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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经的现代意义——济群法师 |
 
金刚经的现代意义——济群法师 一部家喻户晓的经典 佛教的经典,在中国翻译流传的有数千卷之多,而流通最广、注疏最丰者,要算《金刚经》了。《金刚经》属般若系经典,《般若经》在东汉时期就已传入中国,魏晋南北朝盛行于教界。当时的中国文化界流行玄学,推崇老庄,崇尚虚无,与般若经典所说的“空”,表面上看去颇为相似。于是那些玄学者也就研究起般若经典来了。僧人为了弘法的需要,也时常以般若经教去迎合玄学,用老庄概念阐释般若思想,从而形成了对般若学的研究浪潮,出现了般若学弘扬史上的辉煌时期,即六家七宗1。但是因为般若经的翻译问题,人们对般若思想却未能正确理解。其后,罗什弟子僧肇曾撰论对此进行批评2。 罗什西来之后,大量翻译般若经论。在译出《摩诃般若》的同时,也翻译了与《般若经》相应的一些重要论典,如龙树的《大智度论》、《中论》、《十二门论》及提婆的《百论》等,对隋唐时期相继成立的各个宗派都产生了巨大影响。吉藏创立的三论宗,就是直接依据《般若经》及《中论》、《百论》、《十二门论》命名;智者大师创立天台宗,除了以《法华经》为依据,许多重要思想也都来自《般若经》和《大智度论》。至于禅宗,更与般若经典有着密切的关系,下文将专门介绍。 《金刚经》在中国虽有多种译本,但最早的本子是罗什翻译的,而佛教界流传最广的也是这一译本。无论在语言的简练流畅,还是内容的忠实程度,其他译本都不能与之媲美,这才使它至今仍独步于教界。文人们爱其文字优美而去读诵,哲人们慕其哲理丰富而去研讨,而那些禅修者,更视《金刚经》为修心指南及开悟之钥。至于民间的普通信徒,也以读诵《金刚经》为日常功课,并从中得到感应。《金刚经灵感记》一书,就收集了很多因读诵《金刚经》而获得感应的例子。所以说,这部经典的确太殊胜了,使得人们都乐于接受它、弘扬它。 《金刚经》与禅宗 达摩西来弘扬禅宗,在传授心地法门、顿悟禅法的同时,推荐《楞伽经》作为禅修者的印心典籍。但此经名相丰富,说理繁多,译文生涩,对于修学顿悟的禅者来说,研讨它无疑是一大难题。因而到四祖之后,《金刚经》就逐渐取代了《楞伽经》的地位,四祖道信就曾劝人念“摩诃般若波罗蜜”3。五祖弘忍创东山法门,普劝僧俗读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4。到了六祖惠能,与《金刚经》的因缘就更为密切了。 一、《金刚经》与六祖惠能 六祖惠能原是岭南一个樵夫,因为卖柴,路过街道,听到一户人家念诵《金刚经》,在心灵上产生了极大震动。从他后来见五祖时,与五祖两人的对话来看,惠能此时显然已开了智慧,只是没有大彻大悟而已,实在是宿慧深厚,来历不凡。 随后,惠能得到那位诵经员外的资助,便拜辞老母,千里迢迢地来到靳州黄梅县东禅寺参见五祖。经过一番往返考核,五祖对这位来自边远山区的年轻人,不得不另眼相看。于是安排他到槽厂劈柴、踏碓。过了八个月多,五祖要传法退居了,就让门人各做一偈,以表自己在修证上的见地。惠能的偈子获得五祖的印可,并传其衣钵。在传法时,五祖又为惠能说《金刚经》,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时大彻大悟。惠能大师从发心求法到最终得法,都没有离开过《金刚经》。 般若讲性空无所得。《般若心经》曰:“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金刚经》曰:“实无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而六祖的悟道偈则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都充分体现了般若性空的思想。 六祖在弘扬佛法时,总是极力称赞般若法门。《坛经》说:“师升座,告大众曰:总净心念摩诃般若波罗蜜。”又曰:“善知识,若欲入甚深法界及般若三昧者,须修般若行,持诵《金刚般若经》,即得见性。当知此经功德无量无边,经中分明赞叹,莫能具说,此法门是最上乘,为大智人说5。”这也就是说,持诵《金刚经》的功德无量无边,可依此入甚深法界,见性成佛。 二、《金刚经》对《坛经》的影响 读过《金刚经》的人,再去接触《坛经》,定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坛经》第二品便是“般若品”,由解释“摩诃般若波罗蜜”而展开说法,显示了般若的功用。祖曰:“凡夫即佛,烦恼即菩提。前念迷即凡夫,后念悟即佛;前念着境即烦恼,后念离境即菩提。6”从第一义上来看,凡夫与佛,烦恼与菩提,的确没有什么差别。可凡夫与佛存在迷与悟的不同:凡夫迷故,处处着境,没有智慧,因而便有烦恼;而圣贤以般若智慧通达诸法实相,不住于相,烦恼了不可得,当下就是菩提了。 进入“定慧品”之后,六祖又依般若法门,提出了禅门修行的三大纲领。祖曰:“善知识,我此法门,从上以来先立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7”何为无念?《坛经》解释道:“于诸境上心不染著曰无念。于自念上,常离诸境,不于境上生心,若只百物不思,念尽除却,一念绝即死。”无念并非什么境界都不接触,或者什么都不想,而是在接触外境之时,心不染著境界,如同明镜,境来则现,境去则无。显然,这与《金刚经》所说的“不住色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是一样的。何为无相?《坛经》告诉我们说:“外离一切相名为无相,能离于相则法体清净,此是以无相为体。”实相无相,但实相也并非离开万物,别有所指。这就需要有般若,以般若故不住于相,透过诸相,始能通达法性。《金刚经》也认为,“实相者,即是非相”,“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何为无住?《坛经》释曰:“念念之中不思前意,若前念今念后念,念念相续不断,名为系缚;于诸法上念念不住,即无缚也,此是以无住为本。”心住于境,则心为境所缚,倘不住于境,则解脱也。所以,般若思想以“无住生心”为修行的要领。 对于坐禅,六祖从对般若法门的体验中,提出了禅家特有的方式。以往坐禅,禅者往往注重坐相,并对坐姿及用心都有一定之规,而《坛经》却呵斥坐相。经中记载,有神秀弟子参访六祖,师曰:“汝师者何为示众?”对曰:“常教诲大众住心观静,长坐不卧。”师曰:“住心观静,是病非禅,长坐拘身,于理何益。听吾偈曰: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过。8”从般若法门的无住前提看,禅者如拘泥坐相上的修行,本身就是住相,因为道乃无相,道遍一切处,应该从行住坐卧的一切举动中去体验。 在坐禅用心方面,小乘禅观讲究从六根门头摄一而入,系心一境。而《坛经》却告诉我们,坐禅要心无所住。祖曰:“此门坐禅,元不著心,亦不著净,亦不是不动。