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四二八窟新图像源流考


2014/9/8    热度:492   

敦煌四二八窟新图像源流考
  李玉□
  故宫学术季刊
  第 10 卷第 4 期 (1993年夏季) p.1-34
  --------------------------------------------------------------------------------
  1 页
  论文提要 :
  四二八窟位于莫高窟南区中段,是敦煌北朝最
  大的中心塔柱窟。 此窟壁画的图像内容丰富,其中
  须达拏太子本生、 卢舍那佛、涅盘图和金刚宝塔这
  些题材,都是首次在敦煌出现。 四二八窟须达拏太
  子本生图描绘情节繁多, 故事安排好似中原的手卷
  形式,情节之间又以山石树木分隔。 卢舍那佛的袈
  裟上绘有六道。 涅盘图中释迦佛双手平伸,侧卧床
  上,围绕其身旁的全为弟子。 今将这些图像特征分
  别和流传于中原与西域的两个图像系统作一比较,
  发现四二八窟须达拏太子本生图、 卢舍那佛和涅盘
  图的图像特征均与西域的系统有别, 而和中原的关
  系密切。 学者们根据《李君修莫高窟佛龛碑》,曾
  推测四二八窟可能为建平公于义所开, 然多苦于缺
  乏具体证据。于义是洛阳人,在保定五年( 565 )
  任瓜州刺史以前,大多活动于洛阳、关中一带。 四
  二八窟新出图像和中原佛教的图像关系紧密, 或可
  作「四二八窟可能为建平公开凿」的一个辅证。
  引 言
  敦煌莫高窟地处鸣沙山东麓的断崖上,分为南北两区,
  四二八窟则位居南区中段的第三层。该窟主室宽 10.8 公尺
  ,进深 13.75 公尺, 总面积 178.38 平方公尺,规模宏伟
  ,是敦煌最大的中心塔柱窟。主室前有一前室,不过此前室
  和通往前室的甬道的壁画,均经五代( 907 – 960 年)重
  作,并非开凿时的原貌。
  樊锦诗、马世长、和关友惠三位大陆学者, 依据四二八
  窟的窟形、 塑像的组合和风格特征、壁画的题材以及绘画方
  式、人物比例等, 推断该窟是属敦煌北朝石窟第四期的窟洞
  , 修建于西魏大统十一年( 545 )至隋代开皇四、 五年(
  585、586 )之间。(注一) 如今在该窟东壁南侧上排供养
  人第二身侧,发现「晋昌郡沙门比丘庆仙供养」的题名
  2 页
  提供了四二八窟断代的具体线索。 比丘庆仙之名在敦煌遗书
  斯 2935 号卷子《大比丘尼羯磨经》的题记中也曾出现, 此
  题记云:「天和四年岁次己丑( 569 )六月八日写竟,永晕
  (晖)寺尼智 受持供养。 比丘庆仙抄讫。」(注三) 由
  此可知四二八窟应是北周( 557 – 581 年)开凿的洞窟。
  四二八窟的图像内容丰富, 主室后部平棋顶画斗四莲花
  图案、飞天、供养天人及化生等, 前部人字披顶绘忍冬、莲
  花、飞天和动物图案。 中心塔柱四面各开一圆券形龛,龛内
  各塑结跏趺坐说法佛和二弟子, 龛外两侧塑侍菩萨二身。
  塔柱四面坛沿画供养人,塔座画药叉。 中心柱四面上方与平
  棋之间的窟顶画飞天、化生和天人。 四壁布局大体分上中下
  三段, 上段贴影塑千佛,中段为大幅壁画,下段为三层供养
  人行列及三角形边饰。 南北两壁前部人字披下山面画说法图
  。 四壁中层壁画的内容如下:东壁南北两侧分别为萨埵太子
  本生和须达拏太子本生, 北壁自东而西为说法图、降魔变、
  说法图、以及立佛二铺(注四),西壁自北而南作二佛并坐
  、涅盘图、说法图、金刚宝座塔、和说法图, 南壁自西而东
  画说法图、 立佛、说法图、卢舍那佛与说法图(参见附录一
  〈敦煌四二八窟图像配置图〉)。 四二八窟的壁画在敦煌极
  为特殊, 它有敦煌规模最大的萨埵太子本生图和须达拏太子
  本生图。 而在此窟所见的须达拏太子本生、涅盘图、卢舍那
  佛和金刚宝座塔这些题材,又是首次在敦煌出现。 因此,四
  二八窟壁画的图像研究是敦煌佛教美术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
  , 此一研究不但有助于我们对敦煌北周佛教美术的了解,同
  时也能增进我们对隋唐佛教图像开展的认识。
  敦煌是古代丝绸之路上的重镇,西通葱领,东接河西走
  廊,位居中国和西域交通的枢纽位置。文化错纵,艺术风格
  复杂。究竟四二八窟所见的须达拏太子本生、涅盘图、卢舍
  那佛、和金刚宝座塔这些首次在敦煌出现的图像来源为何﹖
  是西域还是中土﹖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此乃四二八窟图像
  研究上的一个关键。本文拟分析四二八窟上述诸作品的图像
  特征,并讨论这些图像的来源,作为本人研究敦煌四二八窟
  图像问题的一个开端。
  须达拏太子本生
  依据《敦煌莫高窟内容总录》的记载,莫高窟近五百个
  窟洞中,仅有六个窟洞绘有须达拏太子本生 。除了四二八窟
  外,
  3 页
  其它的五例中, 隋代( 581 ─ 618 年)画的有三铺,分别
  绘于四一九窟窟顶前部东披, 423 窟窟顶前部东披,和 427
  窟中心柱南、西、北向面座沿。 晚唐( 848 – 906 年)画
  的有一铺, 画在第 9 窟中心柱东向龛内北壁。 宋代( 960
  ─ 1279 年)画的有一铺, 画在 454 窟窟南壁和西壁(注五)
  ,这些作品皆采连环图画形式。敦煌早期(北周和隋代)的
  须达拏本生图中, 四二八窟之例不但最早,而且幅面最大,
  位置也最显著。
  须达拏太子本生的故事梗概大致是如下:叶波国太子须
  达拏( Sudana )乐善好施,有求必应。敌国收买八名婆罗
  门(或称道士),向太子乞讨该国的国宝六牙白象,太子慷
  慨施与。国王得知此事,十分震怒,将须达拏太子驱逐出国
  。可是须达拏太子依旧不改其乐善好施的本性,沿路仍然不
  断施舍,最后甚至将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布施给一位婆罗门为
  奴。后来这位婆罗门带着太子的两个孩子到叶波国去卖,国
  王知悉.将孙儿赎回,并迎太子回国。
  须达拏太子本生故事在《六度集经》卷二〈须达拏经〉
  (注六), 《菩萨本缘经》卷中〈一切持王子品〉(注七)
  、《太子须大拏经》(注八)、《大智度论》卷十二和三十
  三 等经中均有记载。 松元荣一的考证指出,四二
  八窟的须达拏太子本生图是根据西秦圣坚翻译的《太子须大
  拏经》所绘制。(注10)
  此铺须达拏太子本生图与东壁南侧的萨埵太子本生相对
  , 同样也分为三层(注 11 ),故事作「之」字形连续发展
  ,以起伏的山峦或建筑物分割情节(图一)。松元荣一曾详
  实考订此铺壁画的内容, 然而笔者的看法与其所论略有出入
  ,故仍略述各个情节的大要,并录对应经文。
  ┌────────────────────────┐
  │(1) (2) (3) │
  ├────────────────────────┤
  │ (10) (8) (6) │
  │(11) (9) (7) (5) (4) │
  ├────────────────────────┤
  │ (13)(15) (17) (19) (21) (22) │
