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四二八窟新图像源流考
2014/9/8   热度:492
敦煌四二八窟新图像源流考
李玉□
故宫学术季刊
第 10 卷第 4 期 (1993年夏季) p.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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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提要 :
四二八窟位于莫高窟南区中段,是敦煌北朝最
大的中心塔柱窟。 此窟壁画的图像内容丰富,其中
须达拏太子本生、 卢舍那佛、涅盘图和金刚宝塔这
些题材,都是首次在敦煌出现。 四二八窟须达拏太
子本生图描绘情节繁多, 故事安排好似中原的手卷
形式,情节之间又以山石树木分隔。 卢舍那佛的袈
裟上绘有六道。 涅盘图中释迦佛双手平伸,侧卧床
上,围绕其身旁的全为弟子。 今将这些图像特征分
别和流传于中原与西域的两个图像系统作一比较,
发现四二八窟须达拏太子本生图、 卢舍那佛和涅盘
图的图像特征均与西域的系统有别, 而和中原的关
系密切。 学者们根据《李君修莫高窟佛龛碑》,曾
推测四二八窟可能为建平公于义所开, 然多苦于缺
乏具体证据。于义是洛阳人,在保定五年( 565 )
任瓜州刺史以前,大多活动于洛阳、关中一带。 四
二八窟新出图像和中原佛教的图像关系紧密, 或可
作「四二八窟可能为建平公开凿」的一个辅证。
引 言
敦煌莫高窟地处鸣沙山东麓的断崖上,分为南北两区,
四二八窟则位居南区中段的第三层。该窟主室宽 10.8 公尺
,进深 13.75 公尺, 总面积 178.38 平方公尺,规模宏伟
,是敦煌最大的中心塔柱窟。主室前有一前室,不过此前室
和通往前室的甬道的壁画,均经五代( 907 – 960 年)重
作,并非开凿时的原貌。
樊锦诗、马世长、和关友惠三位大陆学者, 依据四二八
窟的窟形、 塑像的组合和风格特征、壁画的题材以及绘画方
式、人物比例等, 推断该窟是属敦煌北朝石窟第四期的窟洞
, 修建于西魏大统十一年( 545 )至隋代开皇四、 五年(
585、586 )之间。(注一) 如今在该窟东壁南侧上排供养
人第二身侧,发现「晋昌郡沙门比丘庆仙供养」的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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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供了四二八窟断代的具体线索。 比丘庆仙之名在敦煌遗书
斯 2935 号卷子《大比丘尼羯磨经》的题记中也曾出现, 此
题记云:「天和四年岁次己丑( 569 )六月八日写竟,永晕
(晖)寺尼智 受持供养。 比丘庆仙抄讫。」(注三) 由
此可知四二八窟应是北周( 557 – 581 年)开凿的洞窟。
四二八窟的图像内容丰富, 主室后部平棋顶画斗四莲花
图案、飞天、供养天人及化生等, 前部人字披顶绘忍冬、莲
花、飞天和动物图案。 中心塔柱四面各开一圆券形龛,龛内
各塑结跏趺坐说法佛和二弟子, 龛外两侧塑侍菩萨二身。
塔柱四面坛沿画供养人,塔座画药叉。 中心柱四面上方与平
棋之间的窟顶画飞天、化生和天人。 四壁布局大体分上中下
三段, 上段贴影塑千佛,中段为大幅壁画,下段为三层供养
人行列及三角形边饰。 南北两壁前部人字披下山面画说法图
。 四壁中层壁画的内容如下:东壁南北两侧分别为萨埵太子
本生和须达拏太子本生, 北壁自东而西为说法图、降魔变、
说法图、以及立佛二铺(注四),西壁自北而南作二佛并坐
、涅盘图、说法图、金刚宝座塔、和说法图, 南壁自西而东
画说法图、 立佛、说法图、卢舍那佛与说法图(参见附录一
〈敦煌四二八窟图像配置图〉)。 四二八窟的壁画在敦煌极
为特殊, 它有敦煌规模最大的萨埵太子本生图和须达拏太子
本生图。 而在此窟所见的须达拏太子本生、涅盘图、卢舍那
佛和金刚宝座塔这些题材,又是首次在敦煌出现。 因此,四
二八窟壁画的图像研究是敦煌佛教美术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
, 此一研究不但有助于我们对敦煌北周佛教美术的了解,同
时也能增进我们对隋唐佛教图像开展的认识。
敦煌是古代丝绸之路上的重镇,西通葱领,东接河西走
廊,位居中国和西域交通的枢纽位置。文化错纵,艺术风格
复杂。究竟四二八窟所见的须达拏太子本生、涅盘图、卢舍
那佛、和金刚宝座塔这些首次在敦煌出现的图像来源为何﹖
是西域还是中土﹖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此乃四二八窟图像
研究上的一个关键。本文拟分析四二八窟上述诸作品的图像
特征,并讨论这些图像的来源,作为本人研究敦煌四二八窟
图像问题的一个开端。
须达拏太子本生
依据《敦煌莫高窟内容总录》的记载,莫高窟近五百个
窟洞中,仅有六个窟洞绘有须达拏太子本生 。除了四二八窟
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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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的五例中, 隋代( 581 ─ 618 年)画的有三铺,分别
绘于四一九窟窟顶前部东披, 423 窟窟顶前部东披,和 427
窟中心柱南、西、北向面座沿。 晚唐( 848 – 906 年)画
的有一铺, 画在第 9 窟中心柱东向龛内北壁。 宋代( 960
─ 1279 年)画的有一铺, 画在 454 窟窟南壁和西壁(注五)
,这些作品皆采连环图画形式。敦煌早期(北周和隋代)的
须达拏本生图中, 四二八窟之例不但最早,而且幅面最大,
位置也最显著。
须达拏太子本生的故事梗概大致是如下:叶波国太子须
达拏( Sudana )乐善好施,有求必应。敌国收买八名婆罗
门(或称道士),向太子乞讨该国的国宝六牙白象,太子慷
慨施与。国王得知此事,十分震怒,将须达拏太子驱逐出国
。可是须达拏太子依旧不改其乐善好施的本性,沿路仍然不
断施舍,最后甚至将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布施给一位婆罗门为
奴。后来这位婆罗门带着太子的两个孩子到叶波国去卖,国
王知悉.将孙儿赎回,并迎太子回国。
须达拏太子本生故事在《六度集经》卷二〈须达拏经〉
(注六), 《菩萨本缘经》卷中〈一切持王子品〉(注七)
、《太子须大拏经》(注八)、《大智度论》卷十二和三十
三 等经中均有记载。 松元荣一的考证指出,四二
八窟的须达拏太子本生图是根据西秦圣坚翻译的《太子须大
拏经》所绘制。(注10)
此铺须达拏太子本生图与东壁南侧的萨埵太子本生相对
, 同样也分为三层(注 11 ),故事作「之」字形连续发展
,以起伏的山峦或建筑物分割情节(图一)。松元荣一曾详
实考订此铺壁画的内容, 然而笔者的看法与其所论略有出入
,故仍略述各个情节的大要,并录对应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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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 (3) │
├────────────────────────┤
│ (10) (8) (6) │
