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长安佛寺壁画述论


2014/9/8    热度:11772   

  唐长安佛寺壁画述论

  梁中效

  在隋唐强盛的国力和开放的文化背景下,绘画苑地春花竞放,生机勃发,尤其是佛教的繁荣,导致寺观壁画之盛,至唐而登峰造极。京城长安,人才荟萃,丹青妙手,盛极一时。因此,唐代最精美的壁画,不在边地敦煌,也不在唐陵地宫,而在长安佛寺之中。

  一、唐代文人笔下的长安佛寺壁画

  唐都长安不仅是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是华夏精英向往的成才盛地,“此中境既无佳境,他处春应不是春。”“明年二月重来看,好共东风作主人。”[1]唐长安还是当时世界上的政治、经济高地,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中心,“执玉来远朝,还珠入贡频。”[2]“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3]正是这种强盛的国力和开放的胸襟,唐都长安才成为兼融东西方文化的大观园。段成式《酉阳杂俎》云:“玄宗常伺察诸王。宁王尝夏中挥汗鞔鼓,所读书乃龟兹乐谱也。”这种来自西域及西方的文化因子,也深深影响了长安画坛。唐代著名画家尉迟乙僧原本于阗贵族,贞观初来长安,任宿卫官,袭封郡公,工画佛像,鬼神等宗教画,“凡画功德、人物、花鸟,皆是外国之物象,非中华之威仪。”[4]长安佛寺恰好是中外文化、雅俗文化、宗教与世俗文化融通交流的场所,因而引起了文人的高度重视,特别是佛寺中金碧辉煌的壁画,更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段成式曾于唐武宗会昌三年(843)夏天,与郑梦复、张善继一起对长安寺观进行了一次专门考察,其成果整理成两卷《寺塔记》,虽然他在宣宗大中七年(853)整理时,已十亡五六,但从现存《酉阳杂俎续集》卷五所收《寺塔记》内容看,仍不失为了解长安佛寺壁画的第一手资料。段成式对长安佛寺的考察是有目的,有计划的进行,更难得的是他在“会昌法难”之前完成了考察,其记录显得弥足珍贵。“会暇日,游大兴

  善寺。因问《两京新记》及《游目记》,多所遗略,乃约一旬寻两街寺。以街东兴善寺为首,二记所不具,则别录之。游及慈恩,初知官将并寺,僧众草草,乃泛问一二人及记塔下画迹,游于此遂绝。”[5]现将其所记佛寺壁画列表如下:

  《酉阳杂俎续集·寺塔记》所记壁画

序号

坊名

寺名

壁画位置

壁 画 内 容

作者

1

靖善坊

大兴善寺

行香院堂后壁上

元和中,画人梁洽画

双松,稍脱俗格。

梁洽

2

长乐坊

安国寺

东禅院院门北西廊五壁

吴道玄弟子释思道

画释梵八部,不施彩色,尚有典刑。

思道

3

常乐坊

赵景公寺

南中三门里东壁上

吴道玄白画地狱变,

笔力劲怒,变状阴怪,

睹之不觉毛戴,吴画中得意外。

吴道子

三階院西廊下

范长寿画西方变及十六对事,宝池尤妙绝,谛视之,觉水入深壁。

范长寿

院门上

白画树石,颇似阎立德。予携立德行天祠粉本验之,无异。

阎立德

西中三门里门南

吴生画龙及刷天王发,笔迹如铁。有执炉天女,窃眸欲语。

吴道子

4

道政坊

宝应寺

夺中

弥勒殿东廊北面

释梵天女,悉齐公妓小小等写真也。寺有韩干画下生帧弥勒,衣紫袈裟,右边仰面菩萨及二师子,犹入神。

韩干

杨岫子画鬼神,齐公嫌其笔迹,故工止一堵。

杨岫之

5

大同坊

云华寺

佛殿西廊

立高僧一十六身,天宝初,自南内移来。画迹拙俗。

观音堂(圣画堂)

