》)。该译本一问世便在社会上产生了广泛的影响。《译本》集合了以前诸译本之大成,用简洁的散文写成,文字古朴优美,部分地方运用了韵律,读起来朗朗上口,富有音乐感,因而独树一帜,形成了后人称道的“圣经文体”(the biblical language)。《译本》包括《旧约》和《新约》两部分,它的出现确立了规范而统一的英语,促使中古英语过渡到现代英语。

  《圣经》是一部宣扬教义的经典,它以小说、历史、诗歌、戏剧、书信等不同的体裁记述了不同人物的困惑、祈望与朝圣的心路历程,以通俗易懂的语言将基督教的基本教义、信仰和伦理观念传播到英语国家。同时,《圣经》对英语语言的影响也极为深刻。它不仅奠定了现代英语的基础,而且为英语表达输入了新鲜血液,突出体现在日常语言中有大量直接来源于宗教或深受宗教浸润的习语、格言、典故等。这些习语、格言、典故大多都是借助《圣经》人物、故事、事件以古喻今、以人喻义、以事喻理,因而广泛而深刻地影响着社会生活中的语言交际。

  在英语中,源自基督教的习语不胜枚举,如:“an eye for an eye, a tooth for a tooth(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源自《圣经·旧约·申命记》;“the apple of the/one’s eye(掌上明珠)”源自《圣经·旧约·诗篇》第17章;“as one man(一致地)”源自《圣经·旧约·士师记》第二十章;“a speck of dust(微尘)”源自《以赛亚书》第四十章;“build on the sand(没有基础)”源自《马太福音》第七章;“change one’s skin(改变本性)”源自《耶利米书》第十三章,等等。英语中有很多词汇或短语来源于《圣经》中的典故,但人们往往已经忘记了它们的出处,只用其象征意义。例如:“scapegoat(替罪羊)”出自《旧约·利末记》,现在喻指代人受过者。“feet of clay(泥足、致命的弱点)”典出《圣经·旧约·但以理书》第二章,现多用来指“伟人不为人知的弱点或致命的弱点”。“olive branch(橄榄枝)”出自《新约》,取自诺亚方舟这一典故,现在则被当作和平的象征。“Babel Tower(巴别塔)”出自《旧约·创世纪》,意为空想的计划。“fig leaf(无花果树叶)”典出《旧约·创世纪》,意为遮盖隐处、维持体面。由于基督教在西方世界的权威地位,源于《圣经》的格言就往往具有特殊的力量,它们在英语中经常出现,形成了一种道德伦理观念,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人们的行为规范。如:“God helps those who help themselves(自助者,天助之)”;“Man proposes, but God disposes(谋事在人,成事在天)”;“Hatred stirreth up strifes; but love covereth all sins(恨挑起争端,爱宽容过错)”。《圣经》不仅影响了英语语言表达,而且也影响了英语的语法结构。希伯来语里有一种表达最高级的形式,《钦定圣经译本》在翻译时加以采纳,此后这种形式一直保留在英语中,如:“the king of kings(王中之王)”、“the holy of holies(最神圣的地方)”等等。

  4. 宗教文化对汉语的影响

  中国文化在古代经历的最大外来冲击就是来自古印度的佛教文化。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在清朝末年以前,没有任何外来文化可以与佛教文化相匹敌,没有任何一种外来文化像佛教文化那样深入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使人们的深层意识也即文化核心发生重大变化。而与这些新意识、新文化而来的则是一大批新的词语。

  佛教是世界三大宗教中最为古老的,它产生于公元前6世纪的古印度。相传为古印度北天竺迦毗罗卫国王子悉达多·乔达摩所创,创教后被称为“释迦牟尼”,意为释迦族的“圣者”。大约在东汉时期,佛教传入我国,初传入时,并未引起社会的重视,且受到某些限制。但到了东晋南北朝时期,佛教得到迅速传播。佛教的广泛传播必须依靠佛经,高僧们从西域各国携带而来的大批佛经只有译成汉文才能被汉族人阅读和接受。所以,从东汉末年开始,大批佛经被翻译成汉语。随着佛教的传播,大量的佛教汉语词汇也就流行了起来。到了隋唐时期,佛学更是成了当时一股极有力量的社会潮流,对诗、书、画等文学艺术和当时的社会生活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而文学艺术作品中佛教词语的广泛流传反过来又促进了佛教思想的传播。佛教词汇几乎渗透到了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而且其中有些词汇具有很强的生命力。我们从现代汉语仍然常用的如“因缘、真谛、功德、地狱、大千世界、神通广大”等词汇中可以发现这种影响的痕迹。

  佛教传入中国对汉语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在词语的增加、词义的发展上表现得尤为突出。