│(11) (9) (7) (5)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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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15) (17) (19) (21) (22) │
│(12) (14) (16) (18) (20) (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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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须达拏太子对国王提出欲出游观之事。
经云:「太子自思惟,欲作檀波罗蜜事。太子白王,欲
出游观,王即听之。」(注 12 )
(2)太子回宫后,请求国王给予宫中珍宝,用以布施。
经云:「太子便出城,天王释下化作贫穷聋盲瘖哑人
,悉在道边,太子见之,即回车还宫,大愁忧不乐。
王问太子:……
太子言:我愿欲得大王中藏所有珍宝,置四城门外及着
巿中,以用布施,在所求索,不逆人意。王语太子:恣
汝所欲,不违汝也。」
(3)太子出宫,将白象施与敌国派来的八位道士。
(4)八位道士骑象而去。
经云:「叶波国王有行莲华上白象,名须檀延,多力健
斗,每与诸国共相攻伐,此象常胜,谁能往乞者﹖诸臣
咸言:无能往得者。中有道士八人,即白王言:我能往
乞之。……道士八人即行持杖,远涉山川,诣叶波国,
至太子宫门,俱挂杖翘一脚向门而立。时守门者入白太
子,……太子闻之,甚大欢喜,便出迎之,前为作礼。
……道士八人言:我闻太子好喜布施,在所求索,不逆
人意,……欲从太子乞丐行莲花上白象。……太子言:
诺!大善,愿以相与。即敕左右,被象金鞍,疾牵来出
。太子左手持水澡道士手,右手牵象以授与之。八人得
象,即咒愿太子。咒愿毕已,累骑白象,欢喜而去。」
(注 14 )
(5)国中臣子向国王禀告太子施象之事。
(6)国中诸臣听闻太子以国宝白象布施敌国,惊怖万分。
(7)国王遣一使者,传唤太子。
经云:「国中诸臣闻太子以白象布施怨家,皆大惊怖,
从床而堕,愁忧不乐。……诸臣皆往白王:太子以国中
郄敌之宝象,布施怨家。王闻愕然。……大臣白王言:
臣亦不敢使大王禁止拘闭太子也,但逐令出国,置野田
山中十二年许,当使惭愧。王即随此大臣所言,即遣使
者召问太子。」(注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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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太子、太子妃与二子向母后辞别。
(9)太子等人离宫而去。
经云:「太子与妃及其二子,共至母所辞别欲去,白其
母言:愿数谏大王,以正法治国,莫邪枉人民。……太
子与妃及其二子俱为父母作礼, 于是而去。 」(注 16 )
(10)太子向送行的众人辞别。
经云:「二万夫人以真珠各一贯以与太子,四千大
臣作七宝华奉上太子,太子从中宫北出城门,悉以七
宝珠华布施,四远人民实时皆尽。吏民大小数千万人
,供送太子者皆窃议言:太子善人,是国之神,父母
何能逐是珍宝之子乎﹖观者皆共惜之。太子于城外树
下坐,辞谢来送者。」(注 17 )
(11)太子、太子妃及二子驾车而去。
(12)婆罗门向须达拏太子乞马。
(13)婆罗门得马。
(14)婆罗门向须达拏太子乞车。
(15)婆罗门得车。
(16)太子等又遇婆罗门,婆罗门复乞衣。
(17)婆罗门得衣。
经云:「太子与妃、二子共载自御而去。 前行已远
,止息树下,有婆罗门来乞马。太子即卸车,以马与
之。以二子着车上,妃于后推,自入辕中步挽而去。
适复前行,复逢婆罗门来乞车,太子即以车与之。适
复前行,复逢婆罗门来乞,太子言:我不与卿有所爱
惜也,我财物物皆尽。婆罗门言:无财物者与我身上
衣。太子即解宝衣与之,更着一故衣。适复前行,复
逢婆罗门来乞,太子以与妃衣服与之。转复前行,复
逢婆罗门来乞,太子以两儿衣服与之。」(注 18 )
(18)太子背子,太子妃负女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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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云:「太子布施车马钱财衣服了尽,无所复有,
初无悔心大如毛发。太子自负其男,妃负其女,步
行而去。太子与妃及其二子和颜欢喜,相随入山。」
(注 19 )
(19)太子等苦受饥渴,帝释天化现城郭、伎乐、饮食等
,考验太子求道之心是否坚固。
经云:「檀特山去叶波国六千余里,去国遂远。行
在空泽中,大苦饥渴,忉利天王释即于圹泽中,化
作城郭、市里、街巷、伎乐、衣服饮食,城中有人
出迎太子,便可于此留止,饮食以相娱乐。妃语太
子:行道甚极可暇止不﹖太子言:父王徙我着檀特
山中,于此留者,违父王命,非孝子也。遂便出城
。顾视其城,忽然不见。」(注 20 )
(20)太子与妃蹇渡水。
经云:「转复前行到檀特山,山下有大水,深不可
渡。……太子即入慈心三昧,水中便有大山以堰断
水,太子即与妃蹇裳而渡。」(注 21 )
(21)太子向阿州陀道人作礼。
经云:「山上有一道人名阿州陀,年五百岁,有绝
妙之德,太子作礼,郄住白言:……」(注 22 )
(22)太子等结卢苦修。
(23)山中禽兽喜附太子。 经云:「……道人即指,语太子
所止处。 太子则法道人,结头编发,以泉水果蓏为饮
食, 即取柴薪作小草屋,并为曼坁及二小儿,各作一
草屋,凡作三草屋。 男名耶利,年七岁,着草衣,随
父出入。 女名罽拏延,年六岁,着鹿皮衣,随母出入
。山中禽哭悉皆欢喜依附太子。」(注 23 )
敦煌四二八窟须达拏太子本生到此告一段落,经文后段所述
须达拏太子施子与鸠留国之婆罗门,婆罗门在叶波国贩卖太
子的子女,以及国王迎太子返国等事,则完全省略。
须达拏太子本生是印度早期佛教美术的重要题材,公元
前一世纪巴呼特(Bharhut)佛塔的须达拏太子浮雕 (注 24 )
是目前所存这一题材最古的遗例。 此外,在桑淇(Sanchi)
一号大佛塔(注 25 )、 阿玛拉瓦提( Amaravati )大佛塔
(注 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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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犍陀罗( Gandhara )石雕(注 27 ) 中, 也都发现了
须达拏太子本生的作品。受到印度的影响, 斯里兰卡(注 28 )、
新疆、和中原地区也都有须达拏太子本生图的制作。
根据笔者所收资料,新疆最古的须达拏太子图约绘于西
元三世纪左右;而在中原,则至少在六世纪初即已开始刻画
须达拏太子本生故事。二者的年代均较敦煌四二八窟的开凿
年代要早,所以欲追索位居中西交通枢纽––敦煌––须达
拏太子本生图的图像源渊这个问题,首先我们必须比较新疆
和中原地区须达拏太子本生图像在故事情节的取舍和画面安
排的同异,并探究此二地区须达拏太子本生图的特色。
英国古学家斯坦英( Aurel Stein )在丝路南道的密
远( Miran )发现了一座佛寺遗址, 在该寺的东南壁发现
了一铺约绘于公元三世纪(注 29 )的须达拏太子本生图,
此乃笔者目前所知新疆最古的须达拏太子本生图。此铺壁画长
