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与庐山云雾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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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文化名山—庐山,出产的云雾茶,香—爽而持久,味—醇厚而含甘,饮者历来视为珍品。朱德委员长1959年在中共中央八届八中全会期间,曾拨冗到庐山植物园,品尝了该园生产的庐山云雾茶,也展纸挥毫,题诗赞誉: 庐山云雾茶,味浓性波辣,若得长时饮,延年益寿法。 “钟泉石之灵,凛清幽之气,味凉则色秀,液清而气香”的庐山云雾茶,人们在细品漫思时,在初吸苦涩、继而甜丝丝之中,能不思及它生长的艰辛?“托根高接南斗旁,坐令涧壑流芬芳。三十六梯不可到,天风细细吹旗枪。” 《庐山志》载:庐山云雾茶“初由鸟雀衔种而来,传播于岩隙石罅……”。呼为“缵林茶”(“缵”音“钻”,衡人俗字,后则直接称为“钻林茶”)。庐山老者中,至今仍有人春末夏初入林寻觅。老友曾请我喝过,这种茶,叶片厚实,香高味浓,饮之爽口,齿颊久久留香……钻林茶被视为云雾茶中的上品,但由于散生荆棘横生的灌丛,寻觅艰难,不仅衣撕手破,而且量极少。过去,庐山云雾茶的栽培多赖庐山寺庙的僧人,是他们清苦的汗水培育、浇灌了一茬又一茬的茶树。 佛教是世界三大宗教之一,起源于印度,东汉明帝永平十年(公元67年)传人中国。佛教徒参禅打坐、专注一境时,要求“跏趺而坐,头正背直,不动不摇,不委不倚”;另外,僧人不能饮酒、戒晕腥,过午也不能食。饮茶不仅能清神、静心,而且也能驱睡解乏,止渴生津。而中国又是茶叶的原产地、茶叶的祖国,佛教传入中国之初,二者便自然结合起来了。加之中国僧人曾一度仿效“依律而住”,不参加生产,这不适应中国的社会生活。晋代高僧道安立下规范,僧人必须通过劳动解决生活来源。唐代百丈禅师在《百丈清规》中也提出,出家人在修道同时,必须参加农业生产,自食其力,“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提倡“农禅并重”,主张僧人亲自耕作。许多僧人,特别是许多小沙弥便成了植树艺茶者。在这样的背景下,许多寺庙出产诸多名茶。如:浙江景宁惠明寺出产惠明茶,普陀山普陀寺出产普陀佛茶,杭州法镜寺出产香林茶,余杭径山寺出产径山茶,天台山万年寺出产罗汉茶,四川蒙山甘露寺出产蒙山茶,福建武夷山武夷寺出产乌龙茶的始祖—武夷岩茶,云南大理感通寺出产感通茶…… 庐山也是宗教名山,佛教极盛,曾有“山上名蓝五百寺”之说,且多枕山岗,适宜种茶。庐山寺庙所产之茶,虽无特别名号,但涉及面广,跨越时间长,并生发出许多故事:“代表中国佛教化与佛教中国化的大趋势”(胡适1928年语)的东林寺,传说该寺晋代高僧慧远,就曾以东林寺自种的庐山云雾茶款待田园诗之祖陶渊明以及著名隐士刘程之等,“话茶吟诗,叙事谈经,通霄达旦”。唐代,存初公在《天池(庐山)寺》诗中写道:“爽气荡空尘世少,仙人为我洗茶杯。”僧人齐己在《匡山寓居栖公》诗中写道:“树影残阳里,茶香古石楼。”宋代,戴复古在《庐山》诗中写道:“山灵未许到天池,又作西林一宿期。……暂借蒲团学禅寂,茶烟正绕鬓边丝。”明代,还出现过僧人追赠茶叶的佳话。诗人蔡毅中在《入楞枷院(庐山),慈济追送茶至,喜而赋赠》:“远出栖贤寺,居然秋色寒。