若言著心,心原是妄,知心如幻,故无所著也;若言著净,人性本净,由妄心故盖覆真如,但无妄想,性自清净,起心著净,却生净妄,妄无处所,著者是妄,净无形相,却立净相,言是工夫,作此见者,障自本性。9”这是从见性、观实相入手,以无住为方便。定即是慧,定慧一体,这与小乘禅观的由定而慧,显然是不同的。 以上仅举几个比较明显的例子,其实《金刚经》对《坛经》的影响是全面的,而非部分,还有待于今后专门研究。 成佛是智慧的成就 《金刚经》全称《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般若”是梵语的音译,因为在汉语中难以找到相应的概念。倘若一定要将它译出,或可勉强称之为“智慧”。 “波罗蜜”亦是梵语的音译,译成中文包括两种内涵:一是过程义,指我们完成一件事的过程,在这个意义上,古人也将“波罗蜜”译为“度”,因而“六波罗蜜”又曰“六度”;一是究竟圆满义,指一件事情彻底成就了,在这个意义上,古人又将“波罗蜜”译为“到彼岸”。 “六波罗蜜”即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其中的前五种,并非佛教所特有的。比如布施,佛教固然倡导布施,而其他宗教乃至社会也提倡布施。此外,持戒、忍辱、精进、禅定,也无不如此。那么,世间的布施与佛教的布施有何区别呢?世间的布施总是住相的,而佛法则要我们“不住色布施,不住声香味触法布施”。因世间布施有相,其作用也有限;而佛法布施无相,其作用乃无限。 那么,两种布施的差别究竟在哪里呢?简单地说就是般若。凡人般若未能开发,以妄心住相布施,将来只能招感人天果报;菩萨以般若引导布施,三轮体空,不住境相,布施就成为成佛的资粮。所以世间的布施善行不能称为“波罗蜜”,唯有在般若引导下的布施、持戒、忍辱、精进和禅定,始可称为“波罗蜜”。 般若,经中说有三种:一、文字般若,即三藏十二部典籍,而能开发般若智慧的一切文字,都可称为文字般若;二、观照般若,是依文字般若所显示的义理,以此为指导去观察人生的一切现象,并如实透视一切,由正确认识而通达实相;三、实相般若,即般若的体相。三种般若实质上只是一实相般若,因为文字般若和观照般若,皆因长养般若之故,而方便称为般若,实非真正般若也。 “般若波罗蜜”,就是说明般若在成佛中的重要性。众生在生死此岸,要到达成佛的彼岸,惟有依般若。《心经》曰:“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三世诸佛都是依般若而成就无上菩提。《维摩诘经》曰:“智度菩萨母,方便以为父,一切众导师,无不由是生。10”一切诸佛都是以般若与方便二智为父母,由有般若,始能产生一切诸佛。梵语佛陀,汉译为“智者”或“觉者”,可见成佛乃智慧的成就。 日常生活中的修行 东晋道安大师把佛经科判为三分:即序分、正宗分、流通分。序分,通常包括证信序、发起序两个部分。证信序记述佛陀当时开讲这部经典时的法会条件,各经典在结构上基本相同,因而又称通序;发起序则记述佛陀开讲这部经典的发起因缘,经中或有或无,千差万别,故而又称别序。 发起序与经典的内容往往非常密切,而不同的经典,发起因缘也各异。《华严经》及《法华经》等,都是以放光动地,恒沙菩萨,百万天人云集为发起因缘。而《金刚经》则平常多了,经中记载:“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金刚经》以日常生活作为发起因缘,正体现了般若法门的修行风格。 说到修行,通常会让人联想到诵经、坐禅、礼拜等等,总之是有固定的形式。诚然,我们不能否定这是修行。但“修行”二字,并不仅仅局限于此。“行”乃身、口、意三业之行,我们意业中的贪嗔痴烦恼,使得我们的身、口不断造作杀盗YIN妄诸业。而修行就是对错误的思想、语言和行为进行修正,使之符合道德规范,使之与佛道相应。 《金刚经》以显实相为宗。实相即诸法真实相,证得实相要离相,不住于相。所以《金刚经》以无住生心为要领,表现在修行上,也就没有固定的形式,只是在日常生活的四威仪中修行。因为实相是无相的,也是无所不在的,要通达实相自然不能住于某种相。只有在日常生活处处离相无住,才能与实相相应。 这也就是禅家所讲的“道”在日常生活中。那么,如何从生活中去体会道呢?禅家告诉我们,“平常心是道”。何为平常心?马祖道一说:“道不用修,但莫染污,但有生死心造作趣向,皆是染污,若欲直会其道,平常心是道。何谓平常心:无造作、无是非、无取舍、无凡圣。11”道是现成的东西,只因被妄想执著覆障而不得显现。倘能去除染污之妄心,道就自然能够显现。 南泉禅师也有类似的开示。赵州问南泉:“如何是道?”泉曰:“平常心是道。”州曰:“还可趣向也无?”泉曰:“拟向即乖。”州曰:“拟向怎知是道?”泉曰:“道不属知不知,知是妄觉,不知是无记。12”道从平常心中证得,不可起心求道。起心者,即为马祖所说的造作之心,是非之心,取舍之心,凡圣之心。凡人有了这许多心,早就与道相违了。所以南泉说“拟向即乖”。另外,道也不属于知与不知的范畴。凡人的知是妄觉,不知又处无记状态,总之与道是不相应的。 《金刚经》解决什么 学习佛法,首先应该知道佛法能解决什么问题。如果对此没有明确的认识,一定尚未树立正信。因为不明了佛法能够解决什么问题,也就不知道学佛究竟是为了什么。 从《金刚经》来看,佛法就是解决“心”的问题。此经当机者须菩提向佛陀请教:“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应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是发菩提心,为修习菩萨道的根本;降伏其心则是发菩提心所要达到的目的,《金刚经》就是围绕着这一前提而展开。降伏其心既是《金刚经》要解决的问题,也是整个佛法要解决的问题。从这个意义上看,佛法也不妨称为心性之学。 我们在世间有很多追求,但无非是为了获得幸福人生。我们为寻求谋生技能而上学,为获得生存财富而工作,为建立情感依赖而成家,为造就健康身体而锻炼。这些虽也关系到我们的人生幸福,却不是最关键的因素。事实上,最重要的恰恰是最不为我们所注意的,那就是我们的心。在生活中,当我们遇到烦恼时,往往只是责怪环境,而很少有人懂得去反省自己的内心,其实心才是一切烦恼的根源。 世界之所以会呈现种种的差别,也是由于人心的差别。因为心的不同,这个世界才有文明与野蛮、道德与罪恶、痛苦与快乐、善良与丑陋、清净与染污、光明与黑暗的不同。我们要改造世界,获得人生幸福,无疑要从改造心灵下手。现代的物质文明,给人类生存带来了许多便利,但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了恐怖和不安。广岛原子弹的爆炸,使一座完整的城市和几十万人的生命,在刹那间就灰飞烟灭,这是多么可怕。科技本身没有善恶可言,既可用于造福人类,也可用于毁灭世界,问题只是在于,使用它的人有一颗什么样的心灵。 如果我们的心中充满贪婪、嗔恨、愚痴、我慢、嫉妒,那么世界一定到处都是战争、谋杀、偷盗、抢劫、强暴、欺骗,那将是多么险恶的世界呵!相反,如果我们拥有惭愧、慈悲、道德、智慧,那么世界就会出现光明、和谐、安定的局面。佛法说“一切唯心造”,我们拥有什么样的心态,就会出现什么样的世界。 心态的健康与否,又直接关系到人生的苦乐。古人云,“风月无今古,情怀各相异”,便是说明这个道理。