十八英尺,故事由右至左,开始部分因为墙壁塌毁,情况不明
。中部为须达拏太子施象与四婆罗门,左方近门处为须达拏被
父王所逐,骑马别去,随行的太子妃和一子一女则坐在马车上
(图二),北面尚余太子夫妇隐居山林和回宫团圆的情节。这
一铺故事画虽已残损不全,可是毫无疑问地此铺壁画是采连环
画的方式来绘制的。由于该地的佛教美术遭到严重的破坏,所
存有限,除了此铺须达拏太子本生图外,笔者尚未发现南疆其
他的须达拏太子本生作品。这种连环图画形式的本生故事图在
南疆的发展为何﹖如今已不可考。
至于丝路北道,本生故事的表现有二。第一类与密远佛寺
的壁画相似,是连续式的故事画;第二类是单幅式的重点表现
。前者可以克孜尔( Kizil)千佛洞 81 窟的壁画为代表。
该窟是一方形窟,天井、窟顶、和前壁均已崩损,破坏严重。
四壁壁画分为上下二层,下层又以边框区分为数个幅面。目前
这些壁画大部分十分模糊,据大陆考古学家的考察,该窟的壁
画是画须达拏太子本生图,每幅描绘情节连续。(注 30 ) 日
本学者宫治昭认为此铺壁画应属于克孜尔第一期的作品(注 31)
,当绘于公元五百年前后。(注 33 ) ,
所以这种形式可谓丝路北道本生图构图形式的主流。
六世纪初起,须达拏太子本生图在中原也渐渐流行。陕西
省博物馆所藏永平二年( 509 )石造释迦佛坐像碑背面(图
五)刻画着须达拏太子本生故事,此为笔者目前发现最早刻具
年款的中原须达拏太子本生图。该像碑阴分为四层,最下层刻
画着八位婆罗门翘一足向须达拏太子乞象的情景,其旁榜题读
作「诣太子宫门□□□时」。第二层的右侧则作八位婆罗门累
骑白象而去,榜题读为「婆罗门八人□得白象□□时」。虽说
在此仅表现了故事的两个场面,可是情节相续,奠定了以后中
原连环图式的须达拏太子本生的发展基础。
北魏晚期开凿的龙门宾阳中洞(开凿于 505 – 523 年)
的前壁窟口两侧,自上而下有四层大型浮雕:第一层作维摩诘
经变,第二层是本生故事,第三层为帝王礼佛图,第四层则是
十神王像。在第二层的本生故事部分(图六),门北侧是连环
图画式的萨埵太子舍身饲虎, 门南侧则作须达拏太子本生
(注 34 ),共绘三景,自左而右,情节相扣,分别作太子等向送行
的众人辞别,太子与太子妃各自抱一子一女入山,和太子向阿
州陀道人作礼,每一景间皆以山石林木分隔。依据《魏书》
〈释老志〉(注 35 ) 记载,宾阳中洞乃北魏宣武帝为其父母
孝文帝和文昭皇太后所开凿的,须达拏太子本生出现于这一帝
王敕令开凿的洞窟中,很清楚地说明这一题材在北魏时已受到
相当的重视。
除了上述二例外,在北魏孝昌三年( 527 )蒋伯□造佛
像(注 36 )、和河南省河内县北孔村所发现的东魏武定元年
( 543 )造像碑上的须达拏太子本生图(注 37 ) , 也采连
环图画的形式。前者以横幅的形式表现了太子出城流放檀特山
时,众人送行,和太子负子,太子妃负女涉水入山的两个场面
。后者则以一横栏半的空间刻画了该本生故事的六个场面,故
事情节增加,景景相续。图中各场面均有榜题,云:「五百夫
人送太子向檀特山辞寺时」,「随太子乞马时」,「婆罗门乞
得马时」,「太子值大水得渡时」,「三年少议婆罗门妇时」
,和「此婆罗门妇即生恨心」。
北齐( 550 – 577 年)的须达拏太子本生描绘的内容
更加丰富,表现的技巧更进步。费城大学博物馆所藏天保二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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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1 )碑像的双侧均作须达拏太子本生浮雕,每侧皆分三层
(图七A,图七B),图七A的下层作太子为檀波罗蜜出城游
观,帝释天在道边化作贫穷聋盲瘖哑,启迪太子。(注 38 )
中层是婆罗门向太子乞象和太子施象两个场面。上层作太子向
父王辞行,和太子、太子妃等驾车去国。图七B下层为太子负
子、太子妃负女涉水入山。中层作鸠留国婆罗门骑马寻访须达
拏太子,与婆罗门至檀特山逢一猎师寻问太子居处,而被猎师
绑缚于树的场面。(注 39 ) 上层刻画太子亲缚其子女双手,
将他们布施与婆罗门,婆罗门捶打二儿,以及帝释天化作狮子
,当道而蹲,阻挡太子妃返家视儿三景。(注 40 ) 此一浮雕
内容丰富,情节繁多,自下而上,作「之」字形进行,每一场
面均有时间的连续性,中间以山石林木分隔,其空间的分割较
北魏的作品复杂,在表现技巧上更为成熟。长广敏雄曾经指出
,这种以山石林木分隔,图卷式逐段描绘开展式的画法,是六
朝时期( 222 – 589 年)佛教故事画的一大特色,也是中国
人独创的表现形式。(注 41 )
综上所述,新疆的须达拏太子本生有连环图画式和单幅式
两种表现形式,而中原的系统则以手卷形式的连环图画为主流
。敦煌四二八窟连环图式的须达拏本生图,究竟是与新疆还是
中原的关系较为密切﹖值我们思量。
该铺壁画虽采西域式的迭晕凹凸手法作画,可是在图像
安排方面,描绘情节繁多,分为上中下三层,故事呈「之」字
进行,而情节之间又以与故事内容无关的山石树木分隔,这些
特色都与新疆所见的例证有别,而和中原的本生故事图相近。
更值注意的是在四二八窟入口的南侧,与须达拏太子本生壁画
对应的位置上,则发现萨陲太子本生图,亦分为三层,也是连
续性的故事画形式安排。这种须达拏太子本生和萨埵太子本生
对应的布局配置在北魏晚期开凿的龙门宾阳中洞即已发现。因
此,笔者认为敦煌四二八窟的须达拏太子本生图的图像来自于
中原的可能性较高。
卢舍那佛
四二八窟南壁东起第二铺画一立佛(图八),上有华盖
,左右各有二□侍菩萨。此立佛身着通肩袈裟,右手施无畏印
,左手握衣缘,袈裟上布满了各种图纹。胸部的和左衣袖的上
半部画天界,双肩各绘天界圣者二人,其下并有二飞天。胸前
中央有须弥山,山前绘阿修罗,双手上举,一手持日,一手持
月,交脚而坐。山顶的楼台建筑当为忉利天宫。左衣袖的下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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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及腿部的袈裟绘山峦屋舍,人物或立或坐,显然是画人道
。其下双手上扬的人物代表饿鬼道,山林间行走的动物象征畜
生道。内裙下摆绘裸形人物,当是代表地狱。由此观之,此佛
的法衣自上而下分别绘天、阿修罗、人、畜生、饿鬼、地狱六
道。 这一图像特色正与〈北齐武平七年( 576 )铭白玉卢舍
那造像记〉所言之「神躯恢廓,网罗于法界,四大闲雅,苞含
于六道」(注 42 ) 相符。 此外,河南安阳西南宝山灵泉寺
大住圣窟的正面北壁主尊坐佛的袈裟上,胸部也刻画天人,右
裙人间世界,左膝部分有刻饿鬼。刻在大住圣窟入口外壁的造
像记云:
大隋开皇九年己酉岁( 589 ), 敬造窟用功一千六百廿
四,造世尊用功九百,卢舍那世尊一龛,阿弥陀世尊一龛
,弥勒世尊一龛,三十五佛世尊三十五龛,七佛世尊七龛
,传法圣大法师廿四人。(注 43 )
故知大住圣窟北壁法衣上刻划天道、人道和饿鬼道象的坐
佛,当是造像记中所说的卢舍那佛。根据上述这些资料推断,
四二八窟南壁的这尊立佛, 毫无疑问地是卢舍那佛。南北朝时
这种佛像又称作「法界大像主」、「法界人中像」、「卢舍那
法界人中像」、「人中像」等。(注 44 )
四二八窟的此铺壁画是敦煌最古的卢舍那佛遗例。(注 45 )
东晋佛驮跋陀罗翻译的《大方广华严经》卷六十中记载着:
尔时善财见如是等不可思议自在神力,见已欢喜踊跃
无量, 重现普贤一一身分,一一肢节,一一毛孔中,
悉见三千大千世界, 风轮、水轮、火轮、地轮、大海、
宝山、 须弥山、金刚围山、一切舍宅、诸妙宫殿、众