构大坊为壁,设色焕缛,菩萨一如其睹,倾城百姓瞻礼。

邵武宗

6

安邑坊

立法寺

东廊南观音院

卢奢那堂内槽北面壁画维摩变,屏风上相传有虞世南书。其日,善继令徹障登榻读之,有世南、献之白,方知不谬矣。

虞世南

西北角院内

有怀素书,颜鲁公序,张渭侍朗、钱起郎中讚。

怀素

曼殊院东廊

大历中,画人陈子昂画廷下象马人物,一时之妙也。及簷前额上有相观法,法儗韩混同。

陈子昂

曼殊院西廊

壁有刘整画双松,亦不循常辙。

刘整

7

平康坊

菩萨寺

大佛殿

佛殿东西障及诸柱上图画,是东廊旧迹,旧郑法士画。开元中,因屋坏移入大佛殿内槽北壁。

郑法士

食堂东壁上

吴道玄画《智度论》色偈变,偈是吴自题,笔迹遒劲,如磔鬼神毛发。次堵画礼骨仙人,天衣飞扬,满壁风动。

吴道子

佛殿内槽后壁

吴道玄画《消灾经》事,树石古险。元和中,上欲令移之,虑其摧坏,乃下诏择画手写进。

吴道子

佛殿内槽东壁

维摩变,舍利弗角而转睐,元和末,俗讲僧文淑装之,笔迹尽矣。

不详

北壁僧院

郑余庆诗碑,雕饰奇巧,相传郑法士所起样也。

郑法子

中三门

门内东门塑神,善继云是吴生弟子王耐儿之工也。

王耐儿

8

光宅坊

光宅寺

曼殊院塔

曼殊院尝转经,每赐香,宝台甚显,登之,四极眼界。其上层窗下尉迟画,下层窗下吴道玄画,皆非其得意也。

吴道子

尉迟乙僧

普贤堂

本天后梳洗堂,蒲萄垂实,则幸此堂。今堂中尉迟画颇有奇处,四壁画像及脱皮白骨,匠意极险。又变形三魔女,身若出壁。

尉迟乙僧

9

翊善坊

保寿寺

寺内发现有张萱所画“石桥图”和“先天菩萨帧”。

张萱

10

宣阳坊

静域寺

禅院门内外

门西里面和修吉龙王有灵。门内之西,火目药叉及北方天王甚奇猛。门东里面贤门也,野叉部落。鬼首上蟠蛇,汗烟可懼。东廊树石险怪,高僧亦怪。

王昭隐

万寿菩萨院门

门里南壁,皇甫轸画鬼神及雕,形势若脱。轸与吴道玄同时,吴以其艺逼己,募人杀之。三门外画,亦皇甫轸跡也。

皇甫轸

11

崇义坊

招福寺

玄宗圣容院

玄宗在春宫真容也。

不详

睿宗圣容院

门外鬼神数壁,自内移来,画迹甚异,鬼所执野鸡,似觉毛起。

不详

库院

库院鬼子母,贞元中,李真画,往往得长史规矩,把镜者犹工。

李真

12

永安坊

永寿寺

三门

三门东吴道子画,似不得意。

吴道子

13

崇仁坊

资圣寺

净土院门外

相传吴生一夕秉烛醉画,

就中戟手,视之晋骇。

吴道子

院门里

卢楞伽,尝学吴势,吴亦授以手诀,乃画总持三门寺,方半,吴大赏之,谓人曰:“楞伽不得心诀,用思太苦,其能久乎!”画毕而卒

卢楞枷

中门

中门窗间吴道子画高僧,韦述赞,李严书

吴道子

中三门外

中三门外两面上层,不知何人画,人物颇类阎令。

闫立本

寺西廊

西廊北隅杨坦画近塔天女,明睇将瞬。

杨坦

观音院

观音院两廊,四十二贤圣,韩干画,元中载书。

韩干

团塔

团塔上菩萨

李真

四面花鸟

边鸾

14

普昌坊

慈恩寺

雁塔西

塔西面画湿耳师子,仰慕蟠龙。

及花子钵、曼殊、皆一时绝妙。

尉迟乙僧

