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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沩仰法脉 二、灵祐方圆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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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灵祐方圆默契

  唐武帝时迷信道教,打着“惩千古之蠹源,成百王之典法,驱游惰不业之民,废丹癯无用之室”的幌子,废寺院四万余所,令僧尼还俗二十六万余人。由于这种强行废佛的行政手段不得人心,不到两年,宣宗即位,即一改废佛的政策,重兴佛法。当然,宣宗复兴佛法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与百丈山有特殊的因缘。宣宗本宪宗第四子。为穆宗异母弟,武宗惮忌之,乃沉之于宫厕,宦官仇公武暗中救护,使其免遭毒手,遂削发为僧,周游天下,备赏险阻,武帝一死,左神策军中尉杨公等即迎宣帝而立之。宣宗初与香岩智闲在百丈山看瀑布,智闲吟诗二句:“穿云透石不辞劳,地远方知出处高。”借穿云透石的瀑布,比喻宣宗出处高贵,不同凡响。宣宗当即续吟二句:“溪涧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以此寄寓自己的志气高远。宣宗由于有这一段学佛因缘,其后复兴佛教也就不奇怪了。此时,林中大德辈出。其一即沩山灵祐。

  灵祐(771-853)俗姓赵,福州长溪(今福建霞浦)人。十五岁依同郡法悟律师,执劳每倍于役,冠年剃发,三年具戒。后入浙江天台山,遇寒山子,造国清寺,又遇异人舍得,遵寒山、舍得之嘱,遂诣泐潭,谒大智怀海师,顿了祖意。元和末(820左右)随缘长沙,过大沩山(今长沙市宁乡县境),遂欲栖止,山峰峭绝,荒无为烟。以橡粟为食,猿猴为伍,经五七载,山民知之,建梵宇曰同庆寺。如此十数年,徒众五百余人,“言佛者天下以为称首。”会昌法难后,祐“裹首为民”,裴休访祐,因迎请之,与谈玄旨,亲为徒列,徒众复聚如初,相国崔公慎由崇重加礼,由是沩山名高天下。宣宗大中七年(853)迁化,年八十三。

  关于灵祐的禅学思想,忽滑谷快天说:“灵祐根本思想与百丈所见不异,作为沩仰门风者,宾主对扬之手段而已,而其手段多出自慧寂。”似认为灵祐根本同百丈,手段多出自慧寂,灵祐本人之贡献甚少,实则作为沩仰宗之开创者,其禅学思想自有其独到之处。灵祐以“镜智”为宗要,疾“三种生”(想生、相生、流注生)为虚妄,其宗风方圆默契,体用圆融。

  以“镜智”为宗要,疾“三种生”为虚妄。《人天眼目》载:“师(沩山)谓仰山曰:吾以‘镜智’为宗要,出三种生,所谓想生、相生、流注生。《楞严经》云:‘想相为尘,识情为垢,二俱远离,则汝法眼应时清明。’云何不成无上知觉?”“镜智”即“大圆镜智”。法相宗认为成佛以后,阿赖耶识转为清净智,如同大圆镜可以如实映现一切影像一样。这种可以如实映现一切法的佛智。即大圆镜智。以“镜智”为宗要,即以无为无事为道人之活计,他说:“道人之心,质直无伪,无背无面,无诈妄心。一切时中,视听寻常,更无委曲,亦不闭眼塞耳,但情不附物即得。……譬如秋水澄清,清净无为,澹泞无碍,唤他作道人,亦名无事人,”修从顿悟与渐修相圆融来说明“心自圆明”,有僧问他顿悟之人是否还要继续修行,灵祐回答说:

  若真悟得本,他自知时,修与不修,是两头语。如今初心虽自缘得,一念顿悟自理,犹有无始旷劫习气未能顿净,须教渠净除现业流识,即是修也。不可别有法,教渠修行趋向,从闻入理,闻理深妙,心自圆明,不居惑地。”

  一念顿悟是对生死解脱大事的根本觉悟,顿悟之后,仍有许多旧习气要逐步克服,方能有全面、彻底的觉悟。这种所悟与修圆融起来的观点是正确的。因此,以“镜智”为宗,即是在认识人人本自圆满俱足的本性的基础上,把修与无修、顿悟与渐修有机结合起来。这不仅继承了禅宗明心见性、顿悟成佛的优良传统,也是对禅宗南北顿渐之争的正确总结,对于克服中唐时期南宗偏于顿悟、轻于渐修之弊,是有益的,也是颇有创见的。

  以“镜智”为宗,认识人人本自俱足的佛性,也就是悟道。关于“道”,有治国的根本道理、根本学说、伦理道德原则、万物的本体等不同涵义。灵祐从佛教的立场出发,吸取道家清净无为的思想,以“无心”为“道”。他的《语录》说:“僧问如何是道?师云:无心是道,僧云:某甲不会,师云:会取不会底好。僧云:如何是不会底?师云:只汝是,不是别人。复云:今时人,但直下证取不会底,正是汝心,正是汝佛。若向外得一知一解,将为禅道,且没交涉,名运粪入,不名运粪入,污汝心田。所以道不是道。”这一段对话,鲜明地体现了灵祐以“无心”为“道”,即是从自家体认自己的本来面目,不是从经解、名言上得一知半解,染污清静本性。这种以下会“道”为真正体道之人,从自心中认取圆满俱足的思想,正是以“镜智”为宗的根本精神的体现。

