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树 |
 
柏 树 虽然那些柏能给在单调的皑皑白雪中孤行的人一丝惊喜,能给让人无可奈何、呼呼狂吼一冬的西北风增添几缕韵律,但实在也说不上让人喜欢。这种树弄破了外皮就会流出粘手的油,而且还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它生长极为缓慢。老人们说,南山的柏林少说也有一百年了,比村里任何一位老人年龄都大,可是看上去,它们是那样的矮小,有的小得几乎不能称之为树。再者,它们大都长在墓地里,让人容易想到孤魂野鬼。小时候,我还真有几分怕它。 成年后,登东岳,游匡庐,每每在惊叹大自然巧夺天工的同时,能够唤起儿时记忆的,那就是,美到极处总有柏。然而,在我们的生活环境中,更多的土地似乎是光秃秃的,无树更无柏。 听人说,赵州有一古刹,名柏林寺。寻暇参访,惊奇于这华北大平原上的寺院中还真有柏! 跨进山门,几株千年古柏,苍健虬劲,古韵犹在。幼柏正生机勃勃,蔚然成林。客堂前一株两米多高的小柏树,竟然长出了风靡禅林一千多年的柏树子!更神奇的是,柏树丛中有一死柏,它左右并列的两棵已经长得很粗了。可见它不知死去几十或几百年了,但在岁月的风霜雨电中它却仍然屹立不倒,让人想到“生长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下千年不朽”的神树…… 再看寺中的老少僧人。舍家弃欲,年华青灯,晨钟暮鼓。他们的生活无声无息,很象柏。他们的存在,使我们这些五欲中烧的人们有了歇息的荫凉。 院中走过一位十二、三岁的清秀稚嫩的小僧人。这个本当还在娘怀里撒娇的孩子,怎么就觉悟了、出家了、把滚滚红尘抛开了,变成眼前这个举手投足安和得体的佛门中的人了呢? 夜宿寺中。凌晨,迷蒙中我听到悠扬、空灵的梵唱,伴着神秘的钟鼓声在夜空中回荡。这钟,这鼓,这歌,是神的召唤,还是人心灵深处的吟颂?天亮,我看到一位矮矮的极普通的僧人,正在弯着腰一丝不苟地拣拾树隙里的落叶和砖缝中的烟头。一位居士说,他就是那个每天敲响晨钟墓鼓的人…… 漫步在柏林小径,空气透过柏树细密的枝叶,仿佛被染成了淡绿色。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整个身心好象被浣洗了一遍,心灵深处的积垢被涤荡得无影无踪。我感到融化在浓浓的柏树绿荫中了…… 总叹西方路途遥。看到了赵州的柏树子,你就会相信,并不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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