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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斋净土诗白话浅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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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佛的人日常饮食以素食持斋是最首要的,时常熏习佛法努力修行乃为最佳的方法策略。五种荤辛应当要全部斩断,十种恶业要好好地阻止堤防。不用贪求世俗的名利,也不必劳苦地论说别人的是非好坏。只要以粗布棉衣遮盖我们四大假合的幻化形质,以野菜粗饭填塞我们饥饿的空肠。摆脱拨除多生的牵缠业债,抵抗应付我们充满欲望九漏不净的皮囊。我们的精神才稍微懒惰散慢,喜怒贪嗔的心念便开始纷乱挠攘。水滴虽微却能渐渐很快地盈满器具,江流大海也始于点滴如一杯之觞。要努力地积集未来的功行而令其圆满,趁着现在的色身依然体健身强。

室置千华座,炉焚百种香。新衣经献着,美馔待呈尝。

莫点残油炬,宜煎浴像汤。形骸同土木,戒检若冰霜。

想念离诸妄,跏趺坐一床。刹那登净域,方寸发幽光。

骨肉都融化,乾坤极杳茫。太虚函表里,佛刹据中央。

应当于清净的室内敷设庄严的千叶莲华宝座,炉中焚起百种名贵之香。凡是新衣都必须先恭献三宝之后才可穿着,种种的美食要等待奉呈供养诸佛圣贤之后才可以品尝。不可以燃点人们用过残余的灯油来供佛,并且要以煎煮澄澈的净水来沐浴佛像。要知道我们的形体骨骸终归腐朽而如土石枯木,戒律要严持检点如同皎洁明净的冰霜。令我们的思虑想念远离种种的颠倒虚妄,然后独自端身结跏趺坐于一床。观想思惟我们一刹那间即得高登极乐净域,方寸的心中,显发出幽美的金光,色身骨肉的质碍都消融散化,天地乾坤极为广阔而高远杳茫。广大的太虚函容一切世界的内外表里,而阿弥陀佛的极乐净土就在这十方世界的中央。

莲吐葳蕤萼,波翻潋滟塘。鲜飙须动荡,彩仗恣摇扬。

灿烂黄金殿,参差白玉堂。楼随四宝合,台备七珍妆。

镜面铺阶砌,荷心结洞肩。珊瑚裁作槛,码瑙制为梁。

田地琉璃展,园林锦绣张。内皆陈绮席,外尽绕银墙。

覆有玲珑网,平无突兀冈。璚林连处处,琪树列行行。

果大甜如蜜,音清妙似簧。乔柯元自对,茂叶正相当。

莲华吐露出鲜丽繁盛的花萼,水波荡漾于洁净亮丽波光潋滟的池塘。清新芳香的微风吹着莲华而动荡,鲜艳多彩的旗杖任意地于风中摇曳飘扬。处处座落着灿烂辉煌的金色宫殿,间杂参差着的是洁净明亮的白玉高堂。楼阁随着四宝不同而精巧次第地组合,高台则备满七珍而晶莹地点妆。阶梯由如明镜般的珍宝而高低叠砌,莲华的花心则是我们憩息居住的新房。奇特的珊瑚裁作成为门槛,洁净的玛瑙砌制而为桥梁。田野大地伸展着透明的琉璃,花园树林中有着柔软的锦锈处处高张。屋内陈列着种种绮丽的座席,室外环绕着的尽是明亮的银墙。上方覆盖着玲珑细致的罗网,土地平坦而没有高低上下之山冈。美玉的璚林连绵不断于处处,仙界的琪树整齐排列而成行行。树上的水果硕大而甘甜如蜜,微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清澈美妙如同丝竹歌簧。高大的乔木自然地整齐相对,繁茂的绿叶片片都正等相当。

一一吟鹦鹉,双双集凤凰。瑶池无昼夜,珠水自宫商。

渠莹金沙底,风轻宝岸旁。高低敷菡萏,深浅戏鸳鸯。

异彩吞群鸟,奇葩掩众芳。千枝分赤白,万朵闲青黄。

暂挹身根爽,微通鼻观凉。频伽前鼓舞,共命后飞翔。

竟日莺调舌,冲霄鹤引吭。

一一吟唱鸣叫的是各色的鹦鹉,双双聚集而悠游的则是美丽的凤凰。极乐世界的莲华瑶池没有明暗的昼夜,摩尼珠化成的流水自动地演奏动人的乐曲宫商。流水渠道闪亮着晶莹的金沙于水底,悦人的轻风吹拂于莲池的七宝岸旁。水池中高高低低开放着各色的莲花菡萏,或深或浅地在水中嬉戏游玩的是对对的鸳鸯。群鸟身披着缤纷奇异的色彩而吞掩了凡俗群鸟,美丽的奇葩鲜花掩盖了世间群芳。成千的枝叶交错着朱红与净白,上万的花朵间杂着碧绿与鹅黄。身体无论如何的行为举动都觉得轻松舒爽,鼻端丝毫的呼吸气息都觉得无比清凉。迦陵频伽在面前跳跃鼓舞,共命之鸟在后方振翅飞翔。枝头的黄莺儿终日地调舌而轻声吟唱,冲宵的白鹤们时时振奋地高声引吭。

