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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与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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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与禅
  南京农业大学人文学院 王建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现代科学已经证实,白天的思想、见闻、修行或工作对夜晚的梦境有着重要的影响。梦可能是对白天烦恼与喜悦的加深与再现,也可能是对白天的生活与心境的反面表达或是对未来的幻想,是对现实的一种心理补偿或对幸福时光的精神回归,如南唐后主李煜的“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之句。西方精神分析学派认为梦是一种长期的、久远的经历作为一种潜意识或心境在本我深处的反映,因此现代西方哲学和心理学对此有着深刻的哲学和人本学的研究。
  一、佛教与梦
  梦在佛教的立论与思想发展中也有着重要作用,三藏中与梦有关的经典很多。
  如在《修行本起经》卷上、《过去现在因果经》卷一等本生经典中,即记有在释尊托胎之际,摩耶夫人梦菩萨乘白象人于胎内;《摩诃摩耶经》卷下、《大般涅槃经》后分卷下等皆记有佛陀人灭时之梦兆;《舍卫国王梦见十事经》载有波斯匿王以十梦预见未来之社会状态;《给孤独长者女得度因缘经》卷下及《俱舍论》卷九载有讫栗枳王所见之十梦以之暗示释尊人灭后佛教发展之大势;《般舟三昧经》卷上亦记有梦中见佛之情形。《大方等陀罗尼经》卷一则说袒茶罗等十二梦王为陀罗尼经之守护者,将现于受持此经者之梦中而加护之。
  《善见律毗婆沙》卷十二将梦分为四类:(一)四大不调之梦。即梦见山崩、飞腾于虚空中,或为群贼、恶兽所追逐,此系身体不调所引起。(二)先见之梦。由于先前经验之事,如昼见或白或黑、或男或女,则于夜中梦见,是名先见之梦。(三)天人梦。天人者,有善知识天人、有恶知识天人。善知识天人,则现善梦令人得善,恶知识者令人得恶想、现恶梦。且随人之修善或作恶,梦见天人显示其善恶之行为。(四)想梦。梦者前身或有福德或有罪恶,若福德者现善梦、罪恶者则现恶梦。如摩耶夫人梦见白象从忉利天人其右胁即是想梦也,若梦礼佛诵经持戒、或布施种种功德,亦是想梦。想梦因应过去行为之善恶而梦见善恶之事。此四者中,“四大不调”与“先见”二者所致之梦为虚妄不实,“天人梦”与“想梦”则为真实不虚。
  佛教对梦的含义的诠释,不同的时期有着明显的不同。小乘佛典与大乘佛典对梦之看法、解释也各异其说。一般而言,本生经之类的小乘佛典大多透过梦来暗示重大事件及转变,以梦为喻、为机。如摩耶夫人的白象之梦;佛陀人灭前,摩诃摩耶夫人梦须弥山崩、四海水竭等五大恶梦;或如佛典中所举之波斯匿王十梦、讫栗枳王十梦、阿难七梦等都是如此。
  中印大乘佛典则多论梦的哲学和人本学意义,并阐释其实体之有无、善恶等根本问题,或藉其性质之虚妄不实以言诸法性“空”之理、明有为法之如幻如影。正因“梦”之性与佛教义理对诸法本性的认识有着天然一致性,所以在佛教思想和佛典中,用“梦”来形容万法之空,诸如水中月、梦中花,诸法如雾如电之喻甚多,“梦”与“幻”常被取为诸法皆空、万法唯识的生动譬喻。如《金刚经》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人楞伽经》也说:“诸凡夫痴心执著,堕于邪见,以不能知但是自心虚妄见故……是故我说一切诸法,如幻如梦,无有实体。”《维摩经》中有“是身如梦为虚妄见,是身如影从业缘现”以及“一切法生灭不住,如幻如电。诸法不相待,乃至一念不住。诸法皆妄见,如梦如炎如水中月如镜中像以妄想生”之语。。《大乘起信论》也有:“应观过去所念诸法恍惚如梦,应观现在所念诸法犹如电光,应观未来所念诸法犹如于云忽尔而起。”
