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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佛教、根本佛教、初期与最初期佛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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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佛教、根本佛教、初期与最初期佛教
王开府
国立台湾师范大学国文系教授

一、前言
有关“原始佛教”之相关用语,在日本学界还有“根本佛教”“初期佛教”“最初期佛教”等。在国内除了常用“原始佛教”之外,近年也出现使用“初期佛教”的情形。因为这些用语在日本学界中常被使用,国内受到日本用法的影响很大,所以在本文的讨论中,以日本及国内的资料为主,西方资料为辅。
日本最有名的《望月佛教大辞典》,并没有“原始佛教”“根本佛教”“初期佛教”“最初期佛教”之辞条。全书所有辞条解说中,仅有一处提及“原始佛教”“根本佛教”,那是见于“小乘”一辞条的解说中。原文有关部分现译如下︰“近时随著佛教研究法的改变,所谓小乘教应称为原始佛教或根本佛教,其中包含许多释尊的直接说法。大乘佛教毋宁是敷衍其教义罢了。”1由此可知该辞典对这四个辞汇并未予以重视。它只是把“原始佛教”“根本佛教”,笼统视为与大乘佛教相对的“小乘教”,并未察觉这些辞汇间的区别。
《望月佛教大辞典》是在1936年初版。时代相对较晚,但也相当受重视的,是中村元所著的《广说佛教语大辞典》2,该书是中村元于1975年所编《佛教语大辞典》的全面改订版,此改订版于2001年出版。此书上卷就有“原始佛教”“根本佛教”二辞条,分见该书第401页及530页,原文现译如下︰
【原始佛教】相对于后世发达之大乘佛教,指释尊在世时代至二十部派开始分裂前之佛教。此时代之经典,包含佛教教说最古之原型。原始佛教一词,系依明治以后佛教研究者而使用。
【根本佛教】作为佛教发展之根本的佛教。一般是与“原始佛教”同义(如姊崎正治《根本佛教》),但狭义的是指释尊在世时代的佛教,或释尊证悟的内容、所说的教义。或限于指释尊与其直接弟子时代的佛教(宇井伯寿《印度哲学研究》第二至四卷)。佛典之中,并无“根本佛教”一词,这是明治以后之佛教学者所造之词。最近之研究者已不太使用它。
由以上两段引文,可以看出中村元在“原始佛教”一词上,只有一种定义;在“根本佛教”一词,却列出广狭三种定义︰一是义同于“原始佛教”;一是佛陀在世时代之佛教;一是佛陀与其直接弟子时代之佛教。
如果比较这两部辞典,可以发现它们对“原始佛教”“根本佛教”的界定,并不相同。望月的辞典把“原始佛教”“根本佛教”等同于“小乘佛教”,如此一来应涵盖“部派佛教”的部分;中村元的辞典,却至少把“原始佛教”“根本佛教”限制于二十部派分裂以前。但两部辞典相同之处,是都未把“初期佛教”“最初期佛教”视作佛教之专门术语,也没有将其与“原始佛教”“根本佛教”放在一起比较与讨论,更别说为其另立辞条了。由此约略可以看出在这两部辞典中,“初期佛教”或“最初期佛教”尚未被接受为一种专门术语来使用。
另外,在《岩波哲学、思想事典》(1998)中也可以看到由大阪大学教授槚本文雄执笔的“原始佛教”一辞条,对“原始佛教”有较完整扼要地说明,除了界定“原始佛教”一词外,也提到它与“初期佛教”“根本佛教”的关系,并且说明它的资料与研究方法论、教理,以及在印度宗教、哲学史的地位。槚本氏云︰
原始佛教,是最初期之佛教,最近多以“初期佛教”称之,指自乔达摩.佛陀开始,迟至纪元前一世纪顷,过渡到部派佛教为止之印度佛教。但“原始佛教”一词,狭义的用来指乔达摩.佛陀与其直接弟子之佛教,也称为“根本佛教”。3
1987年藤田宏达发表了一篇〈原始佛教.初期佛教.根本佛教〉的论文4,对这些用语的来历及相关问题,作了相当广泛而深入的研究。藤田氏指出︰当时日本学界多用“原始佛教”“初期佛教”,而不太用“根本佛教”之名。若就“原始佛教”“初期佛教”二名来说,固然明治以来使用“原始佛教”比较多,但“初期佛教”也是自明治以来便被认许的,并非新名。原先此二名所指的范围大致相同,使用上没有什么区别,有人用“初期佛教”,有人用“原始佛教”,也有人混用二者。但后来有人认为此二名截然有别,提议废止“原始佛教”而采用“初期佛教”,藤田氏特为此撰文陈述自己的看法。他在论文中也讨论了那时使用的“最初期佛教”之名。
以下笔者爰就藤田氏此文及其他国内外的资料,进一步来探讨相关问题,也提出自己的一些浅见。
二、原始佛教
藤田氏指出︰早在1895年日本学者姊崎正治(1873-1949)所写的文章中便出现“释迦在世之原始佛教……”之语。5至于“原始佛教”之名是谁始创的,藤田氏也无法考定。舟桥水哉《原始佛教史》(1906),是最先将“原始佛教”用于书名的,但这本《原始佛教史》却是包含“阿含哲学史”“波沙哲学史”“俱舍哲学史”的“小乘哲学史”。
为“原始佛教”下定义的,较早是见于木村泰贤《原始佛教思想论》(1922)一书6。木村泰贤该书在论及佛教之整理方法时,认为今日的主要方法,在阐明大小乘各经典中,何者为代表“真正之佛说”,或其他部分经何种过程由佛说发展而成,以建立庞大的佛教系统。他认为佛陀的真说法门或其代表经典一旦判明,则“一切佛教教理之根源”,能予以贯彻,这是佛教研究之出发点。这里所说的作为佛教根源之真正佛说,或其代表的经典,其实就是他所谓的“原始佛教”。因为他接著提出阿含部经典与律部(小乘律等),为“最克传布原始佛教之形相”者。至于为什么选择阿含部与律部经典,木村泰贤说︰“盖此两部经典之记载,凡关于处所、人物及其他之行事,固较他部为亲切,而比诸大乘经典构思推阐之说,则尤近实际,洵足以传播原始之佛教形相也。”除了汉译阿含部及律部经典外,木村泰贤同时注意到巴利经典之重要,也指出这些汉、巴经典,并非全为“原始之真纯”,所以他说︰
故自严格言之,研究真正之原始佛教,更须于阿含部或律部等之经典中,区别材料之新旧,而选择其原始者。
谈到区别之法,木村泰贤系用不同部派所传之汉、巴经典,探索共传之古经形相。不同部派所传而有一致之处,即使非纯粹原始之物,至少也可认为属于旧传;其不一致处,可认为某部派特有之说,但不一致处也未必就是新说。木村泰贤主张应该就一致之部分,同时考察其不一致之部分,勘校种种之参证,除经部、律部外,也校释由原始佛教至部派佛教发展过程中所成立之论部,由此定汉、巴经典中之新旧。
上述是木村泰贤对“原始佛教”严格之定义,也就是在阿含部及律部中,探查其旧有形相,以见真正之佛说。他又有所谓广义之“原始佛教”,他说︰
广义之原始者,自佛时代乃至灭度后约百年间,小乘各宗尚未分派以前之佛教之总称。其研究资料不以佛时代者为限。
这里所谓广义之原始佛教,不限于真正之佛说,更包括佛陀灭度后至部派未分裂以前之佛教,也就是加上佛灭后约百年间所发展之佛教。于是,藤田氏进一步讨论“原始佛教”的下限问题。他引用宇井伯寿《原始佛教资料论》(1922)7中的说法,宇井伯寿在此书中判定原始佛教之范围,到阿育王即位为止,也就是西元前271年为止。8