悟空宁有我,知苦悉无常。大士谈玄理,声闻会宝坊。

经宣十二部,偈演百千章。直指菩提径,俱浮般若航。

挽回寻剑客,唤醒失头狂。九品标粗妙,三乘互抑扬。

炼深终绝矿,簸净岂存糠。示现真弥勒,咨参妙吉祥。

圣贤云叆叇,天乐曰铿锵。

既已悟达了空性、又哪里有所谓的“我”可以执着?同时也知道一切生灭法皆是痛苦无常。极乐世界到处有菩萨大士们谈论着玄妙的佛理,声闻圣人们也共住聚会于七宝的僧坊。到处都在宣说三藏十二部甚深的经典,开演着百千无量的偈颂辞章。字字都是直指人心的菩提路径,句句皆以般若智慧为浮载众人的舟航。挽回在外辛苦寻剑的痴客,唤醒向他人找自己人头的丧心颠狂。九品的莲华标示出修行境界的粗妙,三乘教法有浅有深地同时弘扬。冶炼久了自然没有尘垢杂矿,筛选清净而没有粗糙的米糠。示现出真正的弥勒菩萨,咨问参学于具大智慧的妙吉祥(文殊菩萨)。圣贤们如云彩层层般地众多聚集,天乐时时自然地发出明亮和谐的铿锵声响。

俊伟纯童子,伊优绝女郎。语言工问答,进退巧趋跄。

火齐恒流焰,摩尼益耀芒。不须悬日月,何处限封疆。

食是天肴膳,餐非世稻粱。挂肩如意服,擎钵自然浆。

脱体殊清净,含晖更焜煌。袈裟笼瑞霭,璎珞衬仙裳。

极乐世界莲花化生的全是俊伟纯真的童子,优游自在而没有善感多愁的女郎。个个都有善巧的语言而工于问答,举止进退都是威仪美妙的翩翩步履。极乐世界处处永远不断地流露着如火焰般的光明,就如摩尼宝珠一样明净而比之更加闪耀光芒。不必悬挂着放光照明的星辰日月,又哪里有所谓的界限和封疆。饮食的是诸天的佳味肴膳,餐用的不是世俗的稻谷杂粱。肩上挂着自然如意的衣服,手擎之钵自然地盈满甘美的琼浆,整个色身都非常殊妙清净,含藏着光明而灿烂辉煌。袈裟就如同瑞云般笼罩在身上,美丽的璎珞衬托着仙人的衣裳。

遍往微尘国,周游正觉场。慈颜容礼觐,供具任持将。

侧听能仁教,还令所得亡。及归弹指顷,翻笑取途忙。

每受经行乐,谁云坐卧妨。

遍往十方如微尘的国土,周游于诸佛无上正觉的菩提道场。十方世尊慈悲的容颜皆能够去礼拜参觐,种种的资具都可以随意生出而持去佛前供养。在佛身旁专注倾听如来的教化,回过头来而令有所得有所证的执着心念刹时消亡。等到弹指之间归回到极乐世界时,翻过头来失笑从前心外求法的奔波匆忙。时时享受着经行的快乐,谁说行住坐卧对修行会有所相妨。

普天除斗诤,匝地息灾殃。南北威灵被,东西德化彰。

几番经劫烧,四海变耕桑。此界无亏损,斯人但寿昌。

户丁休点注,年甲罢推详。满耳唯闻法,充饥不假粮。

永怀恩入髓,且免毒侵疮。

极乐世界普天之下完全没有征战和斗诤,遍地止息了一切的祸害灾殃。无论南北之地皆受到阿弥陀佛威灵的加被,不管东西两方阿弥陀佛的德育教化都普遍地弘彰。娑婆国土几番经过时劫变化的大火所烧,四大海水都已变成了耕地绿桑,而此极乐世界依旧毫无亏损,人民仍是寿命无尽身心隆昌。既不必点兵征召作战也不用劳动服役,人人永远青春而于年寿岁月不必推详。满耳听到的都是宣流之佛法,以禅悦为食而不用依靠世间的谷粮。心中永远怀着阿弥陀佛的恩德而入于心髓,而且能够免于恶毒烦恼的侵害痛伤。