  长安佛寺之所以留下这么多精美的壁画,关键在于壁画是佛寺不可缺少的文化内容。唐代张读的《宣室志》记载,“云花寺有圣画殿,长安中谓之七圣画。初,殿宇既制,寺僧求画工,将命施彩饰绘,责其直,不合寺僧所酬,亦竟去。后数日,有二少年诣寺来谒曰:“某,善画者也。今闻此寺将命画工,某不敢利其直,愿输工,可乎?”寺僧欲先阅其笔,少年曰:‘某兄弟凡七人,未尝画于长安诸寺,宁有迹乎?’僧以为妄,稍难之。”由此可见,凡是新建佛寺,都要请画工制作精美的壁画。因此,长安佛寺壁画之美,远近闻名。《南部新书》记载,“西明、慈恩多名画,慈恩塔前壁,有湿耳师子跌心花,时所重也。”唐代诗人常到西明寺、慈恩寺、兴善寺等长安著名寺院中去观赏壁画。温庭筠《题西明寺僧院》云:“曾识匡山远法师,低松片石对前墀。为寻名画来过院,因访闲人得看棋。”[6]郑谷《题兴善寺》:“寺在帝城阴,清虚胜二林。藓侵隋画暗,茶助越瓯深。”[7]刘沧《夏日登慈恩寺》:“碧池静照寒松影,清画深悬古殿灯。”[8]这一切都说明了佛寺壁画的魅力和永久的生命力。   二、唐代画家眼前的长安佛寺壁画   在中国文化艺术史上,唐代处在继往开来的重要时期,在充分继承秦汉魏晋文化遗产的基础上,又广泛吸取了中国南北和世界东西方文化的精华,宏阔开放,推陈出新,形成了文化艺术空前繁荣和高度成就的重要时期。正如苏东坡在《东坡题跋》里所评价的那样:“知者创物,能者述焉,非一人之所能也,君子之于学,百工之于技,自三代历汉,至唐而备矣。故诗至于杜子美,文至于韩退之,书至于颜鲁公,画至于吴道子,而古今之变,天下之能事毕矣”。画坛上更是繁花似锦,“圣唐至今二百三十年,奇艺者骈罗,耳目相接,开元、天宝,其人最多。”[9]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唐代产生了中国绘画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百科全书式的著作,那就是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张彦远所著《历代名画记》,能汇前代诸家的优点,独创一种体裁,包罗宏寓,眼光精审,我国之有完备的画史,自张氏始,新是在世界上的画史来说,也是最早的一部。”“在画史中的地位与价值,可以与正史中的《史记》相媲美。”[10]张彦远是唐明皇开元名相张嘉贞的玄孙,曾祖张延赏、祖父张宏靖都官至宰相,时号“三相张氏”,不仅在长安思顺里有旧宅,亭馆之丽,甲于都城,家聚书画,侔于秘府;而且绘画、鉴赏知识,广博精深。因此,才能写出这样不朽的著作——《历代名画记》,为我们研究唐代绘画史提供了极大的方便。尤其是书中第十四篇“记两京外州寺观画壁”,更是研究长安佛寺壁画最直接最宝贵的资料。值得注意的是张彦远与段成式是同时代的人。段成式考察长安佛寺在会昌三年,整理成书在宣宗大中七年(853)。而《历代名画记》,“自史皇至今大唐会昌元年,凡三百七十余人,编次无差,铨量颇定。此外旁求错综,心目所鉴,言之无隐;将来者有能撰述,其或继之。时大中元年,岁在丁卯。”因此,二人的著作可以相互参证,提高了考察长安佛寺壁画的有效性。现就《历代名画记》卷第三《记两京外州寺观画壁》所载长安佛寺壁画列表如下:   《历代名画记》所记长安佛寺壁画

