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昭明寺 |
  感恩昭明寺 2011年7月15日至25日,怀着一种向往与探秘的心情,我独自一人参访东天目山。 参天古木,茂篁修竹,藤条萝蔓,石级泥路,长亭短榭,飞瀑流泉,深潭小溪,清风凉水,鸟兽虫鱼……种种让人赏心悦目的景致,似乎与别的叫做“山”的所在并无多大差别。真正与众不同的,是这些自然景致之间掩映的人文色彩。 从山脚往上走去,一路寂静,几乎没见一个人影,除了时断时续的虫鸣,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快到“天门”时,便听一种悠扬清心的唱诵传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亲切——悠扬婉转连绵不绝的唱诵只有四个字——阿弥陀佛。寻声到了“天门”,眼前的景象顿时“热闹”起来,而这种“热闹”跟你想象的“热闹”不同,是一种眼见的,没有人说话的“热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搭出家衣的,穿居士服的,着便装的,来来往往,或扛或背,忙忙碌碌,正在搬运一些生活用品;大家彼此见面,并不答话,只是合掌问候,各自听着自带录音机里传出来的、或山野间回荡着的佛号声或者老法师讲经说法的声音;尽管有的看上去步履艰难,汗流浃背,但是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痛苦和不满的表情,只有安详、自在、欢喜洋溢在眉宇腮边。融入这样的氛围中,一路旅途劳顿也在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 半途中,我看见一六十多岁的老人背饼干背得有些吃力,心想帮她一把,但见她专注倾听佛号的神情,怕打搅她,便犹豫着从她旁边走过;没想刚刚走到她的前面,便听得“啪”的一声,回头一看,原来她背篓里最上面的那箱饼干掉在了路上,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提了起来。她望我笑笑,示意我放回背篓。我说我手上的行李也不重,就我提吧。她也不坚持。路旁休息间隙,我跟她聊了几句,得知这位老人已经65岁,来自山东泰安,她来这里三天了,明天就要回去。 随着背山的队伍,我终于在佛号声中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昭明寺。 据《天目祖山志》载,南朝梁武帝天监七年(公元503年), 观世音菩萨化身的宝志公大士,来此开山,修庐结庵开拓佛事。梁大同年间(公元535年),兴建昭明禅寺。梁武帝长子萧统,天监元年立为太子,因殡葬其母帝被宫庭太监鲍邈之诬陷后,十分气愤,不愿见梁帝,出走宫庭游历名山大川。他跋山涉水来到临安东天目山修禅,并取秦汉六朝文字撰写《文选》二十卷;分《金刚经》三十二节。据传,他用神过度,双目俱瞽。禅师志公和尚导取两峰石池水洗之,双目复明,不数年,武帝遣人来迎太子回朝,兵马候于山麓而建寺,俗称“等慈庵”,山岗建“昭明禅寺”,山下建有“昭明院”。 自此以后,有六代国师、500罗汉在这里修行,除志公禅师,五代十国的洪湮、清顺治时的玉林、清乾隆时的文元等禅师外,还有作为帝师或是帝友的白云、中峰、慧中、志逢、东溟等禅师数十人都在此修行过。1963年,海灯法师来到东天目山昭明禅寺,与仁善、益西等师徒三代相聚,在东天目山修禅习武,为东天目山留下了一段佳话。