宇井伯寿在《原始佛教资料论》又将原始佛教的时代进一步区分为两个时期。其第一时期为佛陀及其直接弟子间之时期,宇井伯寿称此为“根本佛教”。佛陀直接弟子平均存活于佛灭后三十年,此年代约为西元前350年,所以第一时期以此为下限。第二时期系由西元前350年到部派分裂(西元前271年)之过渡期,为了与“根本佛教”作区别,宇井伯寿称此为“原始佛教”,这是狭义的“原始佛教”。9藤田氏又引用宇井伯寿后来的著作10,指出宇井伯寿称第一时期的“根本佛教”为“初期之佛教”或“最初期之佛教”“最古之佛教”;又以第二时期相当于佛陀再传弟子以后的时代,或称之为“阿含佛教”。
以上木村泰贤广义的“原始佛教”用法,以及宇井伯寿有关“根本佛教”与“原始佛教”的区分,影响后来的日本学者,一直到今天。笔者认为在原始经典中,探讨材料新旧的问题,以至于提出“最初期之佛教”,即使不是肇始于木村泰贤、宇井伯寿,也是从他们那个时代吧!
紧接在宇井伯寿《原始佛教资料论》的研究之后,和辻哲郎出版《原始佛教之实践哲学》(1927)一书,进一步展开更彻底的研究。他在此书的〈序论︰有关根本资料处理的方法〉起首第一句话,就开宗明义说︰“这里取名为‘原始佛教’,主要是由巴利经律藏以及汉译阿含、小乘律所知的佛教。”11这个定义和木村泰贤的完全相同。他在〈序论〉中,特别强调原典批判的研究方法,这里所说的原典批判,还是指文献学研究的范围来说。他介绍了欧洲学者如德国的H. Oldenberg与英国的T. W. Rhys Davids的原典批判方法,并有所批评。他也介绍了宇井伯寿的《原始佛教资料论》,同样地有所批评。他表示并不期望在自己的研究中,规定一位伟大宗教家的内在思想,只是想理解所得到的资料中存有什么样的思想,以及它如何地展开。12也就是说他只想了解资料所呈现之思想,并不打算追究它是否为佛陀本人原有的思想。这和木村泰贤、宇井伯寿等人研究“原始佛教”的初衷或根本企图,已然有别。
水野弘元《原始佛教》(1956)把印度佛教分为五个时期︰1.原始佛教2.阿毗达磨佛教3.初期大乘佛教4.中期大乘佛教5.后期大乘佛教。有关“原始佛教”的时代问题,他也是以至阿育王时代为下限。他提出阿育王之出生,南传佛教的说法是佛灭后二百余年;北传佛教的说法是佛灭后一百余年,其间有一百年的差距。不过他认为,站在关心原始佛教特质与风格的角度来看,差一百年也无妨。总之“原始佛教”就是部派分立以前、和合一体的初期佛教。其次,他认为宇井伯寿“根本佛教”与“狭义的原始佛教”的区分,因为在文献资料中,看不出二者区分的标准,所以不如将早期的佛教思想总括在“原始佛教”的名目下。就现存各部派的律藏及阿含经来比较,检其共同者,大致可说是原始佛教的型态。但即使是共同部分,也绝不就是佛陀的原来教说。再者,佛陀说法应是以在家众为主,而部派佛教是以出家为中心,律藏本身只是出家僧团所需要,阿含经大部分也是为出家众所说。因此,现存佛陀对一般大众的教说,必然流失不少。13
平川彰《律藏之研究》(1960)书中,也提到了相关问题。平川彰认为经典结集的传说,虽不可尽信,但透过汉、巴、藏丰富的资料,找出历史上经典结集与部派分裂的资料,也不是不可能。由部派分裂史之解明,用在部派异本之比较研究上,以明确处理根本分裂以前之佛教,可以称这样的佛教为“原始佛教”。14平川彰也同意以“佛灭百年”为下限,认为“佛灭百年”相当于阿育王即位之时,也是上座部与大众部的“根本分裂”的时代。15
前田惠学在1964年出版了钜著《原始佛教圣典之成立史研究》,此书〈序论〉历数了以前学者之意见,然后提出他自己的立场。他同意“原始佛教”是统一的原始教团时代之佛教,其下限至部派分派,亦即阿育王时代为止。这是佛灭后一百年左右上座与大众根本二部大分裂之时。他认为“根本佛教”一词,有就佛教史之时代区分来说,也有就教理上之用语来说,二者常被误认、混同。就后者来说,系指佛教的根本、本源、本质、核心,其内容排除了佛弟子的言说,单指佛陀的教说。为了避免上述误解,前田氏不使用“根本佛教”一词,因此“原始佛教”是指由佛陀时代至部派分裂为止之时代。但他又声称并非完全舍弃根本佛教的立场。他认为同为原始佛教时代,佛陀在世或比较接近佛陀时期,与比较接近部派分裂时期,自然有相异的倾向。依此,原始佛教有前期与后期之分,这是由资料的古层与新层所现之佛教来比定的。16
平川彰《原始佛教与阿毗达磨佛教》(1991)书中,也有一节题为“原始佛教、根本佛教、初期佛教”,其内容仍以检讨前人的资料为主。他强调律藏研究成果,对阿含研究的帮助。阿含本身中更早资料的辨别,必须活用各种方法,如︰汉巴的比较对照研究;教理逻辑依存关系的研究;语言学方法的研究(如巴利文献中巴利语与阿育王碑文用语之比较,与其他语言之比较,巴利文献与耆那教资料之比较,都要活用高度语言学研究的成果);以及援用文化史研究的成果等。这样便可能找出巴利经典中古老的资料。但这些古老的资料还不能直接视为佛陀原本的言说。17其次,他认为“原始佛教”一词经宇井伯寿严密的概念规定,后来学者依之而论述,内容确定,所以在诸用语中最为妥当。
不过,平川彰根据中村元《印度古代史》的说法,断定阿育王即位是在西元前268年,因而与宇井伯寿所订的271年,晚了三年。至于佛灭的年代,依北传、南传的阿育王出世(或即位)的年代不同,而有不同的推算,其间有百年的差异,平川彰就教团发展推断,以北传说法为合理,即佛灭于西元前383年。18
以上有关“原始佛教”时期之下限问题,木村泰贤、宇井伯寿、水野弘元、平川彰、前田惠学都以阿育王即位,亦即上座部与大众部的“根本分裂”时代为下限。这与上文提及中村元《广说佛教语大辞典》以二十部派开始分裂为下限,应是相同的。但是中村元在其《原始佛教之成立》一书中,有一章〈“最初期之佛教”与“原始佛教”〉,他指出二者之区别说︰“能窥知‘最初期之佛教’的资料,有古韵文(《经集》《法句经》及其他)与纳入圣典之散文中的古老表现,是来自阿育王以前之时代。相对于此之‘原始佛教’,主要是表现于圣典散文部分者。其中不用怀疑有来自非常古老时代的东西;但像现在形态汇整而成者,应是阿育王以后的吧!”19所以,中村元所谓“原始佛教”也有广狭义之分。广义的是包含“最初期之佛教”(阿育王以前)以及阿育王以后圣典之内容;狭义的是相对于“最初期之佛教”,专指阿育王以后经汇整而成的,主要是散文的部分。中村元《原始佛教─其思想与生活》(1970)的〈序〉中又说︰“一般以在佛教最初期的原始佛教,是指普通巴利语圣典或与其相当的汉译经典所显现的佛教。”20综观中村元相关的著作,都冠以“原始佛教”之名,而著作内容有时兼论“最初期之佛教”,可见他一般使用的是广义的“原始佛教”。
三、根本佛教
1901年村上专精《佛教统一论.第一编大纲论》已有“原始的根本佛教”之语21,1906年荻原云来有〈根本佛教之分派〉一文22,1910年姊崎正治则出版《根本佛教》一书23。这些是“根本佛教”一词,较早出现之情形。
姊崎正治《根本佛教》〈序言〉中说︰“东方佛教是花蕊,南方佛教是枝叶。眩目于花蕊之色彩,忘了根柢;枝叶徒然繁茂,干茎变得稀疏,也可说是佛教的现状吧!聊以自恃地在此想叙述根本佛教,作者系基于佛教研究从未有的巴利佛典与汉译三藏之对照,而产生一个信念,想见到佛陀弘化作为宗教的佛教之真面目。”由此可知姊崎氏所谓的“根本佛教”,是指佛陀所弘化佛教的根本,或其真面目。而所根据的文献,就是巴利佛典以及相关的汉译三藏。
