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树中

　　伎乐菩萨 砂岩 北魏 公元六世纪 原藏地：云冈石窟

　　菩萨头像 石灰岩 北齐～隋 公元六世纪末七世纪初 高 38.1cm

　　观音菩萨立像

　　观音菩萨立像

　　观音坐像

　　阿弥陀三尊佛一铺

　　2005年香港的一家杂志刊登了王建民《中华失散古董是经济候鸟》一文，编者按说：“流失海外的中华文物孤品，随着中国繁荣强盛，像经济候鸟那样飞向中国财富暖流。”①关于国弱文物外流，前面已谈了很多，这里且说“国盛文物回归”。随着我们国家的崛起，综合国家实力的增强，外流的中国艺术珍品，正在通过各种渠道，返回祖国。

　　文物“回归”有多种形式，一是通过国际法律的形式使之回归。如我国政府1996年签署了《国际统一司法协会关于文物返还的公约》，郑重声明我国保留对历史上被非法掠夺文物的追索权。1970年通过了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关于禁止和防止非法进出口文化财产和非法转让其所有权的方法的公约》。②所有签约国应保证归还被证明是被盗窃的文物。如1998年，中国首次以法律为主，辅以外交等手段，从英国收回的3000多件（套）文物，就雕塑来说，其中就有一件国宝级的宋陵石雕头像。其次是2001年追回的五代后梁王次直墓被盗“武士”浮雕，共二件。一件持有者是华裔爱国人士安思远先生，当他得知实情后，当即将其无偿归赠北京中国历史博物馆。另一件“武士”浮雕在美国克里斯蒂（佳士得）拍卖行标价40万~50万美元正要拍卖。也是通过法律和外交途径，于2001年5月归还中国。再如1995年被盗卖到日本MIHO博物馆被追回的山西博兴县出土的北齐石刻佛像精品。2001年由加拿大国立美术馆无偿归还龙门石窟看经寺窟迦叶主尊及莲花造像，也是典型事例之一。摩诃迦叶是看经寺窟29祖传谱系像（罗汉）之首，是释迦大弟子。这组浮雕造于武则天时期（690~705年），属国宝级文物。

　　二是外流的雕塑为国外华人购得送回（或正要送回）。典型事例是美洲中华艺术研究会会长陈哲敬夫妇，他们共收藏中国古佛雕百余件，初步认定属龙门石窟的60多件。2004年带回龙门石窟、云冈石窟、天龙山石窟等16件，在北京展出。其中龙门石窟2件：一为古阳洞石窟北魏高树龛佛像头，一为火顶洞唐代左胁侍观音菩萨头像。陈先生及其弟陈耀华在龙门石窟研究专家温玉成的协助下，一连20多天，在古阳洞内搭高架、爬高上下，终于在古阳洞内高树造像龛内找到吻合的佛身。不久，又在东龙门石窟的火顶洞找到一尊缺首左胁侍菩萨残身躯，与佛首相吻合。此事还经中央美术学院汤池教授、中国艺术研究院佛教考古专家金申研究员的协助，查考得知高树龛佛头是在1907年至1921年被盗，首先被盗卖到法国，然后流落到比利时，80年代初又被美国收藏家购买，1991年陈先生再从这位美国收藏家中购得。这里还需进一步调查这些佛头是通过何人偷运出国，是不是卢芹斋或其他人③？

　　2005年10月22日，全国各大报纸以及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都刊播了“流失海外龙门石窟文物回归庆典”在洛阳隆重举行的消息。这批回归的佛像共7件，包括龙门石窟北魏时期佛头1件，唐代观音、天王头像及飞天造像各1件，北魏风格弥勒头像1件，其中两件佛雕已被分别确认为龙门石窟古阳洞高树龛释尊佛头、龙门石窟火顶洞观音头像（即上文所谈陈哲敬先生的收藏），可予以复位，尤为珍贵。这批雕刻是属于北魏晚期至盛唐（493~756年）中国造型艺术极盛时期优秀作品，展示了在龙门形成并影响全国石窟造像的“中原风格”和“大唐风范”的划时代的造型艺术的风采，展现了北魏、唐代典型的皇家石窟寺造像艺术的风范。这批艺术珍品能够在被盗80余年后的今天回归合壁，对恢复龙门石窟这一世界文化遗产的完整性具有重要意义。特别是高树龛北魏释尊佛头，不但具有极高的艺术品位，而且是著名杨大眼大龛上方一列小型龛中现知唯一存世的一件主尊佛首，该龛左侧《造像记》为著名的北魏法书《龙门二十品》之一，是魏碑中之佼佼者。这些佛像雕刻是近期利用“国家重点珍贵文物专项经费”征集回国的。④这些龙门石窟流失海外的佛像，扮演了一个曲折离奇、可歌可泣的故事。“国家重点珍贵文物专项经费”于2002年由财政部设立，到目前为止，项目承办单位中国文物信息咨询中心在财政部、国家文物局的指导下，已成功自海外征集百余件（套）珍贵文物，对抢救保护祖国历史文化遗产，起到了重要作用。