元末年间,昭明寺被毁,清康熙年间修复,规模宏大,僧人数百,香火旺盛,有诗赞:“八方香客云集来,十万烟火散江南”。如此雄伟的禅寺,于1958年又因火灾被毁。 此刻呈现在我眼前的昭明禅寺,已是一派参差巍峨、错落有致的景象。全寺以黄色为基调,飞檐重阁,阳光朗照之下,金光四射。寺内单独建有韦陀亭,亭内的韦陀菩萨横杵端坐。这跟很多寺院大不相同。一般寺院韦陀菩萨大多手持降魔杵、忠心耿耿地面北站立在弥勒佛背后,静静地注视着大雄如来,保护着佛国的安宁,这是他作为护法神的职责。昭明寺的韦陀菩萨何以横杵端坐呢?原来这里有一个传说:昭明太子是韦陀菩萨化身,这昭明寺也就成了韦陀菩萨的应化道场,好比这里就是韦陀菩萨的“家”。既然是在家里,坐下来休息休息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有香客前来此地,横杵迎接想必更为礼貌。韦陀坐像之后的大雄宝殿、观音殿、藏经楼等错落排列,其巍峨庄严之势,令人肃然起敬。而旁边的西方一号念佛堂,其形状也是别的寺院没有的,整体为两层楼阁的舫船建筑,喻苦海慈航渡众生,此船也被四众弟子喻称为“西方极乐世界的接引船”。 只见船头锦幡高悬,上绣金色大字“西方一号”。念佛堂启建有一段特别的因缘:齐素萍居士一日在梦中,忽见汪洋大海,许多人挣扎其中,痛苦非常,求救声不绝于耳,齐居士见此惨状,大声念佛,求佛菩萨慈悲救拔苦难众生。刹那间,一艘大船飘然而至,齐居士大喊道:大家赶快上船。众人奋力攀上大船,度过茫茫苦海,抵达彼岸。梦醒后,齐居士发心,一定要建艘慈航,帮助念佛同修精进修行,速度业海,早归极乐故乡。2001年这个念佛堂终于建成。昭明寺能够以一种崭新的姿态重现于天目山,正是得力于这位慈悲的念佛居士。在恢复重建的过程中,齐素萍居士不知道流过多少眼泪,付出过多少辛劳。然而,这里却没有一丝商业的痕迹,既无人卖香,也没有一些旅游景点那样的“法物流通处”,观音殿、天王殿摆放的佛经、佛像、佛教光盘等等,都一律免费,游人可以根据需要自取。 来到接待处,没等我张口,接待人员首先给我深深地一鞠躬,我急忙鞠躬回应。然后递上身份证。对方问我是否皈依弟子,我尴尬地回答不是,但我看过一些佛教的书籍和讲座,也知道东天目山,我是想来实地感受一下。看到我有些尴尬,接待人员安慰说没有关系,然后给我登记,说因为来这里挂单的人比较多,寮房比较紧张,政府也有规定,只能挂单3天。我说我来自很远的贵州,如果可能的话,能否多住几日?对方说,19号是观音菩萨成道日,那就到20号吧!登记完毕,接待人员便要带我去寮房。我问:“还有别的手续需要办理吗?”我的意思是要不要交食宿费什么的?接待人员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说:没有了。(后来我打听到,这里的法师和义工个人一律不接受信众供养和资助,信众若有供养和斋僧等意愿,自己将功德钱放到功德箱或者交到财务室。) 在带我去寮房的路上,接待人员告诉我这里的活动:这里有讲经、绕佛、早晚课等,早上2点半起床,3点开始早课,晚上10点休息。白天有时候有活儿,黑板上会通知,各人根据自己的体力情况自愿参加。看到我比较瘦弱,这位接待人员特别嘱咐:不要勉强,有十分力的话,使个七分就可以了。原来,我在路上碰到的这些搬运物品的人,除了这里常住的师父和居士外,就是全国各地乃至国外来此修学参观的人。 寮房是依山而建的几排简易大棚似的房屋,一个布帘子就是寮房的“门”。我被安排在四号寮房。里面是两排两层通铺,这一间寮房可以安排40人左右,中间是居住者放置行李的地方。