试说娑婆苦,争禁涕泪滂。内宗谁复解,邪见转堪伤。

忍被贪嗔缚,甘投利欲坑。君臣森虎豹,父孑剧豺狼。

尽爱钱堆屋,仍思米溢仓。山中搜雉兔,野外牧牛羊。

夺命他生报,衔怨累世偿。太平逢盗贼,离乱遇刀枪。

至于娑婆世界如果要说说它的痛苦,真叫人忍不住要涕泪流滂。佛陀的教法又有几个人能够了解,邪见横流之严重转而令人更加悲伤。世人都宁愿忍受被贪嗔痴烦恼所束缚,自己甘心投入名利欲望的土坑。君臣之相处就好像是森罗相争的虎豹,父子兄弟的争执更剧烈于豺狼。人人尽爱金银财宝堆满了屋子,仍还想要稻谷粮食盈溢米仓。在山中搜捕猎杀野鸡兔子,到野外放牧牲畜牛羊。今生夺取众生的性命他生必定冤冤相报,与人结下怨仇然后生生世世地痛苦还偿。造业的人就算是在太平盛世也会遇到凶恶的盗贼,分离战乱之时更是难逃于锋利的刀枪。

好饮耽杯酒,迷情恋市娼。心猿抛罥索,意马放垂缰。

逸志摧中路,英魂赴北邙。干戈消礼乐,揖让去陶唐。

战伐愁边鄙,焚烟彻上苍。连村遭杀戮,暴骨满城隍。

鬼哭天阴雨,人悲国夭殇。岁凶多饿死,棺贵少埋藏。

瓦砾堆禅刹,荆榛出教庠。征徭兼赋税,禾黍减丰穰。

念佛缘犹阻,寻经事亦荒。

好饮而耽溺于杯中之酒,痴迷而爱恋着风尘女郎。内心狂乱好像是脱离绳索的猿猴,意念奔驰就犹如野马脱离了绳缰。失志落魄而使得生命半途摧折,英年之魂提早步入了黄泉山岗。干戈相斗败坏了伦常礼乐,相互争夺远离了尧舜盛世的礼义谦让。不停的征战攻伐使得边疆充满了愁云惨雾,不断的战火烽烟浓烈地冲达上苍。整个村子全部都遭到杀戮,暴露的尸骨杂陈遍满了内外城隍。鬼哭神号于蒙蒙的灰天阴雨,人们伤心于国家战败的灭亡夭殇。年岁灾祸凶恶而路边多有人民饿死,棺木昂贵而少有能够安然埋葬。破墟瓦砾堆满了禅林寺院,杂草荆棘长满了学校广场。政府不断地征召劳役增加赋税,稻谷黍粱减少收获而不再丰穰,想要念佛却被种种的因缘所阻,闻法读经的功课也渐渐废荒。

素襟龙奋迅,高步鹄腾骧。载顾同群雁,毋为独跳獐。

圣胎吾已就,法侣尔相望。宝地同潇洒,金台共颉颃。

翘勤山岌嶪,积德海汪洋。旷劫功弥着,纤毫过即禳。

三心期远到,十念整遥装。必欲超魔界,从今奉觉皇。

既已知道净土之乐与娑婆之苦,则应当要整饰衣襟像飞龙在天一样地奋起精进,如同鸿鹄一般地高步腾翔。要承载看顾同群的飞雁(喻同参道友),不要像独自跳跃于草原的野獐(指独自了脱生死的小乘人)。极乐世界的莲华圣胎我已成就,净土的法侣现在已经渐渐在望。将来就可以在七宝之地共同优游潇洒,于金台中一起自在进退翱翔。可以亲见瞻仰阿弥陀佛大慈悲父如山丘之高大,其所积聚的福德广大无边就如同大海汪洋。佛陀无量劫来的功德已经圆满显着,任何纤毫的过失都已销亡。只要以至诚心、深心、回向发愿心,即可超越遥远的距离而达到,仅仅十念念佛即可具足遥至净土的行装。如果想要超越生死烦恼的魔界,从今天起就要虔诚至心归依奉事阿弥陀佛无上觉王。

◎娑婆苦渔家傲十六首

听说娑婆无量苦,能令智者增忧怖。寿命百年如晓露,君须悟,一般生死无穷富。绿发红颜留不住,英雄尽向何方去。回首北邙山下路,斜阳暮,千千万万寒鸦度。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能令有智慧的人增加忧愁畏怖。人生的寿命只有短短不到百年犹如清晨的朝露,君须早日醒悟,只要是人都一样要经历生死而无分别贫穷或财富。翠绿的发丝、红润的容颜总是留不住,古来的英雄豪杰不知尽向何方而去。回首北邙山诸王陵墓的山下之路,斜阳照着余暮,千千万万的寒鸦正在飞空而度。

