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狐

惠子

草狐，就是生长在当地的土狐狸。嘴巴尖尖的，眼睛亮亮的，皮毛呈黄色或褐色。它们行动敏捷、神出鬼没。要想捕猎它们，可不是件易事。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荒野土坡的杂草中经常出现它们的身影。进入腊月后，农闲了，草狐的皮毛值钱了，捕猎草狐的猎手增多了，草狐的厄运也就来了。

多数猎人用土枪打草狐，皮毛被铁砂子打破后便不甚值钱了。爸爸也捕草狐，爸爸用专门打造的铁夹子捕获草狐，这样草狐的皮毛就能保持完整。每捕获一只完整的草狐，卖来的钱能买三斤猪肉和十斤白面。妈妈会包饺子祝贺！

那年冬天出奇地寒冷，又下了场雪，这是捕获草狐的极好时机。那天爸爸带着五岁的我，辗转来到一处草狐经常出没的荒野，埋好铁夹子，并将连接铁夹子的锁链固定到旁边的一颗小树上。最后再用荒草伪装，看不出丝毫破绽后，我们便回家了。

第二天清晨，我跟爸爸来到埋藏铁夹子的地方，铁夹子和锁链竟然不见了！那颗胳膊粗的小树也从根部断开了！爸爸分析说，小树是被草狐的牙齿咬断的……

我看到有点点滴滴的鲜血向远处延伸，雪地上留下红色的血迹。于是我和爸爸顺着血迹向前走去，摸约走了一个时辰，在一处荒草遍地的荒坡，血迹消失了。

爸爸扒开半人高的荒草，坡上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爸爸擦根火柴一照，便看到一只受伤的母狐躺卧在地，一只腿上还带着铁夹子和锁链，并不停地淌血；母狐的肚皮下，正有五只草狐宝宝在安详地吃奶……

母狐看到爸爸和我，绝望的眼睛里发出可怜、祈求的目光，它定定地望着我们，不躲藏也不逃跑。爸爸捡起地下一块石头，就要砸向母狐的脑袋；我突然死死抓住爸爸的手腕子，说：“爸爸！母狐正在喂奶，你不能伤害它！你打死母狐，它的五个孩子就得饿死！”爸爸扭头问我：“还想不想吃猪肉饺子？”我摇摇头说：“不想吃！不想吃！”于是爸爸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爸爸小心翼翼地蹲在草狐身边，开始动手给它取下脚腕子上的铁夹子。草狐一动不动，只是用哀戚、感恩的目光望着爸爸，直到爸爸取下铁夹子……

回家的路上，我对爸爸说：“那么大的一棵小树，草狐竟给咬断了！”

爸爸回答说：“铁夹子上有倒刺，它是挣不脱的；只有咬断小树，它才能脱身给孩子喂奶；从这点分析，草狐是非常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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