序号

寺名

壁 画 位 置

壁画内容

作 者

1

荐福寺

门额

天后飞白书

武则天

净土院门外两边

吴画鬼神,南边神头上龙为妙。

吴道子

西廊菩提院

维摩诘本行变

吴道子

律院北廊

张璪、毕宏画

张璪、毕宏

西南院佛殿内东壁及廊下

行僧

吴道子

塔内面东西间

西面菩萨骑狮子,东面骑象

尹琳

2

慈恩寺

塔下南门

西壁千钵文殊

尉迟乙僧

南北两间及两门

吴画并自题

吴道子

塔北殿前窗间

菩萨

吴道子

殿内

经变

杨庭光

大殿东轩廊北壁

吴画未了。旧传是吴,细看不是。

吴道子

大殿东廊从北第一院

白画

郑虔、毕宏、

王维等

入院北壁

二神甚妙

不详

两廊壁间

阎令画

阎立本

中间及西廊

行僧

李果奴

塔之东南中门外偏

地狱变,已剥落。

张孝师

院内东廊从北第一房间南壁

松树

韦銮

大佛殿内东壁

好画

不详

中三门里两面

尹琳

3

兴善寺

殿内

壁画至妙,失人名

按裴录云,此寺有刘焉画,恐是。

刘焉

西南舍利塔内

曹画

曹仲达

西面

尹琳画

尹琳

东廊从南第三院小殿柱间

吴画神,工人装损。

吴道子

三藏院

阁画至妙,失人名。

不详

4

唐安寺

塔下

尹琳、李真画

尹琳、李真

北堂内西壁

山水

朱审

5

光宅寺

东菩提院内北壁东西偏

降魔等变

尉迟乙僧

殿内

吴生、杨廷光画

吴道子

杨廷光

西方变

尹琳

6

资圣寺

门额

殷仲容题额

殷仲容

中三门东窗间

檀章画

檀章

南北面

高僧

吴道子

大三门东南壁

经变

姚景仙

寺西门直西院外、内

神、经变

杨廷光

北圆塔下

绢画菩萨

李真、尹琳

7

宝刹寺

佛殿南

涅槃等变相

杨契丹

西廊

地狱变、杨廷光画

陈静眼

杨廷光

8

兴唐寺

三门楼下

吴道子

东般若院

山水等

杨廷光

西院

一行大师写真

韩干画

徐浩书赞

绢画

吴道子

周昉

中三门内东西偏两壁

尉迟画

尉迟乙僧

殿轩廊东西南壁

吴画

吴道子

净土院

董谔等画

董谔、尹琳

杨坦、杨乔

院内次北廊向东塔院内西壁

金刚变,工人成色损

吴道子

次南廊

吴画金刚经变及郗后等,并自题。

吴道子

小殿内

神、菩萨、帝释

吴道子

西壁

西方变

吴道子

东南角

吴弟子李生画金光明经变

李生

讲堂内

杨廷光画

杨廷光

9

菩提寺

殿内东西壁

神鬼,西壁工人布色,损。

吴道子

佛殿壁带间

白画

杨廷光

殿内东西北壁

东壁有菩萨转目视人,法师文溆亡何令工人布色,损矣!

吴道子

东壁

本行经变

董谔

佛殿上构栏

水族

耿昌言

佛殿内东壁

杨廷光画

杨廷光

10

净域寺

三阶院东壁

地狱变

张孝师

榜子

杜怀亮

院门内外

神鬼

王韶应

榜子

王什

11

景公寺

东廊南间东门南壁

画行僧,转目视人。

不详

中门之东

地狱

吴道子

西门内西壁

画帝释并题

吴道子

次南廊

吴画

吴道子

三门内东西

画至妙

不详

12

青龙寺

中三门外东西

王韶应画

王韶应

13

安国寺

东车门直北东壁北院门外

神、梁武帝、郗后等

吴道子画并题

经院小堂内外

吴画

吴道子

西廊南头院西面堂内南北壁并中三门外东西壁

梵王、帝释

杨廷光

三门东西两壁

释、天等吴画,工人成色,损。

吴道子

东廊大法师院塔内

尉迟画及吴画

尉迟乙僧

吴道子

大佛殿

东西二神吴画,工人成色,损。

吴道子

殿内

维摩变

吴道子

东北

涅槃变

杨廷光

西壁

西方变,吴画,工人成色,损。

吴道子

殿内正南

佛,吴画,轻成色

吴道子

14

云花寺

小佛殿

净土变

赵武端

西廊北院门上北面

王知慎画

王知慎

15

宝应寺

多处

韩干白画,亦有轻成色者。

韩干

佛殿东西

二菩萨,工人成色,损。

韩干

西南院小堂北壁

山水

张璪

院南门外

侧坐毗沙门天王

韩干

北下方西塔院下

牡丹

边鸾

16

永寿寺

三门里

吴道子

17

千福寺

寺额

上官昭容书。

上官婉儿

中三门外东行南

太宗皇帝撰《圣教序》

僧怀仁集、王右军书

王羲之

西行

楚金和尚《法华感应碑》

颜真卿书

徐浩题额

碑阴

僧飞锡撰

吴通微书

东塔院

高力士书

涅槃、鬼神

杨惠之书

门屋下内外面

白画鬼神

杨廷光

门屋下两面四五间

不详

杨廷光

西塔院

题额

唐玄宗

北廊堂内

南岳智岂页大禅师

法华七祖及弟子影

韩干画

飞锡撰颂并书

绕塔板上

传法二十四弟子

卢棱伽、韩干

菩萨现吴生貌

吴道子

塔北

普贤菩萨、鬼神

尹琳画

塔院门两面内外及东西向里各四间

鬼神、帝释极妙

吴道子

塔院西廊

沙门怀素草书

怀素

天师真

韩干

楚金真

吴道子

弥勒下生变

韩干

院门北边

北边碑

颜真卿书

岑勋撰

南边碑

张芬书

向里面壁上碑

吴通微书

僧道秀撰

石井栏篆书

李阳冰

石作张爱儿

东阁

面东碑

韩择木八分书

王据撰

天台智者大师碑

张芬书

佛殿东院西行南院殿内

普贤菩萨

李纶

文殊师利菩萨

田琳

18

崇福寺

寺额

题额

武则天题

西库

山水

牛昭、王陁子

东山亭

山水

刘整

三阶院

不详

蔡金刚、范长寿

西库门外西壁

吴道子

壁碾

山水

陈积善

19

化度寺

寺额

题额

殷伸容题

不详

本行经变

杨廷光、杨仙乔

不详

地狱变

卢棱伽

20

温国寺

净土院

尹琳画

尹琳

三门内

鬼神

吴道子

南北窗门

不详

21

定水寺

寺额(从荆州将来)