云迷天径小,日落露衣单。磐石留芝草,犁峰种木兰。凤团山上至(宋代贡茶也称“龙团”、“凤饼”),一饮可忘年。”李绂在《六过庐山记》中写道:“山中皆种茶,循茶径而上至清溪,溪旁小庵(在石耳峰附近)……庵僧前导,……溪上大石,长径数丈,为天然石桥。僧以所携瓶盎就桥下吸泉,置石隙间,拾枯柴煎泉,采林间新茶烹之。泉冽茶香,风味绝佳。”更有意思的是,“游庐山,爱远公白社,俄居上方塔”的清代禅林尊宿埋庵,其剃度弟子朽木,“恻念江上往来,禅们绝少接待,手辟荒丛,建立普润庵”,“施茶九江数年”。还有位禅师,是在庐山云雾茶香中圆寂的。《桑纪》载;明代(庐山)开先寺雪峤圆信,“平生尝以衣钵付人,将终,示偈云:‘小儿曹,小儿曹,生死路上须逍遥。皎月冰霜晓,吃杯茶坐脱,去了至朝。’索茶一杯,遂脱去。”“脱”即脱化,蜕化,谓逝去。 在庐山云雾茶这些故事背后,却是无数僧人的勤劳、艰辛和血泪:《庐山通志》:“鸟雀衔子食之,或有坠于茂林幽谷者,久而生之。山僧或有入林寻采者,所获不过三数两,多则半斤。” 《山疏》:“山(庐山)居静者,艰于日给,取诸岩壁间撮土,种茶一二区。然山峻高寒,丛极卑弱,历冬必用茅苫之。届端阳始采,焙成呼云雾茶,持人城市易米……” 黄宗羲《匡庐游录》:白石庵老僧一心云:“山中无别产,衣食取办于茶。地又寒苦,树茶皆不过一尺。五六年后,梗老无芽,则须伐去,俟其再蘖。” 易顺鼎在(庐山)《云雾茶》诗中写道:“辛苦山僧摘盈瓮,手皲足茧人间送。叶叶都含瀑水湿,枝枝尽带岚霞重。种少应知造物铿,摘多莫使山灵痛。” 廖雨(庐山)《采茶谣》,最能反映僧人种茶的苦辛了:“常年采茶早,今年采茶迟。四月寒风吹石圃,云根冻护香一丝。卜日提新筐,晴好求少许。金芽碧玉可怜生,半付野豕牙涎煮。不堪叹息提筐回,寺中有客城中来。自称公府门下役,朱票买茶一百六。票书专得两前茶,色香幽细比兰花;刻限三日交如数,官价一斤一钱足。老僧闻言面如土,顾谓徒属收拾走。石圃青丛可数处,请君雇工自摘去,诛锄灌溉不敢计。” 僧人参禅打坐、礼佛诵经,是一种寄托,是一种追求。庐山僧人种茶、饮茶,这一也是一种寄托,一种追求。僧人在种茶的劳作里,在品茶的享受中,也把自己与庐山山水融为一体,得到的是平和、宁静.进而“专思寂想”。慧远在为《念佛三昧诗集》作的序里写道:“夫指三昧者何?专思寂想之谓也。思专,则专一不分。想寂,则气虚神朗。气虚,则智恬其照。神朗,则无幽不彻。斯二者,是自然之玄符,合一而致用也。”在慧远看来,也在所有僧人看来,只有专思寂想,才能够达到气虚神朗;在这种心理基础上,才能更好地洞幽入微,领悟禅的哲 学精神,进入空灵之境。正如著名爱国诗人陈三立在(庐山)《云雾茶吟》诗中所说的,“澹泊无名得至味”。 当然,有的寺贫僧穷,也以庐山云雾茶换取佛前清供以及自身日常生活用品。 庐山云雾茶,规模种植,是在进入二十世纪以后的事,但与佛教仍然有关连。如1934年庐山植物园成立后,便自庐山山麓五乳寺引种茶苗,购进茶籽,开辟茶园10余亩。但在此前,庐山云雾茶的栽培与制作,多赖庐山寺庙的僧人。正如陈三立在诗中所说,是“山僧往来踝胫穿,猩梧啼号虎豹前”的结果。 庐山云雾茶是茶禅相通的佳作。庐山云雾茶对于禅理的传播与僧人的补给也不无影响与作用。 赵朴初1989年9月9日为《茶与中国文化》展示周的题诗,道出了茶禅的真谛,特以此诗作为本文的结语: 七碗受至味,一壶得真趣。空持千百偈,不如吃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