生等类、 一切地狱、饿鬼、畜生、阎罗王处、诸天、
梵王, 乃至人非人等,欲界、色界及无色界,一切劫
数诸佛、萨教化众生,如是等事,皆悉显现, 十方一
切世界, 亦复如是,如此娑婆世界卢舍那如来应供等
正觉所现自在力。(注 46 )
四二八窟卢舍那佛像袈裟上以须弥山为中心的六道图,无疑地
是在体现上述这段文字,具体地说明卢舍那佛充满法界,一切
众生形象皆在卢舍那佛清净法身之中的道理。
卢舍那佛是佛教美术中的重要题材,过去有不少学者曾研
究过这一课题(注 47 ),其中大部分的学者指出敦煌四二八
窟卢舍那佛的图像实蹈袭新疆的传统。不错,新疆南北道上均
有卢舍那佛像的发现,但是是否北朝时敦煌初次出现的卢舍那
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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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像必定是自西传入﹖这一问题仍有值得我们检讨的地方。
首先,先让我们来看丝路南道的情况。中国华严宗的开创
可远溯至佛驮跋陀罗翻译六十卷本《大方广华严经》始,此经
的后记云:
华严经梵本凡十万偈,昔道人支法领从于阗得此三
万六千偈,以晋义熙十四年岁次鹑火( 418 )三月
十日, 于扬州司空谢石所立道场寺,请天竺禅师佛
度跋陀罗手执梵文, 译梵为晋,……至元熙二年
( 420 )六月十日出讫。
佛驮跋陀罗所译《大方广华严经》的梵本, 乃是支法领在于
阗所得,我国的华严信仰和于阗自然有着密切的关系。 自西
元五世纪初至八世纪, 于阗一带一直是中亚华严信仰的中心
, 隋代费长房撰《历代三宝纪》卷十二〈新合大集经〉条云
:
崛多三藏(即阇那崛多, 公元五六0年左右至长安
)口每说云:于阗东南二千余里有遮拘迦国, 彼王
纯信敬重大乘, ……王宫自有摩诃般若、大集、华
严三部大经, 并十万偈,王躬受持,亲执键钥,转
读则开香花供养。 ……此国东南二十余里,有山甚
崄, 其内安置大集、华严、方等、……大云经等,
凡十二部,皆十万偈。(注 49 )
公元六世纪于阗华严信仰之盛于此可见一斑。 另外,唐代八
十卷本《大方广华严经》翻译人实叉难陀, 和《华严经》相
关经典的译经人, 如《大方广佛华严经不思议佛境界分》的
译者提云般若、《十地经》的译者尸罗达摩等, 皆是于阗人
。毫无疑问地华严信仰在于阗非常重要。
由于于阗华严信仰盛行,当然在该地的佛教美术遗迹里
,可以发现不少卢舍那佛像。 这些卢舍那佛像或立或坐,有
的上身全袒, 颈有项饰,双肩画日月,胸前有宝珠、花叶等
图案, 前肘画金刚杵,上膊作梵夹,腹腰画宝冠和奔马,其
他部位则散布三角形或形图案(图九)。 部分虽身着右袒式
袈裟, 但是袒露的颈部、右肩和右臂上,仍见颈饰、日轮、
宝珠、梵箧和金刚杵等图案。 研究学者们指出,于阗的画家
用上述这些象征物来代表无所不包的表卢舍那佛华严世界。
(注 50 ) 有趣的是,中国的华严思想固然和于阗的关系密切
, 可是于阗这种卢舍那佛的图像和中国流行的系统(详见下
论)相差甚远。
丝路北道也有卢舍那佛的发现,不过为数有限,例如,
克孜尔 13 窟、17 窟和喀刺沙尔的壁画等。 这些卢舍那佛
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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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像,颈戴项圈,身躯斜侧,作S形,着通肩式袈蝷 W 部画
天界诸天和忉利天宫, 腿部画多个圆形或椭圆形,其中或作
轮形图案, 或画各种姿势的人物,象征人界,双腿间有双手
上扬的裸形人物,当代表地狱或饿鬼。 足侧跪一比丘,头光
和身光还遍布小禅定化佛(图一0)。 这些卢舍那佛身上的
世界图像描绘了天、人和地狱(或饿鬼)三道, 图像系统和
于阗迥然不同。
现在,再让我们考察一下南北朝时中原卢舍那佛像的发
展状况。 五世纪初,佛陀跋陀罗在建康译出《大方广华严经》
后,学者皆竞相学习,讲解作疏者甚众。(注 51 ) 慧皎
《高僧传》〈僧诠传〉提到「释僧诠……入吴又造人中像, 置
于虎丘山之东寺」(注 52 ) ( 注 52 ) 僧诠是晋末宋初的人,可
见佛驮跋陀罗的译本一出后, 不久在南方即开始制作卢舍那
佛法界人中像了。 随着南方华严信仰的流行,卢舍那佛像的
制作遂越来越多, 张彦远《历代名画记》中, 即有梁朝(
502 – 557 年)名画家张僧繇在江陵天皇寺的柏堂内画卢舍
那佛像的记载。(注 53 )
在北方,永平元年( 508 )北魏宣武帝敕命天竺沙门菩
提流支、勒那摩提、和佛陀扇多三人翻译《十地经论》, 初
译之日,宣武帝曾亲临译场恭对笔受。(注 54 ) 自此,北方
研究《十地经论》的风气日盛,遂有地论宗的成立。 而《十
地经论》和《华严经》在思想上几若手足, 北方地论宗的流
行,自然也造成华严思想研究的风潮。(注 55 ) 这些背景自
然都促进华严教主卢舍那佛像的制作。 《洛阳伽蓝记》即有
两条北魏人中像的记载, 其一是卷二〈崇真寺〉条,记述胡
太后(北魏宣武帝笥)时, 禅林寺比丘道弘「造一切经人中
像十躯」。(注 56 ) 其二是卷四〈永明寺〉条,
……孟仲晖者,武城人也,父宾金城太守。 晖志性聪
明, 学兼释氏四谛之义,穷其旨归……,遂造人中夹
纻像一躯,相端严,希世所有。 置皓前厅须臾弥宝座
。永安二年( 529 )中,此像每夜行遶其座,四面脚
迹隐地成文,于是士庶异之,咸来观瞻。 由是发心者
,亦无量。 永熙三年( 534 )秋,忽然自去,莫知所
之。(注 57 )
北齐( 550 – 579 )、北周时期,社会动荡,诵读书
写《华严经》者甚众,礼拜卢舍那佛者更多(注 58 ) ,其中
甚至有帝王者,如北周孝明帝在即位的次年( 559 )就曾为
先皇帝敬造卢舍那佛织像一躯并菩萨像。(注 59 )《支那
美术史雕塑篇》收录的众多的佛教造像资料中, 北朝卢舍那
佛的造像记共计十七条,其中除了东魏的一条(注 60 )外
,余皆为北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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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作。(注 61 ) 由此看来,北朝时,东边的卢舍那佛信仰
较西边为盛,而北齐的卢舍那佛信仰又较北周流行。
如今所存南北朝卢舍那佛像皆为北齐之作。 北齐河清三
年( 564 )的残碑,它一面凿三浅龛(图一一),中间为倚
坐佛像, 左右两龛为立佛,这二立佛的面部和双手残毁,身
着袈裟,其上并无任何图案的刻划。 不过,二龛龛侧都有「
卢舍那佛」的题名。另外,美国堪萨斯市( Kansas City )
Sickman 氏收藏的金铜立佛, 其身着通肩袈裟,前后均刻各
式图案和人物, 左肩有弯月,右肩有日轮,腹前刻画擭十万
偈,王躬受持,亲执键钥,转读则开香花供养。 ……此国东
南二十余里, 有山甚崄,其内安置大集、华严、方等、……
大云经等,凡十二部,皆十万偈。( 注四 k 衣上有须弥山为
中心的法界六道图看来,它当是卢舍那法界人中像无疑。 相
关之例还有河南安阳高寒寺的北齐立佛。 此立佛的雕像目前
下落不明, 可是法衣前后的拓片仍存(图一三),图像复杂
。 水野清一曾仔细地考订这两张拓片的图像内容,他指出,
法衣正面自上而下绘从天道至地狱道的六道图, 而且以龙身
纠结所代表的须弥山为此六道世界中心。 除此之外,法衣上
还刻画了佛传、 须达拏太子本生、睒子本生、供养人、转轮