风与月永远都是那样,但由于人们心境不同,所产生的感觉往往大异其趣。即使同一个人,在不同阶段的感觉也是相异的。同样的饭菜,健康时感觉它可口香甜;病弱时又感觉它味同嚼蜡。原因是什么呢?因为我们所谓的快乐,除了外在的环境因素,还需要主体的心灵去感受。当你感觉快乐时才是快乐,而感觉痛苦时则是痛苦。所以一个人快乐与否,实在不能从表面现象来看,只有当事者才是最清楚的。 拥有健康的心境,是快乐幸福的根本。倘若一个人心境不好,那么有钱痛苦,没钱也痛苦;有地位痛苦,没地位也痛苦;有事业痛苦,没事业也痛苦。我们为什么不能拥有良好的心境呢?就是因为我们还有烦恼,所以才不能获得自在。 《金刚经》提出“降伏其心”,就是要降伏我们内心的不安定因素。如何降伏烦恼呢?般若法门告诉我们,要从通达空、无住入手。我们之所以产生烦恼,是因为六根缘六尘境界时,执我又执法,由我法二执起贪嗔痴烦恼。如果能以般若智通达我法本空,不住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不住色声香味触相,那烦恼自然不生,其心自然降伏。 四相与人生 读诵《金刚经》,经常会见到“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简称四相。但究其实,四相都是我相的不同表现形式。我相又称我执,与法执同为般若法门扫荡的对象。 我相,是四相的总称。众生在五蕴和合的生命体上,执有常恒不变的自我,以此因缘产生强烈的自我,并支配思维和行动。我们总是特别爱惜自己的生命体,一生忙于饮食男女、成家立业,无非是为了自我生命体的延续。众生由我痴故,非我执我,起我见、我爱、我慢。我见即是自以为是,觉得唯有自己的看法最正确;我爱就是关心自己胜于一切;我慢即自视甚高,即使不如他人也不肯承认。 人相,也就是说我们的生命体以人身的形式出现。人类从人种来区分,有黑种人、黄种人、白种人等不同;从民族来区分,有汉族人、满族人、傣族人等不同;从国家来区分,又有中国人、日本人、美国人等不同。正是因为有了我相,才出现了人与人的排斥、种族与种族的界限、国家与国家的隔阂。这不仅使人类不能和谐相处,更使世界不能和平安定。人又以万物之灵自居,自以为高于其他一切动物,因而就不能平等对待它们,任意宰杀众生,造下许多杀业,同时也破坏了自然界的生态平衡。 众生相,依五蕴假合而构成的生命体,称曰众生。由于业力的不同,众生相可谓千差万别。从不同的受生形式可分为胎生、卵生、湿生、化生;从不同的生命形式又可分为天道、人道、鬼道、地狱道、畜生道。就人道而言,还有富贵和贫穷、健康和病弱、庄严和丑陋、善良和邪恶等各种不同。也正是因为有了我相,众生之间才出现对立矛盾的现象。 寿者相,有情随业力所招感的,从生到死的一期生命的过程称曰寿者。生命不过短短的几十年,但人们都希望永恒,尤其是功成名就的人,钱财地位都有了,更不愿意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古代帝王往往热衷于寻求长生不死之术。儒家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这种希望通过生儿育女来传宗接代的方式,也是寿者相的表现。此外还有些人,希望通过事业的传承来延续自己的生命,这还是寿者相的表现。 四相同是一我相,而我相却是一切烦恼生起的根本。由我爱我的身体、我爱我的地位、我爱我的事业、我爱我的家庭等等,使我们内心时时处于牵挂状态,患得患失,不得自在,这是因为我贪带来的烦恼;对于逆境产生厌恶之心,内心充满不安、烦躁、愤怒、恼害,这是因为我嗔带来的烦恼;别人得到荣誉,尽管于我并无利害,但我却觉得难受,这是因为嫉妒带来的烦恼;有人侮辱我,伤害了我的自尊,这又是因为我慢造成的烦恼。 五蕴假合的身体,不外乎物质与精神两方面。从物质看,身体是四大的假合,若离开四大,身体又是什么?从精神看,心是经验的积集,由经验的延续导致思维的延续,离开经验,思维又是什么?那么我与五蕴究竟为一为异?假如是一,五蕴生灭,我也随之生灭;假如是异,五蕴与我就没有关系,何以从五蕴中建立我呢?如此推求,五蕴的实质是无我的。 五蕴无我,众生却偏偏执有我。因而惟能自利,甚至损他利己,由此产生种种烦恼,造作种种业力。佛法强调无我相,就是要彻底打破我执,切断痛苦的根源。所以《金刚经》曰:“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发菩提心与行菩萨道 《金刚经》的听众虽然是以须菩提为首的千二百五十声闻众,但佛陀在讲经时却似乎是针对菩萨而说,所以《金刚经》体现的是菩萨道精神。 说到菩萨,人们往往会联想到大殿中泥塑木雕的偶像,或是影视中那些呼风唤雨的神灵,其实这是误会。菩萨是梵语菩提萨埵的简称,汉译觉有情,指已经觉悟又能使他人觉悟的有情,所以菩萨是现实中的人。在近代佛教史上,太虚大师就不称自己为比丘而自称菩萨,台湾的慈航法师也被人们称为菩萨。我们不妨这么认为,在现实社会中,能够为他人无私奉献的,就是具有菩萨精神的人。 菩萨,以发菩提心为首要条件,在佛教中属于对大乘行者的称呼。何为菩提心呢?《金刚经》的正宗分,就以这一问题作为发起,佛陀的回答是:“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又曰:“菩萨应离一切相,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从这段经文,可以看出发菩提心的内涵。学佛首先要发心,而菩提心正是发心的形式之一。世人根基不同,在学佛的发心上也往往各异,有以追求人天福报为目的者,他们遵循人天乘的思想,深信因果,止恶行善;有以解脱生死痛苦为目的者,他们观察世间苦空无常而发出离心,勤修三学,断除烦恼,证得涅槃;有以成就无上佛道为目的者,他们发菩提心,修学菩萨道,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广行六度四摄,圆成无上佛果。 大乘佛教鼓励我们发菩提心,因为一个人追求人天福报,不必学佛也能得到。中国传统儒家提倡人伦道德,如能严格遵守仁义礼智信这五种常德,也能得到人天福报。而基督教、伊斯兰教等其他宗教,也都劝人行善止恶,博爱大众,如果能遵守这些教义,也能得到人天善果。不过人天福报再大,难免掺杂烦恼痛苦,更何况,福报享尽必然坠落。而出世二乘虽然解脱了个人的烦恼痛苦,但仅能自利。因此,唯有发菩提心才是最究竟的。 菩提心就是广度众生之心,诚如经中所言:“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这显示了菩萨胸怀之博大,菩萨度生不是度个别人,而是将一切众生作为自己救度的对象。 这种胸怀的建立,要有大慈大悲的基础。何为慈悲呢?慈能与乐,给予众生快乐;悲能拔苦,将众生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菩萨对一切众生都要拔苦与乐,是为大慈大悲。所以菩萨的慈悲又称为“无缘大慈、同体大悲”。所谓无缘,是说菩萨对众生的帮助不存在任何条件,不像世间凡夫,即使是帮助别人,也会考虑对方和我有无关系,帮助对方之后对自己有哪些好处。