题额

王羲之

殿内东壁北

二神

西壁

三帝释(从上元县移来)

张僧繇

余七神及下小神

解倩

殿内东壁

维摩诘

孙尚子

中间

不详

孙尚子

东间

不是孙亦妙

不详

内东西壁及前面门上

似展画甚妙

似展子虔画

壁窗间

三圆光、菩萨

不详

22

奉恩寺

中三门外西院北

本国王及诸亲族

尉迟乙僧

塔下

小画

尉迟乙僧

23

龙兴寺

佛殿

不详

郑法轮画

24

懿德寺

三门楼下两壁

不详

中三门东西

华严变

不详

三门西廊东

山水

陈静眼

大殿内

画极妙

不详

25

胜光寺

西北院小殿南面东西偏门上

行僧

王定

西北院小殿南面东西偏门间

菩萨圆光

王定

三门外

神、帝释

杨仙乔

三门北南廊

不详

尹琳

塔东南院

水月观自在菩萨

周昉

菩萨圆光及竹

刘整

26

西明寺

寺额

书额

刘子皋

西门南壁

神两铺

杨廷光

东廊东西第一间

传法者图赞

褚遂良书

东廊东西第三间

利防

欧阳通书

东廊东西第四间

昙柯迦罗

欧阳通书

27

净法寺

殿后

地狱变

张孝师

东壁

范长寿画

范长寿

西部亦妙

不说

28

空观寺

绕壁

当时名手画

不详

佛殿南面东西门上

不详

袁子昂

佛殿门扇

有三绝是孔雀及二龙

不详

29

崇圣寺

西殿内

不详

董伯仁

东殿

不详

展子虔

西北

不详

郑德文

30

净景寺

寺额

题额

殷仲容

31

济度寺

寺额

题额

殷仲容

32

海觉寺

寺额

题额

欧阳询

三门内

王韶应画

王韶应

小殿前面

董画像

董伯仁

双林塔西面

展画

展子虔

双林塔后面

尤妙

郑法士

西南院门北壁

神,甚妙

或云郑法士

33

寿果寺

殿内

画甚妙

不详

34

纪国寺

西禅院小堂

画甚碎

郑法轮

35

褒义寺

殿后东西

不详

王定

佛殿西壁

涅槃变

卢稜迦画自题

西祥院殿内

不详

杜景祥、王元之

36

大云寺

东浮图北七宝塔

瘦马、帐幕人物

冯提伽

东壁、北壁

郑法轮画

郑法轮

西壁

田僧亮画

田僧亮

外边四面

本行经

杨契丹

塔东叉手下

辟邪,双目随人转盼

不详

三阶院窗下

旷野杂兽

张孝师

西南净土院

绕殿僧至妙

不详

37

永泰寺

殿及西廊

圣僧

李雅

东廊悬门

杨契丹画

杨契丹

东精舍

灭度变相

郑法士

38

总持寺

门外东西

吴画、成色损

吴道子

佛殿内西面

孙尚子画

孙尚子

三藏院小佛殿四壁

尹琳、李昌画

尹琳、李昌

堂内

恩大师影

李重昌

39

庄严寺

寺额

题额

殷令名

南门外壁

白蕃神

尹琳

中门外东西

卢稜迦画两壁甚大

卢稜迦

备注:

据裴孝源《画录》,禅定寺有陈善见画,西禅寺有孙尚子画,开业寺有曹仲达、李雅、杨契丹、郑法士画,清禅寺有郑法士画,延兴寺有郑法士、李雅画。

  从上表可以清楚的看到,唐长安佛寺是以壁画艺术为主的文化圣殿,众多的佛寺像棋子般散布在棋盘式的长安城内外,使整座长安城成为精美壁画荟萃的世界艺术之都。壁画不仅使佛寺增添了神圣性、庄严性和艺术文化氛围,增强了寺院的吸引力、感召力和心灵冲击力,而且以壁画艺术为主的佛寺成为长安城的社区文化中心和壁画艺术展示中心,成为画家成长的摇篮和绘画艺术交流的园地。众多的长安佛寺,不仅集中了以玄奘为代表的众多的佛学大师,使长安成为全国和世界的佛教文化中心,而且长安佛寺收藏着以吴道子为代表的隋唐两代一流画家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使长安成为全国和世界的绘画艺术中心。   三、唐长安佛寺壁画的地位和影响   佛寺壁画缘起于供奉佛祖、扩大佛教信仰的需要,通过壁画等寺院装饰,将对佛祖的无比虔诚和对普通信众的感官吸引结合起来,从而使佛寺的功能得到全方位的拓展,自然就成为佛寺和僧人们追求的目标。   中国佛寺壁画的兴盛有两大因素。一是古印度佛寺的示范启迪。据说佛寺壁画是释迦牟尼本人的旨意。天竺早期佛寺便已有了彩绘寺壁的传统。《释氏要览》引《毗奈耶》云:“给孤长者造寺后作念:‘若不彩画,便不端严。’即白佛。佛言:‘随意。’未知画何物。佛言:‘于门两颊,应画执杖药叉;次傍一面,画大神变;次一面,画五趣生死轮;檐下画本生事;佛殿两颊,画持鬘药叉;讲堂画诸者;食堂画持饼药叉;库门画持宝药叉;水堂画龙王持瓶;浴室、大堂画天使者;经法堂画菩萨并地狱相;瞻病堂画佛躬看病比丘相;大小行处画死尸相;僧堂画白骨相。”[11]由这一记载可知,古印度佛寺中几乎到处都是壁画,绘画主题有佛、菩萨像,有护卫各处的药叉神,也有画给信众的本生事、轮回图和地狱相等。天竺佛寺的壁画装饰、壁画主题、画内容,无疑对以古印度佛寺为楷模的唐代佛寺壁画产生了直接而深刻的影响。二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用于教化的“图壁”助推了佛寺壁画。中国自先秦以来就有用于政治教化的“图壁”,在公元前七世纪壁画已产生。《礼记》云:“管仲镂簋朱绂,山节藻棁,君子以为滥矣。”“天子之庙饰也。”《论语》亦云:“臧文仲居蔡,山节藻棁。”郑玄注,“藻棁,画侏儒柱为藻文也。”《论语》又云:“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杨雄评甘泉宫,谓“非本摩而不雕,墙涂而不画。”屈原《天问》叙述各种故事,相传为入先王庙、公卿祠见壁画而作。这一切都证明,在春秋战略时期,中国已有壁画。汉代壁画已很普及了,汉武帝甘泉宫绘有天地太乙诸鬼神。另外,考古也发现了一些汉墓壁画。到魏晋南北朝时期,佛寺壁画开始发展起来,正如唐人裴李源在《贞观公私画史》中所论:“及吴魏晋宋,世多奇人,皆心目相授,斯道始兴,其于忠臣孝子、贤愚美恶,莫不图之屋壁,以训将来,或想功烈于千年,聆英威于百代,乃心存懿迹,默匠仪形。其余风化幽微,感而遂至,飞淤腾窜,验之目前,皆可图画。”中国本土文化中,以先贤形象为典范,“图之屋壁”,垂训将来的视觉图象教化手段,正好被佛寺用来图壁传教,于是迎来了唐长安佛寺壁画的全盛时代。到了宋代,随着佛教的盛极而衰,佛寺壁画也随之衰落。正如《宣和画谱》卷一《道释叙论》所云:“自晋、宋以来,迄于本朝,其以道释名家者,得四十九人。晋、宋则顾、陆,梁、隋则张、展辈,盖一时出乎其类,拔乎其萃者矣。至于有唐,则吴道元遂称独步,殆将前无古人。五代如曹仲元亦駸駸度越前辈。至本朝则绘事之工,凌轹晋宋间人物,如道士李得柔画神仙得之于气骨,设色之妙,一时名重。如孙知微辈皆风斯在下,然其余非不善也,求之谱系,当得其详,姑以著者概见于此。”如宋朝人自己所言,宋代的道释壁画与唐朝比,“皆风斯在下”。因此,可以肯定的讲,在中国绘画史和佛教壁画史上,唐长安佛寺壁画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唐长安佛寺壁画,名家辈出,群星闪烁,光华灿烂。