听说娑婆无量苦,风前陡觉双眉竖。贪欲如狼嗔猛虎,魔军主,张弓架箭痴男女。日月往来寒又暑,乾坤开合晴还雨。白骨茫茫销作土,嗟今古,何人踏着无生路。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在寒风之前冰冷颤抖而不知不觉地双眉直竖。世间人的贪欲如同豺狼而嗔怒犹如猛虎,一切皆由烦恼魔军作主,整日里张弓架箭互相伤害的真是痴男女。日月如梭不停往来、寒冬去了又夏暑,天地乾坤开合盈虚、天晴还又云雨。野地里的白骨茫茫又销蚀作了泥土,嗟叹千年今古,又有何人能踏着无生之路。

听说娑婆无量苦,千思万算劳肠肚。地水火风争胜负,何牢固,到头尽化微尘去。一颗心珠离染污,声前色后常披露。打破髑髅无觅处,除非悟,如来金口亲分付。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千般的思量、万种的算计来疲劳自己的心肝肠肚。人身只不过是在地水火风四大之中来争夺得失胜负,何有真实的坚牢强固,到头来一身尽皆化作风中的微尘去。人人皆有一颗自心明珠本自离于六尘染污,在音声之前、众色之后常常明显地披露。可是就算你打破这个色身髑髅也无有寻觅之处,除非能够开悟,便可了知释迦如来金口亲自的吩咐。

听说娑婆无量苦,死王总作轮回主。六贼操刀为伴侣,同居住,何曾顷刻抛离去。功德天和黑暗女,两人最是难相聚。有智主人俱不取,依吾语,从今更莫登门户。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无常死王总是作众生六道轮回之主。六识之贼操着残害法身之刀而为伴侣,与我一同居住,何曾在顷刻之间抛开而离去。带来福德的功德天和令人衰败的黑暗女,这两个人最是难以让人与之相聚。有智慧的主人对此二者俱不执取,请依我吩咐的言语,从今以后更莫再登临我的门户。

听说娑婆无量苦,箧中四大蚖蛇聚。重者好沈轻好举,相陵侮,况兼合宅空无主。早觉参差梁与柱,风飘雨打难撑拄。毕竟由他倾坏去,教人惧,不如觅个个安身处。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如同在箱箧之中有四大的蚖蛇来集聚。四大重者其性好沉、轻者其性轻举,此四大互相牵制陵侮,何况更加上这四大身宅乃是空寂而无自主。早日觉悟这个色身就犹如参差零落的梁与柱,狂风飘摇大雨骤打已经难以撑拄。最后毕竟要由他因缘而倾倒坏去,实在教人惊惧,不如早日寻觅一个安身之处。

听说娑婆无量苦,人皆染色贪樽俎。玉镂笙箫金贴鼓,长歌舞,梨园子弟邯郸女。冬衣紫貂春白苎,凉亭暖阁消寒暑。一日一神魂归地府,应难取,空教泪点多如雨。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人人皆染着色欲而且贪爱酒樽肉俎。白玉镂雕的笙箫、金银贴成的细鼓,长时享乐歌舞,梨园的子弟就如同邯郸梦中之女。冬天衣着紫色貂皮春天则穿着白色的麻苎,以清凉亭台和温暖的楼阁来消磨冬寒夏暑。一旦命终而神魂归于地府,这一切的享受应当难以再取,只能空教悲伤的泪点多如绵绵春雨。

听说娑婆无量苦,为君一一分明举。风俗淫邪人跋扈,多囹圄,命终未免沉冥府。检点恶名看罪簿,因兹惹起阎罗怒。炉炭镬汤烧又煮,争容汝,自家作业非人与。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为君一一分明地来列举。世间的风俗淫逸而邪伪、富贵之人大多骄慢跋扈,多的是拘禁人们的监狱囹圄,命终之后未免沉沦于幽冥地府。检点一生的恶名就翻看造罪之名簿,因此而惹起阎罗王之愤怒。于是推入于炉炭镬汤之中火烧和滚煮,怎么可能容赦你,这是每个人自家所作之业而非别人所给与。

听说娑婆无量苦,高夸富足惭贫廔。无食无衣无栋宇,悬空釜,举头又见红轮午。只有涧边芹可煮,黄昏坐听饥肠语。多粟多金多子女,同欢聚,看来总是前生注。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富贵者便高傲夸大而轻视贫困穷廔。贫穷之人无食无衣又无栋梁屋宇,只能悬挂着空空的锅釜,才一举头便见到红色的日轮又将中午。只有山谷溪涧边的野芹草可以煮,日落黄昏时只能枯坐自听饥肠辘辘之语。也有人是多米粟多金银又多子女,一同欢欣相聚,其贫富之不同看来总是因前生之造作善恶而预先定注。