所谓同体,是将自己与众生视为一体,众生的困难就是自己的困难,众生的需要就是自己的需要。《维摩诘经》说,“以众生病,故我有病”,原因何在?就像母亲看到爱子生病甘愿代受一样,菩萨对众生的痛苦也是感同身受。 正因为是从慈悲心出发,所以菩萨对众生的救度是彻底的。众生的苦痛无量无边,冷了给他衣穿,饿了给他饭吃,病了给他医药,乃至政治的英明、经济的繁荣、科学的进步,这些都能缓解众生的痛苦。但如果没有拔除痛苦的根源,一切帮助都只能是暂时的、局部的,终非彻底的救济。所以,菩萨所发的菩提心,除了提供这些暂时的帮助以外,还要以究竟的无余涅槃去救拔众生。 涅槃,许多人可能理解为死亡的另一种说法,实际并非如此。涅槃为梵语音译,具有消除烦恼、解脱痛苦而得自在的内涵。在印度,涅槃一词并非佛教专有。俗人可以拍着吃饱的肚子说这是涅槃,外道也可以陶醉在四禅八定中说这是涅槃,却不知这是定境的暂时安宁,并不彻底。佛法所说的涅槃有两种:一是有余依涅槃,即通达一切法的寂灭性,远离烦恼而得到内心解脱,但由于前生惑业所感的果报身还在,从身体而来的痛苦还未能解除,所以即使是阿罗汉,饥寒老病的身苦还是一样有的。二是无余依涅槃,即无学舍身而入无量的法性,不再有物我、自他的拘碍,究竟解脱了人生一切烦恼痛苦。 《金刚经》又告诉我们,菩萨发心度生要建立在无我之上。从有我与无我的区别,也说明了凡夫与菩萨的不同。凡人有我,处处为我着想,即使发心利他也不亡我相,总是带着功利色彩。正因为有我,利他时首先就会考虑到自己的利益,这样就不能无限、无私地利他。所以经曰:“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菩提心发起之后,还要进一步行菩萨道。菩萨道不同于声闻乘的解脱道。解脱道着重于自身的解脱,菩萨道则着重于利他。但解脱道又是菩萨道的基础,由修习解脱道而解脱烦恼、身心自在,然后始能行菩萨道、广利人天。所以《法华经》说,“三乘皆为一佛乘”。但从目前的佛教界来看,往往忽略了人天乘及解脱道的行持。结果许多人虽然学的是大乘经教,但发的却是小乘的出离心,而在行为上,人天乘的德行也未曾做到。 菩萨道是从利他中完善自己,所以菩萨道的德行主要是六度四摄。由布施度悭贪,持戒度毁禁,忍辱度嗔恚,精进度懈怠,禅定度散乱,般若度愚痴。《金刚经》中关于六度的内容,主要是在般若度的前提下,谈了布施与忍辱。 经中佛陀对须菩提说:“菩萨于法应无所住行于布施,所谓不住色布施,不住声香味触法布施。须菩提,菩萨应如是布施,不住于相。何以故?若菩萨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布施这一法门,在《摄大乘论》有这样的定义:“能克服悭贪,及能引得广大财富。13”布施与悭贪是对立的,有悭贪就不会布施,修布施就能对治悭贪。布施又称为舍,不但要舍去外在的财富,更重要的是舍去生命内在的贪嗔痴烦恼及执著,放下一切才能无牵无挂,才是真正的布施。布施作为善因,又能引发广大财富。培植人间福德,要修布施;积集出世资粮,要修布施;成就佛道,利乐有情,更要修布施。 布施有财施与法施。《金刚经》中所说的“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是财施(外财);“恒河沙等身命布施”也是财施(内财);“若复有人,于此经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其福胜彼”则是法施。不论财施与法施,都应无所住,即不住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不住色声香味触法。这样三轮体空的布施,始可称为菩萨道的布施。 无住相布施的功德是不可限量的。经曰:“若菩萨无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须菩提,东方虚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须菩提!南西北方四维上下虚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须菩提,菩萨无住相布施,福德亦复如是不可思量。” 布施包括有相布施与无相布施。有相布施是有能施的我相、受施的他相及所施的物相。比如有人出钱做点善事,就惟恐他人不知道。我们常常在寺院的一些法物器皿上看到捐赠者的大名,他们希望自己的大名能随着法物而留芳千古。住相布施者总存有这方面或那方面的想法,发心不可能很纯正,而将来招感的果报,也必然是有限甚至是有缺陷的。而无相布施则泯除自他之相,以无限之心施舍他物,其功德自然也如同虚空般不可限量。 如何得见如来 学佛的人可能都会关心这样的一个问题:佛陀是什么样子?如何才能见到佛陀?针对世人的疑问,《金刚经》也对此作了阐述。 在世人的观念中,有以泥塑木雕的佛像为如来,见到偶像便谓见到如来。因此一些人便认为佛教徒崇拜偶像,其实这是极大的误解。须知佛教最初并没有佛像,因为佛陀上兜率天为母说法,弟子们非常想念他,为了表达对佛陀的思念之情,才有了佛像的诞生。而佛教寺院之所以要供奉佛像,主要是作为象征,以表达佛弟子对佛陀的崇敬。同时也藉此见贤思齐,透过佛像的庄严,来忆念佛陀的伟大;通过有相的佛像,来证悟无相的法身。 可如果把偶像当成如来真身,那就大错特错了。禅宗有个“丹霞烧佛”的公案,说的是丹霞禅师到一寺院挂单,夜里住在大殿中觉得很冷,就随手从佛座请下几尊木像烧了烤火。此事被寺院住持发现,惊讶不已,责问丹霞为何烧佛,丹霞禅师说:我在烧舍利。住持问:木佛焉有舍利?丹霞禅师说:既没有舍利,那就多烧几尊看。丹霞禅师的烧佛,除了说明佛教徒不以偶像为真佛,更重要的还在于破除我们的执著。如果我们执著于偶像,只知道大殿中的有相佛,即为心外求佛,势必无法认识心中的无相佛。所以禅师说:“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人人有个灵山塔,好向灵山塔下修。14” 佛陀三十二相、八十种好的庄严色身,也非如来真身。经曰:“可以身相见如来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又曰:“可以三十二相见如来不?不也,世尊!何以故?如来说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又曰:“佛可以具足色身见不?不也,世尊!如来不应以具足色身见。”又曰:“若以三十二相见如来者,转轮圣王即是如来。”不可以如来的庄严色身为如来,而见到如来色身,也不代表着见到了真正的如来。原因是什么呢?如来身相虽无比庄严,也是缘生幻化之物,虚妄不实,终归败坏,在实相中一样无少许法可取可得。 佛经记载:佛陀从忉利天回到人间之时,弟子们都希望能最先看到佛陀。依僧团的次序,比丘应在比丘尼之先,但莲花色比丘尼为了先见佛,即化作转轮王走在最前列。正当她为自己最先见到佛陀欢喜时,佛陀却对她说:最先见到我的不是你,而是须菩提。事实上,须菩提并未参加迎佛的盛会,当大家去迎接佛陀时,他想到佛陀曾说过:见法即见佛。于是在林中宴坐,观察实相之理,在定中彻见如来法身。 佛陀有三身,分别是法身、报身、应身。法身才是真佛,报身应身皆为幻化。