  本质上,佛教所说的梦(梵语svapna,巴利语supina),其意即为个体于睡眠中,“心”、“心所”对于所缘之境所呈现出的种种事相,犹如亲见现实般之真实,故称之为梦。三界之中,梦仅发生于欲界的凡夫和预流果位等圣者,而不存见于色界、无色界,因此佛无梦。说一切有部主张梦中所发生之事尽为实事,且具有果报之作用;但譬喻师者否定此说。《大智度论》卷六称梦非实事,尽属妄见。对于梦的起源,唯识宗认为是因为睡眠深时意识全无,而浅时仍有梦中之意识,遂由其作用而有梦。此外,唯识宗又以梦喻显唯识三性中“遍计所执性”之空无虚妄。梦的喻义的发展和深化,与人类的认识规律是一致的,也是宗教文化的一种普遍现象。
  佛教把梦分为善、恶、无记三种。如《善见律毗婆沙》所言:若梦中有礼佛听法说法,此即是善功德;若梦中有杀生偷盗奸淫,此是不善;若梦见赤白青黄色,此是无记梦也。但因为梦中心业羸弱,不能感得三业果报,是故诸律中均说三业诸行,梦中无犯。
  梦虽然不能感得三业,但梦却是果报的一种。《法句经》即把“不见恶梦”作为“行慈博爱”所得的“十一种利”之第三(福常随身、卧安觉安、不见恶梦、天护人爱、不毒不兵、水火不丧、在所得利、死升梵天)。或云“虽然做梦,却作得个好梦。”何谓“好梦”?从根本上说,应当是在梦中能够促进对佛果菩提的深层把握,或在梦中得到启迪而大彻大悟。《出生菩提心经》则举出四种“善梦”之情形:梦中若见莲花、伞盖、月轮、佛像等妙相。
  《妙法莲华经》之《安乐行品》说,成就四安乐行之人,能于梦中感见五种好相、“妙事”,即:(一)梦见诸佛金身、福相庄严为众生说法;(二)梦见自己为众生说法;(三)梦见自己闻法开解,证得不退智,并由佛授予当来成佛之记别;(四)梦见自己体得授记之后,于山林闲处修菩萨之道;(五)梦见自己八相成道,转大法轮。
  二、梦与禅
  依《景德传灯录》卷五,永泰元年五月五日,唐代宗梦见六祖大师请衣钵,遂于七日敕刺史杨碱云:“朕梦感能禅师,请传法袈裟却归曹溪。”也许正由是梦,曹溪得以壮大也。
  本质上,梦既是悟道的机缘也是悟道的表现。这一点尤其体现在中国禅宗上。禅宗思想的基本特点就是打破人们习以为常的思维方式,打破那种对知识的构建、对体系的追求。如果说原始佛教只是把这种知识和思想作为“外道”或“俗书”给予“禁止,,的话,那么,在禅师那里,这种以概念、判断和推理所构建的知识体系根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希运禅师说“百种多知,不如无求,最第一也”,正是此意。铃木大拙认为,禅是反逻辑或反理性的,禅者的修行就是把自己投入进生命创造的源泉之中,汲取内蕴的一切生命,这种源泉正是禅的无意识。傅伟勋则把禅理解为超逻辑(translogical)和超理性(transtrational)的,认为禅者所重视的是非理性和无意识。因为禅者已经发现,理性的东西掩障了本我(唧)、自性(self)和自我意识(self consciousness)。
  这种对以概念、判断和推理而成的知识体系的否定,不仅造就了禅宗的不立文字、直指人心之修行之法,更是把禅者的智慧之源理解成了直觉和无意识,从而也就把梦视为本我的一种展示。当然,禅者的方法未必全部与梦有必然联系,但它们之间有着某种程度的一致性则是显而易见的。
  1.梦是禅者出家或悟道的机缘
  对于长期修行或有心智准备者而言,梦既是悟道的机缘,也是十分有效的心智提升过程。《金光明最胜王经》卷二即载有金鼓说法的故事,言妙幢菩萨于梦中见光明晃耀之大金鼓宣说7“忏悔品”。
  梁《高僧传》卷二之《昙无谶传》也说,当张掖沙门要求昙无谶授菩萨戒时,昙无谶要他“且悔过”。道进乃戮力三年,且禅且忏,人于定中,见释迦文佛与诸大士授其菩萨戒法,而与其同修的十余人,皆于梦中感到了道进所见之状,从而得受菩萨戒。