  │(12) (14) (16) (18) (20) (23) │
  └────────────────────────┘
  4 页
  (1)须达拏太子对国王提出欲出游观之事。
  经云:「太子自思惟,欲作檀波罗蜜事。太子白王,欲
  出游观,王即听之。」(注 12 )
  (2)太子回宫后,请求国王给予宫中珍宝,用以布施。
  经云:「太子便出城,天王释下化作贫穷聋盲瘖哑人
  ,悉在道边,太子见之,即回车还宫,大愁忧不乐。
  王问太子:……
  太子言:我愿欲得大王中藏所有珍宝,置四城门外及着
  巿中,以用布施,在所求索,不逆人意。王语太子:恣
  汝所欲,不违汝也。」
  (3)太子出宫,将白象施与敌国派来的八位道士。
  (4)八位道士骑象而去。
  经云:「叶波国王有行莲华上白象,名须檀延,多力健
  斗,每与诸国共相攻伐,此象常胜,谁能往乞者﹖诸臣
  咸言:无能往得者。中有道士八人,即白王言:我能往
  乞之。……道士八人即行持杖,远涉山川,诣叶波国,
  至太子宫门,俱挂杖翘一脚向门而立。时守门者入白太
  子,……太子闻之,甚大欢喜,便出迎之,前为作礼。
  ……道士八人言:我闻太子好喜布施,在所求索,不逆
  人意,……欲从太子乞丐行莲花上白象。……太子言:
  诺!大善,愿以相与。即敕左右,被象金鞍,疾牵来出
  。太子左手持水澡道士手,右手牵象以授与之。八人得
  象,即咒愿太子。咒愿毕已,累骑白象,欢喜而去。」
  (注 14 )
  (5)国中臣子向国王禀告太子施象之事。
  (6)国中诸臣听闻太子以国宝白象布施敌国,惊怖万分。
  (7)国王遣一使者,传唤太子。
  经云:「国中诸臣闻太子以白象布施怨家,皆大惊怖,
  从床而堕,愁忧不乐。……诸臣皆往白王:太子以国中
  郄敌之宝象,布施怨家。王闻愕然。……大臣白王言:
  臣亦不敢使大王禁止拘闭太子也,但逐令出国,置野田
  山中十二年许,当使惭愧。王即随此大臣所言,即遣使
  者召问太子。」(注 15 )
  5 页
  (8)太子、太子妃与二子向母后辞别。
  (9)太子等人离宫而去。
  经云:「太子与妃及其二子,共至母所辞别欲去,白其
  母言:愿数谏大王,以正法治国,莫邪枉人民。……太
  子与妃及其二子俱为父母作礼, 于是而去。 」(注 16 )
  (10)太子向送行的众人辞别。
  经云:「二万夫人以真珠各一贯以与太子,四千大
  臣作七宝华奉上太子,太子从中宫北出城门,悉以七
  宝珠华布施,四远人民实时皆尽。吏民大小数千万人
  ,供送太子者皆窃议言:太子善人,是国之神,父母
  何能逐是珍宝之子乎﹖观者皆共惜之。太子于城外树
  下坐,辞谢来送者。」(注 17 )
  (11)太子、太子妃及二子驾车而去。
  (12)婆罗门向须达拏太子乞马。
  (13)婆罗门得马。
  (14)婆罗门向须达拏太子乞车。
  (15)婆罗门得车。
  (16)太子等又遇婆罗门,婆罗门复乞衣。
  (17)婆罗门得衣。
  经云:「太子与妃、二子共载自御而去。 前行已远
  ,止息树下,有婆罗门来乞马。太子即卸车,以马与
  之。以二子着车上,妃于后推,自入辕中步挽而去。
  适复前行,复逢婆罗门来乞车,太子即以车与之。适
  复前行,复逢婆罗门来乞,太子言:我不与卿有所爱
  惜也,我财物物皆尽。婆罗门言:无财物者与我身上
  衣。太子即解宝衣与之,更着一故衣。适复前行,复
  逢婆罗门来乞,太子以与妃衣服与之。转复前行,复
  逢婆罗门来乞,太子以两儿衣服与之。」(注 18 )
  (18)太子背子,太子妃负女入山。
  6 页
  经云:「太子布施车马钱财衣服了尽,无所复有,
  初无悔心大如毛发。太子自负其男,妃负其女,步
  行而去。太子与妃及其二子和颜欢喜,相随入山。」
  (注 19 )
  (19)太子等苦受饥渴,帝释天化现城郭、伎乐、饮食等
  ,考验太子求道之心是否坚固。
  经云:「檀特山去叶波国六千余里,去国遂远。行
  在空泽中,大苦饥渴,忉利天王释即于圹泽中,化
  作城郭、市里、街巷、伎乐、衣服饮食,城中有人
  出迎太子,便可于此留止,饮食以相娱乐。妃语太
  子:行道甚极可暇止不﹖太子言:父王徙我着檀特
  山中,于此留者,违父王命,非孝子也。遂便出城
  。顾视其城,忽然不见。」(注 20 )
  (20)太子与妃蹇渡水。
  经云:「转复前行到檀特山,山下有大水,深不可
  渡。……太子即入慈心三昧,水中便有大山以堰断
  水,太子即与妃蹇裳而渡。」(注 21 )
  (21)太子向阿州陀道人作礼。
  经云:「山上有一道人名阿州陀,年五百岁,有绝
  妙之德,太子作礼,郄住白言:……」(注 22 )
  (22)太子等结卢苦修。
  (23)山中禽兽喜附太子。 经云:「……道人即指,语太子
  所止处。 太子则法道人,结头编发,以泉水果蓏为饮
  食, 即取柴薪作小草屋,并为曼坁及二小儿,各作一
  草屋,凡作三草屋。 男名耶利,年七岁,着草衣,随
  父出入。 女名罽拏延,年六岁,着鹿皮衣,随母出入
  。山中禽哭悉皆欢喜依附太子。」(注 23 )
  敦煌四二八窟须达拏太子本生到此告一段落,经文后段所述
  须达拏太子施子与鸠留国之婆罗门,婆罗门在叶波国贩卖太
  子的子女,以及国王迎太子返国等事,则完全省略。
  须达拏太子本生是印度早期佛教美术的重要题材,公元
  前一世纪巴呼特(Bharhut)佛塔的须达拏太子浮雕 (注 24 )
  是目前所存这一题材最古的遗例。 此外,在桑淇(Sanchi)
  一号大佛塔(注 25 )、 阿玛拉瓦提( Amaravati )大佛塔
  (注 26 )
  8 页
  、和犍陀罗( Gandhara )石雕(注 27 ) 中, 也都发现了
  须达拏太子本生的作品。受到印度的影响, 斯里兰卡(注 28 )、
  新疆、和中原地区也都有须达拏太子本生图的制作。
  根据笔者所收资料,新疆最古的须达拏太子图约绘于西
  元三世纪左右;而在中原,则至少在六世纪初即已开始刻画
  须达拏太子本生故事。二者的年代均较敦煌四二八窟的开凿
  年代要早,所以欲追索位居中西交通枢纽––敦煌––须达
  拏太子本生图的图像源渊这个问题,首先我们必须比较新疆
  和中原地区须达拏太子本生图像在故事情节的取舍和画面安
  排的同异,并探究此二地区须达拏太子本生图的特色。
  英国古学家斯坦英( Aurel Stein )在丝路南道的密
  远( Miran )发现了一座佛寺遗址, 在该寺的东南壁发现
  了一铺约绘于公元三世纪(注 29 )的须达拏太子本生图,
  此乃笔者目前所知新疆最古的须达拏太子本生图。此铺壁画长
  十八英尺,故事由右至左,开始部分因为墙壁塌毁,情况不明
  。中部为须达拏太子施象与四婆罗门,左方近门处为须达拏被
  父王所逐,骑马别去,随行的太子妃和一子一女则坐在马车上
  (图二),北面尚余太子夫妇隐居山林和回宫团圆的情节。这
  一铺故事画虽已残损不全,可是毫无疑问地此铺壁画是采连环
  画的方式来绘制的。由于该地的佛教美术遭到严重的破坏,所
  存有限,除了此铺须达拏太子本生图外,笔者尚未发现南疆其
  他的须达拏太子本生作品。这种连环图画形式的本生故事图在
  南疆的发展为何﹖如今已不可考。
  至于丝路北道,本生故事的表现有二。第一类与密远佛寺
  的壁画相似,是连续式的故事画;第二类是单幅式的重点表现