正如唐朝人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卷一《叙画之兴废》中所说:“圣唐至今二百三十年,奇艺者骈罗,耳目相接,开元、大宝,其人最多。”“自史皇至今大唐会昌元年,凡三百七十余人”,其中唐代二百零六人,占总数的76%,于此可见唐代画坛之盛况。在唐代灿若繁星的画家中,绝大多数是壁画高手。另外,唐长安佛寺中,还保存有展子虔、郑法士、杨契丹等隋朝画家的作品,更增添了长安佛寺壁画的价值和影响。   在隋唐众多的画家中,吴道子堪称第一,是佛寺壁画的杰出代表。吴道子生活在开元、天宝盛世,浪漫时代造就了他的纵横天才,正如唐人朱景玄《唐朝名画录》所云:“凡画人物、佛像、禽兽、山水、台殿、草木,皆冠绝于世,国朝第一。”又按《两京耆旧传》云:“寺观之中,图画墙壁凡三百余间,变相人物,奇纵异状,无有同者。上都唐兴寺御注《金刚经》院妙迹为多,兼自题经文。慈恩寺塔前《文殊》、《普贤》,西面庑下《降魔》、《盘龙》等壁及诸道寺院,不可胜纪,皆妙绝一时。景玄每观吴生画,不以装背为妙,但施笔绝踪,皆磊落逸势。又数处图壁,只以墨踪为之,近代莫能加其彩绘。凡图圆光,皆不用尺度规画,一笔而成。景玄元和初,应举住龙兴寺,犹有尹老者,年八十余,尝云:‘吴生画兴善寺中门内神圆光时,长安市肆老幼士庶竞至,观者如堵。其圆光立笔挥扫,势若风旋,人皆谓之神助。’又尝闻景云寺老僧传云:‘吴生画此寺地狱变相时,京都屠沽渔罟之辈见之而惧罪改业者往往有之,率皆修善。’所画并为后代之人规式也。”吴道子的绘画真正达到了超凡入圣的艺术高度,让长安的屠夫、捕鱼等所谓“杀生”之人,看到他的“地狱变相”后纷纷改行,达到了寺院壁画劝人向善、皈依佛门的目的。同时,他的壁画也给后世树立了楷模,形成了所谓“曹吴体法”。宋人郭若虚《图画见闻志》卷一《论曹吴体法》云:“曹吴二体,学者所宗。按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称:‘北齐曹仲达者,本曹国人,最推工画梵像。’是为曹。谓唐吴道子曰吴,吴之笔其势圆转而衣服飘举,曹之笔其体稠叠而衣服紧窄,故后辈称之曰:‘吴带当风,曹衣出水。’”这也说明,吴道子不仅在长安寺观“图画墙壁凡三百余间”,是长安佛寺壁画作品最多的画家,而且他开创了吴派画法,成为长安画坛唯一享有“神品”的大画家。“吴道子画,今古一人而已。爱宾称前不见顾陆,后无来者,不其然哉!尝观所画墙壁卷轴,落笔雄劲而傅彩简谈。或有墙壁间设色重处,多是后人装饰。至今画家有轻拂丹青者,谓之吴装。”[12]汤垕的《画鉴》也说,“吴道子笔法超妙,为百代画圣。”“当时弟子甚多,如卢稜伽、杨庭光其尤者也。” 唐长安是东西方文化荟萃交流的中心,长安佛寺壁画也深受西域和天竺文化的影响,甚至长安佛寺壁画的一些著名画家就是天竺或西域人。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卷八记载:“天竺僧昙摩拙义,亦善画,隋文帝时自本国来,遍礼中夏阿育王塔。”“尉迟跋质那,西国人,善画外国及佛像。当时擅名,今谓之大尉迟。”这是隋代长安两位来自西方的画家。唐朝前期,闻名长安画坛的西域画家是尉迟跋质那的儿子尉迟乙僧。《历代名画记》卷九记载:“尉迟乙僧,于阗国人,父跋质那。乙僧国初授宿卫官,袭封郡公,善画外国及佛像,时人以跋质那为大尉迟,乙僧为小尉迟。画外国及菩萨,小则用笔紧劲如屈铁盘丝,大则洒落有气概。僧悰云:‘外国鬼神,奇形异貌,中华罕继。’”佛寺壁画中有“奇形异貌”的“外国鬼神”,充分体现了长安文化的开放性和多元性。《唐朝名画录》也记载,尉迟乙僧的作品精妙,“今慈恩寺塔前功德,又凹凸花面中间千手眼大悲,精妙之状,不可名焉。光泽寺七宝台后面画降魔像,千怪万状,实奇踪也。凡画功德人物花鸟,皆是外国之物像,非中华之威仪。”这种中西合璧的长安佛寺壁画,既是盛唐文化恢弘开放的一个折射,又是长安佛寺壁画特点的一个标志,与敦煌壁画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在绘画内容,技巧等方面,远出乎其上,充分彰显了长安文化的包容力、创新力和辐射力。唐代佛寺壁画的中心在长安,全国佛寺都以长安为榜样。