  由于般若学的影响,中国禅修思想摒弃了小乘禅学的形式化,更为关注对自我本来面目的追求和体证。随着禅宗思想的发展和演变,禅宗后期的沩仰、临济、曹洞的共同趋势愈发变成了“重智轻悲”。越往后,禅宗对解脱的追求便越内向、越诡秘、越冷峻,越出人意料。因为“菩提本有,不须用守。烦恼本无,不需用除。灵知(即智能)自照,万法归如。”禅宗一开始就具有一种明显的以“心”为“智(慧)”的思想倾向,如神秀所理解的“内善知识”,神会所理解的“金刚慧”、“无住知见”,黄檗希运的“灵智”等,都是一种内心化、不可言说而需体证的东西。故而黄檗希运说,“真性心地藏,无头亦无尾;应缘而化物,方便呼为智。”
  禅宗后学更把精神的解脱急剧主观化、个体化、本我化。这种修行方法的主观化、非智识化,使禅宗不是去认识、观照对象化的诸法实相,而是去认识自心、本心。“开悟”变成了一种内向的发明本心,学“道”即是以心传心、传此无相之“心”。此乃黄檗希运所说,“心若不生,自然成大智,”“但无一切心,即名无漏智”。因为“法即不可说之法,佛即不可取之佛”,所以一切的求智即是求心。由于发明本心的最终结果是明白“心亦不可得”,所以所谓的“灵智”、“般若”、“菩提”或佛慧都成了水中月、雾中花,智即是无智。换言之,求智即是求心,无心即是得智。正因为禅宗的悟道与求真不是逻辑的、智识的,而是个体的、体悟的,所以在禅者看来,“屈原独醒,正是烂醉;仰山说梦,恰似觉时。”梦中观照即为真心发现,有时梦即是对这种超智识思想的表达。这正是禅梦相涉的思想基础。
  依弗洛伊德的观点,当统治人们理智的是哲学而不是自然科学时,梦的心理就具有重要的作用,是梦使心灵摆脱了外部自然的力量,把灵魂从感觉生活的链条下解放出来,梦是心灵向更高水平的飞跃。梦能继续白日的智力活动,并把它们引人白日所不能达到的境地。也许禅僧们早就发现了现代精神分析理论所得出的结论:只有在梦中,本我才得以完整表白,生命的实相才得以展现。简言之,作为一种对自我的认识和回归方法,梦不仅是心境的表露,更是真我、本我的展现。
  诸种灯录都有众多禅僧因梦而得缘开悟的故事。如石头希迁读《肇论》至“会万物为己者,其唯圣人乎!”时,乃思忖拊几曰:
  “圣人无己,靡所不己。法身无象,谁云自他?圆鉴灵照于其间,万象体玄而自现。境智非一,孰云去来?至哉斯语也。”遂掩卷,不觉寝梦:自身与六祖同乘一龟,游泳深池之内。觉而详之:灵龟者,智也。池者,性海也。吾与祖师同乘灵智游性海矣。
  永明潜禅师法嗣环省禅师曾栖心于圆顿止观,后阅楞严,因其文理宏浚,未能洞晓。一夕诵经既久,就案假寐,梦中见日轮白空而降,开口吞之。“自是倏然发悟,差别义门,涣然无滞。”②
  梦有时也是开悟弟子的随机法门。以梦说法,直指本真,生动形象,更显佛理禅思之精义。如:
  师(沩山灵佑)睡次,仰山问讯,师便回面向壁。仰曰:“和尚何得如此!”师起曰:“我适来得一梦,你试为我原看。”仰取一盆水,与师洗面。少顷,香严亦来问讯。师曰:“我适来得一梦,寂子为我原了,汝更与我原看。”严乃点一碗茶来。师曰:“二子见解,过于鹜子。”
  在《少室六门》之第六门中也有师徒答问以梦为喻:
  问曰:“心既见在,何故不见?”
  师云:“汝曾做梦否?”
  答:“曾做梦。”
  问曰:“汝做梦之时,汝本身否?”
  答:“是本身。”
  又问:“汝言语施为运动,汝别不别?”
  答:“不别。”
  师云:“既若不别,即是此身是汝本法身,即此法身是汝本心。”梦,有时也成为师徒斗机的隐喻。如:
  僧问:“古者道,如来禅即许老兄会,祖师禅未梦见在。未审如来禅与祖师禅是同是别?”(真州长芦应夫广照禅师)答曰:“一箭过新萝。”僧拟议,师便喝。
  鄂州黄龙智明禅师,一日上堂,众才集,师乃曰:“不可更开眼说梦去也。”便下座。
  在禅者师徒斗机、对话和开悟中,“梦见甚么,,与“祖师西来意,,一般,都具有深刻的意义。灯录中反复出现的“驴年梦见么”、“你驴年梦见灌溪?”“还曾梦见古人么”、“驴年也未梦见,,诸语,即意味着打碎权威和智识的窠臼,以超逻辑的方法使禅者从无明中解脱。如:
  僧问:“如何得出三界?”
  师曰:“将三界来与汝出。”
  问:“如何是和尚家风?”
  师曰:“显露地。”
  问:“如何是佛?”