王七宝、莲花等。(注 62 ) 此像背后所刻画的供养人行列
旁边, 有一则榜题,云:「法界大像主傅马骑西兖州人」。
可见,此高寒寺像为卢舍那法界像。 从高寒寺卢舍那法界像
袈裟上丰富的图像内涵, 我们大致可以推断卢舍那佛的图像
体系在北齐时已完全建立。 大体而言,北朝的卢舍那佛有两
种表现形式,一种是身着平素袈裟的坐佛或立佛;另一种则
为法界人中像。 而法界人中像中,袈裟上法界的描绘虽有繁
简的差别,不过皆刻划天、人等六道为主要的图像特征。
今将四二八窟的卢舍那佛与新疆和中土的图像系统并排
对比,其法衣上的图纹显然和于阗的卢舍那佛有别,因此四
二八窟卢舍那佛图像的源渊自然不可能是于阗。而日本学者
松元荣一(注 63 ) 、吉村怜(注 64 ) 均曾指出,敦煌四
二八窟、克孜尔及喀刺沙尔的卢舍那佛法衣上均绘忉利天宫
、天界、人道和地狱(或饿鬼)道,故敦煌四二八窟的卢舍
那佛图像当是受到丝路北道克孜尔等地的图像影响。可是笔
者对此说法郄有三点质疑。第一,目前发现丝路北道的卢舍
那佛的制作年代约为公元七世纪中叶以后,较四二八窟的卢
舍那佛晚了近一百年,若说敦煌是受了克孜尔和喀刺沙尔的
影响,于理不合。第二,四二八窟卢舍那佛的法衣上所绘的
世界是以须弥山为中心,画天、人等六道,而克孜尔等地的
卢舍那佛的法衣上仅绘三道。此外,克孜尔等地的卢舍那佛
袈裟上常见的圆轮图案、以及背光中描绘许多化佛的特色,
在四二八窟之例中也看不到,故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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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图像仍有许多不同之处。第三,丝路北道的小乘佛教盛行,
惠英《大方广华严经感应传》云:
圣历年中( 698 – 699 ), 于阗三藏实叉难陀云:
龟兹国中唯习小乘, 不知释迦分化百亿,现种种身云
,示新境界,不信华严大经。 有梵僧从天竺将华严梵
本至其国中, 小乘师等皆无信受,梵僧遂留经而师,
小乘诸经师以经投弃于井云云。(注 65 )
由此看来, 直到公元七世纪末,龟兹佛教仍以小乘为主流,
不重华严信仰, 自然对和《华严经》关系密切的卢舍那佛像
的制造应不十分热衷才对, 那又怎可能对六世纪敦煌的卢舍
那佛图像造成任何影响。 故笔者以为新疆地区影响敦煌四二
八窟卢舍那佛图像的可能性很小。
敦煌四二八窟卢舍那佛主要的图像特征有二,一是以须
弥山为中心,另一则为描绘六道世界,这两点正与中原系统
的法界人中像相同。前文已述,六世纪时法界人中像在中原
地区已十分流行,故笔者认为四二八窟卢舍那佛的图像来自
中原的可能性较大。
涅盘图
四二八窟的西壁绘有敦煌最古的涅盘图(图一四),该
图描绘释迦佛在娑罗树下入灭的情景。画中释迦佛侧卧于床
上,双手平伸,两足后有一弟子跪地抚足,毫无疑问地当是
大迦叶。《涅盘经》言及,释迦佛涅盘时,大迦叶正在外地
周行教化,其得知佛涅盘的消息后,遂率领弟子匆忙赶回礼
佛。释迦佛背后有四棵树,树下的佛弟子们面露哀戚,有的
甚至呼天抢地,惊愕悲恸。
涅盘图在印度出现的较迟,早期的印度美术多以佛塔来
象征释迦佛涅盘。 贵霜王朝时( Kushan Dynasty, 约公元
一世纪– 320 年),犍陀罗在制作佛传浮雕时, 才开始刻
画右而卧,枕手累足的释迦涅盘像(图一五),并常在涅
盘佛的周围,刻画赞叹天人与悲伤的弟子。有些作品中也可
发现大迦叶,他或与外道对话,或手触佛足,或面向佛足伏
地礼拜。(注 66 )自此,涅盘图像遂在印度逐渐展开。到了
笈多王朝(319 年–六世纪), 涅盘图已成为描绘释迦佛
生平的四相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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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相图的一相。
受到印度涅盘图像流行的影响,涅盘图也是新疆佛教美
术的重要题材之一,特别是在克孜尔,大部分的石窟中都可
看到涅盘图或涅盘像。克孜尔的涅盘构图繁简不一,最简单
的仅表现卧佛和跪地礼佛的大迦叶(图一六),复杂的除了
像犍陀罗的涅盘浮雕常见的赞叹天人、悲恸弟子、须跋陀罗
入灭诸场面外,又加入了四大天王礼赞,摩耶夫人自忉利天
下降视佛等情节(图一七)。这些作品构图虽然繁简有别,
释迦佛的姿势必是右□枕手累足而卧,与经典的记载完全吻
合。
有关克孜尔石窟的涅盘图像,日本学者宫治昭研究多年
,提出不少精辟的心得。(注 67 )他依据图像特色和与窟中
其它图像的配置关系, 将克孜尔石窟的涅盘图分为四大类型
:
第一类型,佛传中的涅盘图:此类涅盘图上承印度涅盘图像
传统,仍属佛传图的一部分,多出现于石窟主室
的两壁。
第二类型,主题式偶像化的涅盘图:涅盘图已从佛传图中独
立出来,为伽蓝中主要的礼拜对象,建立了克孜
尔涅盘图像的独立特色。这种涅盘作品均为数公
尺以上的巨像,出现于中心柱窟或大像窟中心柱
的后方。
第三类型,与弥勒组合的涅盘图:这种形式的涅盘图出现的
位置大体上和第二类型相似,不过这类石窟入口
上方则作弥勒菩萨。宫治昭的研究指出,涅盘和
弥勒菩萨共出一窟,这种特殊的配置可能和释迦
佛入灭后的救济思想有关。(注 68 )
第四类型,涅盘后的涅盘图像:这类图像以阿阇世王故事、
荼毘、分舍利、结集四个和涅盘相关的场面为一
组,同时出现在窟室后廊的壁面上。涅盘系的作
品中出现阿阇世王故事和荼毘两个场面,唯有在
克孜尔发现,这应是该地特有的涅盘图特征。松
本荣一 (注 69 ) 和宫治昭(注 70 )的研究指
出, 克孜尔阿阇世王故事和荼毘此二场面的经典
根据是《根本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 足证克孜
尔的涅盘信仰必然与《根本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
有着密切的关连。
在南朝,涅盘图像出现的也很早。根据文献,早在公元
四世纪,中国南方就有了涅盘像的制作。刘义庆《世说新语
》提及,「庾公(即庾亮,活动于东晋初)尝入佛图见卧佛
。 」(注 71 ) 宝唱《比丘尼传》卷一〈昙备传〉也记载着
,「昙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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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4 – 396 年)……弟子昙罗,博览经律,机才赡密,敕
续师任,更立四层塔讲堂房宇,又造卧像及七佛龛堂云。 」
(注 72 ) 这两条资料所说的「卧佛」和「卧像」当指佛涅
盘像无疑。 此外,《世说新语》又言:「〔晋〕张玄之、顾
敷是顾和中外孙, 皆少而聪惠,和并知之,……张年九岁,
顾年七岁, 和与俱至寺中,见佛殿中佛般涅洹像,弟子有泣
者,有不泣者,……」(注 73 )根据这条资料,张玄之(
活动于四世纪中叶)等所看到的佛涅盘像侧应有弟子随侍,
而且其中部分弟子还作悲伤哭泣状。 此外,《比丘尼传》还
有东晋末比丘尼道琼在「建福寺造卧像并堂」的记载。(注 74 )
道琼不但造了涅盘像,而且还建立一佛堂供奉之,四世纪时
南方涅盘像已十分重要,于此可见一斑。 可惜这些作品的实
物都没有保存下来, 仅见于文献记载,所以无法更具体地讨
论它们详细的图像特征。
北方的情况与南方截然不同,有关涅盘图制作的文献资
料几不可见,可是郄发现了不少北朝的涅盘作品,例如,云