听说娑婆无量苦,家家未免为商贾。出入江山多险阻,非吾土,磨牙噬肉遭人虎。魂魄欲归迷去所,烟横北岭云南坞。一望连天皆莽卤,知何许,荒村飒飒风吹雨。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家家未免都要为了生计而贩卖商贾。出入贸易时江河高山多是危险障阻,来去的都不是故乡之土,有时在路途中还被野兽磨牙噬肉或遭遇了比禽兽更凶恶的人虎。客死异乡魂魄欲归时却迷失了归去的方所,烟雾横阻于北面高岭而云雨飘零于南边的山坞。抬头一望连天相续的皆是草莽土卤,如是经历的年月不知何许,荒凉的村落飒飒的冷风正吹着凄凉寒冷之雨。

听说娑婆无量苦,人当乱世投军旅。寇至不分男与女,摧腰膂,鸣蝉竟断螳螂斧。纵有才能超卒伍,几人衣锦还乡土。燕颔虎头封万户,虚相误,柰何李广逢奇数。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人们正当乱世之时要被强迫投入军旅。贼寇来时不分老少和男女,摧斩人的腹腰背脊,就如同哀鸣的寒蝉断命于螳螂手臂的刀斧。纵使有高才强能可以超卓于兵卒战伍,又有几个能够衣着锦服还归于乡土。即使是身强体健有燕颔虎头之勇猛而封得万户,这只是虚妄地和你相愉误,奈何像李广这样的勇将也会遭逢奇难之变数。

听说娑婆无量苦,凶兵解散还屯聚。昨日为齐今日楚,更奴掳,乾坤毕竟归神武。赵括才疏空自许,强秦用闲欺其主。四十万军生入土,悲前苦,至今鬼哭长平下。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凶灾的兵祸解散了还会再屯聚。昨日为齐国所治今日则归属于南楚,彼此互相奴役掳掠,天地乾坤毕竟只归于天纵的英明神武。赵括才能疏劣而空自夸大称许,强大的秦国用离间之计来欺其家主。四十万的军士活生生地入于黄土,悲叹前人之苦,直至如今还常常听到冤鬼哭于长平城之下。

听说娑婆无量苦,星分海角船居户。东望扶桑朝日吐,迷洲渚,炮车云起青天雨。卸却云帆停却橹,打头风急鲸鱼舞。滚滚潮声喧万鼓,愁肝腑,遭逢患难谁依怙。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群星分列于天边海角而以船泊当作居住的门户。向东望着扶桑而朝日慢慢向上升吐,迷失于大海中的洲渚,炮车打在舟船大海的烟云水雾如同晴天之雨。卸下如同白云的船帆停止了棹橹,打在船头的波浪因为风急而像是白色的鲸鱼在漂舞。滚滚不断的潮水声喧噪如同齐鸣的万鼓,愁恼心中的肝腑,大海当中遭逢天灾患难又有谁可依怙。

听说娑婆无量苦,茶盐坑冶仓场务。损折课程遭棰楚,赔官府,倾家卖产输儿女。口体将何充粒缕,飘蓬未有栖迟所。苛政酷于蛇与虎,争容诉,劝君莫犯雷霆怒。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为了茶盐而有坑矿冶炼的仓场事务。如果折损课定的日程产量则遭受竹鞭的棰楚,还要以自己的钱财赔官府,倾动家业变卖田产并且贩卖儿女。口舌身体要用什么来充当米粒和衣缕,像飘泊的蓬草一样未有栖息停止之处所。严苛的政府残酷于毒蛇与猛虎,怎么能够容许你投诉,劝君莫要犯了朝庭的雷霆之怒。

听说娑婆无量苦,如今业债前来负。贼劫货财身被掳,逢狼虎,挑生咒死兼巫蛊。奴婢辛勤依恶主,黑疮白癞聋和瞽。丑恶愚痴相与处,谁怜汝,发心归命慈悲父。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如今的业债是因为以前所造作而欠负。盗贼不但劫去了财货并且色身被俘掳,途中遭逢凶残的狼虎,挑取生命、咀咒而死并且兼带巫术毒蛊。作奴作婢辛劳勤苦地依靠于恶毒之主,染着黑疮白癞之病和残疾之耳聋目瞽。形体丑恶心智愚痴之果报来与之相处,又有谁能怜悯汝,应当早日发心归命佛陀这个慈悲之父。

听说娑婆无量苦,横遭狱讼拘官府。大杖击身疮未愈,重鞭楚,血流满地青蝇聚。牒诉纷纷皆妄语,无人敢打登闻鼓。天上群仙司下土,能轻举,何时一降幽囚所。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常常无端横遭禁狱诉讼而拘于官府。巨大的木杖击于身体的血疮尚未痊愈,重新又再鞭楚,伤口的血液流满于地而引来青色的苍蝇积聚。官府的文件和诉讼纷纷杂杂的一堆皆是妄语,无人敢打控诉官府登闻天庭的大鼓。天上的群仙司管下界之国土,能够轻易地赦罪而救度拔举,可是何时曾一度降临于幽闭囚犯之处所?