  。前者可以克孜尔( Kizil)千佛洞 81 窟的壁画为代表。
  该窟是一方形窟,天井、窟顶、和前壁均已崩损,破坏严重。
  四壁壁画分为上下二层,下层又以边框区分为数个幅面。目前
  这些壁画大部分十分模糊,据大陆考古学家的考察,该窟的壁
  画是画须达拏太子本生图,每幅描绘情节连续。(注 30 ) 日
  本学者宫治昭认为此铺壁画应属于克孜尔第一期的作品(注 31)
  ,当绘于公元五百年前后。(注 33 ) ,
  所以这种形式可谓丝路北道本生图构图形式的主流。  
  六世纪初起,须达拏太子本生图在中原也渐渐流行。陕西
  省博物馆所藏永平二年( 509 )石造释迦佛坐像碑背面(图
  五)刻画着须达拏太子本生故事,此为笔者目前发现最早刻具
  年款的中原须达拏太子本生图。该像碑阴分为四层,最下层刻
  画着八位婆罗门翘一足向须达拏太子乞象的情景,其旁榜题读
  作「诣太子宫门□□□时」。第二层的右侧则作八位婆罗门累
  骑白象而去,榜题读为「婆罗门八人□得白象□□时」。虽说
  在此仅表现了故事的两个场面,可是情节相续,奠定了以后中
  原连环图式的须达拏太子本生的发展基础。
  北魏晚期开凿的龙门宾阳中洞(开凿于 505 – 523 年)
  的前壁窟口两侧,自上而下有四层大型浮雕:第一层作维摩诘
  经变,第二层是本生故事,第三层为帝王礼佛图,第四层则是
  十神王像。在第二层的本生故事部分(图六),门北侧是连环
  图画式的萨埵太子舍身饲虎, 门南侧则作须达拏太子本生
  (注 34 ),共绘三景,自左而右,情节相扣,分别作太子等向送行
  的众人辞别,太子与太子妃各自抱一子一女入山,和太子向阿
  州陀道人作礼,每一景间皆以山石林木分隔。依据《魏书》
  〈释老志〉(注 35 ) 记载,宾阳中洞乃北魏宣武帝为其父母
  孝文帝和文昭皇太后所开凿的,须达拏太子本生出现于这一帝
  王敕令开凿的洞窟中,很清楚地说明这一题材在北魏时已受到
  相当的重视。
  除了上述二例外,在北魏孝昌三年( 527 )蒋伯□造佛
  像(注 36 )、和河南省河内县北孔村所发现的东魏武定元年
  ( 543 )造像碑上的须达拏太子本生图(注 37 ) , 也采连
  环图画的形式。前者以横幅的形式表现了太子出城流放檀特山
  时,众人送行,和太子负子,太子妃负女涉水入山的两个场面
  。后者则以一横栏半的空间刻画了该本生故事的六个场面,故
  事情节增加,景景相续。图中各场面均有榜题,云:「五百夫
  人送太子向檀特山辞寺时」,「随太子乞马时」,「婆罗门乞
  得马时」,「太子值大水得渡时」,「三年少议婆罗门妇时」
  ,和「此婆罗门妇即生恨心」。
  北齐( 550 – 577 年)的须达拏太子本生描绘的内容
  更加丰富,表现的技巧更进步。费城大学博物馆所藏天保二
  年
  9 页
  ( 551 )碑像的双侧均作须达拏太子本生浮雕,每侧皆分三层
  (图七A,图七B),图七A的下层作太子为檀波罗蜜出城游
  观,帝释天在道边化作贫穷聋盲瘖哑,启迪太子。(注 38 )
  中层是婆罗门向太子乞象和太子施象两个场面。上层作太子向
  父王辞行,和太子、太子妃等驾车去国。图七B下层为太子负
  子、太子妃负女涉水入山。中层作鸠留国婆罗门骑马寻访须达
  拏太子,与婆罗门至檀特山逢一猎师寻问太子居处,而被猎师
  绑缚于树的场面。(注 39 ) 上层刻画太子亲缚其子女双手,
  将他们布施与婆罗门,婆罗门捶打二儿,以及帝释天化作狮子
  ,当道而蹲,阻挡太子妃返家视儿三景。(注 40 ) 此一浮雕
  内容丰富,情节繁多,自下而上,作「之」字形进行,每一场
  面均有时间的连续性,中间以山石林木分隔,其空间的分割较
  北魏的作品复杂,在表现技巧上更为成熟。长广敏雄曾经指出
  ,这种以山石林木分隔,图卷式逐段描绘开展式的画法,是六
  朝时期( 222 – 589 年)佛教故事画的一大特色,也是中国
  人独创的表现形式。(注 41 )
  综上所述,新疆的须达拏太子本生有连环图画式和单幅式
  两种表现形式,而中原的系统则以手卷形式的连环图画为主流
  。敦煌四二八窟连环图式的须达拏本生图,究竟是与新疆还是
  中原的关系较为密切﹖值我们思量。
  该铺壁画虽采西域式的迭晕凹凸手法作画,可是在图像
  安排方面,描绘情节繁多,分为上中下三层,故事呈「之」字
  进行,而情节之间又以与故事内容无关的山石树木分隔,这些
  特色都与新疆所见的例证有别,而和中原的本生故事图相近。
  更值注意的是在四二八窟入口的南侧,与须达拏太子本生壁画
  对应的位置上,则发现萨陲太子本生图,亦分为三层,也是连
  续性的故事画形式安排。这种须达拏太子本生和萨埵太子本生
  对应的布局配置在北魏晚期开凿的龙门宾阳中洞即已发现。因
  此,笔者认为敦煌四二八窟的须达拏太子本生图的图像来自于
  中原的可能性较高。
  卢舍那佛
  四二八窟南壁东起第二铺画一立佛(图八),上有华盖
  ,左右各有二□侍菩萨。此立佛身着通肩袈裟,右手施无畏印
  ,左手握衣缘,袈裟上布满了各种图纹。胸部的和左衣袖的上
  半部画天界,双肩各绘天界圣者二人,其下并有二飞天。胸前
  中央有须弥山,山前绘阿修罗,双手上举,一手持日,一手持
  月,交脚而坐。山顶的楼台建筑当为忉利天宫。左衣袖的下半、
  10 页
  腹部及腿部的袈裟绘山峦屋舍,人物或立或坐,显然是画人道
  。其下双手上扬的人物代表饿鬼道,山林间行走的动物象征畜
  生道。内裙下摆绘裸形人物,当是代表地狱。由此观之,此佛
  的法衣自上而下分别绘天、阿修罗、人、畜生、饿鬼、地狱六
  道。 这一图像特色正与〈北齐武平七年( 576 )铭白玉卢舍
  那造像记〉所言之「神躯恢廓,网罗于法界,四大闲雅,苞含
  于六道」(注 42 ) 相符。 此外,河南安阳西南宝山灵泉寺
  大住圣窟的正面北壁主尊坐佛的袈裟上,胸部也刻画天人,右
  裙人间世界,左膝部分有刻饿鬼。刻在大住圣窟入口外壁的造
  像记云:
  大隋开皇九年己酉岁( 589 ), 敬造窟用功一千六百廿
  四,造世尊用功九百,卢舍那世尊一龛,阿弥陀世尊一龛
  ,弥勒世尊一龛,三十五佛世尊三十五龛,七佛世尊七龛
  ,传法圣大法师廿四人。(注 43 )
  故知大住圣窟北壁法衣上刻划天道、人道和饿鬼道象的坐
  佛,当是造像记中所说的卢舍那佛。根据上述这些资料推断,
  四二八窟南壁的这尊立佛, 毫无疑问地是卢舍那佛。南北朝时
  这种佛像又称作「法界大像主」、「法界人中像」、「卢舍那
  法界人中像」、「人中像」等。(注 44 )
  四二八窟的此铺壁画是敦煌最古的卢舍那佛遗例。(注 45 )
  东晋佛驮跋陀罗翻译的《大方广华严经》卷六十中记载着:
  尔时善财见如是等不可思议自在神力,见已欢喜踊跃
  无量, 重现普贤一一身分,一一肢节,一一毛孔中,
  悉见三千大千世界, 风轮、水轮、火轮、地轮、大海、
  宝山、 须弥山、金刚围山、一切舍宅、诸妙宫殿、众
  生等类、 一切地狱、饿鬼、畜生、阎罗王处、诸天、
  梵王, 乃至人非人等,欲界、色界及无色界,一切劫
  数诸佛、萨教化众生,如是等事,皆悉显现, 十方一
  切世界, 亦复如是,如此娑婆世界卢舍那如来应供等
  正觉所现自在力。(注 46 )
  四二八窟卢舍那佛像袈裟上以须弥山为中心的六道图,无疑地
  是在体现上述这段文字,具体地说明卢舍那佛充满法界,一切
  众生形象皆在卢舍那佛清净法身之中的道理。