冈第十一窟(开凿于 465 – 494 年)西壁中层佛龛下方有
一小幅的涅盘浮雕(图一八)。双树下,释迦佛面向左侧,
双手平伸躺于床上,两侧有弟子随侍,树前跪地礼敬释迦者
当是大迦叶,释迦佛头后方双手合什者,很可能是佛涅盘时
一直随侍在侧的弟子阿难。这种仰卧的姿势虽与经典的描述
不同,和印度和新疆的系统也大异其趣,但在北朝郄十分流
行。北魏末开凿的龙门魏字洞和普泰洞(注 75 ) 、甘肃庄
浪出土的北魏石塔浮雕(注 76 ) ,以至于北齐天保十年(
559 )的台座佛传浮雕(图一九)、和麦积山 26 窟窟顶北
周时期画的涅盘变中的释迦佛,均采用云冈石窟
这种仰卧的姿势,不少还如云冈之例,双手平伸。这种姿态
特殊的涅盘像是其它地区所不见的,可谓中国的独创形式。
不过这是北魏的创革,抑是受到南朝的影响﹖目前由于资料
有限,很难断定。
除了上述这种形式的涅盘像,北魏也偶有右而卧枕手
累足涅盘像的发现, 炳灵寺 132 窟东壁窟口上方即有一例
(图二0),不过这种形式的北魏涅盘像数目有限。虽然这
类涅盘像姿势与上述诸例有别,可是值得注意的是所有的北
朝涅盘图中,围绕在释迦佛身侧的只有弟子,偶而加入悲泣
的人民(注 78 ),绝对看不到赞叹天人、四大天王、摩耶
夫人等人物。足证特别强调佛涅盘时弟子的重要性,也应是
中土涅盘像的重要特征之一。
今比较四二八窟的涅盘图和新疆与中土的涅盘图像,四
二八窟涅盘图中双手平伸的卧佛和仅出现弟子这两个特点,
与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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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系统相合; 而且该窟的涅盘图又非全窟最主要的礼拜焦点
, 此又与克孜尔特有的涅盘图像特征有别,因此,笔者认为
敦煌石窟四二八窟涅盘图图像的来源极可能是中土地区。 换
言之, 敦煌四二八窟的涅盘图像乃自东传入,而非西来的可
能性较高。
金刚宝座塔
敦煌唯一的一铺金刚宝座塔(图二一)出现于四二八窟
的西壁,它的中央主塔高大,下设一层平素方形基台,上有
砖砌围墙,墙外四隅有形制相同但略为矮小且瘦长的四小塔
,主塔分为三层,下层画力士承托。中层绘树下诞生图,上
层作禅定佛三尊像,并出现斗栱中国式殿堂屋顶。塔剎由覆
、十一重相轮组成,上挂彩幡。塔的两侧有四大天王护卫
,上方尚绘二飞天。
金刚宝座塔的形制始创于印度,其中最著名的佛陀伽耶
( Bodh Gaya )大佛塔, 乃各国建造这一类型佛塔的蓝本
。在新疆,考古学家在克孜尔、森木赛姆、库木吐拉(注 79 )、
高昌故国、交河故城(注 80 ) 等地,均发现了金刚宝
座塔的遗址。 从这些建筑残余的塔基看来,它们应是五塔组
合的形式。 遗憾的是这些佛塔的地面建筑全毁,无法讨论其
建筑形制和风格特征。
四二八窟的金刚宝座塔是笔者发现南北期这种佛塔的唯
一遗例。兹查考文献,至少我们可以肯定在南北朝晚期,中
土已有这类佛塔的制作。法琳《辩正论》卷三言,武成二年
( 560 )周高祖武帝为文皇帝「造锦释迦像高一丈六尺,
并菩萨圣僧, 金刚师子周回宝塔二百二十躯」。(注 81 )
文中法琳并未详述「金刚师子周回宝塔」的具体形制, 我们
无法完全肯定金刚师子回宝塔即是金刚宝座塔, 不过从名称
上看来,二者可能有关。 另外,《续高僧传》〈隋京师静觉
寺释法周传〉谈及:「仁寿( 601 – 604 年)建塔, 下敕
送舍利于韩州(今山西河津、 万荣二县间)修寂寺……寺有
砖塔四枚,形状高伟,各有四塔镇以角隅。 青瓷作之,上图
本事。」(注 82 ) 修寂寺的砖塔至少应建于公元六百年以
前, 五个一组,中央主塔高耸雄伟,四角各有一小塔,这些
建筑特征说明修寂寺的佛塔形式和四二八窟此铺壁画相似,
也应是一金刚宝座塔。 不过此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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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物不存,无法作进一步地比对。
目前受限于资料之不足,笔者很难肯定四二八窟金刚宝
座塔之图像源头为何;可是此塔的中层绘诞生图恰与《续高
僧传》所言「上图本事」相符;而且图中主塔有斗栱和中国
式殿堂的屋宇,这些或许可视作此塔与中原传统相关的一些
线索。
结论
综上所述, 四二八窟须达拏太子本生、卢舍那佛、和涅
盘图的图像特征, 都和北魏末至北齐的中原图像系统相近,
所以这些初次在敦煌出现的图像, 很可能均是从东传入的;
同时, 此窟西壁所绘敦煌最早的金刚宝座塔,也和中原传统
似有关联。 如此看来,四二八窟这个北周开凿的大窟和中原
的关系应十分密切。 可是《隋书》〈食货志〉言:「后周之
初,尚用魏钱,及武帝保定元年( 561 )七月,及更铸布泉
之钱……河西诸郡或用西域金银之钱, 而官不禁。」(注 83 )
北周时,河西诸郡「或用西域金银之钱」,这点清楚说明了
敦煌应和西域诸国往来频仍。 既然如此,为何四二八窟内
所发现的新出图像中原色彩郄如此浓厚呢﹖
唐武周圣历元年( 698 )〈李君修莫高窟佛龛碑〉在追
述莫高窟的历史时,有这样几句话:
……复有刺史建平公、东阳王等各修一大窟,而后合
州黎庶,造作相仍,实神秀之幽岩,灵奇之岁,计窟室
一千余龛也。 ……自秦建元二年( 366 ),迄大周圣
历之辰。乐僔法良发其宗,建平东阳弘其迹,推甲子四
百五岁,计窟室一千余龛,今现置僧徒即为崇教寺也。
(注 84 )
据宿白先生(注 85 )和施萍亭女士(注 86 )的研究,
〈李君修莫高窟佛龛碑〉中说的建平公所开窟极可能是四二八
窟。 建平公即于义,他的事迹,见于《北史》〈于栗磾传〉
(注 87 )、《周书》〈于谨传〉(注 88 )、和《隋书》
〈于义传〉(注 89 )。 根据言些资料,于义是河南洛阳人,
父亲于谨、兄长于实、于翼均为北朝重臣。 他在北周明、武
二世( 558 – 578 )时为邵州、瓜州、西兖州的刺史。 施
萍亭女士的研究指出,于义大约是在孝明帝时( 558 – 560
)为邵州刺史; 保定五年( 565 )至建德五年( 576 )任
瓜州刺史; 建德六年至大象二年( 577 – 580 )任西兖州
刺史。(注 90 )邵州原来称邵郡,地处洛阳、潼关之间。
由此看来, 于义在尚未出使瓜州之前,主要的活动区域可能
在洛阳、关中一带。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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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 在他下令开凿敦煌四二八窟时,理所当然地采取了他所
熟悉的中原流行的佛教美术图像。 缘此之故,在此窟中我们
可以看到好似中原手卷形式的须达拏太子本生图, 和流行于
中原的卢舍那佛法界人中像, 又可发现中原常见的双手平伸
的涅盘佛, 甚至于与龙门阳中洞类似的配置方式,将须达拏
太子本生与萨埵太子本生置于对应的位置。 这些自中原引进
的新图像为敦煌佛教美术注入了新血, 也刺激了隋唐佛教美
术图像的发展。
注释:
注一: 樊锦诗、马世长、关友惠,〈敦煌莫高窟北朝洞窟的分
期〉,《中国石窟:敦煌莫高窟》,(北京:文物出版
社,1981 ),第一册,页 194-197。
注二: 敦煌研究院编,《敦煌莫高窟供养人题记》(北京:文
物出版社,1986 ),页 160。
注三: 王重民,《敦煌遗书总目录》(台北:源流出版社,民
国 71 年),页 169。