听说娑婆无量苦,三农望断梅天雨。车水种苗苗不举,难禁暑,被风扇作荒茅聚。久旱掘泉唯见土,海潮又入蒹葭浦。南北东西皆斥卤,枯禾黍,官粮更要征民户。

听说娑婆世界有无量的痛苦,三月的农夫期待望断梅月天的降雨。以水车打水来种稻苗而幼苗却不能挺举,难以忍受夏日的酷暑,又被狂风吹扇而变作荒芜的茅草枯聚。久旱之时挖掘泉水却只有见到黄土,海水的浪潮又倒灌而侵入已经长满芦苇的田浦。南北东西皆是充斥了枯碱的卤土,枯萎了禾苗稻黍,不但要抽取官粮更要征收民户的税赋。

◎西方乐渔家傲十六首

听说西方无量乐,三贤十圣同依托。稽首弥陀圆满觉,长参学,川流赴海尘成岳。佛性在躬如玉璞,须凭巧匠勤雕琢。凡圣皆由心所作,难描邈,华堂宝座珠璎珞。

听说西方世界有无量的安乐,三贤十圣等诸上善人皆一同于此依托。稽首礼拜阿弥陀佛大圆满觉,长时可以咨问参学,十方世界归向的人就如同百川入于大海、微尘堆积而成山岳。佛性就亲存于我自身而犹如尚未开发的玉璞,必须要凭籍着灵巧的工匠勤加雕琢。不论是凡夫或者圣人皆是由自心所作,而此自心实在是难以描绘而高邈,华丽之殿堂、七宝的莲座悬挂着珍珠和璎珞。

听说西方无量乐,庄严七宝为楼阁。玛瑙珊瑚兼琥珀,光堪摘,金绳界道何辉赫。宝树灵禽皆化作,满池凫雁鸳鸯鹤。鹦鹉频伽并孔雀,争鸣跃,更看朵朵金莲拆。

听说西方世界有无量的安乐,以庄严的七宝来作为亭台楼阁。装饰着各种的玛瑙珊瑚并兼杂着珍珠琥珀,其光明闪亮犹如可以亲摘,黄金绳索来分界的道路是何其的辉耀明赫。七宝行树及各种灵异禽鸟皆是阿弥陀佛变化所作,充满于莲池的是凫雁鸳鸯及洁净的白鹤。飞翔于空中的是鹦鹉频伽和七彩的孔雀,彼此争相鸣叫跳跃,更可看见朵朵的金色莲华处处盛开。

听说西方无量乐,琉璃田地金城郭。翡翠鲜明珠磊落,莲披萼,几多青赤并黄白,大士声闻随所适,天华烂熳沾衣襟。各各化身千百亿,神通力,须臾游遍微尘国。

听说西方世界有无量的安乐,以琉璃为田地用黄金为城郭。晶莹的翡翠鲜丽光明而珍珠相连磊落,莲华披着花萼,不知有几多的青绿赤红并连着金黄与雪白。菩萨大士和声闻圣众随其心意而逍遥安适,天华烂熳缤纷地飘落而沾满了衣襟。各各皆能化身千百万亿,以其神通之力,须臾之间便可以遍游如微尘的佛国。

听说西方无量乐,法王治化消诸恶。天上人间元不隔,相参错,圣凡平等同圆觉。长见宝华空际落,朝朝暮暮闻音乐。衣食自然非造作,香台阁,遍周国界常宽廓。

听说西方世界有无量的安乐,由弥陀法王治理教化而心消除诸恶。天上与人间的众生人原本就不遥远相隔,彼此互相参杂交错,无论是圣人或是凡夫都是平等而具有圆觉。长时可以见到珍宝之华从虚空天际而飘落,朝朝暮暮都可听闻到美丽的音韵而令人喜乐。衣服饮食自然而至不必经由辛苦造作,洁净芳香的亭台楼阁,周遍充满极乐国界的大地恒常平坦而广大宽阔。