经曰:“如来者,即诸法如义。”“如”,是如实及本来面目的意思,“诸法如义”是说,如来以诸法真实相为身。又曰:“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报应之身有来有去,如释迦的八相成道:降兜率、托胎、降生、出家、降魔、成道、说法、涅槃,都是化现。而在如来法身上,则无来去生灭。又曰“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这都说明了不可以执著于如来的身相,唯有离一切诸相,才能真正认识如来。 明白了如来色身非真身的道理,还要进一步认识到,法身也没有离开色身。我们既不可将如来的色身视为如来,但也不可离开色身另外去寻求如来。如来者,即诸法如义,这就是告诉我们,如来真身是遍一切处的,只看我们是否具有认识的智慧。苏东坡在悟道诗中如是写道:“溪声便是广长舌,山色无非清净身。”而禅者的“青青翠竹,无非般若,郁郁黄花,尽是法身”,也道出了同样的心声。此外,《肇论》所说的“圣远乎哉,体之即神;道远乎哉,触事即真15”,《维摩诘经》所说的“一切众生皆如也,一切法亦如也,众圣贤亦如也,至于弥勒亦如也16”,无不体现了这个道理。一切都是般若,一切都是法身,一切都是实相。凡夫之所以不能认识,就是因为执相,因为没有能够认识的智慧。倘若我们不被世间的尘劳幻相所迷惑,远离虚妄分别,不起爱恶取舍,以平常心去对待一切,那么我们就能与三世诸佛在一起了。 《金刚经》的信仰 佛法是以信为能入,智为能度。而整个佛法的大纲,也不外乎信解行证四个部分。《大智度论》曰:“信如手,如人有手,入宝山中,自在能取;若无手,不能有所取。有信人亦如是,入佛法无漏根力觉道禅定宝山中,自在所取。17”信在学佛中的重要性便可想而知了。 《金刚经》自称为难信之法,在经中,须菩提请问佛陀曰:“颇有众生得闻如是言说章句,生实信不?”佛陀告诉须菩提:“莫作是说!如来灭后后五百岁,有持戒修福者,于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为实,当知是人,不于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种善根,已于无量千万佛所种诸善根,闻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净信者,须菩提,如来悉知悉见,是诸众生得如是无量福德。” 而持戒修福乃至闻思经教,都可摄入善根的范畴。善根是接受佛法的基础,从佛法看世间,万法各有因缘:学文学者要有文学的根基,学哲学者要有哲学的根基,学音乐者要有音乐的根基,学书法者要有书法的根基。根基可以现生培养,也可以是过去生中的长期积累。如果一个人过去生中擅长文学,此生对文学便会产生偏爱;过去生中擅长音乐,此生对音乐往往一学便知。苏东坡曾经感慨“书到今生读已迟”,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修学佛法也同样存在根基的问题。有些人你千方百计地和他谈佛法,他丝毫不感兴趣,这就是因为没有善根;但也有些人闻听佛法便欢喜顶受,相见恨晚,这就是因为宿有善根。有些人虽然接受了佛法,但日后遇到逆缘就退失了信仰,这是因为根浅的关系;还有些人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道念坚固,任何挫折都无法使他改变信仰,这是因为根基深厚的关系。所以说,修学佛法还必须培植深厚的善根,唯有这样,才能在漫长的成佛之道中勇往直前地走下去。 《金刚经》直显诸法实相,要对此产生信仰尤为不易。何况经中所说的信仰是净信,而不是一般的信仰。什么是净信呢?经中告诉我们:“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信心清净,则生实相,当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又曰:“其有众生得闻是经,信解受持,是人则为第一希有,何以故?此人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破除我相,通达无我,妙契实相,方能于般若法门生起净信。或许正是因为般若法门的信仰如此不易,所以深信功德便十分希有难得。 如何奉持般若法门 对于甚深的般若法门,人们听闻受持之后,很容易产生执著。那么,如何才能奉持般若法门呢? 经中,须菩提尊者针对凡人疑虑向佛陀提出:“世尊!当何名此经,我等云何奉持?”佛告须菩提:“是经名为金刚般若波罗蜜,以是名字,汝当奉持!所以者何?须菩提,佛说般若波罗蜜,即非般若波罗蜜。”这部经能破除一切戏论妄执,使我们安住于清净所缘的实相中。然世间法有名义二者,名是能诠,义是所诠。名能诠义,但并不能亲证得义的自性,不过是世俗共许的符号。义是随名而转,似乎可指可说,但义实不一定由某名诠表。名不离义,不即是义,义不离名,而非即是名。有名有义的法,然法之实相,实不在名中,不在义中,不在名义之间,也不离名义。对于般若法门,若是取相为如何,早就了不相干了。所以佛说般若波罗蜜,即非般若波罗蜜。 又曰:“若心取相,则为著我、人、众生、寿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以是义故,如来常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这是告诉我们,修学般若法门,成就般若,通达实相,都是不能著相的。 如果我们取著我相,则起我执;取著法相,则起法执;取著非法相,则起空执。然而实相是离一切相,非有非空,非动非静,非生非灭,非善非恶。我们住著于有相,那是有相,而非实相;住著于空相,那是空相,而非实相;住于动相,那是动相,而非实相;住于静相,那是静相,而非实相。般若实相离我、我所、有无等一切戏论妄执。《大般若经》曰:“菩萨不住法,住般若波罗蜜。”又曰:“一切法不信则信般若,一切法不生则般若生。” 经中又以筏喻来比喻经教的作用。筏是竹筏,遇到有河流之处可用作交通工具,由此岸渡到彼岸。但到达彼岸之后就应将竹筏舍去,如果还背着不放,岂不是累赘?佛陀为济度众生而演说种种法门,以法有除我执,以空相破法执,使众生得脱生死而到达无余涅槃的彼岸。当横渡生死苦海时,需要种种法门。但渡过激流,就必须不执法与非法之相,才能出离生死,究竟解脱。 三论家有四重二谛之说:第一重,以有为俗谛,空为真谛;第二重,有空皆为俗谛,非有非空方为真谛;第三重,以有空为二,非有非空为不二,二与不二皆是俗谛,非二非不二才是真谛;第四重,一切语言皆为世俗谛,言语道断,心行处灭方为真谛18。这四重二谛是层层深入,以第二重推翻第一重,而第三重又推翻第二重,最后再由第四重推翻第三重。祖师建立四种层次的二谛,用意何在呢?主要还是为了破执。凡人闻有执有,闻空执空,闻亦有亦空则执亦有亦空,闻非有非空则执非有非空。而此四重二谛则层层扫荡,亦可见祖师用心之良苦。 如何理解如来实无说法 佛法僧三宝构成了佛教的全体。三宝中的法宝,是指三藏十二部经教。以法为核心,并由法的久住,才能成就三宝在世间的延续。 法的存在是不容怀疑的事实,而佛陀说法四十九年更不容否认。