如前节提到的,宇井伯寿也曾在《原始佛教资料论》中对“根本佛教”作了界定,根本佛教的时期是自佛陀成道之西元前431年,到佛陀直接弟子平均存活之西元前350年(后来又说是356年24)。至于“根本”一词,宇井伯寿认为有“最古”和“源泉”二种意义。25
赤沼智善《原始佛教之研究》(1939)书中,也对“根本佛教”与“原始佛教”作了区别,他说︰“根本佛教,是释尊在世时的佛教。……原始佛教,是由释尊入涅槃至阿育王之百年间的佛教。”26西义雄《原始佛教之般若研究》(1953)也说︰“原始佛教资料的最古层之佛说,或视为世尊所说,总称之为‘根本佛教’;以佛弟子所说为始,由佛灭后以至于部派分立以前,亦即阿育王在世时代为止,称为‘原始佛教’。”27以上的说法,都采用宇井伯寿之说,而更严格限定于佛陀在世时代的佛教、佛说,或视为佛说者。
姊崎正治的学生增谷文雄曾出版了两本有关“根本佛教”的书,一本是《根本佛教与大乘佛教》(1971);一本是《根本佛教之研究》(1982)。28增谷氏在前一书中有专节谈到“什么是根本佛教”。他认为姊崎正治是最初使用“根本佛教”一词的人,如依本文上文所述,这是不正确的。增谷氏对“根本佛教”之界定,系尊循师说。但姊崎氏本人并未指出“根本”一词的出处,增谷氏则进一步作了推测,他认为巴利经典每每可见"mūla"一字,即是“根本”,如《相应部》〈蕴相应〉以及〈六处相应〉,都首列〈根本五十品〉,姊崎氏对这些用例不可能不知道,所 以增谷氏认为这是“根本”一词的出处。29不过,笔者认为也不必如此狭窄地看问题,部派分裂之后,有些维持旧传统之部派,每称“根本”,如“根本上座部”“根本说一切有部”。藏经中就有很多冠以“根本说一切有部”之名的典籍。印顺法师就说过︰“主要的盛大的部派,就自称为‘根本’的,如‘根本大众部’‘根本上座部’‘根本说一切有部’‘根本犊子部’。自称为‘根本’,就有以佛法根本自居的意图。巴利语写成的经律,自称为上座正统;是‘第一结集’所结集,保持原样而传承下来的,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30近代学者见到部派尊崇“根本”的情形,援例以“根本”代表“最原始”“最初期”者,而称“根本佛教”,也是可能的。
除了姊崎正治《根本佛教》(1910)外,金冈秀友也编了一本《根本佛教》(1976),此书是“立正佼成会”的“中央学术研究所”邀请学者十人就“什么是根本佛教”作五次讨论会的记录。十名学者是︰水野弘元、增谷文雄、西义雄、中村元、前田惠学、平川彰、云井昭善、佐藤密雄、冢本启祥、金冈秀友,都是日本当年一时之选。31
后来,日本学界很少人使用“根本佛教”一词。藤田氏认为︰要将“根本佛教”与“原始佛教”作区别,理论上虽然可能,但现存阿含经和律藏是部派所形成的固定化文献资料,无法严密地区别出那些是“根本佛教”、那些是“原始佛教”。因此一般都用“原始佛教”统括之。
四、初期佛教
“初期佛教”一词使用最早的,藤田氏认为或许是1902年高楠顺次郎〈初期佛教的年代学与 ヴァンセント?スミス 氏之史的攻究〉一文。上文也提过,宇井伯寿曾称“根本佛教”为“初期之佛教”。“初期佛教”一词也不时出现在和哲郎《原始佛教之实践哲学》书中。32“初期佛教”一词,历来在日本学界使用上,也有各种不同的界定。
三枝充德使用“初期佛教”之名,首见于1973年发表的〈初期佛教思想系列(一)古奥义书与初期佛教(上)〉一文33。后来,他在1978年出版的《初期佛教之思想》〈序〉的起首说︰
作为标题的“初期佛教”,与至今我国(日本)所谓“原始佛教”完全相同。我所以不采用“原始佛教”之名称,是为了避免“原始”所蕴涵的一种价值判断。近年,国外称primitive Buddhism的颇为少见,大部分称early Buddhism。此外,最近中村元博士的选集由第十一卷到第十五卷五卷有关“原始佛教”的大著公开刊行,其中二册以《原始佛教之思想》上、下为标题,可说是一著先鞭。34
此处三枝氏推崇中村元以《原始佛教之思想》为书名,是在三枝氏《初期佛教之思想》之先,一用“原始佛教”,一用“初期佛教”,实无不同。在该书序论第一的前言中,他维持上述引文相同的定义,但更明确指出初期佛教资料的范围,他说︰
这里所说的“初期佛教”与至今我国(日本)向来所说的“原始佛教”完全相同。即包含巴利文五部、汉译四阿含为中心的《大正新修大藏经》之“阿含部”(二卷)者,又藏译或近年发现之断片等资料,可说作“初期之佛教”。35
在这里所列举之初期佛教资料,并未包含阿毗达磨等论典于其中。三枝氏该书之序论第二〈初期佛思想研究之方法论〉第一章“有关初期佛教的定义”中,并未提出不同的定义。
依上文,三枝氏解释所以不采用“原始佛教”之名,是为了避免“原始”一词所含的一种“价值判断”。但他并没有说这种价值判断是指什么。后来,三枝氏发表〈关于“原始佛教”〉(1986)一文36,对“原始”的语意问题作了说明,可以窥见他所谓“价值判断”的内涵。
三枝氏认为“原始”有两种意义,一是最初、原本;一是素朴、未开化(有时是称赞,有时是轻蔑之意)。就第一义来说,三枝氏指出作为“最初之佛教”(近于宇井伯寿的“根本佛教”)的原始佛教,在学术上不可能确认。再者,“原始佛教”之命名,或许是由于欧洲人“原始基督教”一名类推而来。但三枝氏认为︰“原始基督教”时代只有七十年,在此时代今天的《新约圣经》大半成书;而“原始佛教”口传时代达数百年之久,目前留传的资料都是后来部派佛教时期渐次完成的,想由这些资料还原至“原始佛教”几乎不可能,为什么还要坚持使用“原始佛教”之名?
就第二义来说,三枝氏以为“原始佛教”之“原始”,应无轻蔑或称赞之意。“原始”本有轻蔑与称赞两种相反意义,这将使“原始佛教”一词有陷入语意两难之危险。
至于为什么用“初期佛教”代替“原始佛教”,三枝氏论文中并未详说。只是认为爱用“原始佛教”之名者,大多用"early Buddhism"一词,依此词之原意日文应作“初期佛教”。而“初期佛教”之名也是国际通用的。
稍后,三枝氏又有〈印度佛教中之时代区分〉一文发表37。在文中他提议将印度佛教史区分为初期、中期、后期三期。这时他明确说明了“初期佛教”的范围,他说︰
初期佛教一般与所谓“原始佛教”符合,由释尊至第二结集之根本分裂为止约百年间(另说百余年),有的说至包含阿育王的孔雀王朝兴盛时代为止约百余年间(另记约二百年)。此时代佛教创始,奠定其教说、实践、教团等基础,成立所谓初期经典(含律藏),依口诵而传承。38
由此可知三枝氏对初期佛教下限的规定,与木村泰贤对广义的“原始佛教”的规定大体是一致的。
藤田氏对三枝氏主张使用“初期佛教”之说法,提出四个质疑︰
1. 三枝氏视“原始佛教”为“最初之佛教”(近于宇井伯寿的“根本佛教”),认为这样的“最初之佛教”是学术上不可能确认的,以此为废用“原始佛教”之理由,藤田氏以为这个理由是不清楚的。因为他认为“最初之佛教”不必然近似“根本佛教”,“最初之佛教”是指佛灭后约一百年部派分裂为止之佛教。这样意义的“原始佛教”没有理由要废止。