注四: 根据《敦煌莫高窟内容总录》的记载,四二八窟北壁有
两铺经行佛,南壁有一铺经行佛(敦煌文物研究所整理
,《敦煌莫高窟内容总录》,北京:文物出版社,1982
,页 157 – 158 ),可是笔者实地考察的结果发现,
该书所谓的「经行佛」毫无行走的迹象,不过是立佛而
已。
注五: 同注四前引书,页 237。
注六: 康僧会译,《六度集经》卷二,《大正藏》(台北:新
文丰出版社, 民国 72 年),第三册,页 7下–11上。
注七: 支谦译,《菩萨本缘经》卷中〈一切持王子品〉,《大正
藏》,第三册,页58下–61上。
注八: 圣坚译,《太子须大拏经》,《大正藏》,第三册,
页418下–424上。
注九: 鸠摩罗什,《大智度论》,《大正藏》,第十二册,
页146中;304下。
注一0: 松元荣一,《炖煌画?研究》(东京:东方文化学
院东京研究所,1937 ),图像篇,页 257-268。
注一一: 松元氏认为, 四二八窟东壁北侧中段的上层画弥猴
王本生, 中层和下层始绘须拏太子本生(松元荣一
,前引书,图像篇,页 256 )。笔者以为该段的
上、中、下三层都在描绘须达拏太子本生。
注一二: 同注八前引书,页 419 上。
注一三: 同注八前引书,页 419 上–中。
注一四: 同注八前引书,页 419 中–下。
21 页
注一五: 同注八前引书,页 419 下– 420 上。
注一六: 同注八前引书,页 420 中–下。
注一七: 同注八前引书,页 420 下。
注一八: 同注八前引书,页 420 下。
注一九: 同注八前引书,页420下。
注二0: 同注八前引书,页 420 下– 421 上。
注二一: 同注八前引书,页 421 上。
注二二: 同注八前引书,页 421 上。
注二三: 同注八前引书,页 421 中。
注二四: 高田修?上野照夫, 《???美术 I》(东京:
日本新闻社,1964 ),图 126。
注二五: 宫治昭, 《???美术史》(东京:吉川弘文馆,
1981 ),图 53b。
注二六: 同注一0前引书,图像篇,Fig. 49。
注二七: A. Foucher, L'art greco-bouddhique du
Gandhara (Paris: Imprimerie Nationale, 1905),
tome 1, fig. 144.
注二八: 斯里兰卡须达拏太子本生图的记载见于《法显传》
〈师子国条〉, 云:「却后十日佛齿当出,至无畏
山精舍, 国内道俗欲殖福者,各各平治道路,严饰
巷陌, 辨众华香供养之具,如是唱已,王便夹道,
两边作菩萨五百身已来种种变现, 或作须大拏、或
作睒变…然后佛齿乃出中道而行。」(《大正藏》
,第五十一册,页 865 上–中。)
注二九: 同注一0前引书,页 261; 参见 Mario Bussagli,
Central Asian Painting (New York: Rizzoli
International Publications Inc., 1979),
pp. 19 – 28.
注三0: 新疆????自治区文物管理委员会?拜县???
千佛洞文物保管所编, 《中国石窟 ???石窟》
(东京:平凡社,1984 ),第二册,页 265,并参
照该书图版 67、68。
注三一: 宫治昭, 〈???石窟––石窟构造?壁画样式?
图像构成?关连〉, 《佛教艺术》, No.179
(1988 年 7 月),页 56。
注三二: 同上注,页 54。有关克孜尔千佛洞的断代,一直众
说纷纭。 德国学者 A. Grunwedel 根据壁画的风格
, 将克孜尔千佛洞分为二期,认为第一期相当于西
元五百年左右; 第二期相当于公元六百左右至六百
五十年。 (参看 A. Grunwedel, Alt-kutscha,
Berlin: 1920. )而大陆学者宿白先生则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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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孜尔石窟的开凿亦可分为三个阶段, 不过年代与
Grunwedel 之说有别, 宿白以为第一个阶段大约在
公元 310 ± 80 至 350 ± 60 年; 第二个阶段在
395 ± 65 至 465 ± 65 年,以迄六世纪前期;第
三个阶段相当于 545 ± 75 至 685 ± 65 年及其
以后。 (参见宿白〈克孜尔部分洞窟阶段划分与年
代等问题的初步探索〉,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物管
理委员会?拜县克孜尔千佛洞文物保管所?北京大
学考古系编, 《中国石窟 克孜尔石窟》,北京:
文物出版社,1989,第一册,页 20。)由于宿白先
生的看法仍有许多争议之处, 故本人在本文中对克
孜尔石窟的断代,仍采普遍为学界所同意的 Grunwedel
之说。
注三三: A. Grunwedel, Altbuddhistische Kultstatten in
Chinesisch-Turkistan (Berlin, 1912), fig. 674.
注三四: 参看水野清一?长广敏雄,《龙门石窟?研究》
(京都:同朋舍,1941),本文篇,fig. 18。
注三五: 魏收,《魏书》(四库全书文渊阁本),卷一一四,
页25。
注三六: Osvald Siren, Chinese Sculpture (New York:
Hacker Art Books, 1970 reprint), Vol. 2, Plate
153.
注三七: 长广敏雄,《六朝时代美术?研究》(东京:美术出
版社, 1969),图版10;图12–15。
注三八: 参见注八前引书,页419上。
注三九: 参见注八前引书,页421下。
注四0: 参见注八前引书,页422上–下。
注四一: 参见注三七前引书,页85–92。
注四二: 大村西崖,《支那美术史雕塑篇》(东京:佛书刊行
会,1916),页355。
注四三: 引文见吉村怜,《中国佛教图像?研究》(东京:
东方书店,1983),页16。
注四四: 同上注,页19。
注四五:《敦煌莫高窟内容总录》提及,开凿于北魏时期的敦
煌257窟,南壁绘卢舍那佛一铺(同注四前引书,
页91),不过,笔者实地考察发现,这铺所谓的卢
舍那佛只是一铺立佛而已,并无任何其它特征;同
时该铺又无题记,故笔者以为此铺壁画当称立佛为宜。
注四六: 佛驮跋陀罗,《大方广华严经》,《大正藏》,
第九册,页784下。
注四七: 参见松元荣一,〈西域华严经美术?东渐〉,
《国华》,No. 548,页195–200;No. 549,
页243–247; No. 551,页279–283;松元荣一,
〈华严教卢遮那佛图〉,同注一0前引书,页291–315;
水野清一,〈????华严教主卢舍那佛?立像
????〉, 《中国?□教美术》(东京:平凡
社,1966),页 135 – 155; 石田尚丰,
〈华严经美术?展开〉,《 Museum 》,No.350
(1980.5 ),页 4 – 18; 吉村怜,〈卢舍那法界
人中像?研究〉, 同注四三前引书,页 7 – 34;
Joanna Williams, "The Iconography of
23 页
Khotanese Painting," East and West, pp. 109–
154;Angela Falco Howard, "The Monumental
'Cosmological Buddha' in the Freer Gallery
of Art: Chronology and Style", Ars Orientalis,
Vol. 14 (1984), pp. 53–73.