  卢舍那佛是佛教美术中的重要题材,过去有不少学者曾研
  究过这一课题(注 47 ),其中大部分的学者指出敦煌四二八
  窟卢舍那佛的图像实蹈袭新疆的传统。不错,新疆南北道上均
  有卢舍那佛像的发现,但是是否北朝时敦煌初次出现的卢舍那
  佛
  11 页
  图像必定是自西传入﹖这一问题仍有值得我们检讨的地方。
  首先,先让我们来看丝路南道的情况。中国华严宗的开创
  可远溯至佛驮跋陀罗翻译六十卷本《大方广华严经》始,此经
  的后记云:
  华严经梵本凡十万偈,昔道人支法领从于阗得此三
  万六千偈,以晋义熙十四年岁次鹑火( 418 )三月
  十日, 于扬州司空谢石所立道场寺,请天竺禅师佛
  度跋陀罗手执梵文, 译梵为晋,……至元熙二年
  ( 420 )六月十日出讫。
  佛驮跋陀罗所译《大方广华严经》的梵本, 乃是支法领在于
  阗所得,我国的华严信仰和于阗自然有着密切的关系。 自西
  元五世纪初至八世纪, 于阗一带一直是中亚华严信仰的中心
  , 隋代费长房撰《历代三宝纪》卷十二〈新合大集经〉条云
  :
  崛多三藏(即阇那崛多, 公元五六0年左右至长安
  )口每说云:于阗东南二千余里有遮拘迦国, 彼王
  纯信敬重大乘, ……王宫自有摩诃般若、大集、华
  严三部大经, 并十万偈,王躬受持,亲执键钥,转
  读则开香花供养。 ……此国东南二十余里,有山甚
  崄, 其内安置大集、华严、方等、……大云经等,
  凡十二部,皆十万偈。(注 49 )
  公元六世纪于阗华严信仰之盛于此可见一斑。 另外,唐代八
  十卷本《大方广华严经》翻译人实叉难陀, 和《华严经》相
  关经典的译经人, 如《大方广佛华严经不思议佛境界分》的
  译者提云般若、《十地经》的译者尸罗达摩等, 皆是于阗人
  。毫无疑问地华严信仰在于阗非常重要。
  由于于阗华严信仰盛行,当然在该地的佛教美术遗迹里
  ,可以发现不少卢舍那佛像。 这些卢舍那佛像或立或坐,有
  的上身全袒, 颈有项饰,双肩画日月,胸前有宝珠、花叶等
  图案, 前肘画金刚杵,上膊作梵夹,腹腰画宝冠和奔马,其
  他部位则散布三角形或形图案(图九)。 部分虽身着右袒式
  袈裟, 但是袒露的颈部、右肩和右臂上,仍见颈饰、日轮、
  宝珠、梵箧和金刚杵等图案。 研究学者们指出,于阗的画家
  用上述这些象征物来代表无所不包的表卢舍那佛华严世界。
  (注 50 ) 有趣的是,中国的华严思想固然和于阗的关系密切
  , 可是于阗这种卢舍那佛的图像和中国流行的系统(详见下
  论)相差甚远。
  丝路北道也有卢舍那佛的发现,不过为数有限,例如,
  克孜尔 13 窟、17 窟和喀刺沙尔的壁画等。 这些卢舍那佛
  皆为
  12 页
  立像,颈戴项圈,身躯斜侧,作S形,着通肩式袈蝷 W 部画
  天界诸天和忉利天宫, 腿部画多个圆形或椭圆形,其中或作
  轮形图案, 或画各种姿势的人物,象征人界,双腿间有双手
  上扬的裸形人物,当代表地狱或饿鬼。 足侧跪一比丘,头光
  和身光还遍布小禅定化佛(图一0)。 这些卢舍那佛身上的
  世界图像描绘了天、人和地狱(或饿鬼)三道, 图像系统和
  于阗迥然不同。
  现在,再让我们考察一下南北朝时中原卢舍那佛像的发
  展状况。 五世纪初,佛陀跋陀罗在建康译出《大方广华严经》
  后,学者皆竞相学习,讲解作疏者甚众。(注 51 ) 慧皎
  《高僧传》〈僧诠传〉提到「释僧诠……入吴又造人中像, 置
  于虎丘山之东寺」(注 52 ) ( 注 52 ) 僧诠是晋末宋初的人,可
  见佛驮跋陀罗的译本一出后, 不久在南方即开始制作卢舍那
  佛法界人中像了。 随着南方华严信仰的流行,卢舍那佛像的
  制作遂越来越多, 张彦远《历代名画记》中, 即有梁朝(
  502 – 557 年)名画家张僧繇在江陵天皇寺的柏堂内画卢舍
  那佛像的记载。(注 53 )
  在北方,永平元年( 508 )北魏宣武帝敕命天竺沙门菩
  提流支、勒那摩提、和佛陀扇多三人翻译《十地经论》, 初
  译之日,宣武帝曾亲临译场恭对笔受。(注 54 ) 自此,北方
  研究《十地经论》的风气日盛,遂有地论宗的成立。 而《十
  地经论》和《华严经》在思想上几若手足, 北方地论宗的流
  行,自然也造成华严思想研究的风潮。(注 55 ) 这些背景自
  然都促进华严教主卢舍那佛像的制作。 《洛阳伽蓝记》即有
  两条北魏人中像的记载, 其一是卷二〈崇真寺〉条,记述胡
  太后(北魏宣武帝笥)时, 禅林寺比丘道弘「造一切经人中
  像十躯」。(注 56 ) 其二是卷四〈永明寺〉条,
  ……孟仲晖者,武城人也,父宾金城太守。 晖志性聪
  明, 学兼释氏四谛之义,穷其旨归……,遂造人中夹
  纻像一躯,相端严,希世所有。 置皓前厅须臾弥宝座
  。永安二年( 529 )中,此像每夜行遶其座,四面脚
  迹隐地成文,于是士庶异之,咸来观瞻。 由是发心者
  ,亦无量。 永熙三年( 534 )秋,忽然自去,莫知所
  之。(注 57 )
  北齐( 550 – 579 )、北周时期,社会动荡,诵读书
  写《华严经》者甚众,礼拜卢舍那佛者更多(注 58 ) ,其中
  甚至有帝王者,如北周孝明帝在即位的次年( 559 )就曾为
  先皇帝敬造卢舍那佛织像一躯并菩萨像。(注 59 )《支那
  美术史雕塑篇》收录的众多的佛教造像资料中, 北朝卢舍那
  佛的造像记共计十七条,其中除了东魏的一条(注 60 )外
  ,余皆为北齐
  13 页
  之作。(注 61 ) 由此看来,北朝时,东边的卢舍那佛信仰
  较西边为盛,而北齐的卢舍那佛信仰又较北周流行。
  如今所存南北朝卢舍那佛像皆为北齐之作。 北齐河清三
  年( 564 )的残碑,它一面凿三浅龛(图一一),中间为倚
  坐佛像, 左右两龛为立佛,这二立佛的面部和双手残毁,身
  着袈裟,其上并无任何图案的刻划。 不过,二龛龛侧都有「
  卢舍那佛」的题名。另外,美国堪萨斯市( Kansas City )
  Sickman 氏收藏的金铜立佛, 其身着通肩袈裟,前后均刻各
  式图案和人物, 左肩有弯月,右肩有日轮,腹前刻画擭十万
  偈,王躬受持,亲执键钥,转读则开香花供养。 ……此国东
  南二十余里, 有山甚崄,其内安置大集、华严、方等、……
  大云经等,凡十二部,皆十万偈。( 注四 k 衣上有须弥山为
  中心的法界六道图看来,它当是卢舍那法界人中像无疑。 相
  关之例还有河南安阳高寒寺的北齐立佛。 此立佛的雕像目前
  下落不明, 可是法衣前后的拓片仍存(图一三),图像复杂
  。 水野清一曾仔细地考订这两张拓片的图像内容,他指出,
  法衣正面自上而下绘从天道至地狱道的六道图, 而且以龙身
  纠结所代表的须弥山为此六道世界中心。 除此之外,法衣上
  还刻画了佛传、 须达拏太子本生、睒子本生、供养人、转轮
  王七宝、莲花等。(注 62 ) 此像背后所刻画的供养人行列
  旁边, 有一则榜题,云:「法界大像主傅马骑西兖州人」。
  可见,此高寒寺像为卢舍那法界像。 从高寒寺卢舍那法界像
  袈裟上丰富的图像内涵, 我们大致可以推断卢舍那佛的图像
  体系在北齐时已完全建立。 大体而言,北朝的卢舍那佛有两
  种表现形式,一种是身着平素袈裟的坐佛或立佛;另一种则
  为法界人中像。 而法界人中像中,袈裟上法界的描绘虽有繁
  简的差别,不过皆刻划天、人等六道为主要的图像特征。