然而我们打开《金刚经》,却多处说到如来无有说法。如经曰:“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耶?如来有所说法耶?须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说义,无有定法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亦无有定法如来可说。”又曰:“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所说法不?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来无所说。”又曰:“须菩提!汝勿谓如来作是念:我当有所说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不能解我所说故。须菩提,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 对于《金刚经》的这种言教,我们应该作何理解呢?首先,须知诸法真实相不可言说。《大毗婆沙论》曰:“若可说者,说火应烧舌,说食应除饥。19”说火不能烧舌,说食不能除饥,这是以名言离损益,曰不可说。《理门论》曰:“一切诸法皆有二相,一者自相,现量所得,不可言说;二者共相,比量所得,即可言说。”但言说并非表诠自体,只是遮诠止滥,如言青是遮非青等,这是以现量境不可说。《摄大乘论》曰:“复次,云何得知如依他起自性,遍计所执自性显现而非称体?由名前觉无,称体相违故:由名有众多,多体相违故;由名不决定,杂体相违故。20”是以名义相对假立,故不可说。 经中对于如来实无说法的解释为:“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这是以真实法不可说。在《维摩诘经》中,也说到不二法门:“文殊师利则曰:如我意者,于一切法无言无说,无示无识,离诸问答,是为入不二法门。于是文殊师利问维摩诘:我等各自说已,仁者当说,何等是菩萨入不二法门?时维摩诘默然无言。文殊师利叹曰:善哉!乃至无有文字语言,是真入不二法门21。”而《瑜伽师地论》中,是以不二为真实义22,入不二法门,即通达诸法真实相也。 写到这里,不禁使人生起这样一个疑问:一切法既然不可言说,世尊为何向众生宣说呢?《瑜伽师地论》曰:“若不起言说,则不能为他说一切法离言法性,他亦不闻;若无有闻,却不能知此一切法离言法性,为欲令他知诸法离言法性,是故于此离言自性,而起言说。23”诸法实性是不可言说的,但如果不说的话,众生又焉知离言法性的存在呢?为令众生通达离言法性,才不得已于无言中而起言说。 如来无心说法,不说而说。这可以从《解深密经》中得到答案,在该经的《如来成所作事品》中说:“夫如来者,非心意识生起所显,然诸如来有无加行,心法生起,当知此事,犹如变化。曼殊室利菩萨复白佛言:世尊!若诸如来远离一切加行,即无加行,云何有心法生起?佛告曼殊室利:善男子,先所修习言便般若,加行力故,有心生起。善男子!譬正入睡眠,非于觉悟而作加行,由先所作加行势力,而后觉悟。又如正在灭尽定中,非于起定而作加行,由先所作加行势力,还从定起。如从睡眠及灭尽定心更生起,如是如来,由先修习方便般若加行力故,当知复有心法生起。24” 凡人说法,都依心意识寻思而起,分别抉择而说。有说法的我相、听法的他相以及法相;地上菩萨虽通达实相,但说法时我相、法相犹未能泯;七地菩萨虽能无相说法,但尤有功用行;八地以后始达到无相及无功用行,其说法也远离心意识寻思,譬如天鼓不敲自鸣,水月无心而现。我们倘依凡人见地去理解如来说法,觉得如来有法可说,有心说法,岂非等同于谤佛?所以经曰:如来无有说法。 从无所得中求证佛法 佛法的体验应该从何处得入呢?这是每个学佛者都关心的问题。 世间的人,总是带着有所得的心生活着。他们不停地追求,希望得到地位和财富,得到爱情和家庭,得到学识和荣誉,得到健康和长寿等等。接触佛教之后,也往往带着同样的心态。我们常常可以看到这样的信众,他们在佛菩萨面前点一炉香,摆几个水果,就开始向佛菩萨提出无穷无尽的要求,仿佛是在与佛菩萨做交易似的。 我经常在想:世人不停地追求,无止境地占有,可是世间到底有哪些东西能够永远属于我们所有呢?财富会消散,地位会失去,家庭会分离,情感会变化,朋友会反目,知识会落伍,乃至我们朝夕相处的身体,也不会因为我们一生忠实地服务于它,就永远跟随着我们。即使我们百般地爱护调理,几十年之后,它也必然要离我们而去。 《金刚经》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凡所有相是说世间的任何现象,包括庄严的、丑陋的,染污的、清净的,平常的、神圣的,善良的、罪恶的等等。它们虽然呈现出种种差别,但究其实质却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虚妄不实。因而我们在修学佛法的过程中,不能以有所得的心去取著任何相。如果我们起心著相,那么心必然是妄心,而相也必然是妄相,似有得,实乃无得。 菩提涅槃是从无得中证得的。读过《心经》的人,一定都会熟悉这么一句话:“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智亦无得,是心空境寂,以无所得故,妄心妄境皆不显现,能所双亡,此时般若智始得现前。故《大般若经》曰:“一切法不生则般若生,一切法不现则般若现。”由般若现前通达诸法实相,消除二障,引导万行,自然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金刚经》与《心经》在思想上为同一体系。经曰:“世尊!佛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为无所得耶?佛言:如是!如是!须菩提!我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乃至无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又曰:“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于燃灯佛所,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萨提不?不也,世尊!如我解佛所说义,佛于燃灯佛所,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佛言:如是!如是!须菩提,实无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若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燃灯佛则不与我授记:汝于来世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故燃灯佛与我授记。” 在常人的观念里,以为成佛一定也是成就什么,或是得到什么,其实这也是错误的。