  以“镜智”为宗,是与疾“三种生”密切相联的。《人天眼目》说:“想生,即能思之心杂乱;相生,即所思之境历然;微细流注,俱为尘垢。若能净尽,方得自在。”想生,即心作天堂,心作地狱,一切善恶,皆由一念,即主体的思维、思量分别而生,相生即执着一切虚幻境相为真,不悟五蕴皆空。流注生即堕于生死轮回,无有止息、解脱之日。灵祐认为这“三种生”皆属净尽,不破除这些虚妄,则不能悟圆满俱足的本来面目。“若能净尽,方得自在。”何国铨先生说:“仰山认为三种生(想生、相生、流注生)皆属虚妄,盖念念不断,心即生凿缚而不自在矣。惟不于念上起心,心随境转,则触目遇缘,亦无非道矣,”这种理解是得灵祐之旨的,是中肯的。

  方圆默契,似关合符,这是沩仰宗风的一个鲜明特点。《法眼禅师十规论》说:“沩仰则方圆默契,如谷应韶,似关合符。”《人天眼目》对此评论说:“沩仰宗者,父慈子孝,上令下从。尔欲捧饭,我便与羹。尔欲渡江,我便撑船;隔山见烟,便知是火;隔墙见角,便知是牛。……大约沩仰宗风,举缘即用,忘机得体,不过此也。”这一段话对沩仰宗风作了概括的评价,说明灵祐接引从众,有三人特点:

  (一)方圆默契,谈笑风生

  这与他宗门庭严峻,形成鲜明对比。“石霜抵沩山为米头,一日筛米次,师云:‘施主物,莫抛散’。石霜生:‘不抛散。’师于地上拾得一粒云:‘汝道不抛散,这个是什么?’石霜无对。师又云:‘莫轻这一粒,万千粒尽从这一粒生,’石霜云:‘百千粒从这一粒生,未审这一粒从什么处生?’师呵呵在笑,归方丈,”从百千粒从一粒生,未知一粒从何而生的公案中,不仅可以看出沩仰宗对一多圆融的辩证思维,也可以从中领略,他们师徒之间充满智慧与默契的禅趣。

  (二)意气相合,机锋互换

  《景德传灯录》载:“普请摘茶,师谓仰山曰:‘终日摘茶,只闻子声,不见子形。请现本形相见。’仰山撼茶树,师云:‘子只得其用,不得其体,’仰山云:‘未审和尚如何?’师良久。仰山云:‘和尚只得其体,不得其用。’师云:‘放子三十捧。’”这个体用双全的公案,典型反映了禅宗寓禅修于生产劳动之中的农禅作风,也反映了沩仰宗接引徒从的和平、意气相合。对此,白云守端禅师评价道:“父子相投,意气相合,机锋互换,啐啄同时。虽然如是,毕竟如何道得体用双全去?沩去放子三十棒,也是养子之缘。”这个评价是恰当的。

  (三)体用双全,理事不二

  至于体用,灵祐虽然讨论不多,但从几则公案中,也可略窥其宗旨。《景德传灯录》卷九载:“师一日唤院主,院主来,师云:我唤院主,汝来作什么?院主无对,又令侍者唤第一坐,第一坐来。师云:我唤第一坐,汝来作什么?亦无对。”这里牵涉到个别与一般、名与实、有与体的关系问题。虽然院主,第一座是抽象名词,与具体的“那一位院主”、“那一位第一座”是不同的;但是,二者又是密切联系的。灵祐虽然强调二者的区别,甚至把二者对立起来,认为“那一位院主”不等于“院主”,但实质上是要禅僧去掉名与实、个别与一般、用与体的分别心,坚持二者的统一、圆融,主有成佛的可能。他在上堂法语中就点明了这个主旨。他说:“纵有百千妙义,抑扬当时,此乃得坐披衣,自解作活计始得。以要言之,则实际理地,不受一尘,万行门中,不舍一法,若也单刀直入,则凡圣情尽,体露真常,理事不二,即如如佛。”“实际理地”即指与心性、宇宙贯通的本体;“万行”指人生的行为心理与道德哲学。本体“不受一尘”,即与现象是有区别的,同时,人的行为心理与道德践履又离不开世界诸缘。换言之,体不同于脾,又不离于用;理不同于事,又不离于事,这就是灵祐体用一如、理事不二的辩证法,也是沩仰宗接引徒众的显著宗风。

  可见,沩山灵祐在创立沩仰宗时,不仅师承百丈,而且有自己的突出贡献,故“言佛者天下以为称首”。至于他的弟子仰山的贡献,当然也不可抹煞的。

 
 
 
前五篇文章

第五章 沩仰法脉 一、怀海及《古清规》

第四章 南宗分灯 三、石头希迁

第四章 南宗分灯 二、马祖道一

第四章 南宗分灯 一、荷泽神会

第三章 北宗正义 四、南北分宗

 

后五篇文章

第五章 沩仰法脉 三、慧寂默照为宗

第五章 沩仰法脉 四、沩仰宗传承

第六章 临济法门(一)临济宗的创立 一、黄檗希运

第六章 临济法门(一)临济宗的创立 二、义玄禅风

第六章 临济法门(一)临济宗的创立 三、延沼传承


即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愿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在世富贵全,往生极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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