这些行李很简单,几乎都敞开着,我的帆布旅行包上面挂着的那把小锁,在这里显得很不协调,似乎暴露着我心量的狭小。放置好行李,安排好住处以后,我去寺院参观。只见义工们各自默默地做着事情,或者洗衣服、搬物品,或者扫地、择菜、洗菜;没有必须交代的事情,都不言语。韦陀亭周围,有居士礼拜。办公室和餐厅所在的四合院墙壁上,有写有“不谤国主,不漏国税,不犯国治,不当国贼”、“放下自私自利,放下名闻利养,放下五欲六尘,放下贪嗔痴慢” 等内容的提示牌;天王殿对面的墙壁上,书写着“遵纪守法 爱国爱教”的大标语。 16日凌晨2点过钟,耳边佛号声越来越明显(这里24小时佛号不断),人也就渐渐清醒过来,寮房内同修陆陆续续起床洗漱。跟随同修的脚步,默念着佛号,往西方一号念佛堂去。按照规矩换了鞋,穿上海青,来到念佛堂,早有义工恭恭敬敬等候在门口,每见人到,义工即合掌低首问讯,然后递上课本,又有义工引领入堂。本以为自己算早的,没想到念佛堂已经有诸多同修在静坐念佛(后来得知,其中有通宵不宿精进念佛的)。抬眼望去,念佛堂宽阔宏大,能容千人之众;堂内西方三圣塑像庄严清净,面目慈悲,佛堂四周墙壁上,榔柱上,随处可见庄严慈悲的阿弥陀佛圣像。在拜垫上闭目念佛等候片刻,清脆的引罄响起,早课即将开始。睁眼一看,整个念佛堂肃穆庄严,数百人一色海青着装,端庄肃立,场面令人震撼。在法师引领之下,渐渐融入早课氛围,虽然还不熟悉,但感受却是难以语言描述。闭目念佛绕佛过程中,平日种种妄念杂想渐渐退去,黑暗昏沉的大脑渐渐被越来越明亮的光色照亮;行走间,感觉脚下变成一片金色大地,拜垫时而幻化为朵朵闪烁的莲花;袅袅不绝的佛号声中,整个佛堂已经不是肉眼所见的建筑,而是五彩缤纷的世界:时而有七色彩虹横亘虚空,光彩烁烁,时而有金色莲花旋转升腾,时而幻化五彩缤纷的园林景致,时而呈现浩瀚无际的银河图案……幸好之前读过《金刚经》中“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的警句,能够让自己始终处于不惊不喜、不颠不狂的正常心态之中。 不知不觉间,两个多小时过去,早课悄然结束。我随众前往用斋。
斋堂门前,大众身着海青列队静候,有义工维持秩序。等候期间,看到斋堂门楣上一副对联:“施主一粒米,大如须弥山;今生不了道,披毛戴角还。”这是古大德对出家人的警示,激励出家人珍惜福报,感恩施主,精进念佛,回报众生。进入斋堂,大家围桌合掌,在值日僧人引领下做简短仪式,用所食供养诸佛菩萨,为施主回向,为众生发愿,然后进食。所用食物,当然全为素食,制作也极简单。食物之简陋不要说跟城里宴会上的饮食相比有天壤之别,就是跟如今城乡平民之家的日常用餐相比,也是差距很大的。但是,这里的每一位用斋者,对粮食和种粮人的珍惜、恭敬态度,恐怕是任何在家的人都难以比拟的。每位用斋者各执一套碗筷,取食的时候用公筷;吃饭时没有任何言语,甚至尽量不发出声响,一边用斋一边倾听老法师的讲经录音;如有人不小心将饭菜掉在桌上或地上,没有人提醒,自己拾起来吃掉;我看到一位同修不小心将几滴汤水掉在桌面,只见他立刻用馒头蘸干吃掉。饭毕,各自取水,将碗中食物残渣涮洗喝下。用斋完毕,在维那师的带领下,大众随念咒语:“萨多喃,三藐三菩陀,俱肵喃,怛侄他,唵,折隶主隶准提娑婆诃。”接下来念偈语:“饭食已讫,当愿众生,所作皆办,具诸佛法。”置身这样的用斋氛围,偶尔想起尘世中某些餐桌上惊人的浪费场景和喧闹场面,阵阵辛酸与惭愧便从胸中涌起。 早斋过后回到寮房,寮长通知今天有背水泥的活,有发心参与的自动前往。 我是多年没做什么体力活,即使是买米,也常常让店主送货上门。