  师曰:“不指天地。”
  曰:“为甚么不指天地?”
  师曰:“唯我独尊。”
  问:“如何是天平?”
  师曰:“八凹九凸。”
  问:“洞深杳杳清溪水,饮者如何不升坠?”
  师曰:“更梦见甚么?”……
  清八路举仰山插锹话问师:“古人意在叉手处,插锹处?”师召清,清应诺。师曰:“还梦见仰山么?”
  老僧说梦,且道梦见个甚么?南柯十更若不会,听取一颂:北斗挂须弥,杖头挑日月。林泉好商量,夏末秋风切。
  梦,不仅能破除无明,更能超越顽执,得以“默照理圆,莲开梦觉”,从而“放下世间烦与恼,自有心情梦蝴蝶”。所以,在禅宗那里,梦有时更具有一种崭新的内涵与蕴意。这种“六根返源,彻底灵明无额;四大性复,通身清净无尘。直得绝因缘断相续,混古今泯同异”的大彻大悟,有禅者用“灵鸟不萌枝上梦,觉花无影树头春”来生动地说明。
  2.梦是禅者的境界
  在现实人生中,无梦的生活是残酷的。梦,有时也可以反映禅修者的境界。禅者不仅从梦中得以大彻大悟,梦也正是禅者大彻大悟的体现,可谓禅中有梦梦是禅。在梦中所展现的正是“真我”和“本我”,也只有在梦中,才能彻底打破一切文字的、概念的、智识的、逻辑的体系和框架,还原出一个质朴、纯真、恬淡、自然和安适的“本我”,才能体现万法之本真,体现出“眼内有尘三界窄,心头无事一床宽”或“身心内照玉壶宽”之境。此种心境在禅者的许多诗偈都有表述。如:
  一喝不作一喝用,三世古今无别共。落花三月睡初醒,碧眼黄头皆做梦。
  少林之传默默,灵山之笑欣欣……齐物飘飘兮,流梦似随蝴蝶去;亡机荡荡兮,清闲还与白鸥分。
  山云冉冉,江水茫茫,正不居位,偏不涉傍,显而不露,隐而弥彰。猿啼古木音声急,鹤宿枯松梦寐长。
  禅僧们浸淫于中国传统文化,他们发现并诠释了庄、禅在某种程度上的一致性,庄禅并举更是中国禅修的一种特色。如果说,庄周之蝴蝶梦是对本我之“实在”之性有所困惑、有所怀疑的话,那么禅者则以其对本真的渴望作了明晰的回答。禅修的目的之一即是发现本我实相、生命价值和自我解放的方法,禅者以梦表达了这一点。如法常有词曰:
  此事楞严尝露布,梅华雪月交光处,一笑寥寥空万古。风瓯语,迥然银汉横天宇。蝶梦南华方栩栩,斑斑谁跨丰干虎?而今忘却来时路,江山暮,天涯目送鸿飞去。
  再如:
  一叶扁舟泛渺茫,呈桡舞棹别宫商。
  云山海月都抛却,赢得庄周蝶梦长。
  在《宏智禅师广录》中,有众多禅师对此种达到“蝴蝶之春梦栩栩而物齐,白鸥之野盟飘飘而闲乐”之禅修境界的庄周之梦不断进行诠释。如:
  智到无而有,理极有而无。
  齐物蝶翻昼梦,随机蜂理华须,开口也著合也著。
  梦蝶境中闲有趣,露蝉胸次净无尘。
  相随化事入鄜井,百草头上风烟春。
  妙观智出碍,韶昼春无边。
  齐物竹床蝴蝶梦,双飞栩栩华风颠。
  妙而不有,空而不无。
  多岁定眼梦未醒,一朝风月作清明。
  金鸡啼处三更月,玉凤栖时午夜云。
  禅者以梦释禅更显禅家之洒脱与境界之空灵。
  在对现实与梦境、本我与非我、万法与人生的认识上,这种一致性表现得更为明显。如果说在庄周那里,“蝴蝶梦”还代表着庄子对人生、对本我困惑的话,在禅者那里,蝴蝶梦则代表着对发现本我和本真的一种欣喜,代表着一种本我的洒脱与自然。这也是庄禅和而不同的原因之一。
  在禅者那里,梦与现实本为一体,生命的彻悟、价值的实现和精神的根本解放都是在现实中完成的。所以唐孚上座才有偈云:“忆昔当个未悟时,一声号角一声悲;如今枕上无闲梦,大小梅花一样香。”
  禅者不仅体验到了本我、真心和万法的一如,更体验到了现实与梦境的统一。正是这种对禅、梦的体悟,才会有如下的禅者心得:
  发雪衰白而春昼长,目光寒碧而秋波扬,采华之滋而蜜蜂忙,齐物之梦而蝴蝶狂。体空影响,机动阴阳。玉烛静调天事业,熏风披拂水文章。……机丝交织兮,春华蔟蔟;与物齐平兮,梦蝶团团。性习林泉,身心信缘;长虹敛雨,照雪倚天。头头物物随宜说,刹刹尘尘各住禅。妙触出碍,幻咸自然。无言而言,默彻其源。无用而用,虚含其动。理窟之穷通,智机之变弄。夕阳洲渚白鸥盟。韶昼园林蝴蝶梦。功转密藏,寻踪迹以无方;影现益彰,历因缘而有常。身分尘刹普,舌柱梵天长。心心不触菩提用,法法无依般若光……物齐芳蝶梦,情尽露蝉枯。迹弭水归海,光日星转枢。
