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的自杀观 |
  佛法作为古老的智慧宗教,旨在提升人们的生活质量,鼓励人们走向生命的解脱。因此,本文从佛法的角度,结合心理学的成果,对自杀做出一定的分析,希望为解决自杀问题提供一种独特的思路。 一、自杀——生命无法承受的选择 苦难的生命,痛苦的生活,这是生命的本然。在每个人的生命历程中,都曾遭受过种种打击。有些人在苦难中提升了,而有些人却在打击中消沉了。近代心理学者非常注重自杀的主观经历:相同的打击可以在不同性格和不同人生观的人身上产生不同的效果。其自然结果通常都是情绪抑郁,对生活上的打击存在悲观失落的挫败感,并出现以下三种看法和感受: 一、对于自己的看法:他们通常会感到自己很无能、没有价值,觉得自己无论怎样做都是失败的。对于自己有如此负面的看法,便会倾向于不断反复想着那个打击,想着那不愉快的经历,导致自责、内疚、自我贬低等。即使与他们谈到彼等的成就,他们也会将其形容为不值一提的事情。 二、对于其他人的看法:有强烈抑郁和自杀倾向的人通常都会感到无助,觉得身边的人不可能帮上忙,有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最让他们感到失望的是,人们虽在非常努力地设法帮忙,但无论亲友或专业人士都无能为力。这远比没有人愿意帮助来得痛苦,于是他们更加沮丧,对自己和四周的事物都变得漠不关心,一副完全放弃的态度,令亲友们更感挫败无助。于是亲友亦难免发出无能为力的感叹,如此就更加强了他们无助的感觉。 三、对于将来的看法:当他们认定自己不值一文、他人力不从心,必定会感到自己没有将来,没有希望。当一个人如此沮丧绝望时,总会想到更坏的一方面。既然自己没有希望,“明天”只会是更痛苦难过,只会带给别人更多烦恼,因此他们便会越来越倾向于自杀是该行的路。 对于自杀者来说,面对不能解决的问题,面对似乎无法承受的痛苦,在心理上就会错误地认为自杀能使自己免除这份痛苦,认同那种“一死百了”的断灭论。可是,现代科学的分析以及自杀未遂者的经验都告诉我们,自杀者不仅会给亲人、朋友及社会带来无法弥补的痛苦,自身也将经受极端的痛苦。 自杀研究者已将自杀所经受的痛苦进行过调查:采取溺死、自缢死、服毒等而自杀,自始至终,痛苦会清清楚楚地感受出来,痛苦景象都明明白白;而服麻醉剂、跳楼等,昏厥后复苏,痛苦印象深刻,感受依然十分敏锐。同时,任何自杀者在将死时,意识转为清楚,过去和现在的景象历历分明。不仅窒息而死是如此,其它一切的死也是如此。例如普通病死,也有“回光返照”的景象。但回光返照是外现的,而意识转为清楚则是内部自觉的,这种景象还在回光返照以后、生命断绝之前。 因此,任何方式的自杀,迟早要感受到自杀的痛苦,而且了了分明,绝不是幻觉和假象。“感受到痛苦”和“临死意识转变得特别清楚”是“自杀而死”的共同特点。这是因为身心互相依持,且意识有独立存在的活动能力。自杀以后,感觉能力并没有马上消失,虽因药力或震动力破坏内脏而失掉知觉,但也是暂时的。 平常我们用手捏着鼻子,或将头浸入水中已觉难过,哪比得上投水自杀、气闭血阻的痛苦呢?刀伤了指头、针刺到肉,便会有钻心的疼痛,哪比得上身体被轧断、五脏被子弹射穿的痛苦呢?足趾偶然踢到石头的疼痛,又怎么比得上从高楼下坠粉身碎骨的痛苦呢?至于说到“脑部”碎裂就不觉痛苦,也是欺人之谈,因为神经愈灵敏的地方,所体验的痛苦也愈强烈(如指尖等处),所以脑部感受的痛苦自然更厉害!由此可见,认为自杀能解决痛苦的观点是完全错误的。 依佛法的智慧看来,生命的运动是以“心”为中心。思想是“心”的作用,感觉是“心”,令人健康的是“心”,令人消沉的也是“心”,乃至一切行为造作,无不是以“心”为主宰。在心理学、灵魂学、催眠学的试验中,所发现的奇异超人的境界,无一不是“心”的力量和作用。由此可知“心力”不可思议。