但置身这样的氛围,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我马上行动。当我来到搬运水泥的地方,看到那里早就排起了队。队伍里有七八十岁的老者,也有七八岁的孩子;有看上去黑脸膛粗胳膊的壮汉,也有嫩皮肤柳条腰的姑娘;有面目清瘦斯文秀气的“眼镜族”,也有肚大腰圆颇有风度的“老板派”……所有的尊卑贵贱美丑好差的观念都不存在,一律都是“义工”。 我们送水泥的目的地叫“白云窝”,那里正在扩建,离我们居住的地方约有半小时路程。在苍松翠柏掩映中的山路上,沐浴着清风,倾听着佛号,虽说身上驮着重物,但走起来是那样的舒适惬意。途中休憩片刻,跟一同背水泥的一家五口简单地聊了聊,得知这一家五口来自河北唐山,那最小的儿子没满八岁,我掂量了一下他用布袋背的水泥,差不多赶上我所背水泥的重量了。我不知道是何种因缘导致他们全家出动,到离他们家乡数千公里的地方来参学,但言行举止之间透露出来的那份虔诚,着实让我感动。 腾空了背篓,往上参拜“志公学苑”后,便欲回程。没走几步,忽然有一念头,那向上的山路是通往何处的?这么想着,双脚便不由自主地往那条路挪去。越往上走,越是清净,回顾四周,除了参天古木与青翠竹草之外,竟无一个人影。坐在路边青石上小憩片刻,沉浸在潺潺的流水声、细碎的虫鸣声和耳内自然响起的佛号念诵声中,透过松针竹叶的间隙,遥望空旷无边的虚空,不免思绪纷呈:我来自哪里?是那渺无边际的虚空吗?我来之前是什么样子?我何以来到这个世上?我来这世上做什么、做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将来到哪里去、能到哪里去……这么想着想着,竟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回头往山上看,见一落发僧人坐在不远的路边休息,身边是一挑粪便,看来僧人是挑粪下山种地的。我起身继续向上走去,走到僧人面前合掌问讯,僧人也合掌回应“阿弥陀佛”。然后静坐无语。我继续上行。不久,来到一个平台,有栅栏围住。我小心翼翼走进栅栏门,看到一片菜地,当中一个亭子,有石雕像。走进细看,才知这里就是昭明太子为母亲分《金刚经》的分经台。亭子后面是一蓬屋,门前一个牌子,上写“佛七重地非请勿入”。于是我往后退出栅栏门。我知道“佛七”是一种很殊胜的佛法修行方式,心想,要是能到这里感受一下就好了。没想到,从这里回去以后,就看到黑板上有通知,让7月18日参加“佛七”的居士们明日8时在四合院集合。我并不是皈依的居士,也没报名参加,当然没有我的名字。下午抽空去接待室,问问能否前去体验一下?接待室的同志说直接去就行了。第二天早课以后,本想去四合院集合,但又见黑板上有一通知,上午8点天王殿举行三皈依仪式。虽说以前也在书上了解过三皈依的知识,但还没见过三皈依仪式。心想“佛七”没我的名字,贸然参加人家的集合也不好。于是临时决定去看看三皈依仪式。听了法师的开示,才明白这个三皈依并不象我们平时想象的那么神秘:皈的意思是回头,依的意思是依靠。皈依佛法僧,佛代表觉悟、智慧,法代表正知、正见,僧代表清净、无染,三皈依的实质是从迷、邪、染回归到觉、正、净。皈依仪式也好,皈依证件也罢,都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关键的是要从迷惑颠倒、邪知邪见、龌龊污秽当中苏醒过来、改正过来,真正做一个有觉悟、行正道、具威仪的人。由此看来,皈依并不是搞人身依附,更不是搞封建迷信,只是教育、引导人断恶修善的一种形式而已。 7月18日早斋以后,我径直往分经台“佛七重地”而去,打算实地体验一下这种修行方式的殊胜。