2. 有关“原始佛教”之名,系由“原始基督教”类推而来之推测,藤田氏以为日文之“原始佛教”不能证明是由西文翻译过来,则由“原始基督教”类推之说便难以成立。况且“原始基督教”时代的范围并无定论,拿来与“原始佛教”在资料上作对比,而推测其形成“原始佛教”之名,毕竟牵强。
3. “原始”除了三枝氏所举的一些语意外,也有“原初”这样的不带价值判断的意义。所以藤田氏认为不必对使用“原始”一词过于介意。
4. 其次,藤田氏质疑果真“初期佛教”比“原始佛教”更适当吗?在英、德语圈中用如"early Buddhism"用语固然很多,但用如"ancient Buddhism"用语的也不少。后者直译为“古代佛教”“古佛教”,与“初期佛教”意味稍有不同。英语中也有用"original Buddhism"一词的,和"early Buddhism"意义相同。但"original Buddhism"译为“原始佛教”,和"early Buddhism"的意味也有差别。总之,在西方学界“初期佛教”一名还不能说已经固定了,所以未必是适当的用语。
基于上述四点质疑,比起“初期佛教”,藤田氏自己还是想用“原始佛教”一词。不过,笔者认为藤田氏的四点质疑,仍有可商榷之余地。以下按藤田氏的四点依次说明如下。
第一、藤田氏并未直接反对三枝氏所说“‘原始佛教’ (意同‘最初之佛教’‘根本佛教’)是不可能确认的。”。他要解释的是“原始佛教”不等于“根本佛教”,却与“最初之佛教”所指涉的范围相同,没有理由废止。
三枝氏所说的“最初之佛教” (意同“根本佛教”),是以佛灭后三十年左右为下限。而藤田氏的“最初之佛教”(意同“原始佛教”),是以佛灭后一百年左右部派分裂为下限。这是双方意见分歧之处。他甚至认为︰实际上所谓“最初”的下限,或许就某个意义来说,也是无法确认的。
但是,藤田氏论文的最后一段自己表示︰“如缘起、无我、四谛、八正道等释尊本来的思想与实践,可以说使‘原始佛教’首度在印度思想史中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因此,关于这一点,由现存的圣典可以看到当时的情况相当忠实地留传下来。但是,有关其具体的内容,须就包含‘最初期之佛教’的‘原始佛教’全体,站在原典批判的立场,予以发展史地、系统地解明。”由此可见,依藤田氏最后的意见,在现存的圣典中是可以看出佛陀本来的思想的,则“根本佛教”的内容,并非不能由现存的文献予以解明。藤田氏要把“最初之佛教”的下限延后到佛灭百年,或许只是从分期方便作考虑(因为佛灭三十年之规定颇为勉强)。但他既然不否认由现存文献确认佛陀本来思想的可能性,则以佛陀及其直接弟子时代为范围的“根本佛教”,也大可不必予以否认。藤田氏也认为“根本佛教”与“最初期之佛教”相近,他并非要舍弃立于“根本佛教”的思考(见下文),则他在此处坚持二者的区别,以反驳三枝氏,实无必要。
第二、藤田氏不苟同“原始佛教”系由“原始基督教”类推而来。笔者也认为二者之间没有必然的关连。但是,虽然不能直接证明“原始佛教”系由西文翻译过来,但也不能否认其可能性。藤田氏论文既然提及1860年德译俄国V. P. Vasil'ev的著作中已有"der urspryngliche Buddhismus"一词39;德人H. Oldenberg在1881年著作中也出现此语及"der alte Buddhismus"之类用语40;而英国的T. W. Rhys Davids在1881年著作中也用了"early Buddhism"一词41。这些用例之时代都比姊崎正治1895年使用“原始佛教”一词为早。笔者认为︰近代日本学者研究巴利经典,深受欧洲学者的影响,以上这些用语日本学者未必没有接触过,由此推测“原始佛教”一词是译自这些用语,也不无可能。
第三、藤田氏指出“原始”也有“原初”这样的不带价值判断的意义。但笔者认为,依日本早期学者木村泰贤之理解,严格意义的“原始佛教”,意指作为“佛教教理之根源”之“真正之佛说”,具有“原始之真纯”。这便具有价值判断在内,后来学者大多沿用其说,应有相似之体认。“原”字有“原本”“根源”“真纯”等含意,即使“原初”一词,也未必不带有价值意味。“初期佛教”之“初期”只是代表佛教史之分期,有初期、中期、后期之别,如唐人之诗歌体制可有初唐、盛唐、中唐、晚唐四期,则“初”未必具有价值意味,可视为中性用语。不可讳言,在宗教或祭祀中,皆有特尊创始先祖之例,“初祖”具有不可取代之独特地位。但纯就学术用语而言,“初期”未必代表最有价值者。所以比起“原始佛教”,“初期佛教”是更适合学术使用的中性用语,也没有宗教的“判教”意味,“大乘佛教”的信仰者或许也比较容易接受。
第四、诚如藤田氏所说,西方学者有关“初期佛教”的用语并不完全一致。但笔者认为这并不妨碍学术界选择一个较少争议的中性用语,如“初期佛教”,作为学术上的通用术语。
此外,藤田氏也对三枝氏有关佛教史分三期的说法,也提出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三枝氏的三期中,初期比中期、后期明显为短。所以他提议“初期佛教”之下限,延到西元纪元时部派成立完成为止(约四百数十年)。于是,“初期佛教”的下限是否应该延伸到部派佛教,又成为可以讨论的话题。
三枝充德除了前述《初期佛教之思想》(1978)以及〈印度佛教中之时代区分〉(1986)〈关于“原始佛教”〉(1986)三种相关撰述外,1999年又出版《佛陀与僧伽─“初期佛教”之原像》一书。该书中重述了他对相关论题的原有主张,对藤田氏所提的四点质疑,并没有一一回应,他的回应是集中在有关印度佛教史分期问题上。藤田宏达质疑三枝氏印度佛教史三期之初期太短,三枝氏则认为三期之区分,不必要定成三等分。42
和辻哲郎《佛教伦理思想史》(1985)书中,把初期佛教定义为︰“依据大乘经典与龙树哲学出现前之佛教文献所理解的佛教。”43因此初期佛教的资料,和氏把它限于巴利三藏与汉译小乘三藏。他认为初期佛教思想是佛教思想展开之出发点。他的《佛教伦理思想史》只有两篇,第一篇〈初期佛教〉;第二篇〈大乘佛教〉。第一篇的第四章论述阿毗达磨论之心理学的伦理学;第二篇除了序论外,只有两章,第一章“龙树的哲学”;第二章“唯识哲学”。由此可知,和辻氏所谓的初期佛教,实指与大乘佛教相对的小乘佛教,其中包含部派佛教所成立的论典,因此所涵盖的范围很广。
田中教照《初期佛教之修行道论》(1993)书中,也提到三枝充德与藤田宏达对“初期佛教”的不同意见。田中氏也认为包含初期阿毗达磨文献的场合,用“初期佛教”为宜44。因此,他的书中就包含“最初期佛教”“阿含.尼柯耶”和“初期阿毗达磨论书”三方面的研究。他并且说︰“向来‘初期佛教’之名是把部派包含于其中。如,早岛镜正《初期佛教与社会生活》,或冢本启祥《初期佛教教团史之研究》等都包含至锡兰上座部或部派成立时为止。”45
笔者又查阅了早岛镜正另两本关初期佛教的著作《初期佛教之觉悟》《初期佛教之实践与开展》46,其中“初期佛教”与“原始佛教”“最初期佛教”“巴利佛教”“上座部佛教”“斯里兰卡佛教”等词交互使用,这些用语所指涉的内容有相当的重叠性。他所谓的“初期佛教”实际上等同于“原始佛教”,其范围下限的确延后至上座部或部派成立为止。