听说西方无量乐,凡夫浅智难图度。随有愿求无不获,何劳索,珠衣绮馔黄金宅。地似掌平尤广博,八功德水非穿凿。白蕅华中胎可托,三生约,如今岂可轻抛却。

听说西方世界有无量的安乐,凡夫浅薄的智慧难以企图想要思量测度。随其众生有所愿求而无不能够不劳而获,何必辛劳追取求索,自然便有珠玉之衣、丰富的美馔以及黄金屋宅。大地好似手掌一样平坦而尤其宽阔广博,充满八功德水的池沼并非经人工的穿凿。白色的莲蕅华中圣胎便可依托,三生以来的订约,如今岂可轻易随便而抛却。

听说西方无量乐,君王便是如来作。不立三光并五岳,除沟壑,红霞紫雾长笼络。四八仪容金闪烁,钵中美味随斟酌。发愿往生真上策,堪呵责,死生路上飘蓬客。

听说西方世界有无量的安乐,其国土的君王便是阿弥陀如来所作。不必设立日月星三光及五岳之高山,并且去除了险谷沟壑,艳红的云霞紫色的轻雾长长笼罩交络。三十二相的仪态容貌金光而闪烁,钵中充满着美味可以随意的斟取饮酌。如今发愿往生真是上上之策,实在可以令人呵责,就是那在六道死生中如飘泊蓬草的愚痴游客。

听说西方无量乐,风林水鸟声交作。法句时时相警觉,贪嗔薄,能教有学成无学。不染六尘离五浊,如蝉脱去无明壳。肯受涅盘生死缚,空捞摸,语言文字皆糟粕。

听说西方世界有无量的安乐,微风吹过林间及流水鸟鸣之声交相演作。其音声之中,说法的言句时时相互提醒警觉,贪嗔烦恼极为浅薄,能教育有学的圣者成为无学之罗汉。不染着于六尘而远离了五浊,如同夏蝉脱去了无明迷惑之壳。愚痴的凡夫还肯于忍受本性寂灭涅盘的生死所束缚,以凡人的妄想空捞摸,世俗的语言文字皆如无用的糟粕。

听说西方无量乐,一闻妙道忘知觉。胸次不留元字脚,真标格,光明遍界红轮赫。鹏翅展开沧海窄,谁能更问篱边雀。多少凡毛并圣角,都拈却,尘尘刹刹归无著。

听说西方世界有无量的安乐,只要一听闻微妙的佛道便忘却了妄想知觉。胸中不存留一个字的形迹注脚,真正是高标而出于凡格,光明充遍于整个世界犹如红色日轮般显赫。大鹏之翅展开时沧海也嫌太窄,谁还要更再去问竹篱边的小雀。不论有多少的凡禽羽毛及圣兽麟角,全部都一起拈去,尘尘刹刹都归于无所执着。

听说西方无量乐,长生不假神仙药。胎就眼开华正拆,心彰灼,永为自在逍遥客。来度众生离火宅,命终免被阎王责。露地牛儿如雪白,无鞭索,黄金地上从跳跃。

听说西方世界有无量的安乐,永远长生不死而不必假借神仙丹药。莲华圣胎成就而眼开之时莲华正绽放着,心地彰显而智慧明灼,永远成为极乐世界自在逍遥之上客。回来娑婆世界度化众生脱离火宅,使其临命终时免于被阎王诃责。本性的露地白牛如同净雪一样的莹洁明白,再也没有鞭策绳索,黄金的大地上任从你随意地跳跃。

听说西方无量乐,娑婆已悔从前错。佛号自呼还自诺,思量着,唯心净土谁云隔。一贯由来双五百,婴儿谩把空拳吓。拟议不来遭一掴,诸禅客,凡情圣解曾销铄。

听说西方世界有无量的安乐,我如今在娑婆世界已经后悔从前之过错。佛号自己呼喊还要自己回答称诺,仔细地思量着,唯心的净土谁说有一丝毫的间隔。一贯钱本来就是一双的五百钱,婴儿无知地被欺谩而被空拳所惊吓。思惟而言议不来时遭受禅师的一掴,诸位参禅之客,种种的凡情和圣解可曾销化融铄。

听说西方无量乐,四方上下天垂幕。不比娑婆田地恶,无垠堮,纯将一片琉璃作。能埽爱河波浪涸,尽翻苦树枝条落。智焰争容蚊蚋泊,神超卓,径登广大毗卢阁。

听说西方世界有无量的安乐,四方上下广阔无碍如同苍天的垂幕。不比娑婆世界田地土质之惨恶,四边无有垠限土堮,纯粹是用一大片的清净琉璃所作。能够扫除爱河的波浪而使其干涸,能够翻尽地狱痛苦的刀剑树枝使其枝条全部除落。般若智慧的火焰怎么能够容许一丝的蚊蚋停泊,神识解脱而超卓,直接高登于广大的毗卢遮那佛之楼阁。