在经中,佛陀以自己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为例,说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成就,并不是得到什么。佛陀告诉我们,如果有某种真实有自性法,为如来能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那就有我及我所执了,燃灯佛也就不会为我授记,说我在未来世中作佛,号释迦牟尼。因为当时现觉我法性空,离一切相,不见有能得与所得,燃灯佛才为我授记。 本经又举声闻四果为例。经曰:“须菩提!于意云何!须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须陀洹果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须陀洹名为入流,而实无所入,不入色声香味触法,是名须陀洹。须菩提,于意云何?斯陀含能作是念,我得斯陀含果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斯陀含名一往来,而实无往来,是故名斯陀含。须菩提!于意云何?阿那含能作是念:我得阿那含果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阿那含名为不来而实无不来,是故名阿那含。须菩提!于意云何?阿罗汉能作是念:我得阿罗汉道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实无有法名阿罗汉。世尊!若阿罗汉作是念:我得阿罗汉道,即为著我人众生寿者。” 从世间常情来看,有果位高低之分,有断惑多少之分,有来去生灭之分。然而在平等的法性上,却没有这诸多差别。须陀洹,汉译入流;斯陀含,汉译一来;阿那含,汉译不还;阿罗汉,汉译无生。但这些入流、一来、不还、无生,都是从世俗谛的角度来说的。在法性中,岂有入与不入、来与不来、还与不还、生与不生的分别呢?诚如经中所言:“我得阿罗汉者,即有我为能证,无生法为所证。”倘若我法、能所的二见不除,就是执著我等四相的生死人,哪里还是真阿罗汉? 最后,我想用两个公案作为这段的结束。曾有学者参访禅者,问:道在何处?师曰:道在目前。问:我为何不见?禅师曰:有我故不见。问:禅师见否?禅师曰:有你有我辗转不见。问:那无我无你呢?禅师曰:无我无你又当谁见?从这段公案中可以得到两条启示:一、我相不除,不能见道。二、道不可以用世间的见与所见而论。 达摩面见梁武帝之时,帝问:云何是胜义第一义?达摩答曰:廓然无圣。帝问:对朕者谁?达摩曰:不识。禅者总是以本分事相见,在法性上既不存在圣凡的区别,更没有识与所识的区别,这也正体现了般若无所得的境界。 般若正观 《金刚经》全称《金刚般若波罗密经》,反映了般若在成佛中的功用,以般若而正观诸法实相,以般若引导万行。 《金刚经》作为般若体系的经典之一,处处都表现出般若正观的作用。正如经中所言:“如来说微尘,即非微尘,是名微尘。”“如来说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如来说三十二相,即非三十二相,是名三十二相。”“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名一切法。”“如来说第一波罗蜜,即非第一波罗蜜,是名第一波罗蜜。”“所言善法者,即非善法,即名善法。”“如来说一合相,即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佛说般若波罗蜜,即非般若波罗蜜,是名般若波罗蜜”等等。这种三句的公式,几乎遍布全经。 那么,这种三句式究竟蕴含着什么深意呢?在理解此公式之前,首先要知道般若经教的核心思想——缘起性空。佛法认为世间万物都是缘起的,在早期的《阿含经》中,就有很多这样的说明,如:“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世间灭。”又如:“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我佛大沙门,常作如是说。”再如:“此有故彼有,此无故彼无,此生故彼生,此灭故彼灭。”缘起是因缘和合而起,因是亲的条件,缘为疏的条件,不论小如微尘,还是大如宇宙,无不是因缘的假合。缘起的法则,说明万物都是相互依赖的存在。 对于诸法缘起的思想,佛陀在般若经教中又作了进一步说明,那就是缘起性空。缘起已如上说,而性空是相对自性有而言。声闻乘中的有部,就主张自性有。如《大毗婆沙论》曰:“我有二种:一者法我,二者补特伽罗我。善说法者,唯说实有法我,法性实有,如实见故。25”又曰:“诸法实体恒无转变,非因果故。26”又曰:“未来诸法集现在时,如何聚物非本无今有?现在诸法集散往过去时,如何聚物非有已还无?答:三世诸法,因性果性,随其所应,次第排立,体实恒有,无增无减,约依作用,说有说无。27”有部在分析世间诸法时,发现事物有单一不变的实质,即为自性。此自性恒常不变,因而提出三世实有、法体恒有的自性有思想。 可是依般若智来观察缘起现象,都是无自性的。《摩诃般若波罗蜜经》曰:“舍利弗!一切法非常非无常。……色非常非灭,何以故?性自尔。受、想、行、识非常非灭,何以故?性自尔。乃至意触因缘生受,非常非灭,何以故?性自尔。以是因缘故,舍利弗!诸法和合生,无自性。28”又曰:“但有假名,都无自性。29”又曰:“诸法都无和合自性,何以故?和合有法自性空故。30”诸法由缘起故无自性,从缘起性空观察一切法,非常非灭。 《大智度论》曰:“性名自有,不待因缘,若待因缘,则是作法,不名为性。诸法中皆无性,何以故?一切有为法,皆从因缘生,因缘生则是作法;若不从因缘和合则是无法。如是一切诸法性不可得故,名为性空。31”自性是自有的,不待因缘而存在。倘若依因缘和合存在,那必然是没有自性。 《迴诤论》说:“若法依缘起,即说彼为空,若法依缘起,即说无自性。诸缘起法,即是性空,何以故?是无自性故。32”《中论》曰:“如诸法自性,不在于缘中,以无自性故,他性亦复无。”又曰:“众缘中有性,是事则不然。”又曰:“若汝见诸法,决定有性者,则为诸法,无因亦无缘;未曾有一法,不从因缘生,是故一切法无不是空者。33”世间万事万物无不是缘起,也无不是性空。缘起与自性是对立的,不可既相信缘起有,又承认自性有。 明白了缘起性空的道理,就能从认识上建立中道的正观。在《中论》中,有一首著名的偈子:“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亦为是假名,亦是中道义。34”这是从缘起法显示中道正观。缘起法是无自性的,所以但有假名;缘起法是无自性的,所以当体即空。也正因为空,所以无自性,是假名的缘起。从缘起有、无自性空、幻化有中建立中道的认识。 中道是远离二边的。《中论》曰:“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去,能说是因缘,善灭诸戏论,我稽首礼佛,诸说中第一。”从缘起的中道正观,照见诸法,不落自性的生灭、断常、一异、来去的边见戏论。