  三、有梦无梦皆为禅
  禅者重梦,是因为梦与禅在对本我的发明中有着天然的一致性,它们都以反对对事物的理性的、智识的认识和分析为前提的。因为智不能识,识不可识,一切的体系都是对人的本我的压制与束缚,只有在梦中本我才可得以展示、思想才能得以放纵。在禅者看来,智识的体系是对精神自由的束缚,肉体的、外在的自我是内在的、本真的自我的最大障碍,脱离这种物化自我最有效的办法之一即是在梦中的解放。此解放虽然貌似缥缈,但却极为真实。庄周力图挣脱本我的枷锁,却无法挣脱语言的束缚,而禅者则以当头棒喝、不立文字而彻底求得了自我解放。这种解放是那样了无干净、那样酣畅淋漓,既非理性丽又清澈透明。正如大梦一般。
  解脱之梦既有空性又是本我的充分展示,所以人生如梦。司空山本净禅师偈曰:“视生如在梦,梦里实是闹。忽觉万事休,还同睡时悟。智者会悟梦,迷人信梦闹。会梦如两般,一悟无别悟。富贵与贫贱,更亦无别路。”云顶宗印禅师也有颂曰:“四十九年,一场热。八十七春,老汉独弄。谁少谁多?一般做梦。归去来兮,梅梢雪重。”
  在禅者那里,人生之梦并不是悲观者的彷徨或徘徊,而是对人生一梦的欣喜与体悟。不论是白居易的“特人空门问苦空,敢将禅事问禅翁;为当梦是浮生事?为复浮生是梦中”,还是唐鸟窠禅师的偈云“来时无迹去无踪,去与来时事一同;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以及明州天童宏智正觉禅师书偈“梦幻空花,六十七年。白鸟烟没,秋水连天”均是对这种欣喜的表达。
  在禅者看来,如果说梦为悟道的一种因缘或表现的话,那么,顽执于“梦”则又是对禅的精神的背叛。所以,慧满禅师才会有自言其一生“心无怯怖、身无蚤虱、睡而不梦”之夫子自道。对于彻悟者而言,有梦为解脱,无梦也为解脱;佛在梦中,佛又不在梦中,故恬淡无梦本即为佛。正如金陵保宁仁勇禅师所云“事不获已,随分有盐有醋,粥足饭足,且恁过时。若是佛法,不曾梦见。”了知于此,才能万象齐观,“齐物而梦蝶,乐性而观鱼,渠正是我兮我不是渠。……似则不是,是则不似。”
  对于真正的禅者,有梦无梦都是其功力的表现。在《佛果圜悟禅师碧岩录》卷第八即有颂云:“了事衲僧消一个,长连床上层脚卧,梦中曾说悟圆通,香水洗来蓦面唾。”虽然是个瞌睡汉,早是瞌睡更说梦,论劫不论禅,但仍“梦中曾说悟圆通”。在禅者看来,即心即梦、即梦即禅。有梦是禅,无梦也是禅。故佛海才云:“即心即佛眉拖地,非心非佛双眼横。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月三更。”
  显然,禅即梦、梦即禅,梦禅相辅、禅梦不二,可谓“人生如梦处处梦,处处有梦处处禅”。故禅者悟道,悟于现实而又超越现实,悟于梦中而又超于梦中,悟得本体而又不拘本体。如果说庄禅都在说梦,那么,前者之梦在于悟得,后者则在于悟得后的舍弃。因此,梦既是禅者的一种方法,更是其洒脱的境界,是发明本心后对人生一梦的闲适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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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愿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在世富贵全,往生极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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