西方著名学者密德所著《死的研究》一书中说:“心,不但是离脑而独立,更以脑为工具,而产生种种作用。而且心的要素与物质的要素,互生关系,而又互为影响。”德国著名哲学家叔本华也说:“死为物质生命的最后,而不是自己存在的最后。”因此,生命并不是“一死百了”,自杀更不能解决所有的痛苦。 二、利他舍身 大乘菩萨的利他精神是伟大的,能为众生舍弃所有的一切。不仅布施财物,还要布施自己的“头目脑髓”。佛陀在因地的种种布施行为,如“舍身饲虎”、“割肉喂鹰”,激励着无数修行者舍身布施。这种利他舍身,完全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自杀。 中国自东晋末年后即曾流传舍身之事迹,其初多为慈悲行而舍身命。及鸠摩罗什所译《法华经》盛行之后,仿效药王菩萨行舍身供养者屡有其人。《法华经·药王菩萨本事品》云:“我虽以神力供养于佛,不如以身供养……以神通力愿,而自然(燃)身,光明遍照八十亿恒河沙世界。其中诸佛同时赞言:……勤行大精进,舍所爱之身,供养于世尊,为求无上慧。”《高僧传·亡身篇》便记载多位舍身者。僧富,精苦修习头陀,常常仰慕修习药王烧身供养,便以布及香屑缠身,诵《法华经》至《药王菩萨本事品》时点火烧身。慧绍也是诵《药王本事品》而自焚,且有种种神异感应。《高僧传·亡身篇》有十二人,《续高僧传·遗身篇》有十四人,《宋高僧传·遗身篇》有二十四人,可见这种烧身供养十分盛行。 其实,单纯想以舍身求证果位,并不符合佛法之真精神。天台宗的智者大师读诵《法华经》时,读到经中赞叹药王菩萨的烧身是“真精进是名法供养”,豁然悟道。对这种供养方式,他的认识是这样的:“真法供养者,当是内运智观,观烦恼因果,皆用空慧荡之,故言真法也。又观若身若火,能供所供,皆是实相。谁烧谁燃,能供所供,皆不可得。故名真法也。”真法供养是以智火烧烦恼身,以空观悟入能所不可得的实相,而不在于焚烧肉身。他这种解释应当更符合大乘般若空观的真义。 至于在必要时,舍却一己身命而拯救无数众生,才是值得尊敬的菩萨道之行持。如《高僧传》中记载,昙林以身喂虎救助村人,法进割肉以济饥民。而在“法难”时期,为维护自身信仰、护持正法而献身,也是令人感动的。 三、超越生死 另外,中国禅宗的祖师们,已证得生死自在,能够自由选择死亡的方式。他们通过对佛法的真实了解和体证,勘破生死的阴霾,穿越时空的限隔,对生死都能坦然面对、无所畏惧。所以,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无所谓的事。佛门中人对生命的超脱,是任何名人都难以媲美的。宋朝德普禅师的遗世,便十分洒脱。一天,他把徒弟都召来吩咐说:“我就要去了,不知死了你们如何祭拜我,也不知我有没有空来吃,与其到时师徒悬念,不如趁现在还活着,大家先来祭拜一下吧!”弟子们虽觉得奇怪,却也不敢有违师命,于是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祭拜一番。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德普禅师真的去世了。这种先祭后死的方式虽很奇特,却也不失幽默! 宋朝另一位性空禅师坐水而死的事,也很有传奇性。当时有贼人徐明叛乱,使生灵涂炭,杀伐甚惨,性空禅师十分不忍,明知在劫难逃,还是冒死往见徐明。他在吃饭时做了一首偈自祭:“劫数既遭离乱,我是快活烈汉,如何正好乘时,请便一刀两段。”因此感化盗贼,解救了大众的灾难。后来禅师年纪大了,当众宣布要坐在水盆中逐波而化。他坐在盆中,盆底留下一个洞,口中吹着横笛,在悠扬的笛声中随波逐流而水化,成就一段佛门佳话。他留下一首诗:“坐脱立亡,不若水葬:一省柴火,二省开圹。撒手便行,不妨快畅;谁是知音?船子和尚。”原来过去有位船子和尚也喜欢这种水葬方式,性空禅师因此又作了一首曲子来歌颂:“船子当年返故乡,没踪迹处好商量;真风遍寄知音者,铁笛横吹作教坊。”