到了之后,护法问我参加几天的“佛七”,我说7天的。他说这里是“百日佛七”,7天的在西方一号——原来我找错了地方。看到我略显尴尬的样子,护法安慰我说,你等一下。他去房内看了看回来,说,既然你找到了这个地方,说明你跟这里有缘,你就在这里参加7天吧!后来又有几位参学者到来,护法安排好住处,召集大家开会,说明规矩:每天3点到5点50分,7点到11点50分, 13点30分到17点50分,18点30分到21点为修行时间,其他时间为吃饭、休息和个人卫生时间。每次修行只能提前不能迟到,体力不支的中途可以有短暂休息,但一趟修行当中只有两次,不能超过15分钟;整个“佛七”期间(7天或百天)要求止语,放下万缘,杜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有特殊情况可写字条告知护法。老修都是过午不食(只吃早餐和中餐),若不习惯可告诉护法,有义工准备饮食。修行方式很简单,就是绕佛念佛号。吃饭睡觉洗漱等等的时候听经。当护法问到还有什么问题时,我说我挂单时间只有5天,需要续单;还有我的洗漱用品都在四号寮房没带上来,能否去一趟?护法说不用了,我给你提供洗漱用品和办理续单。然后交出手机,正式进入佛七修行。(这里是小燎房,5人共用一间通铺,要求赤脚进入。由于习惯使然,第一趟念佛回寮房的时候,忘记脱鞋,猛然想起,立刻收回已经踏入的那只脚,感觉有些异样,仔细一看,脚拇指上竟然粘着一只蚂蝗!轻轻拨下蚂蝗,洗脚再进。此后便提高警惕,对这里的规矩,不敢有丝毫怠慢。) 百日佛七跟一般的佛七不一样,要求更严格,修行更精进。参加佛七的12个人中,除了领众的师父外,其余看上去年岁大多较高,但都能坚持。初次进入这个念佛堂,感觉就有些不同:虽然没有大念佛堂的宏观壮阔,却具备了小念佛堂的专精整齐。稍稍定神体验,就能感觉到明显的能量笼罩全场。接下来的几天,随着时间的延续和意识的变化,各种境界纷至沓来,检验着自己修行的差距。前几天,由于妄念过多,相应的幻象也多:本来只是在地毯上行走,有时却感觉在空中飘逸,脚下是朦胧的青山,有蜿蜒的山路在山梁上延伸,有花草在身前身后摇曳;有一次仿佛走进一个深邃的溶洞,洞中怪石嶙峋,地上竟然有无数半掩的头颅形状;前后本来是念佛的同修,有时却幻化成植物、动物或骷髅的形象;这里本来只有男众绕佛念佛,却仿佛有女众抱住前面男众的肩膀,或者有小孩趴在老人的背上;有一次忽然想起曾经由于无知堕胎的婴灵,猛然间便感觉整个头面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笼罩、箍紧,仿佛立刻就要面摊一般,至心忏悔念佛许久方才消失;有一次妄想见见阿弥陀佛,空中却显现出变化不断的面相,由闭目变瞪眼,由端庄男士变威严虎首,由绝色美女变可怜狐面……18、19日大雨滂沱,21日又是暴雨如注,本来觉得定力不错的我,牵挂忽然升起,担心在夏令营的孩子是否安全,是否会遭水灾。意识中忽然有声音说“已经溺水身亡”!这样的“声音”多次出现,总也排解不开。再也忍耐不住,便打算写字条让护法给我手机发个短信向夏令营老师问问情况,结果连续3天都没见到护法的身影!于是只好定下心来自我调整:我至心念佛,佛菩萨一定会照顾好我的家亲眷属;即使孩子已经“溺水身亡”,我也是无能为力,唯一的办法也只有通过精进念佛让其“亡灵”得到超度(后来证实,这纯熟妄念,孩子安然无恙,夏令营那边只有中雨并无暴雨)…… 我意识到,如上种种幻象和妄念,都是对自己定力的考验。