  今将四二八窟的卢舍那佛与新疆和中土的图像系统并排
  对比,其法衣上的图纹显然和于阗的卢舍那佛有别,因此四
  二八窟卢舍那佛图像的源渊自然不可能是于阗。而日本学者
  松元荣一(注 63 ) 、吉村怜(注 64 ) 均曾指出,敦煌四
  二八窟、克孜尔及喀刺沙尔的卢舍那佛法衣上均绘忉利天宫
  、天界、人道和地狱(或饿鬼)道,故敦煌四二八窟的卢舍
  那佛图像当是受到丝路北道克孜尔等地的图像影响。可是笔
  者对此说法郄有三点质疑。第一,目前发现丝路北道的卢舍
  那佛的制作年代约为公元七世纪中叶以后,较四二八窟的卢
  舍那佛晚了近一百年,若说敦煌是受了克孜尔和喀刺沙尔的
  影响,于理不合。第二,四二八窟卢舍那佛的法衣上所绘的
  世界是以须弥山为中心,画天、人等六道,而克孜尔等地的
  卢舍那佛的法衣上仅绘三道。此外,克孜尔等地的卢舍那佛
  袈裟上常见的圆轮图案、以及背光中描绘许多化佛的特色,
  在四二八窟之例中也看不到,故二者
  14 页
  的图像仍有许多不同之处。第三,丝路北道的小乘佛教盛行,
  惠英《大方广华严经感应传》云:
  圣历年中( 698 – 699 ), 于阗三藏实叉难陀云:
  龟兹国中唯习小乘, 不知释迦分化百亿,现种种身云
  ,示新境界,不信华严大经。 有梵僧从天竺将华严梵
  本至其国中, 小乘师等皆无信受,梵僧遂留经而师,
  小乘诸经师以经投弃于井云云。(注 65 )
  由此看来, 直到公元七世纪末,龟兹佛教仍以小乘为主流,
  不重华严信仰, 自然对和《华严经》关系密切的卢舍那佛像
  的制造应不十分热衷才对, 那又怎可能对六世纪敦煌的卢舍
  那佛图像造成任何影响。 故笔者以为新疆地区影响敦煌四二
  八窟卢舍那佛图像的可能性很小。
  敦煌四二八窟卢舍那佛主要的图像特征有二,一是以须
  弥山为中心,另一则为描绘六道世界,这两点正与中原系统
  的法界人中像相同。前文已述,六世纪时法界人中像在中原
  地区已十分流行,故笔者认为四二八窟卢舍那佛的图像来自
  中原的可能性较大。
  涅盘图
  四二八窟的西壁绘有敦煌最古的涅盘图(图一四),该
  图描绘释迦佛在娑罗树下入灭的情景。画中释迦佛侧卧于床
  上,双手平伸,两足后有一弟子跪地抚足,毫无疑问地当是
  大迦叶。《涅盘经》言及,释迦佛涅盘时,大迦叶正在外地
  周行教化,其得知佛涅盘的消息后,遂率领弟子匆忙赶回礼
  佛。释迦佛背后有四棵树,树下的佛弟子们面露哀戚,有的
  甚至呼天抢地,惊愕悲恸。
  涅盘图在印度出现的较迟,早期的印度美术多以佛塔来
  象征释迦佛涅盘。 贵霜王朝时( Kushan Dynasty, 约公元
  一世纪– 320 年),犍陀罗在制作佛传浮雕时, 才开始刻
  画右而卧,枕手累足的释迦涅盘像(图一五),并常在涅
  盘佛的周围,刻画赞叹天人与悲伤的弟子。有些作品中也可
  发现大迦叶,他或与外道对话,或手触佛足,或面向佛足伏
  地礼拜。(注 66 )自此,涅盘图像遂在印度逐渐展开。到了
  笈多王朝(319 年–六世纪), 涅盘图已成为描绘释迦佛
  生平的四相或
  15 页
  八相图的一相。  
  受到印度涅盘图像流行的影响,涅盘图也是新疆佛教美
  术的重要题材之一,特别是在克孜尔,大部分的石窟中都可
  看到涅盘图或涅盘像。克孜尔的涅盘构图繁简不一,最简单
  的仅表现卧佛和跪地礼佛的大迦叶(图一六),复杂的除了
  像犍陀罗的涅盘浮雕常见的赞叹天人、悲恸弟子、须跋陀罗
  入灭诸场面外,又加入了四大天王礼赞,摩耶夫人自忉利天
  下降视佛等情节(图一七)。这些作品构图虽然繁简有别,
  释迦佛的姿势必是右□枕手累足而卧,与经典的记载完全吻
  合。
  有关克孜尔石窟的涅盘图像,日本学者宫治昭研究多年
  ,提出不少精辟的心得。(注 67 )他依据图像特色和与窟中
  其它图像的配置关系, 将克孜尔石窟的涅盘图分为四大类型
  :
  第一类型,佛传中的涅盘图:此类涅盘图上承印度涅盘图像
  传统,仍属佛传图的一部分,多出现于石窟主室
  的两壁。
  第二类型,主题式偶像化的涅盘图:涅盘图已从佛传图中独
  立出来,为伽蓝中主要的礼拜对象,建立了克孜
  尔涅盘图像的独立特色。这种涅盘作品均为数公
  尺以上的巨像,出现于中心柱窟或大像窟中心柱
  的后方。
  第三类型,与弥勒组合的涅盘图:这种形式的涅盘图出现的
  位置大体上和第二类型相似,不过这类石窟入口
  上方则作弥勒菩萨。宫治昭的研究指出,涅盘和
  弥勒菩萨共出一窟,这种特殊的配置可能和释迦
  佛入灭后的救济思想有关。(注 68 )
  第四类型,涅盘后的涅盘图像:这类图像以阿阇世王故事、
  荼毘、分舍利、结集四个和涅盘相关的场面为一
  组,同时出现在窟室后廊的壁面上。涅盘系的作
  品中出现阿阇世王故事和荼毘两个场面,唯有在
  克孜尔发现,这应是该地特有的涅盘图特征。松
  本荣一 (注 69 ) 和宫治昭(注 70 )的研究指
  出, 克孜尔阿阇世王故事和荼毘此二场面的经典
  根据是《根本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 足证克孜
  尔的涅盘信仰必然与《根本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
  有着密切的关连。
  在南朝,涅盘图像出现的也很早。根据文献,早在公元
  四世纪,中国南方就有了涅盘像的制作。刘义庆《世说新语
  》提及,「庾公(即庾亮,活动于东晋初)尝入佛图见卧佛
  。 」(注 71 ) 宝唱《比丘尼传》卷一〈昙备传〉也记载着
  ,「昙备
  16 页
  ( 324 – 396 年)……弟子昙罗,博览经律,机才赡密,敕
  续师任,更立四层塔讲堂房宇,又造卧像及七佛龛堂云。 」
  (注 72 ) 这两条资料所说的「卧佛」和「卧像」当指佛涅
  盘像无疑。 此外,《世说新语》又言:「〔晋〕张玄之、顾
  敷是顾和中外孙, 皆少而聪惠,和并知之,……张年九岁,
  顾年七岁, 和与俱至寺中,见佛殿中佛般涅洹像,弟子有泣
  者,有不泣者,……」(注 73 )根据这条资料,张玄之(
  活动于四世纪中叶)等所看到的佛涅盘像侧应有弟子随侍,
  而且其中部分弟子还作悲伤哭泣状。 此外,《比丘尼传》还
  有东晋末比丘尼道琼在「建福寺造卧像并堂」的记载。(注 74 )
  道琼不但造了涅盘像,而且还建立一佛堂供奉之,四世纪时
  南方涅盘像已十分重要,于此可见一斑。 可惜这些作品的实
  物都没有保存下来, 仅见于文献记载,所以无法更具体地讨
  论它们详细的图像特征。
  北方的情况与南方截然不同,有关涅盘图制作的文献资
  料几不可见,可是郄发现了不少北朝的涅盘作品,例如,云
  冈第十一窟(开凿于 465 – 494 年)西壁中层佛龛下方有
  一小幅的涅盘浮雕(图一八)。双树下,释迦佛面向左侧,
  双手平伸躺于床上,两侧有弟子随侍,树前跪地礼敬释迦者
  当是大迦叶,释迦佛头后方双手合什者,很可能是佛涅盘时
  一直随侍在侧的弟子阿难。这种仰卧的姿势虽与经典的描述
  不同,和印度和新疆的系统也大异其趣,但在北朝郄十分流
  行。北魏末开凿的龙门魏字洞和普泰洞(注 75 ) 、甘肃庄
  浪出土的北魏石塔浮雕(注 76 ) ,以至于北齐天保十年(
  559 )的台座佛传浮雕(图一九)、和麦积山 26 窟窟顶北
