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命运的薄藉

见到道寅法师,我终于相信有人为了一句话、一个诺言、一个愿力履行一个平常很难会去实现的事情——出家。

生长在贫困家庭的道寅法师,在众多的兄弟姊妹中,排名最小,也是家中唯一在念完小学以后能有机会继续升上中学的家庭成员,在他们的家庭,这是一个大事情。尤其是农村传统的社会,如果有机会念书,通常那一个一定是男孩子,女孩子纵然有这样的愿望,在古老传统半掩的门靡中,回应的是传统的冷漠。或许吧,道寅法师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懂得为自己的命运负责。

从学校毕业以后,道寅法师就出来社会工作,第一次接触佛教是因为哥哥的因缘「我们家庭有一个很特别的习惯,就是每年的大年初一,哥哥就会带领我们全家到承天寺去拜拜。」

一九八七年农历年那年,皈依广钦老和尚。「说来惭愧,当时虽然皈依了,但是并没有深入佛法。」虽然如此,也因此因缘种下了一颗佛教种籽。「每一年农历年固定和老和尚拜年,七月固定朝山一次,除此之外,就很少亲近道场。就这样过了好多年,「有一年,我的弟媳邀我到觉明寺学打法器,不久认识师父。」当时道寅法师在印刷厂上班,工作虽然很忙碌,但下班后依然到道场做义工,负责药师佛前的香灯工作。

一九九五年月经宣告失调,「潜意识里觉得身体可能出了问题,去看医生,医生说无大碍,但心理隐隐不安。师父看到我这般辛苦,便要我虔诚的祈求药师佛的加持,并为我点四十九天的药师灯,同时要我持四十九天的八关斋」,「每天一上班就开始持咒到下班,上班时持大解结咒,下班回家持灌顶其言」。每天道寅法师都祈求药师佛慈悲示现「若我有病苦的话,赶快示现病征,可以让我及时治疗」。结果就在点灯结束之前,身体排除非常多的血块,经过三家医院的检查,照了超音波,皆证实长了子宫颈瘤,因为长时间失调,加上失血过多,医生说:「你若再晚二天来就没有命了」。并即刻安排我隔天一早住院开刀。道寅法师当时的情形非常的不妙,脸发黄,脚发抖。

当确实隔天就要送进开刀房,心情纷至沓来,当下道寅法师就和药师佛许下出家的宏愿:「药师佛。慈悲加持,如果弟子可以平安走过,弟子就发愿来出家。」曾经我们每一个人都发过许许多多的愿,可以肯定的都不曾发过出家的愿望。问道寅法师为什么当下有那么强烈的念头。」。「我想与其和病魔搏斗,开了刀,命又保不住,这辈子就白来了,尤其是看到同一病房的人,开刀出来是良性,半年后就转变为恶性肿瘤,虽然已经切除,但因缘聚会,业障现前,很可能就变为癌。」这样的想法固然是促使他发愿出家的因缘,最主要的还是道寅法师的哥哥在道寅法师动手术之前在一场肺癌中往生。

「哥哥只是胸口疼痛,因为自己是开中药店的,药抓一抓吃一吃就缓和下来,也没有去检查,后来去检查的时候,发现肺部有一个黑点,以为开一开刀就没事,最后确实是癌症,不及一年就往生。」哥哥的往生影响他最大,这些种种都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或许是这样的因缘吧,道寅法师肯定出家的选择是最好的选择。一九九九年元月道寅法师毅然出家,道寅法师十九岁时,爸爸往生,三十九岁妈妈也往生了,由于父母都往生了,哥哥说:「父母都不在,你不要出家。」,「我和哥哥说:以前我都听您的,但这是我下半辈子要走的路,您让我自己做决定。」一句话,一个愿力,一次诺言,成就出家的因缘。

道寅法师是一个一诺千金的人,他说,小时候,因为家庭环境不好,哥哥鼓励他考初中:「如果你这个学期考到第一名,我就给你考初中,我就很高兴,一直拼,结果每一个学期都考到第一名,到五年级时,学校需要补习,因为家境不好,家里没有给我补习,我也不敢要求,爸爸就说:家里只有你一个上学,你就不要再要求上初中了。但是老师很好,他都免费帮我补习。所以从小心灵记忆里,我就告诉自己,如果我做不到我不会轻易开口,若然我发了愿,我一定要做到。」生命的种种,有时候残缺也是圆满,如果没有小时候的因缘,也许道寅法师就不会出家了。生命的展现一定有它特殊的意义。

出家前曾经有二个人算过道寅法师会很短命,道寅法师说:「很奇怪出家之后命就转了,本来很短的生命线也变长了。」问道寅法师,如果不是这一场病,是否会想到出家,「可能就没有这样的缘份了。」在道寅法师的身上,我们看到了因缘二个字,也看到了任何事情的发生,不管好与坏,都是一个修行的功课,一如人生无论是顺境或逆境都是修行的助缘。在东方净苑出家,成为体证师父的第一位大弟子,他知道这一辈子要做的功课就是好好用功。这一期的生命,即然是出家的因缘,就好好的修行、精进用功。

一九九九年台湾发生九二一大地震,刚成立的东方净苑转眼间全毁半毁,但苑内没有一尊佛菩萨受损,十二药叉大将也安然伫立没有倒下来,苑里也没有人受伤。地震发生前一晚,原本在闭关房闭关的体证师父,因为母亲紧急入院,所以出关到台北医院,结果地震发生时,闭关房首当其冲,全面倒塌。道寅法师在这次地震中也有一段惊险的经历,道寅法师的手臂在这一次地震差点被废掉,地震发生时零晨一点四十五分,强烈的震动,床边沉重活动的文件柜子整个倒塌,就倒在在道寅法师身旁,离开不到一尺的地方。可以说是惊险万分。如果柜子稍为倾斜目。不是头被压伤就是一只手被废了。道寅法师回过神来,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倒下的柜子被门给堵住,这时大寮的瓦斯也爆裂,发出嘶嘶的叫声,好不容易才把门打开,将瓦斯总开关关掉,大家集合在寺前广场,彻夜念佛,对面山峦裂成两半,动物的嘶叫、滚动的山石像鬼哭神嚎,山河大地都在哭泣,这是台湾百年来最严重的地震,官方估计二千多人死亡,但确实的死亡人数应不止这个数目。道寅法师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满街都是尸臭。

房屋倒的倒、塌的塌,最初三个月,体证师父带着道寅法师和其他弟子,就睡在净苑前露天的树下,没有电没有水,蛇、蚁伺机出动,与外界完全断绝音讯,这样的日子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忍耐的。然而该做的功课还是要做,该抢修的还是要抢修,忙碌的情形,道寅法师如此形容,毛毛虫掉在身上,用手拨开,继续睡。累到那种程度,然而有道就有粮,凭着对药师佛的信心,倒塌的东方净苑在一年多以后重建完成,见证了药师佛随心满愿的广大愿。

道寅法师也在这场命运的范畴里打开自己命运的薄藉。看到许多人在困境中徘徊,无助,他能在困境中遇到师父,从而进入药师法门,活出积极灿烂的人生,说来也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