五、最初期佛教
上文提过,宇井伯寿曾称“根本佛教”为“初期之佛教”“最初期之佛教”“最古之佛教”。藤田氏也承认他自己并非完全舍弃立于“根本佛教”的思考,他认为“原始佛教”范围内,当然有接近释尊的较早时期,以及接近部派分裂的较晚时期。所以他认为“最初期之佛教”之范围,大体接近于“根本佛教”。而上文提及前田惠学《原始佛教圣典之成立史研究》(1964)书中,已有将“原始佛教”分为前期、后期的说法。
中村元说︰“日本有些学者称‘最初期之佛教’为‘根本佛教’,但思想上、教义上何谓‘根本’,极难设定。因为考虑到︰即使在最初期中也叙述了乍看相互矛盾的教说。”47他对“最初期之佛教”与“原始佛教”作了区别说︰“前者只是由巴利圣典中古老的部分所知者;后者则是由巴利圣典的大部分──大都是与梵文阿含、汉译阿含经典共通的──所知者。”48有关“最初期之佛教”年代的下限,他大体以阿育王朝以前为限。但他又说︰“阿育王以前之时期,应严密地分(1)孔雀王朝以前;(2)孔雀王朝成立以后来考察。但因为可供这样区分的资料贫乏,二者分开来论述极为困难。”49他也为“最初期之佛教”的思想,作了三阶段的区分︰第一阶段,是佛陀自己对其他宗教的批判,保留其他宗教的用语,而在实质内容上作转换;第二阶段,是佛陀对自己思想(道)的表明,但尚未使用佛教的术语;第三阶段,是对教义的次第汇整,使用佛教专用的术语。50对于第三阶段,中村元并未规定是否指佛陀自己而言。
至于在方法上如何判定巴利圣典内容的新古,藤田氏非常推崇《中村元选集》中相关的研究成果。但是三枝氏却质疑中村元的方法论,在他的《初期佛教之思想》〈序论〉第二之第三章有所论辩。因为区分新古的方法论问题与本文主旨关系较远,在此不再详论。
“最初期佛教”之用语,还未看到用在书名之情形,在日本学界只是在行文中偶而使用,有时在章节名称中使用。如《中村元选集》在许多编、章、节名中都出现“最初期之佛教”一词。又如田中教照《初期佛教之修行道论》第一篇第一章即为“最初期佛教之修行道”;第二章为“阿含.尼柯耶之修行道”。他对所谓“最初期佛教”并未直接下界说,不过却列举了最初期佛教的经典,亦即︰巴利圣典中《经集》的〈八诗颂章〉〈超脱章〉;《法句经》的〈婆罗门章〉〈渴爱章〉;《相应部》的〈有偈章〉之“诸天相应”“恶魔相应”。51
田中教照使用“最初期佛教”,中村元使用“最初期之佛教”,虽有一字之差,二者之意义大体相同。田中氏是同在“初期佛教”中,相对于阿含、尼柯耶,以及初期阿毗达磨论书来说“最初期佛教”;中村元却是在“原始佛教”中,指其在巴利圣典中阿育王以前的古老部分所呈现者,为“最初期之佛教”。两人用词所指之时代范围,大体是一致的。
六、诸词之西文对应语
有关“原始佛教”“根本佛教”“初期佛教”“最初期佛教”之西方之对应语,藤田氏也作了相当广泛的讨论。他认为“原始佛教”一词,相当于德、法、英语的 "der urspryngliche Buddhismus";"le Bouddhisme primitif";"primitive Buddhism"。日文的“原始佛教”是否译自西方用语,文献上还不易直接论断,但笔者上文已指出不无可能。德语"der urspryngliche Buddhismus"的出现可以早至1860年,上文已提及过。法语"le Bouddhisme primitif"的出现,较早的是1911年A. Roussel直接以"Le Bouddhisme Primitif"为书名的书52。至于英语方面,有关"primitive Buddhism"一词,T. W. Rhys Davids的1877年著作中出现"the primitive system of Buddhism"一语53。1896年美国出版Elizabeth A. Reed的"Primitive Buddhism, its Origin and Teachings"一书54。而英语"early Buddhism"一词,应是首见于上文已提及T. W. Rhys Davids的1881年著作中。他在1908年的著作"Early Buddhism"中也用了"original Buddhism"一词55,但这个用语早在1896年H. Kern的著作就出现过56。至于“根本佛教”一词,藤田氏指出︰西方并无字义相当的用语,可说是姊崎正治独自的用法。笔者认为,如果不是姊崎所首创,至少也是他那个时代自创的一种用法。其实,藤田氏也说,与“根本佛教”相近的“最初期之佛教”,在西方用语也有相应词,如英语"the earliest Buddhism"出现在1877年T. W. Rhys Davids 的著作中57,从此成为国际通用语;而德语"der ?lteste Buddhismus"也出现在1881年H. Oldenberg的著作中58。藤田氏又说,中村元把“最初期之佛教”译为"original Buddhism"(见下文),所以“根本佛教”一词,译作"original Buddhism"为宜。虽然在字义上“根本佛教”可译为"fundamental Buddhism",但英文此字与日本所用的“根本佛教”意义内涵有别,专门学者间并未使用。
日本学者自己使用英语译名方面,三枝充德《初期佛教之思想》一书末页,把书名之“初期佛教”译成"early Buddhism"。而前田惠学《原始佛教圣典之成立史研究》一书末页,把书名之“原始佛教圣典”译成"Original Buddhist Texts"。前田氏的另一本著作《原始佛教与大乘佛教》59末页,也把书名之“原始佛教”译成"Original Buddhism"。中村元则以"early Buddhism"译“原始佛教”;以"original Buddhism"译“最初期之佛教”。60由此可见,不同的学者的日文用语,也选用了不同的英译。
藤田氏又指出西方各种用语和日文的“原始佛教”一词,其范围与内容未必相同。笔者认为藤田氏虽然在其论文中提到许多西方著作中的相关用语,但却未进一步仔细对这些用语,探讨西方不同使用者之定义问题,也无法了解这些用语所指涉的时代下限为何,自然难以将西方与日本用语之范围和内容作一一的比较,所以他只能作出“未必相同”之笼统结论。
比较来说,在英语的各种用语中,"early Buddhism" 一词使用得多些。但藤田氏认为依字义来说,“原始佛教”的对应语以"primitive Buddhism" "original Buddhism"二者较为适当。他指出或许英语圈中未必正确了解这些字义,因而使用"early Buddhism" 一词。他又说︰西方学者的研究多以巴利圣典为中心;日本学者除了巴利圣典外,也重视汉译的阿含经和律藏,这是方法论的差异。因为西方学者研究对象是巴利圣典,用"early Buddhism"较为切近。
不过,笔者认为西方学者自始即由巴利圣典著手研究,有其时代因素与历史背景,且巴利文属印欧语系,研究上也便利。但他们大多不谙中文,对汉译资料之使用无法如日人得心应手,这不单是方法论不同的问题。因此,"early Buddhism"一词是否较切近于指有关巴利圣典之研究,而非兼含汉译经典的研究,仍有待斟酌。笔者认为︰西方学者多用"early Buddhism",以取代"primitive Buddhism" "original Buddhism",可见"early Buddhism"一词有其优点。"early"一词本来就是指涉时间,日文或中文译为“初期”,自比“原始”为适当,所以"early Buddhism"之对应语是“初期佛教”,而非“原始佛教”。