经过这样一番外人看不见的激烈考验,意识渐渐安定下来,幻象与妄念也逐渐减少,境界变得比较单纯:双眉间以至于头部乃至全身的光感不再那么刺眼,除了偶尔出现闪烁旋转的莲花、晶莹剔透的珠宝、深邃无尽的光的隧道、金光闪烁的菩萨、空阔明朗的蓝天白云等形象外,再也没有那么多杂乱的景象;到第五天,头一天被蚂蝗咬过已经结痂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流了不少的血,也就是在那一天,原本感觉阻塞不通的胃部和肝脏部位忽然通透清爽了,念佛专注的时候,感觉自己成了没有重量的光团,整个身心轻松自如。第六天,护法回来了,我忽然想起,还是要用手机了解一下孩子的情况,但是被护法拒绝了。只有一天就结束了,我这才真正定下心来。 25日早斋以后,护法通知,我的“佛七”满了,摘下“止语”牌,可以说话了,我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深深地给护法,给在这里默默地为我们提供饮食等服务的义工们,给领我们修行的师父们,给同我一起修行的同修们深深地鞠躬道别……回到四号寮房,发现这里早已换了面孔,原来的那些人基本都不在,住在这里的人大都是新来的,而我的行李依然静静地安放在原处。跟寮长,跟接待室的同志,跟这里供奉的佛像、菩萨像以及碰到的出家师们一一鞠躬道别,缓缓地离开昭明寺,那种依依惜别的感觉,仿佛从来没有体验过。 走出山门不远,电话铃声响起。按下接听键,只听手机里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终于接电话了,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一直想你,你就不想我吗?”“对不起,我听不出来你是谁。我也没有想过谁。”“你听不出来我是谁没关系,你想不想我也不要紧,我能听到你的声音就行了。不管我们之间有多大的分歧,不管你信仰什么,只要你快乐就行!”为什么?为什么刚刚走出山门就来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而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打电话的人是谁?我的生活中真有这么一个人吗?……“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此时此刻,《心经》和《金刚经》中的经文、偈语悄然入耳,犹如一道慧光驱散了心中的迷雾。我不再说话,也不管对方是谁,只是把手机对准山涧潺潺的流水声、空中悠扬的佛号声,祈祷这来自自然和心灵深处的声音,能够带给这位为情所困的女子一丝抚慰,一丝清凉…… 带着对昭明寺依依惜别的情怀,我特意选择那条未见行人的路下山。渐行渐远,空中的佛号声越来越弱,心中的佛号声越来越强。我有意放慢下山的脚步,在杳无人烟的森林里漫步,在清澈见底的流泉边徜徉。我知道,这样的清净很快就要结束,我又要回到嘈杂的尘世,又要面对纷繁的尘劳…… “生灭无生生不生,乐邦那肯禁人行;谁知万丈红尘里,菡萏华开月正明。”“人人分上,本有弥陀;个个心中,总为净土。了则头头见佛,悟来步步西方。”“世界何缘称极乐,只因众苦不能侵;道人若要寻归路,但向尘中了自心。” 在这万籁俱寂的青山绿水间,成就于天目山的中峰国师的偈语,犹如闪电穿越时空,刹那间照亮我的身心,让我豁然开朗,伴我欣然回程! 作者通联:贵州省遵义市汇川区澳门路8号报业大厦18楼遵义日报总编室
汪孝杰 邮政编码:563000 QQ:65336167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