  佛教开始传入中国时,它所面对的是一个异质的语言文化体系。在翻译佛经的过程中,一些概念在汉语中找不到相应的词语,必须借用外来词,所以汉语中与佛教有关的外来词数量很大,达数万之多,在我们的日常语汇中,时时会有“佛语”出现,以至于如果要完全撇开佛文化的话,恐怕连话也说不全了(赵朴初,1985:97)。如:“烦恼”,出自佛经《成唯识论》,指身心为贪欲所困惑而产生的精神状态,今则泛指苦闷、心乱。“境界”,出自佛经《无量寿经》,指因报应而遇到不同的境遇或因人的差异而得到不同的境地,今指事物所达到的程度或表现的情况。“解脱”,出自佛经《维摩诘经》,指解脱烦恼,复归自在,又称涅槃,今指摆脱、开脱、解除、释放等。“刹那”,来自梵文“Ksana”,指极短时间。“忏悔”,是音义并举的借词,来自梵语“Ksama”,音译为“忏摩”。忏悔是同义复指,原指僧团的诵戒仪式,后来泛指悔过自新。从佛经的字眼派生出来的词也有许多,比如“业”是佛家的常用语,一个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想了什么,都是造业,后来的一些汉语词汇如“事业”、“职业”等就是从这里演变来的。

  汉语中的大量成语也来自佛经,例如:“一尘不染”(见《法界次第》),喻六根(眼、耳、鼻、舌、身、意)清净,今泛指丝毫不受坏习惯、坏风气影响,也形容非常清洁、干净。“心心相印”(见裴休《圭峰定慧禅师碑》),原指学人开悟,要由祖师印可,也指禅宗传法世系,今指彼此心意不用说出,就可互相了解,形容彼此思想感情完全一致。“空中楼阁”(见《百喻经》),比喻修行要打好根基,循序渐进,今比喻虚幻的事物或脱离实际的空想。“作茧自缚”(见《妙法莲花经》),比喻众生善恶报应,不由外力主宰,均是自作自受,今比喻自己使自己陷入困境。另外,汉语中来自佛教的谚语、俗语和歇后语也有很多,常见的谚语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等;常见的歇后语有“屠夫念经——假慈悲”;“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等等。这些词汇一方面丰富了大众语言的词汇库和表现方式,另一方面也深深渗入了大众的思维底层,深刻地影响着人们的思维、行为观念系统(陈登,2002)。

  佛经的翻译不仅增加了大量表达抽象概念的词语,在音节结构方面也加速了汉语词的双音节化倾向,因为佛经翻译讲究句子的节拍,句子要富于节奏,这就使得许多单音节词变为双音节,如:“悉皆、爱惜、悉自”等(戴庆夏,2004:154)。佛经的翻译还输入了新的语法结构,如佛经不用“之乎者也矣焉哉”等语气词,倒装句法极多,名词修饰语较长等等。这样汉语的词和句都被拉长了,句子组织形式倾向于严密化,需要重言叠句才能表达的内容可以用极其概括的语句一言以蔽之,过去要由几个似断还连的零星小句才能说清楚的内容可整化为一个逻辑关系严密的整句,产生了与文言迥然不同的一些语言特征(ibid.)。

  另外,佛经翻译主要是将古印度的梵文译为汉语,这样便使古人认识了不同于汉字的拼音文字,逐渐由重视汉字的形象意义转向汉语的发音,并从此建立起中国的汉语音韵学,定出了“四声”,用反切的方法为汉字注音,编定出依照声音分类排列的新字典。而至隋朝,在分析汉语每个字的元音、辅音的基础上定出了汉字所有的读音系统并整理成书——《切韵》(后至宋朝有《广韵》),作为写作诗词时韵脚和歌律在语音上的标准。

  5. 结语

  宗教,从其严格的意义来说,代表的是一种伦理观念,而伦理观念是维系一个社会生存的重要基础,因而也是特定文化的核心部分。宗教在世世代代的流传中,积淀在民族文化的底层,成为较难把握的一部分。一般来说,文化有表层和深层两个层面。在文化交流中,表层文化交流比较容易进行,因为它只涉及文化的物质方面;而深层文化则较难沟通与交流,因为它涉及人们的精神生活,包括价值标准、心理习惯、思维方式、观念定势等(曹青,2000:365)。在西方社会,特别是英语国家,基督教及其经典《圣经》极大地影响着人们的生活和思想,而几千年来中国社会深深地浸透着佛教文化的影响。虽然基督教与佛教之间存在着一些共性,但是两种宗教文化无论是在思维习惯、语言表达形式、词汇意象和含义上,还是在价值观念和伦理习俗上都存在着较大差异。因此,对于一个想真正从事跨文化交际的人来说,必须学习和掌握包括宗教文化在内的英汉社会各方面的知识,考察和分析两种宗教文化影响下的语言表达方式,从而做到准确、娴熟地使用英语来进行跨文化交际。

  参考文献

  曹青. 宗教文化与翻译[M]. 文化与翻译. 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0:360,365.

  陈登. 论外来宗教文化在英语和汉语词汇中的积淀[J]. 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2(3):139-141.

  戴庆厦. 社会语言学概论[M]. 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154.

  季羡林. 原始佛教的语言问题[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78.

  汪榕培. 英语词汇学高级教程[M]. 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226.

  赵朴初. 佛教与中国文化的关系[M]. 北京:中华书局,1985:97.

  出自: 《疯狂英语·教师版 》 2009年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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