其次,值得注意的是,西方学者在使用"early Buddhism"一词时,也未必是特别针对“中期”“后期”这样的佛教史脉络而使用。用"early"只是要凸显“早期”而非后来的意思。"early Buddhism"是指佛教早期的部分,而不是后来不断演进开展的部分。早期的佛教包括上座部巴利圣典部分,是因为巴利圣典是由早期流传至今比较完整的佛教三藏。
七、国内相关之用语
国内有关“原始佛教”之研究,系在欧美、日本之后开始。以下仅就有关用语的使用情形,作一说明。
1978年出版了张曼涛主编的《现代佛教学术丛刊》第94册《原始佛教研究》一书61。该书所辑录之文章,大体是选自1975年出版之《中华民国六十年来佛教论文目录》62所收民国初年至60年近 400种期刊之文章,应有其代表性。张曼涛在该书的〈编辑旨趣〉中说︰“此所谓原始佛教,即是可以确定为佛陀亲口所说的一些基本教义,亦即以阿含经为主的基本教义,如四谛、因缘、三法印等的根本教理。”书中各篇的题目,大多冠以“原始佛教”之名,也出现“早期佛教”一词的文章两篇。篇名提到“根本佛教”的有日文中译的宫本正尊〈原始佛教与根本佛教〉、宇井伯寿〈根本佛教的学说〉两篇。其他日文中译的有宇井伯寿〈原始佛教〉、木村泰贤〈原始佛教之心理学〉。另有一篇署名是巫白维,文末注明原作者系印度之查托波陀耶,应是由英文中译的。国内学者有季羡林三篇,李世杰两篇,梁启超、霍韬晦各一篇,其他是用笔名或法号发表的九篇。各篇均未注明出处。国外学者所写的部分在此不论,国内研究者的部分,绝大多数作者对所使用的“原始佛教”等用语,视为通用术语,全不予以界定;也有界定的方式极为粗略,如〈原始佛教之思想〉一文起首即说︰“小乘佛教,亦曰原始佛教,或称根本佛教。”以下全无进一步界说。至于梁启超〈佛陀时代及原始佛教教理纲要〉一文,笔者查梁氏所著《佛学研究十八篇》63,该书编者在目录文题下夹注云︰“原题印度之佛教”,但该文前面之按语中,梁氏自云︰这是他主讲“印度佛教”的两部分之第一部分,这第一部分就题为“佛陀时代及原始佛教教理纲要”。但该文也未对“原始佛教”一词作界定。在张曼涛所选的二十一篇文章中,只有李世杰稍为界定何谓“原始佛教之经典”。他在〈原始佛教资料论〉中,把汉译四部阿含经和巴利语的藏经,视为原始佛教的经典,把论书视为部派佛教时代的产物,与原始佛教无直接关系。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有两篇文章,把“原始佛教”关连著或对照著「原始共产主义”来说,颇令人感到意外。
李世杰《印度佛教哲学史》上册(1961),增订再版时改名为《原始佛教哲学史》(1964)。书中将印度佛教哲学分为三期︰原始佛教哲学时代;部派佛教(小乘佛教)哲学时代;大乘佛教哲学时代。李世杰说原始经典的成立年代︰“可能在佛灭至阿育王登位的中间时期。”又说︰“现存巴利经典的原始形态,可能于公元前一世纪,在锡兰笔写时,才告成立的。笔写之后,除了误写或小部份过失之外,可说都传著佛陀的精神。”64
吕澄《印度佛教思想概论》(1982),把印度佛教分为原始佛学、部派佛学、初期大乘佛学、小乘佛学、中期大乘佛学、晚期大乘佛学六期。他说︰“原始佛学时期,是指佛本人及其三、四代后所传承的学说历史时期。……(佛)三十五岁成道,即为公元前五三○年。佛学分成部派是在佛灭后的一百多年间。因此,我们确定第一时期是公元前五三○──三七○年。原始佛学学说的主要出处为‘经’与‘律’。……因为部派经过几次分裂,资料是几次分裂后留下的,彼此影响,相互模仿,不断补充,即使有共同之处,也不一定即为最初之说。……要从现存经律中,寻出原始佛说来,仍然是件相当困难的工作。”65吕澄该书把佛灭年代定为486年BC,至于为何把原始佛学的下限定在370年,未见进一步论证。笔者推想他或许依据北传以佛灭后116年阿育王即位之说,用486减116得370之数。可是他自已又采信南传以佛灭后218年阿育王即位之说,则用486减218只得168之数。可见他的算法有自相矛盾之处。66
国内对原始佛教作文献学研究成绩卓著者,应推印顺法师,他在1971年出版《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一书,对相关论题都有所论述。他在〈序〉中提及撰述此书的原因,他以为近代佛教基于某些传说,而有“巴利圣典为佛教原始圣典说”,重视巴利圣典而不重视汉译圣典,对佛教圣典成立之实际情形,没有合理的认识,不能肯定“佛法”“大乘佛法”“秘密大乘佛法”圣典在佛法中的意趣与价值,对大乘佛教不免有些影响。因此,决定写这一部书。他认为汉译圣典代表不同部派的经律,比之巴利圣典属于一派(赤铜鍱派)的单一性,应有更多的比较价值。圣典之集成有其先后,但应著眼于部类的、组织(结构)的、主体方面的研究,而不能据附属的、形式的部分,片面论断其新古。经律的结集,有原始结集、再结集,这是学界公认的。四部、四阿含的成立,是再结集时,部派还没有分化的时代。圣典不应有真伪的问题,只是了义、不了义,方便与真实的问题。67
印顺法师有关“佛法”“大乘佛法”“秘密大乘佛法”之分类,其实也关涉到佛教史的问题。其中“佛法”时期,是在佛灭后初五百年,这时圣典还没有大小乘的对立,这阶段近代学者每分为︰根本佛教、原始佛教、部派佛教,没有定论。印顺法师认为︰佛陀在世四五年(或说四九年)间的教化,是一切佛法的根源,称为“根本佛教”;佛灭后到部派对立前,是一味的“原始佛教”;大众部与上座部分立以后,是“部派佛教”。68这种分法与宇井伯寿的说法大同小异。小异的地方是︰宇井伯寿“根本佛教”的下限定在佛灭后三十年,把第一代弟子平均在世的时代包含进去;印顺法师则限定于佛陀在世的时代,这和赤沼智善与西义雄的说法相符。笔者认为佛灭后弟子所说的,未经佛所认可,不能一概视同佛自己的教化,所以把佛灭后三十年弟子所说者全部直接纳入根本佛教,失去名为“根本”之原意,并不合理。宇井伯寿的说法的确应予修正。
虽然佛陀在世时代所说的才能代表根本佛教,但印顺法师认为,如果不从原始佛教时代之圣典去探求,对根本佛教是无法了解的,也不能理解后来部派佛教之线索,所以他要考察的是“原始佛教”的圣典。而这时代的圣典,即“经”的四阿含、五部;“律”的重要部分。各部派所公认的经、律,是原始佛教时代集成的,代表著原始佛教。但这些经、律,也含有异说及可引起异说的因素。69近代的研究方面,印顺法师认为日本学者的方法比西方学者更精密,但对日本学者也有所批评,他说︰“虽然他们不忘旧来所传的汉译,而终于不能摆脱巴利圣典为古典的羁(四+绢)索。”70
国内研究阿含经之权威学者杨郁文先生,曾在1988年发表〈以四部《阿含经》为主综论原始佛教之我与无我〉一文71,该文并未对“原始佛教”一词作界定,但全文系以北传四部《阿含经》、南传五部《尼柯耶》为研究范围。杨先生后另有一文〈初期佛教“空之法说及义说”〉(上、下)(1991, 1992),其中注云︰“‘初期佛教/初期佛法(ādi-/Early Buddhism)’指以北传《四部阿含经》及南传《五尼柯耶》所示之佛法;避免有所诤论之‘根本佛教’、‘原始佛教’等名目。”72