性空禅师和船子和尚这种吹笛水葬的死法,不是很诗情画意吗? 很多禅师们离世的姿态皆千奇百怪:丹霞天然禅师策杖而死;隋朝惠祥法师手捧佛经跪化;遇安禅师自入棺木三日犹能死而复活;唐朝良价禅师来去自如,要延长七日就延长七日而死;古灵神赞禅师向弟子说:“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无声三昧’?”弟子们答不知道,神赞禅师把嘴巴紧紧一闭就死了。而庞蕴居士一家四口的死法亦各有千秋:先是女儿灵照抢先坐在父亲的宝座上化逝,庞公只好卧着死。儿子在田里锄地,一听父亲去世,就丢下锄头立化。庞夫人见他们个个都去了,也拔开石头缝隙,随口留下一偈而去:“坐卧立化未为奇,不及庞婆撒手当;双手拔开无缝石,不留踪迹与人知!” 象这些禅师、居士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轻松潇洒,又幽默自由,是快活自在的,是诗情画意的。他们以各种自如的姿态通过死亡:站着、坐着、躺卧、倒立、跪化、说偈而死……由于他们具有勘破生死的智慧和体证,才能这样了无挂碍地撒手而去。这种生死自在的死亡,对于现代的自杀者来说,也具有警策的作用。 四、批判自杀——积极的命运观 对于自杀者来说,往往都是遇到一些挫折,从而产生失望、挫败的情绪,并久久无法排除,最终走上自杀的道路。其实,一切快乐与愁苦只不过是人生旅途中不可避免的波浪,正像白天与黑夜不断的轮替一样。快乐与愁苦,都会随着时间消逝成为过去。不要拉住烦恼不放,因为我们还有明天。 生活中总是有解不开的结、斩不断的麻,对付这些事情有两种办法:要么快刀斩乱麻解决掉,要么把它们抛得远远的,理也不要理,集中精力干自己应该干的事情。为些许障碍而陷入痛苦之中,那才是浪费生命。 其实,生活永远充满希望,世界还是那么广大,不要因为一小点不幸,挡住我们的视野。后退一步,风平浪静。世界除了那条倒霉的死路之外,仍然有许多光明平坦的大道。 有时,我们会把自己所有的不幸推到别人身上,从来不反省自己。其实,只有我们不把责任推往别人的头上,才能真正面对现实。拿出自己的力量来,适应环境,度过难关。只有当我们每个人都能担当自己的责任,社会才更有希望;也唯有能挺身负责,承担苦难和错误的人,才有力量改善社会。虽然,许多困扰和负担是来自外界不可抗拒力量,但更多时候,是由于自己内心的贪欲和患得患失。如果祛除内心的烦恼之源,至少是去掉一半令我们困扰的负担。不要夸大我们的困难,不要低估生命的力量! 不要怪命运对我们不公,其实命运是一只“怪手”。如果我们觉得自己的命运不好,就会发现这只“怪手”处处在和我们作对,只能痛苦、无奈。我们会觉得自己是天下最不幸的人,是天下最不快乐的人。那么,别人比我们更快乐吗?我们无法衡量别人的快乐指数,或许有些人是比我们有着更丰厚的收入,更美满的家庭和更光明的前程,但这些就可以代表他们的快乐吗?如果快乐可以出售的话,也许很多人会因为它太昂贵而买不起,他们就会因此而不快乐吗?当我们知道别人比我们在某些方面更好的时候,我们以为他们就一定比我们更快乐,于是我们的快乐也打了折扣。我们往往让别人充当自己的生活参照系数,它的直接后果就是降低了我们的人生质感和自我认知。 人一生的遭遇与快乐并无太大关联。这个世上有些永恒的事物是超越我们的,我们的生存也有着更重大的意义。快乐全在于我们的感受,而现代社会的磨练却使人最基本的感受变得模糊,所以快乐的获得似乎越来越难。但只要带着一颗感恩的心,积极乐观地生活,快乐自然会时常眷顾。生活中有无数的快乐与美好,关键在于我们去发现、挖掘。路边美丽的小花,天上的蓝天白云,空中翱翔的飞鹰,都可以让我们去感受到生命的美丽。一颗感恩的心,一颗快乐的心,永远是无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