注四八: 同注四六前引书 ,页788中。
注四九: 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大正藏》,第四十九
册,页103上。
注五0: 参见注一0前引书,页298–310;Joanna Williams,
同注四六前引文。
注五一: 龟谷圣馨?河野法云着,慧忍?朱绪华译,
〈中国华严宗达史〉,《中国华严宗达史》
(台北:大乘出版社,民国72年),页290–292。
注五二: 慧皎,《高僧传》,《大正藏》,第五十册,页269下。
注五三: 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台北:文史哲出版社,
民国63年),第一册,页94。
注五四: 法藏,《华严经传记》,《大正藏》,第五十册,
页156下。
注五五: 同 注五一前引书,页295。
注五六: 杨衒之,《洛阳伽蓝记》,《大正藏》,第五十一册,
页1005中。
注五七: 同上注前引书,页1018上。
注五八: 鎌田茂雄,《华严思想?形成?展开》(东京:东
京大学出版会,1965),页21。
注五九: 法琳,《辩正论》,《大正藏》,第五十二册,
页508上。
注六0: 参见注四二前引书,武定三年条,页269。
注六一: 参见注四二前引书,页318、319、324、327、329、
330、332、335、340、 341、345、347、354–356。
注六二: 水野清一,同注四七前引文。
注六三: 松元荣一,〈西域华严经美术?东渐〉,《国华》,
No. 549,页246– 247。
注六四: 同注四三前引书,页20。
注六五: 惠英,《大方广华严经感应传》,《大正藏》,
第五十一册,页176下。
注六六: 宫治昭,《涅盘?弥勒?图像学––?????
中央????––》(东京:吉川弘文馆,1992),
页527。
注六七: 同上注,页475–553;又参见宫治昭,〈?–??
石窟????涅盘?图像构成〉,《?????》,
25-1 (1982),页111–129。
24 页
注六八: 宫治昭,〈?–??石窟????涅盘?图像构成〉,
《?????》,25-1 (1982),页123–125。
注六九: 松元荣一,〈库车壁画????阿阇世王故事〉,
《国华》,566号,页3–7。
注七0: 同注六九前引书,页123–125。
注七一: 刘义庆,《世说新语》(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7),卷上,页25。
注七二: 宝唱,《比丘尼传》,《大正藏》,第五十册,
页935下–936上。
注七三: 同注七二前引书,卷上,页27。
注七四: 同注七三前引书,页938上。
注七五: 参见龙门文物保管所?北京大学考古系,《中国石
窟--龙门石窟》(北京:文物出版社,1991),
第一册,图78、79、91。
注七六: 参见东山健吾监修,《中国麦积山石窟展》(东京:
日本经济新闻社,1992),图72; 董玉祥,〈精美
的北魏石造像塔〉,《中国艺术》,第 5 期,页39,图1。
注七七: 参见董玉祥主编,《中国美术全集 绘画编17 麦
积山等石窟壁画》(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图81。
注七八: 大阪市立美术馆?茨城县立历史馆,《大阪市立美
术馆所藏中国?美术--雕刻?绘画》(茨城:茨城
县主历史馆,1991),图19。
注七九: 贾应逸,〈吐峪沟第44窟与莫高窟北凉洞窟比较研
究〉,《1987敦煌石窟研究国际讨论会文集:石窟
考古编》(沈阳:辽宁出版社,1990),页195。
注八0: 宫治昭,〈西域?佛教遗迹?雕塑美术〉《????
??????探险队西域美术展》(东京:朝日新
闻社,1991),页34–36。
注八一: 法琳,《辩正论》,《大正藏》,第五十二册,
页508中。
注八二: 道宣,《续高僧传》,《大正藏》,第五十册,
页671上–中。
注八三: 魏征,《隋书》(四库全书文渊阁本),
卷二十四,页27–28。
注八四: 引文见宿白,〈敦煌莫高窟早期洞窟杂考〉,
《大公报在港复刊三十周年纪念文集》(香港:
大公报,1978),页406。
注八五: 同上注前引文,页408–410。
注八六: 施萍亭,〈建平公与莫高窟〉,《敦煌研究文集》
(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2),页144–150。
注八七: 李延寿,《北史》(四库全书文渊阁本),
卷二十三,页29。
25 页
注八八: 令狐德棻,《周书》(四库全书文渊阁本),
卷十五,页20。
注八九: 同注八三前引书,卷三十九,页1–2。
注九0: 同注八八前引文,页145–147。
27 页
图一: 须达拏太子本生图 敦煌四二八窟东壁 北周
《中国石窟––敦煌莫高窟》,第一册,图166
图二: 须达拏太子本生图 密远佛寺遗址出土 三世纪
《炖煌画?研究》 图像篇,Figs. 50–52
图三: 须达拏太子本生图 原在克孜尔38窟主室窟顶
600–650年 柏林国立印度美术馆藏
《中国石窟 ???石窟》,第三册,图184
图四: 须达拏太子本生图 克孜尔198窟右侧甬道券顶
600–650年 《新疆?壁画》,下册,图152。
图五: 石造释迦如来坐像背光背面 北魏永平二年 陕西省
博物馆藏 《????–??□教美术传来?道》图95
图六: 须达拏太子本生线描图 北魏 《龙门石窟?研究》
本文篇 (一)Fig. 19
图七A: 佛碑像碑侧 北齐天保二年 费城大学博物馆藏
Chinese Sculpture, Vol. 2, Pl. 234B
图七B: 佛碑像碑侧 北齐天保二年 费城大学博物馆藏
Chinese Sculpture, Vol. 2, Pl. 234A
图八: 卢舍那佛像 敦煌四二八窟南壁 北周 《中国石窟
--敦煌莫高窟》,第一册,图162
图九: 卢舍那佛像 于阗 六世纪 新德里国家博物馆藏
Central Asian Painting, p. 55
图十: 卢舍那佛像 克孜尔13窟左廊外侧壁 《中国石窟
???石窟》,第三册,图181
图十一: 佛碑残像 北齐河清三年 Chinese Sculpture
Vol. 3, Pl. 240.
图十二A: 卢舍那佛像 北齐 美国Sickman氏收藏
Chinese Buddhist Bronzes, fig. 29a
图十二B: 卢舍那佛像 北齐 美国Sickman氏收藏
Chinese Buddhist Bronzes, fig. 29b
图十三: 高寒寺卢舍那佛袈裟正面拓片 北齐
《中国佛教美术?研究》,图62a
图十四: 涅盘图 敦煌四二八窟西壁 北周 《中国石窟
敦煌莫高窟》,第一册,图164
图十五: 涅盘浮雕 犍陀罗 三世纪 大英博物馆藏
《涅盘?弥勒?图像学》,图44
图十六: 涅盘图 克孜尔第二小溪谷第2窟 约700年
《涅盘?弥勒?图像学》,图300
图十七: 涅盘会 克孜尔38窟后廊壁 《中国石窟
???石窟》,第一册,图 143
图十八: 涅盘浮雕 云冈11窟西壁中层 北魏
《中国美术全集 雕塑篇10 云冈石窟》,图118
图十九: 涅盘浮雕 北齐天保十年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中国□教雕刻史研究》,图143b
图二十: 涅盘像 炳灵寺132窟东壁窟口上方 北魏
《中国石窟 永靖炳灵寺》,图101
图二一: 金刚宝座塔 敦煌四二八窟西壁 北周
《中国石窟 敦煌莫高窟》,第一册,图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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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言佛语:“心遍一切处”,所以动一个善念,尽虚空遍法界,一切有情众生善与善相感;起一个恶念,恶念也一样有感应,恶与恶相应,想到这个地方就寒毛直竖,真的可怕! (摘录自佛言网,由佛前明灯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