《大智度论》曰:“菩萨住二谛中,为众生说法,不但说空,不但说有;为著爱众生故说空,为取著空众生故说有,有无中二处不染。35”说空是为了扫除有见,说有是为了对治空见,远离二边之见,方能妙契中道实相。 现在,我们再来回顾《金刚经》的三句公式。如“所谓世界”者,是说缘起的世界;“即非世界”者,是说世界无有自性;“是名世界”,是说世界虽然是无自性的,但假相宛然。认识缘起有而自性空,自性空而不坏假相,这就是中道正观。《金刚经》告诉我们:对待一切的一切,乃至无比尊贵的般若经教,我们都应作如是观。 无住生心 禅宗的六祖惠能,由听闻《金刚经》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而悟道。可见,“无住生心”是般若法门修行的精要。 无住是相对执著而言。世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执著,他们执著身体、家庭、财富、名誉、地位等等。由于对六尘境界的执著,使六根在缘六尘境界时,六识皆被尘劳染污,以至失去了原本清净的自心。 执著使我们的内心失去独立。生活在世间的人,总是在不停地去接触外境。这里我们不妨对世人的生活作个透视:每天从早上起床开始,无非是吃饭、上班、下班,有家庭的人还要操持家务、教育孩子,此外的时间,就被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占据了。可以这么说,世间大多数的人,只要还有感觉,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难以平静下来。由于长期对外境的攀缘,逐渐就会对外境产生依赖,使内心渐渐地失去独立。甚至唯有在外境的刺激下,内心才会感到平衡和充实。世人整天关心的,都是生命以外的东西。他们不停地追逐声色刺激,追逐感官享乐,一味地随着欲望奔忙,却很少有人会去考察生命的内在。由于一味执著外境,最后就迷失了方向。因此,尽管现代人生活在丰富多彩的物质环境中,依然感到空虚无聊和孤独失落。 执著还使我们的内心产生不安。经常听到许多人说:活得真累。这种累并不是体力的疲惫,而是不堪精神的负担。我们都知道身体不能负担太重的劳动,却不知精神同样不能负担太多的压力。那么精神负担是来自哪里呢?就是我们的执著。镜子之所以能够清晰地照出一切影像而不留任何痕迹,就是因为它没有丝毫执著。我们的内心也具有镜子的功用,但又不像镜子那样毫不执著。当我们的心在缘境界时,总喜欢对顺境进行执著,而这种执著就会在思维上留下负担,执著越强,负担也就越重。为什么呢?正是因为这份执著,外境的任何变化都会引起我们内心的不安。所以,只要我们还有执著,就无法摆脱内心的困扰,就始终无法获得安宁。 《金刚经》的修行,就是叫我们破除执著。要做到不住,首先要有般若正观的基础,认识到世间的缘起、无自性、空和幻化有。我们对诸法有了如实的观察,就不容易被世间的假相所迷惑。因而本经告诉我们:在度生时,不住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就能广度无量众生;在布施时,不住色生心,不住声、香、味、触、法生心,才能成就无限布施;在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时,不住色身相,才能成就胜义发心;在见如来时,不住色身相,才能见如来真身;在修福德时,明了福德者即非福德,不住福德相,方能成就无量福德。而菩萨在庄严国土时,同样不能住庄严国土相,经曰:“若菩萨心住于法而行布施,如人入暗则无所见,若菩萨心不住法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见种种色。”又曰:“若心有住,即为非住。” 不住相的修行,能使我们消除心灵上的负担,拥有一颗独立的心;使我们减少无谓的妄念,解脱无尽的烦恼;更能使我们增长智慧,通达宇宙人生的真实。 《金刚经》的受持功德 《金刚经》曰:“当知是经不可思议,果报亦不可思义。”可见受持本经功德之殊胜。下面将分别进行说明。 一、增长福德:人生的幸福是基于福德。有福德才能处处须遂,心想事成。受持《金刚经》能增长我们的福德。经中先后以三千大千世界七宝布施校量,恒河沙等七宝布施校量,恒河沙等身命布施校量,每日三时以恒河沙等身布施校量,又以佛陀曾经得值八百四千万亿那由他诸佛,悉皆供养承事的功德校量,都不及受持《金刚经》四句偈功德之大。因为财富的布施,身体的奉献,都只能给人以短暂的帮助。而受持或为他人讲说本经,却能令正法久住,启发人们的正知正见,引导他人向上增进以至解脱成佛,由此获得彻底的安乐。所以,它的功德远非财施所能及。 二、消除业障:我们这个世界是业的世界,由于过去生中所造善恶业的不同,构成了世界的千差万别。无始以来的贪嗔痴,使我们造下许多不善的业力。所以现实中总有许多缺陷及困扰,诸如天灾人祸,身体病弱,诸事不顺等等。而受持《金刚经》能够消除业障。经曰:“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读诵此经,若为人轻贱,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以今世人轻贱故,先世罪业则为消灭,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如果没有受持《金刚经》之前平安无事,可受持本经之后反而遭到他人的轻视,不必担心,这正是重罪轻报的缘故。 三、开发智慧,通达实相:《金刚经》为般若系经典,首要在于开发智慧。《般若经》曰:“菩萨不住法,住般若波罗蜜。”本经处处教我们无住,而无住就是为了成就般若。经曰:“随说是经乃至四句偈等……何况有人尽能受持读诵,须菩提,当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又曰:“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信心清净,则生实相,当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成就第一希有之法,乃是成就智慧,通达实相。 四、消除烦恼:《金刚经》中虽然不曾出现“烦恼”二字,但般若法门处处都在帮助我们解脱烦恼。经曰:“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四相乃烦恼生起的根本,消除四相,自然解脱烦恼。本经旨在成就智慧,而智慧能断除烦恼。住相是烦恼生起的根源,本经要我们不住一切相,烦恼自然不生。 五、成无上道:学佛是为了成佛,因为佛陀为觉者,代表着智慧的圆满成就。《心经》曰:“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本经曰:“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成就般若,方能成就无上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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