　　三是以拍卖的形式，由国内的企业家（或境外华人）购得回归祖国者。这一形式的典型事例从流失海外的雕塑来说，就是1860年英法联军从圆明园抢去的海晏堂铜兽首人身喷水铜像的回归。2000年香港的一场拍卖会上，铜牛首、铜猴首及铜虎首在香港一场拍卖会上露脸，保利集团辖下的保利艺术博物馆，不惜重金买下。这一义举在海内外引起轰动。2005年7月，全国政协常委、香港信德集团董事局主席何鸿荣燊又出资

　　从美国一私人藏家购回铜猪首⑤。

　　圆明园兽面人身的十二生肖中，其他如铜鼠首、铜兔首目前由法国人收藏，铜羊首由台湾私人藏，铜龙首、铜蛇首、铜鸡首、铜狗首下落不明。时光易逝，残留诸兽首成为历史见证，英、法联军侵华的屈辱一去不返，十二生肖想必不断为国人收回。十二生肖铜兽头诉说着一个民族由屈辱到振兴的历程。

　　四是国外一些私人藏家自动友好地送回收藏的美术珍品。往年笔者到敦煌莫高窟参观时，在研究院陈列室内看到日本等国私人收藏敦煌藏经洞的写经、纸绢画等文物。

　　南京栖霞山石窟还流传着一个小故事：说是一个日本游客在摄山游览，偶然在草缝里发现一个古代石佛头，把它抱回日本。但是他经常做梦，梦见菩萨对他说：“我要回家。”这位日本朋友一直在思想上背着包袱，后来也就诚惶诚恐地把它送回栖霞寺了。至于前些时故宫博物院以巨款从拍卖行征集的《出师颂》，上海博物馆购买的《淳化阁帖》，以及新中国成立初期从海外购回的唐代韩滉《五牛图》卷，南唐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卷等书画珍品和善本图书，这里就不多说了。

　　写到这里，还使我回想起，在上海博物馆新馆落成时所参观的雕刻馆印象。该馆单是佛教石刻就摆满多个大房间，其中有个大佛头，相当于一个居室大小，而且五官比例正确，眉目传神，表情生动。在陈列说明中介绍，这些佛像（包括大佛头）都是上海解放时，在海关被拦下来的将要出口的艺术品。上海博物馆不仅有这一批被拦截下的雕塑，还有上文提到的山西浑原出土的青铜器，以及陶瓷方面的一大批甘肃出土的原始社会的彩陶等等，使该馆在藏品的多样性、精美性等方面都独具特色。

　　（林树中 南京艺术学院教授 博士生导师）

　　注释：

　　①见《亚洲周刊》，2005年6月5日。

　　②见《中国文物报》，2001年1月14日。

　　③见贾文熙的《龙门流失海外佛首归来记》，刊于《中国文物报》2003年5月28日。泰文等据《新京报》写的《稀世佛缘何难返龙门》（《扬子晚报》2003年12月10日）称陈哲敬藏佛像大小200多件，罗振玉在其关于龙门佛像记录中，称在20世纪初的北京琉璃厂便曾存放过龙门佛像。龙门古阳洞佛像被毁时间主要在1918~1935年间。此二佛头推测是岳彬、卢芹斋所卖，此二佛头，陈哲敬索价50万美元要求国家收购。

　　④见《中国文物报》2005年10月26日的通讯《“流失海外龙门石窟文物回归庆典”在洛阳隆重举行》。

　　⑤见崔波的《圆明园遗物：艰辛回归路》，载于《文物天地》2003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