八、总结与几点想法
有关“原始佛教”“根本佛教”“初期佛教”“最初期佛教”在日本及国内使用之情形,以及其在西方的对应语,上文作了说明及检讨。笔者在此作个总结及提出几点想法。
首先,依年代先后整理中日学者主张之相关资料为一表(见本文末页)。
其次,提出以下对相关问题的几点想法︰
(一)在“原始佛教”等四种用语中,学者间有不同的选择及定义。笔者认为四种用语中“初期佛教”一词,最为妥适,其理由前文已略述及,现在完整阐明如下︰
1. 西方相关用语中,现以"early Buddhism"一词使用最普遍,此词在西方学者未必是在相对于中期、后期等佛教史分期脉络中使用,只是强调其为早期而已,所以依字面中译,本宜直译为“早期佛教”。但日本学者极少使用“早期佛教”一词,日本学者使用“初期佛教”,与"early Buddhism"大体语意近似。至于“原始佛教”“根本佛教”,在字面上系与过去西方使用"primitive Buddhism" "original Buddhism"二词较为接近,因此不适合今天使用。
2. 如前文所述,比起“原始佛教”,“初期佛教”是更适合学术使用的中性用语。日本早期学者如姊崎正治、木村泰贤等使用“原始佛教”,均把它指向真正代表佛陀时代或接近佛陀时代的真纯或根源思想,这便具有价值判断的意味。“初期佛教”之“初期”只是代表佛教史之分期,没有价值上或高或低的意涵,也没有传统的“判教”作用。
3. “初期佛教”既然是单纯的学术性客观用语,不会引起“大乘佛教”或“西藏佛教”信仰者,不必要的排斥;也不会引起中期、后期佛教研究者,或南传以外佛教的研究者,觉得自己所研究的佛教,被鄙视为非纯正的佛教。这对佛教研究长远的发展来看,是绝对有益的。
4. 将“初期佛教”定义为部派分裂以前之佛教,也是著眼于其距佛陀的时代较近,应能反映佛陀当年的主要教说,含有的异说较少。“原始佛教”“根本佛教”二词,因价值色彩较强,所以不取。而“最初期佛教”一词,一般用来专指“初期佛教”中相对较早出现的部分。如果把“最初期佛教”严格定为佛陀在世时之教说,则同于印顺法师等人所定义的“根本佛教”。
(二)“初期佛教”相对于西方之"early Buddhism",显然带有佛教分期之含意。“初期佛教”既然是部派分裂以前之佛教,则不应包含“部派佛教”,二者之界限分明,不应混淆。初期佛教,可以相对于部派分裂以后之部派佛教,以及后来发展之大乘佛教、秘密大乘佛教来说。所以初期佛教的下限,木村泰贤、宇井伯寿定为根本分裂、阿育王即位为止,相当合理。南北传对佛灭至阿育王即位间隔时间的问题,虽然还没有定论,但学者所考定的阿育王即位年代则大体相近。西方学者大体定在260年前后73;日本学者宇井伯寿定在271年;平川彰据中村元定在268年,其间差距最多在十年左右。所以初期佛教的下限定在阿育王即位为止,没有太大的问题。
(三)在初期佛教的阶段,已含有若干异说以及引起异说的因素,也必须予以正视。西方学者主张佛入灭至阿育王即位有218年的间隔,如果依此把佛灭百年至二百年间成立的初期佛教论书,也视为初期佛教,如田中教照《初期佛教之修行道论》之作法,也可自圆其说。不过,笔者认为︰圣典的“经”“律”虽成立于部派,但其共通之部分,各部派共许为佛陀及其弟子所说,至于“论”向来未被部派如此看待。早期佛教论书,可以看作是部派所成立论书之滥觞,已有若干部派之色彩。这些论书应视为初期佛教往部派佛教发展的过渡期产品。其典籍特性,不论就功能、内容与形式来说,都不宜与经、律混为一谈。早期佛教论书,由产生的时代看,或可列入初期佛教阶段,但非初期佛教之主要内容。佛教典籍的不断随时演进、发展,要完全根据典籍产生的确定时间,作为佛教史的分期依据,不仅困难而且未必合理。既然参与五百结集、七百结集的僧侣,对所结集的经、律有所共识,其内容也大致可由后来部派成立的经、律之共通部分予以考察;则以这些考察所得的内容为“初期佛教”,这样的分期既属可能且较合理。因此,探讨“初期佛教”的内容时,概以经、律之共通部分为准,有其适当性。早期论书说法同于经、律之共通部分者,用为佐证不妨;如与经、律共通部分不一致者,仍以经、律共通部分为准,判其不一致者为当时或后来之异说。
(四)如前所述,早期日本学者使用“原始佛教”一词,其用意大多在追溯佛陀思想之原初真面目。但似乎自和哲郎开始明显表白其有关“原始佛教”之研究,目标不在还原佛陀之真思想,而只是在探求文献资料中所看到的思想。或许可以这么说,早期学者在学术研究中,还带有对佛陀本人主观的向往;而后来学者发现客观资料上,实在难以还原到佛陀本人身上,所以只能就文献证据来立论。
不过,笔者认为尽管现存汉巴等文献,都是部派分裂以后所编定,但各部派所传的共通部分,应视为保留了部派分裂以前传统佛教原有内容。前文引吕澄的质疑,说现存的经、律资料是部派几次分裂后留下的,彼此影响,相互模仿,不断补充,即使有共同之处,也不一定即为最初之说。但笔者认为,部派既然形成,如果说还会彼此影响,相互模仿,造成所传述之经典互相融通一致,实不合情理。而且部派分裂的原因,多在有关僧团内部的歧见与争议,纵有小部分出入,大部分教义本来是融通一致的,否则如何维持其为“佛教”之部派,不被视为异端或外道?
这些部派共通的经、律内容,或许在部派分裂以前已有百年左右的发展,但决不至于离开佛说太远,否则不可能都保存于不同部派的圣典中。现代人从部派所成立的圣典,上考初期佛教的内容,还原佛陀遗教的重要主张,体会佛陀遗留的主要教说,应非不可能。
(五)部派编定的律藏,其内容固然系针对出家人而订;但经藏部分,即使是对出家人所说而流传下来,其内容也未必限定为针对出家人的教说,非在家人所能信受奉行。更何况经藏中也记载不少佛陀对在家人的说法。在大多数的场合,佛陀说法时并未规定是专为出家人所说的法。在经典中往往可以看到佛陀对出家人所说的法,也对在家人说。
如果说,佛法重要的内容,只对出家人说,或只对在家人说,则违反佛陀对一切众生慈悲说法的心愿,不合史实。常常看到的情形是,佛陀先对在家人说布施、持戒、升天等法,见其心堪任之后,更说“诸佛本真说法”,不必等其出家之后再说。74可见佛说的重要教法,是不分出家、在家,都可以修的。
再者,经典的结集历来相当慎重,不能因为结集是由阿罗汉负责,就会遗漏了大部分对在家人的教说。这种臆测是没有历史或文献根据的。
(六)佛陀说法四十五年,时间不算太短。四十五年中,早期所说与晚期所说,应有其不同时期的发展,使用之术语也会日趋丰富、更新。愈是后期,其说法应愈详明而有系统,不足为奇。不能因其详明而系统,一概视为后人汇整之成果。佛教的流传,是否韵文部分代表早期之内容,散文部分多是后来的制作,也可商榷。韵文表达之内容,因形式所限,势必简略,散文近于口语,较能畅所欲言,不能单凭此一标准以论新古。况且,佛陀说法难道一定多用韵文、少用散文?或弟子记诵必然喜用韵文、避用散文?如果以说法是否详明、系统,传述形式是否有韵、无韵,来判断佛教流传之古新,方法上未必精确,印顺法师在这方面多所评论,可以参酌75,在此不再详述。