  周时期画的涅盘变中的释迦佛,均采用云冈石窟
  这种仰卧的姿势,不少还如云冈之例,双手平伸。这种姿态
  特殊的涅盘像是其它地区所不见的,可谓中国的独创形式。
  不过这是北魏的创革,抑是受到南朝的影响﹖目前由于资料
  有限,很难断定。
  除了上述这种形式的涅盘像,北魏也偶有右而卧枕手
  累足涅盘像的发现, 炳灵寺 132 窟东壁窟口上方即有一例
  (图二0),不过这种形式的北魏涅盘像数目有限。虽然这
  类涅盘像姿势与上述诸例有别,可是值得注意的是所有的北
  朝涅盘图中,围绕在释迦佛身侧的只有弟子,偶而加入悲泣
  的人民(注 78 ),绝对看不到赞叹天人、四大天王、摩耶
  夫人等人物。足证特别强调佛涅盘时弟子的重要性,也应是
  中土涅盘像的重要特征之一。
  今比较四二八窟的涅盘图和新疆与中土的涅盘图像,四
  二八窟涅盘图中双手平伸的卧佛和仅出现弟子这两个特点,
  与中土
  17 页
  的系统相合; 而且该窟的涅盘图又非全窟最主要的礼拜焦点
  , 此又与克孜尔特有的涅盘图像特征有别,因此,笔者认为
  敦煌石窟四二八窟涅盘图图像的来源极可能是中土地区。 换
  言之, 敦煌四二八窟的涅盘图像乃自东传入,而非西来的可
  能性较高。
  金刚宝座塔
  敦煌唯一的一铺金刚宝座塔(图二一)出现于四二八窟
  的西壁,它的中央主塔高大,下设一层平素方形基台,上有
  砖砌围墙,墙外四隅有形制相同但略为矮小且瘦长的四小塔
  ,主塔分为三层,下层画力士承托。中层绘树下诞生图,上
  层作禅定佛三尊像,并出现斗栱中国式殿堂屋顶。塔剎由覆
  、十一重相轮组成,上挂彩幡。塔的两侧有四大天王护卫
  ,上方尚绘二飞天。
  金刚宝座塔的形制始创于印度,其中最著名的佛陀伽耶
  ( Bodh Gaya )大佛塔, 乃各国建造这一类型佛塔的蓝本
  。在新疆,考古学家在克孜尔、森木赛姆、库木吐拉(注 79 )、
  高昌故国、交河故城(注 80 ) 等地,均发现了金刚宝
  座塔的遗址。 从这些建筑残余的塔基看来,它们应是五塔组
  合的形式。 遗憾的是这些佛塔的地面建筑全毁,无法讨论其
  建筑形制和风格特征。
  四二八窟的金刚宝座塔是笔者发现南北期这种佛塔的唯
  一遗例。兹查考文献,至少我们可以肯定在南北朝晚期,中
  土已有这类佛塔的制作。法琳《辩正论》卷三言,武成二年
  ( 560 )周高祖武帝为文皇帝「造锦释迦像高一丈六尺,
  并菩萨圣僧, 金刚师子周回宝塔二百二十躯」。(注 81 )
  文中法琳并未详述「金刚师子周回宝塔」的具体形制, 我们
  无法完全肯定金刚师子回宝塔即是金刚宝座塔, 不过从名称
  上看来,二者可能有关。 另外,《续高僧传》〈隋京师静觉
  寺释法周传〉谈及:「仁寿( 601 – 604 年)建塔, 下敕
  送舍利于韩州(今山西河津、 万荣二县间)修寂寺……寺有
  砖塔四枚,形状高伟,各有四塔镇以角隅。 青瓷作之,上图
  本事。」(注 82 ) 修寂寺的砖塔至少应建于公元六百年以
  前, 五个一组,中央主塔高耸雄伟,四角各有一小塔,这些
  建筑特征说明修寂寺的佛塔形式和四二八窟此铺壁画相似,
  也应是一金刚宝座塔。 不过此塔
  18 页
  实物不存,无法作进一步地比对。
  目前受限于资料之不足,笔者很难肯定四二八窟金刚宝
  座塔之图像源头为何;可是此塔的中层绘诞生图恰与《续高
  僧传》所言「上图本事」相符;而且图中主塔有斗栱和中国
  式殿堂的屋宇,这些或许可视作此塔与中原传统相关的一些
  线索。
  结论
  综上所述, 四二八窟须达拏太子本生、卢舍那佛、和涅
  盘图的图像特征, 都和北魏末至北齐的中原图像系统相近,
  所以这些初次在敦煌出现的图像, 很可能均是从东传入的;
  同时, 此窟西壁所绘敦煌最早的金刚宝座塔,也和中原传统
  似有关联。 如此看来,四二八窟这个北周开凿的大窟和中原
  的关系应十分密切。 可是《隋书》〈食货志〉言:「后周之
  初,尚用魏钱,及武帝保定元年( 561 )七月,及更铸布泉
  之钱……河西诸郡或用西域金银之钱, 而官不禁。」(注 83 )
  北周时,河西诸郡「或用西域金银之钱」,这点清楚说明了
  敦煌应和西域诸国往来频仍。 既然如此,为何四二八窟内
  所发现的新出图像中原色彩郄如此浓厚呢﹖
  唐武周圣历元年( 698 )〈李君修莫高窟佛龛碑〉在追
  述莫高窟的历史时,有这样几句话:
  ……复有刺史建平公、东阳王等各修一大窟,而后合
  州黎庶,造作相仍,实神秀之幽岩,灵奇之岁,计窟室
  一千余龛也。 ……自秦建元二年( 366 ),迄大周圣
  历之辰。乐僔法良发其宗,建平东阳弘其迹,推甲子四
  百五岁,计窟室一千余龛,今现置僧徒即为崇教寺也。
  (注 84 )
  据宿白先生(注 85 )和施萍亭女士(注 86 )的研究,
  〈李君修莫高窟佛龛碑〉中说的建平公所开窟极可能是四二八
  窟。 建平公即于义,他的事迹,见于《北史》〈于栗磾传〉
  (注 87 )、《周书》〈于谨传〉(注 88 )、和《隋书》
  〈于义传〉(注 89 )。 根据言些资料,于义是河南洛阳人,
  父亲于谨、兄长于实、于翼均为北朝重臣。 他在北周明、武
  二世( 558 – 578 )时为邵州、瓜州、西兖州的刺史。 施
  萍亭女士的研究指出,于义大约是在孝明帝时( 558 – 560
  )为邵州刺史; 保定五年( 565 )至建德五年( 576 )任
  瓜州刺史; 建德六年至大象二年( 577 – 580 )任西兖州
  刺史。(注 90 )邵州原来称邵郡,地处洛阳、潼关之间。
  由此看来, 于义在尚未出使瓜州之前,主要的活动区域可能
  在洛阳、关中一带。 所
  20 页
  以, 在他下令开凿敦煌四二八窟时,理所当然地采取了他所
  熟悉的中原流行的佛教美术图像。 缘此之故,在此窟中我们
  可以看到好似中原手卷形式的须达拏太子本生图, 和流行于
  中原的卢舍那佛法界人中像, 又可发现中原常见的双手平伸
  的涅盘佛, 甚至于与龙门阳中洞类似的配置方式,将须达拏
  太子本生与萨埵太子本生置于对应的位置。 这些自中原引进
  的新图像为敦煌佛教美术注入了新血, 也刺激了隋唐佛教美
  术图像的发展。
  注释:
  注一: 樊锦诗、马世长、关友惠,〈敦煌莫高窟北朝洞窟的分
  期〉,《中国石窟:敦煌莫高窟》,(北京:文物出版
  社,1981 ),第一册,页 194-197。
  注二: 敦煌研究院编,《敦煌莫高窟供养人题记》(北京:文
  物出版社,1986 ),页 160。
  注三: 王重民,《敦煌遗书总目录》(台北:源流出版社,民
  国 71 年),页 169。
  注四: 根据《敦煌莫高窟内容总录》的记载,四二八窟北壁有
  两铺经行佛,南壁有一铺经行佛(敦煌文物研究所整理
  ,《敦煌莫高窟内容总录》,北京:文物出版社,1982
  ,页 157 – 158 ),可是笔者实地考察的结果发现,
  该书所谓的「经行佛」毫无行走的迹象,不过是立佛而
  已。
  注五: 同注四前引书,页 237。
  注六: 康僧会译,《六度集经》卷二,《大正藏》(台北:新
  文丰出版社, 民国 72 年),第三册,页 7下–11上。
  注七: 支谦译,《菩萨本缘经》卷中〈一切持王子品〉,《大正
  藏》,第三册,页58下–61上。
  注八: 圣坚译,《太子须大拏经》,《大正藏》,第三册,