长安佛寺壁画对全国的辐射示范效应,以“天府之国”的首府成都最典型。唐朝自“安史之乱”后,皇帝多次奔蜀,长安文化精英也随之入蜀,将佛寺壁画艺术带到了成都。《益州名画录》记载,“明皇帝驻跸之日,卢稜伽自汴入蜀,嘉名高誉,播诸蜀川。当代名流,咸伏其妙,至德二载起大圣慈寺,乾元初于殿东西廊下画行道高僧数堵,颜真卿题,时称二绝。”卢稜伽是吴道子的弟子,是长安画坛的高手,安史之乱后流落到成都。唐末,由长安去成都的画家更多。《图画见闻志》卷二记载,“吕峣、竹虔,并长安人,工画佛道人物,僖宗朝为翰林待诏,广明中扈从入蜀。长安、成都皆有画壁。”“刁光胤,长安人,天复中避地入蜀,工画龙水、竹石、花鸟、猫免。黄筌、孔嵩皆门弟子。尝于大慈寺承天院内窗边小壁四堵上画四时花鸟,体制精绝。”唐末随着长安及关中地区的动荡,随着僖宗奔蜀和相继而来的军阀混战,长安画家大量入蜀,将佛寺壁画等长安文化的精华带到了成都,促进了成都绘画及文化艺术的繁荣。   小结   佛寺壁画是集佛教文化、中外文化、绘画艺术、视觉艺术和审美价值为一体的综合文化样式,是最能反映大唐文化恢弘博大、开放进取的一个重要载体,这正是本文选题的旨趣。隋唐绘画完全摆脱了汉代的朴质稚拙之气,科学地解决了空间处理和色彩浓淡的问题,在继承魏晋优良传统的基础上,大胆吸取了外来文化艺术的精华,使传统绘画艺术的形式和表现方面更为丰富多彩,从而使作品呈现出丰美健康、昂扬奔放、生气蓬勃的时代精神,创造出了崭新的民族绘画风貌。唐都长安是当时世界的文化艺术之都和东方佛教文化中心,一座座融东西方文化(印度佛教文明)为一体的佛寺和一批批身怀绝技的画家不期而遇,从而创造出了流光溢彩、美仑美奂的佛寺壁画,既成就了荐福寺、兴善寺、慈恩寺、青龙寺等一大批佛教名寺,又产生了吴道子、尉迟、乙僧、周昉、韩干、卢稜迦等一大群丹青高手,佛寺因壁画而增色,画家凭佛寺而成名,二者相互激荡,使长安成为无与伦比的佛教文化艺术之都。印度佛寺壁画和中国传统“图壁”,在中外文化交流融合的长安城完美结合,使长安成为全国乃至世界的佛寺壁画艺术中心,不仅在中国绘画史上达到了空前绝后的艺术高度,而且辐射带动了全国佛寺壁画的发展。尤其是中唐之后,随着长安及关中地区的持续动荡,盛唐文化的精华追随皇帝奔蜀而进入成都,长安画坛的精英在大西南“天府之国”这块宁静而又肥美的土地上,再次找到了用武之地,从而促进了成都佛寺壁画艺术的繁荣。长安与成都联手,似乎与敦煌也有某种互动关系。   参考文献:   1.《全唐诗》卷670,秦韬玉《曲江》,中华书局,1996年。   2.《全唐诗》卷208,包何《送泉州李使君之任》。   3.《全唐诗》卷218,王维《和贾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   4.朱景玄《唐朝名画录·神品下》,文渊阁《四库全书》。   5.段成式《酉阳杂俎》,第245页,中华书局,1981年。   6.《全唐诗》卷578,温庭筠《题西明寺僧院》。   7.《合唐诗》卷676,郑谷《题兴善寺》。   8.《全唐诗》卷586,刘沧《夏日登慈恩寺》   9.张彦远《历代名画记》,第13页,江苏美术出版社,2007年。   10.张彦远《历代名画记》,第1页。   11.张弓《汉唐佛寺文化史》,第483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   12.郭若虚《图画见闻志》,第28页,江苏美术出版社,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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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言佛语一句名号包括一切经、一切法门,没有一个漏掉的。所以说,念一声“阿弥陀佛”,就把所有一切诸佛统统都念到,一尊佛都不漏掉,“一即一切,一切即一”,这是《华严》经上说的。 ​​​​ 摘录自佛言网由佛前明灯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