原始佛教及相关词年代表76
431年BC
386年BC
350年BC
271年BC
部派时代
主张学者、年代
佛成道年代(35岁)
佛灭年代(80岁)

佛灭后第一代弟子平均在世卅年年代
阿育王即位年代
(根本分裂年代)
跨至(或包含)部派佛教时代

原始佛教(木村泰贤之广义)

木村泰贤1922宇井伯寿1922和辻哲郎1927
水野弘元1956平川彰1960
李世杰1961
前田惠学1964
藤田宏达1987
杨郁文1988
中村元2001
根本佛教(初期之佛教、最初期之佛教)
原始佛教

宇井伯寿1922

根本佛教

原始佛教

赤昭智善1939
西义雄1953
印顺法师1971
初期佛教(=原始佛教)

三枝充德1978
杨郁文1991
最初期(之)佛教

中村元1992
田中教照1993

原始佛教
中村元1992
原始佛教(中村元之广义)
中村元1992
槚本文雄1998
原始佛教(根本佛教、小乘教)
望月信亨1936


初期佛教
早岛镜正1964
冢本启祥1966
和辻哲郎1985
田中教照1993

1 见望月信亨编《望月佛教大辞典》,第三卷,页2649中。东京︰世界圣典刊行协会,1936初版,1988增订十二版。
2 中村元《广说佛教语大辞典》,东京︰东京书籍株式会社,2001第一刷发行,2002第四刷。
3 见《岩波哲学、思想事典》,页456-457,东京︰岩波书店,1998第一刷。
4 藤田宏达〈原始佛教.初期佛教.根本佛教〉,《印度哲学佛教学》,第2期,页20-56,1987。为节省篇幅,以下提及藤田氏此文所说内容处,不另一一附注出处页次。
5 见姊崎正治〈我邦现时之学术与古典之研究〉,《哲学杂志》,1895年8月。后收于氏著之《己辨集》,大东出版社,1934;及《姊崎正治著作集》第9卷,国书刊行会,1982。
6 木村泰贤《原始佛教思想论》,东京︰丙午出版社,1922。欧阳瀚存中译,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68台一版,1990台六版。以下有关木村泰贤之见解及引文,请参见此书,页1-5。不另注页次。
7 宇井伯寿《原始佛教资料论》,最初在《东洋哲学》28卷7,8号发表,1922,7,8月。后经修改,收于《印度哲学研究》第二,1925。
8 宇井伯寿《原始佛教资料论》,收于《印度哲学研究》第二,页115。
9 宇井伯寿《原始佛教资料论》,收于《印度哲学研究》第二,页117。
10 主要见于宇井伯寿《佛教思想之基础》〈绪言〉,页1、页53-55,大东出版社,1944;其《印度哲学史》,页105,岩波书店,1932;及其《佛教泛论》下卷,页511,岩波书店,1948。
11 见和辻哲郎《原始佛教之实践哲学》,页11,东京︰岩波书店,1927第一刷,1970改版第一刷。
12 参和辻哲郎《原始佛教之实践哲学》,页11。
13 参水野弘元《原始佛教》,页4-8,平乐寺书店,1956。郭忠生中译(译自该书之山本晃绍英译本),菩提树杂志社,1982初版,1990再版。
14 见平川彰《律藏之研究》,页43-45,东京︰山喜房佛书林,1960发行,1980第三刷。
15 参见平川彰〈缘起思想之源流〉,《平川彰博士古稀记念论集---佛教思想之诸问题》,页7,春秋社,1985。
16 见前田惠学《原始佛教圣典之成立史研究》,页1-5,东京︰山喜房佛书林,1964第一刷,1966第二刷。
17 参平川彰《原始佛教与阿毗达磨佛教》(平川彰著作集第2卷),页100-101,东京︰春秋社,1991第一刷,1997第二刷。
18 参平川彰《原始佛教与阿毗达磨佛教》,页96-97,59-60,68。
19 见《中村元选集》决定版第14卷《原始佛教IV︰原始佛教之成立》,页78,东京︰春秋社,1992第一刷。
20 见中村元《原始佛教─其思想与生活》〈序〉,页4,东京︰日本放送出版会,1970第一刷。
21 村上专精《佛教统一论.第一编大纲论》,页460,金港堂书籍,1901。
22 见《东洋哲学》第13卷7号,1906。后收于《荻原云来文集》,页180-187。
23 姊崎正治《根本佛教》,博文馆,1910。后收于《姊崎正治著作集》第8卷,国书刊行会,1982。
24 见宇井伯寿《佛教泛论》下卷,页511,岩波书店,1948。
25 同前注。
26 见赤沼智善《原始佛教之研究》,页1,破尘阁书房,1939。
27 西义雄《原始佛教之般若研究》,页107,横滨︰大仓山文化科学研究所,1953。
28 增谷文雄《根本佛教与大乘佛教》,东京︰佼成出版社,1971;后收于该社“佛教文化选书”,1989。《根本佛教之研究》,《增谷文雄著作集》第四,角川书店,1982。
29 增谷文雄《根本佛教与大乘佛教》,页16。
30 见印顺《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页3(省去原文加注巴利或梵文之字),台北︰正闻出版社,1971初版,1988年修订本初版。
31 金冈秀友编《根本佛教》,东京︰佼成出版社,1976初版第一刷。
32 如见于该书,页38,89,97等。
33 此文发表于《东洋学术研究》12-1,1973年4月。
34 见三枝充德《初期佛教之思想》,序,i,东京︰东洋哲学研究所,1978第一刷。
35 见三枝充德《初期佛教之思想》,页5。
36 该文见《东洋学术研究》第25卷,第1号,页125-144,1986。后转载于三枝氏《佛陀与僧伽─“初期佛教”之原像》第2章,京都︰法藏馆,1999初版第一刷。
37 见《印度学佛教学研究》第35卷,第1号,页11-18,1986年12月。
38 见《印度学佛教学研究》第35卷,第1号,页16,1986年12月。
39 W. wassiljew, Der Buddhismus, seine Dogmen, Geschichte und Literatur, aus dem Russischen ybersetzt von A. Schiefner, St. Petersburg, 1860.书中有章名为"Das Hknajqna oder der urspryngliche Buddhismus"。
40 H. Oldenberg, Buddha, sein Leben, seine Lehre, seine Gemeinde, Berlin, 1881. pp.10-12.
41 T. W. Rhys Davids, The Hibbert Lectures, 1881: Lectures on the Origin and Growth of Religion, as Illustrated by Some Points in the History of Indian Buddhism, London, 1881, 4th ed. 1906, pp.71,205, etc.
42 三枝充德《佛陀与僧伽─“初期佛教”之原像》,页55-57,京都︰法藏馆,1999初版第一刷。
43 见和辻哲郎《佛教伦理思想史》,页5。东京︰岩波书店,1985第一刷。
44 见田中教照《初期佛教之修行道论》,页5,东京︰山喜房佛书林,1993第一刷。
45 同前注。
46 早岛镜正《初期佛教之觉悟》,《早岛镜正著作著》第1卷,东京︰世界圣典刊行协会,1994。早岛镜正《初期佛教之实践与开展》,《早岛镜正著作著》第2卷,东京︰世界圣典刊行协会,1992。
47 见《中村元选集》决定版第14卷《原始佛教IV︰原始佛教之成立》,页79,东京︰春秋社,1992第一刷。
48 同前注,页66。
49 同前注,页78。
50 参《中村元选集》决定版第15卷《原始佛教V︰原始佛教之思想I》〈序编〉,页5-6,东京︰春秋社,1993第一刷。
51 见田中教照《初期佛教之修行道论》,页9,
52 A. Roussel, Le Bouddhisme primitf, Paris, 1911.
53 T. W. Rhys Davids, Buddhism: Being a Sketch of the Life and Teachings of Gautama, the Buddha, London, 1877, 25th ed. 1920, p.199.
54 Elizabeth A. Reed, Primitive Buddhism, its Origin and Teachings, Chicago, 1896.
55 T. W. Rhys Davids, Early Buddhism, London, 1908, p.75.
56 H. Kern, Manual of Indian Buddhism, Strassburg, 1896, pp. 7, 50.
57 T. W. Rhys Davids, Buddhism: Being a Sketch of the Life and Teachings of Gautama, the Buddha, London, 1877, 25th ed. 1920, p.18.
58 H. Oldenberg, Buddha, sein Leben, seine Lehre, seine Gemeinde, Berlin, 1881. p.7.
59 前田惠学《原始佛教与大乘佛教》上、下二卷,副题是“渡边文博士追悼记念论集”,京都︰永田文昌堂,1993。
60 见中村元〈最初期佛教的面貌〉,《东方学会创立四十周年记念---东方学论集》,页582,东方学会,1987。又见《中村元选集》决定版第14卷《原始佛教IV︰原始佛教之成立》,页66。
61 张曼涛主编《现代佛教学术丛刊》第94册《原始佛教研究》,台北︰大乘文化出版社,1978初版。
62 《中华民国六十年来佛教论文目录》,中国佛教会文献委员会,1975。
63 梁启超《佛学研究十八篇》,《饮冰室专集》之一,北京︰中华书局,1936初版,1989影印第一版。
64 李世杰《原始佛教哲学史》,页138,182-183,台南︰法藏讲堂,1994四版。1961年初版时原名《印度佛教哲学史》上册。
65 见吕澄《印度佛教思想概论》,页9-10,台北︰天华出版公司,1982初版。
66 参同前注,页6-7。
67 参印顺《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序〉,页1-3。
68 参印顺《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页1。
69 参同前注,页1-2。
70 见同前注,页6。
71 见《中华佛学学报》,第2期,1988;并收于《佛光大藏经.阿含藏.附录.下》(高雄︰佛光出版社,1988)。该文又经杨先生于1994年9月15日修订,收入《中华佛学研究所专辑》CD版中,1999年6月发行。
72 见《中华佛学学报》,第4期,页121,1991。
73 依林屋友次郎之说法,西方学者多以佛灭为480年BC前后,阿育王即位为260年BC前后。 (林屋友次郎《佛教及佛教史之研究》,页7,东京︰喜久屋书店,1948。)
74 如巴利《律藏.大品》所记在家人耶舍及其父见佛陀闻法之事。《汉译南传大藏经.律藏三》,页22-23,高雄︰元亨寺妙林出版社,1992初版。
75 参印顺《原始佛教圣典之集成》,页44-61。
76 本表第一列之年代暂依宇井伯寿所定。相关之年代,学者有不同的主张。依林屋友次郎之说法,西方学者多以佛灭为480年BC前后,阿育王即位为260年BC前后。而他自己根据南北传种种资料考证,反对宇井伯寿之说法,改定佛灭为587年BC前后。(林屋友次郎《佛教及佛教史之研究》,页7,92,东京︰喜久屋书店,1948。) 而前文提到,平川彰依中村元定阿育王即位年代为268年BC,并定佛灭年代为383年BC。则佛成道年代亦应随之延后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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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观

天台与华严及判教

论五重唯识观

弥勒净土历代大德往生兜率天的目的

兜率净土--五乘共法的净土

 

后五篇文章

密宗的神秘、神秘的密宗

密宗理论之依据

王维禅诗中的特殊意象

现代禅诗随笔

禅宗画


即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愿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在世富贵全,往生极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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