  页418下–424上。
  注九: 鸠摩罗什,《大智度论》,《大正藏》,第十二册,
  页146中;304下。
  注一0: 松元荣一,《炖煌画?研究》(东京:东方文化学
  院东京研究所,1937 ),图像篇,页 257-268。
  注一一: 松元氏认为, 四二八窟东壁北侧中段的上层画弥猴
  王本生, 中层和下层始绘须拏太子本生(松元荣一
  ,前引书,图像篇,页 256 )。笔者以为该段的
  上、中、下三层都在描绘须达拏太子本生。
  注一二: 同注八前引书,页 419 上。
  注一三: 同注八前引书,页 419 上–中。
  注一四: 同注八前引书,页 419 中–下。
  21 页
  注一五: 同注八前引书,页 419 下– 420 上。
  注一六: 同注八前引书,页 420 中–下。
  注一七: 同注八前引书,页 420 下。
  注一八: 同注八前引书,页 420 下。
  注一九: 同注八前引书,页420下。
  注二0: 同注八前引书,页 420 下– 421 上。
  注二一: 同注八前引书,页 421 上。
  注二二: 同注八前引书,页 421 上。
  注二三: 同注八前引书,页 421 中。
  注二四: 高田修?上野照夫, 《???美术 I》(东京:
  日本新闻社,1964 ),图 126。
  注二五: 宫治昭, 《???美术史》(东京:吉川弘文馆,
  1981 ),图 53b。
  注二六: 同注一0前引书,图像篇,Fig. 49。
  注二七: A. Foucher, L'art greco-bouddhique du
  Gandhara (Paris: Imprimerie Nationale, 1905),
  tome 1, fig. 144.
  注二八: 斯里兰卡须达拏太子本生图的记载见于《法显传》
  〈师子国条〉, 云:「却后十日佛齿当出,至无畏
  山精舍, 国内道俗欲殖福者,各各平治道路,严饰
  巷陌, 辨众华香供养之具,如是唱已,王便夹道,
  两边作菩萨五百身已来种种变现, 或作须大拏、或
  作睒变…然后佛齿乃出中道而行。」(《大正藏》
  ,第五十一册,页 865 上–中。)
  注二九: 同注一0前引书,页 261; 参见 Mario Bussagli,
  Central Asian Painting (New York: Rizzoli
  International Publications Inc., 1979),
  pp. 19 – 28.
  注三0: 新疆????自治区文物管理委员会?拜县???
  千佛洞文物保管所编, 《中国石窟 ???石窟》
  (东京:平凡社,1984 ),第二册,页 265,并参
  照该书图版 67、68。
  注三一: 宫治昭, 〈???石窟––石窟构造?壁画样式?
  图像构成?关连〉, 《佛教艺术》, No.179
  (1988 年 7 月),页 56。
  注三二: 同上注,页 54。有关克孜尔千佛洞的断代,一直众
  说纷纭。 德国学者 A. Grunwedel 根据壁画的风格
  , 将克孜尔千佛洞分为二期,认为第一期相当于西
  元五百年左右; 第二期相当于公元六百左右至六百
  五十年。 (参看 A. Grunwedel, Alt-kutscha,
  Berlin: 1920. )而大陆学者宿白先生则认为
  22 页
  克孜尔石窟的开凿亦可分为三个阶段, 不过年代与
  Grunwedel 之说有别, 宿白以为第一个阶段大约在
  公元 310 ± 80 至 350 ± 60 年; 第二个阶段在
  395 ± 65 至 465 ± 65 年,以迄六世纪前期;第
  三个阶段相当于 545 ± 75 至 685 ± 65 年及其
  以后。 (参见宿白〈克孜尔部分洞窟阶段划分与年
  代等问题的初步探索〉,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物管
  理委员会?拜县克孜尔千佛洞文物保管所?北京大
  学考古系编, 《中国石窟 克孜尔石窟》,北京:
  文物出版社,1989,第一册,页 20。)由于宿白先
  生的看法仍有许多争议之处, 故本人在本文中对克
  孜尔石窟的断代,仍采普遍为学界所同意的 Grunwedel
  之说。
  注三三: A. Grunwedel, Altbuddhistische Kultstatten in
  Chinesisch-Turkistan (Berlin, 1912), fig. 674.
  注三四: 参看水野清一?长广敏雄,《龙门石窟?研究》
  (京都:同朋舍,1941),本文篇,fig. 18。
  注三五: 魏收,《魏书》(四库全书文渊阁本),卷一一四,
  页25。
  注三六: Osvald Siren, Chinese Sculpture (New York:
  Hacker Art Books, 1970 reprint), Vol. 2, Plate
  153.
  注三七: 长广敏雄,《六朝时代美术?研究》(东京:美术出
  版社, 1969),图版10;图12–15。
  注三八: 参见注八前引书,页419上。
  注三九: 参见注八前引书,页421下。 
  注四0: 参见注八前引书,页422上–下。 
  注四一: 参见注三七前引书,页85–92。
  注四二: 大村西崖,《支那美术史雕塑篇》(东京:佛书刊行
  会,1916),页355。
  注四三: 引文见吉村怜,《中国佛教图像?研究》(东京:
  东方书店,1983),页16。
  注四四: 同上注,页19。
  注四五:《敦煌莫高窟内容总录》提及,开凿于北魏时期的敦
  煌257窟,南壁绘卢舍那佛一铺(同注四前引书,
  页91),不过,笔者实地考察发现,这铺所谓的卢
  舍那佛只是一铺立佛而已,并无任何其它特征;同
  时该铺又无题记,故笔者以为此铺壁画当称立佛为宜。
  注四六: 佛驮跋陀罗,《大方广华严经》,《大正藏》,
  第九册,页784下。
  注四七: 参见松元荣一,〈西域华严经美术?东渐〉,
  《国华》,No. 548,页195–200;No. 549,
  页243–247; No. 551,页279–283;松元荣一,
  〈华严教卢遮那佛图〉,同注一0前引书,页291–315;
  水野清一,〈????华严教主卢舍那佛?立像
  ????〉, 《中国?□教美术》(东京:平凡
  社,1966),页 135 – 155; 石田尚丰,
  〈华严经美术?展开〉,《 Museum 》,No.350
  (1980.5 ),页 4 – 18; 吉村怜,〈卢舍那法界
  人中像?研究〉, 同注四三前引书,页 7 – 34;
  Joanna Williams, "The Iconography of
  23 页
  Khotanese Painting," East and West, pp. 109–
  154;Angela Falco Howard, "The Monumental
  'Cosmological Buddha' in the Freer Gallery
  of Art: Chronology and Style", Ars Orientalis,
  Vol. 14 (1984), pp. 53–73.
  注四八: 同注四六前引书 ,页788中。
  注四九: 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大正藏》,第四十九
  册,页103上。
  注五0: 参见注一0前引书,页298–310;Joanna Williams,
  同注四六前引文。
  注五一: 龟谷圣馨?河野法云着,慧忍?朱绪华译,
  〈中国华严宗达史〉,《中国华严宗达史》
  (台北:大乘出版社,民国72年),页290–292。
  注五二: 慧皎,《高僧传》,《大正藏》,第五十册,页269下。
  注五三: 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台北:文史哲出版社,
  民国63年),第一册,页94。
  注五四: 法藏,《华严经传记》,《大正藏》,第五十册,
  页156下。
  注五五: 同 注五一前引书,页295。
  注五六: 杨衒之,《洛阳伽蓝记》,《大正藏》,第五十一册,
  页1005中。
  注五七: 同上注前引书,页1018上。
  注五八: 鎌田茂雄,《华严思想?形成?展开》(东京:东
  京大学出版会,1965),页21。
  注五九: 法琳,《辩正论》,《大正藏》,第五十二册,
  页508上。
  注六0: 参见注四二前引书,武定三年条,页269。
  注六一: 参见注四二前引书,页318、319、324、327、329、
  330、332、335、340、 341、345、347、354–356。
  注六二: 水野清一,同注四七前引文。
  注六三: 松元荣一,〈西域华严经美术?东渐〉,《国华》,
  No. 549,页246– 247。
  注六四: 同注四三前引书,页20。
  注六五: 惠英,《大方广华严经感应传》,《大正藏》,
  第五十一册,页176下。
  注六六: 宫治昭,《涅盘?弥勒?图像学––?????
  中央????––》(东京:吉川弘文馆,1992),
  页527。
  注六七: 同上注,页475–553;又参见宫治昭,〈?–??
  石窟????涅盘?图像构成〉,《?????》,
  25-1 (1982),页111–129。
  24 页
  注六八: 宫治昭,〈?–??石窟????涅盘?图像构成〉,
  《?????》,25-1 (1982),页123–125。
  注六九: 松元荣一,〈库车壁画????阿阇世王故事〉,
  《国华》,566号,页3–7。
  注七0: 同注六九前引书,页123–125。
  注七一: 刘义庆,《世说新语》(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7),卷上,页25。
  注七二: 宝唱,《比丘尼传》,《大正藏》,第五十册,
  页935下–936上。
  注七三: 同注七二前引书,卷上,页27。
  注七四: 同注七三前引书,页938上。
  注七五: 参见龙门文物保管所?北京大学考古系,《中国石
  窟--龙门石窟》(北京:文物出版社,1991),
  第一册,图78、79、91。
  注七六: 参见东山健吾监修,《中国麦积山石窟展》(东京:
  日本经济新闻社,1992),图72; 董玉祥,〈精美
  的北魏石造像塔〉,《中国艺术》,第 5 期,页39,图1。
  注七七: 参见董玉祥主编,《中国美术全集 绘画编17 麦
  积山等石窟壁画》(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图81。
  注七八: 大阪市立美术馆?茨城县立历史馆,《大阪市立美
  术馆所藏中国?美术--雕刻?绘画》(茨城:茨城
  县主历史馆,1991),图19。
  注七九: 贾应逸,〈吐峪沟第44窟与莫高窟北凉洞窟比较研
  究〉,《1987敦煌石窟研究国际讨论会文集:石窟
  考古编》(沈阳:辽宁出版社,1990),页195。
  注八0: 宫治昭,〈西域?佛教遗迹?雕塑美术〉《????
  ??????探险队西域美术展》(东京:朝日新
  闻社,1991),页34–36。
  注八一: 法琳,《辩正论》,《大正藏》,第五十二册,
  页508中。
  注八二: 道宣,《续高僧传》,《大正藏》,第五十册,
  页671上–中。
  注八三: 魏征,《隋书》(四库全书文渊阁本),
  卷二十四,页27–28。
  注八四: 引文见宿白,〈敦煌莫高窟早期洞窟杂考〉,
  《大公报在港复刊三十周年纪念文集》(香港:
  大公报,1978),页406。
  注八五: 同上注前引文,页408–410。
  注八六: 施萍亭,〈建平公与莫高窟〉,《敦煌研究文集》
  (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2),页144–150。
  注八七: 李延寿,《北史》(四库全书文渊阁本),
  卷二十三,页29。
  25 页
  注八八: 令狐德棻,《周书》(四库全书文渊阁本),
  卷十五,页20。
  注八九: 同注八三前引书,卷三十九,页1–2。
  注九0: 同注八八前引文,页145–147。
  27 页
  图一: 须达拏太子本生图 敦煌四二八窟东壁 北周 
  《中国石窟––敦煌莫高窟》,第一册,图166
  图二: 须达拏太子本生图 密远佛寺遗址出土 三世纪
  《炖煌画?研究》 图像篇,Figs. 50–52
  图三: 须达拏太子本生图 原在克孜尔38窟主室窟顶 
  600–650年 柏林国立印度美术馆藏
  《中国石窟 ???石窟》,第三册,图184
  图四: 须达拏太子本生图 克孜尔198窟右侧甬道券顶 
  600–650年 《新疆?壁画》,下册,图152。
  图五: 石造释迦如来坐像背光背面 北魏永平二年 陕西省
  博物馆藏 《????–??□教美术传来?道》图95
  图六: 须达拏太子本生线描图 北魏 《龙门石窟?研究》 
  本文篇 (一)Fig. 19
  图七A: 佛碑像碑侧 北齐天保二年 费城大学博物馆藏 
  Chinese Sculpture, Vol. 2, Pl. 234B
  图七B: 佛碑像碑侧 北齐天保二年 费城大学博物馆藏
  Chinese Sculpture, Vol. 2, Pl. 234A
  图八: 卢舍那佛像 敦煌四二八窟南壁 北周 《中国石窟
  --敦煌莫高窟》,第一册,图162
  图九: 卢舍那佛像 于阗 六世纪 新德里国家博物馆藏
  Central Asian Painting, p. 55
  图十: 卢舍那佛像 克孜尔13窟左廊外侧壁 《中国石窟 
  ???石窟》,第三册,图181
  图十一:  佛碑残像 北齐河清三年 Chinese Sculpture
  Vol. 3, Pl. 240.
  图十二A: 卢舍那佛像 北齐 美国Sickman氏收藏 
  Chinese Buddhist Bronzes, fig. 29a
  图十二B: 卢舍那佛像 北齐 美国Sickman氏收藏 
  Chinese Buddhist Bronzes, fig. 29b
  图十三: 高寒寺卢舍那佛袈裟正面拓片 北齐
  《中国佛教美术?研究》,图62a
  图十四: 涅盘图 敦煌四二八窟西壁 北周 《中国石窟 
  敦煌莫高窟》,第一册,图164
  图十五: 涅盘浮雕 犍陀罗 三世纪 大英博物馆藏 
  《涅盘?弥勒?图像学》,图44
  图十六: 涅盘图 克孜尔第二小溪谷第2窟 约700年
  《涅盘?弥勒?图像学》,图300
  图十七: 涅盘会 克孜尔38窟后廊壁 《中国石窟 
  ???石窟》,第一册,图 143
  图十八: 涅盘浮雕 云冈11窟西壁中层 北魏
  《中国美术全集 雕塑篇10 云冈石窟》,图118
  图十九: 涅盘浮雕 北齐天保十年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中国□教雕刻史研究》,图143b
  图二十: 涅盘像 炳灵寺132窟东壁窟口上方 北魏 
  《中国石窟 永靖炳灵寺》,图101 
  图二一: 金刚宝座塔 敦煌四二八窟西壁 北周
  《中国石窟 敦煌莫高窟》,第一册,图165

 

电脑上扫描,手机上长按二维码,进入明华学佛微博,点关注

五明学习 工巧明 地理雕塑 绘画建筑历史传记农工商业书法天文舞剧哲学其它

温馨提示:请勿将文章分享至无关QQ群或微信群或其它无关地方,以免不信佛人士谤法!

佛言佛语“心遍一切处”,所以动一个善念,尽虚空遍法界,一切有情众生善与善相感;起一个恶念,恶念也一样有感应,恶与恶相应,想到这个地方就寒毛直竖,真的可怕! ​​​​ 摘录自佛言网由佛前明灯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