听说西方无量乐,且教影与形商略。收拾神情归澹泊,重磨削,觚圆更复雕为朴。世事休休还莫莫,谁将天爵并人爵。一念未生谁善恶,俄然觉,紫鳞掣断黄金索。

听说西方世界有无量的安乐,暂且教影像与形体互相商略。收拾贪恋世俗之神情而归于淡泊,重新再研磨切削,棱角令其圆滑而更复雕为质朴。世间的人事令其休止并且淡漠,管他由谁掌管天爵和人爵。一念都未生起之时又有谁善谁恶,俄然之间觉醒,如同紫色的锦鳞扯断了黄金的绳索。

听说西方无量乐,未曾闻见须扬摧。异宝奇珍光闲错,同栖汨,如来大士并缘觉。诸上善人皆许诺,谈空说苦相酬酢。百鸷群中随一鹗,翔寥廓,从兹永断凡夫恶。

听说西方世界有无量的安乐,若是未曾闻见净土者真的是要将凡俗的情执知见扬弃。种种的异宝奇珍美丽的光芒互相间杂交错,与我等一同栖泊的,是弥陀如来菩萨大士和缘觉圣众。诸上善人皆互相称许言诺,谈说有为皆空、生灭是苦而互相酬唱应对。就如同众多的大鸷鸟群中跟随的一只小鹗,飞翔于天际之寥廓,从此便可永远断除凡夫之浊恶。

听说西方无量乐,乐邦是我心开拓。根缺女人皆不着,谁强弱,一人一朵金莲萼。行树七重珠网络,宝楼风韵金铃铎。天上乐音相闲作,须诚悫,返闻自性同先觉。

听说西方世界有无量的安乐,极乐莲邦是由我的自心所开拓。身根残缺及女人皆不可能在西方遇着,又有谁强谁弱,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朵金莲的花萼。行树有七种之多并有珍珠的罗网交络,七袄楼阁之中清风吹出的音韵是来自黄金铃铎。天上乐器之音相互间杂演作,必须要诚恳忠厚,应当要反闻闻自性就如同过去的先知先觉。

听说西方无量乐,娑婆自恨身飘泊。注想存心连晦朔,归皇觉,金台接引休忘约。架厦区区同燕雀,成桥渺渺随乌鹊。早晚无常来逼迫,难推却,西游快展摩霄翮。

听说西方世界有无量的安乐,如今在娑婆世界当中自我怀恨色身之轮回飘泊。不断地专注忆想、存心思念接连于日晦与月朔,归依于阿弥陀佛这个大觉法王,弥陀承诺以金台来接引、而我们自己不要忘了期约。娑婆世界当中叠架的高楼大厦相比于西方就犹如区区的燕雀之窝,所成的桥梁渺小而如同乌鹊暂时相叠而成。不论早晚无常都在催促逼迫,实在难以推却,不如早日西游于净土便可很快地展开飞行于云霄之羽翮。

听说西方无量乐,弥陀圣主垂恩泽。洗我禅心清且白,难寻迹,月光倒射寒潭碧。旧债新怨都解释,通身变作黄金色。一念须臾圆万德,真奇特,十方佛授如来职。

听说西方世界有无量的安乐,阿弥陀佛这个圣主时时垂下慈悲的恩泽。洗除我的禅心令其清净而且洁白,我的自心难以寻其踪迹,月光倒射于寒潭之中而呈现一片青碧。无量劫的旧债和新怨都已解除开释,通身变做闪耀的黄金妙色。一念的须臾之间便可圆满而庄严万德,实在真是奇特,十方诸佛授记我当来可得如来之职。

西斋净土诗

题跋一律

日日正对着太阳而话说夕阳,金桴击动大鼓时音声逢逢作向,永明禅师解释禅净的疑惑欣喜重新获得开解,天如则老弘扬禅宗之意旨所幸被记载弘扬。法界的千华开于阿弥陀佛国,无生的一曲演奏于摩尼如意珠王。楚石禅师临行时喝死支离佛法的禅客,振动古今的威名压抑了野人之虚狂。

戊申年七月。私淑弟子古歙成时稽首赋,时年五十有一。 

附录

莲池大师答苏州曹鲁川书(附来书)

曹鲁川来书:

很久不曾亲自奉面请命,心中颇为歉意。然而时时能够翻阅师父刻印出版之言教,利益我实在非常大非常多,实在极为感谢、极为感谢。我时常心向南方企求能够得到师父的法云普荫,心中非常殷切地瞻望依恋。正好我故乡敝郡的断凡悟上人,亲近前往师父的法坛之下,我为了求法之故,请他附带书信为我问候请安。

不才我谬误而迂腐愚痴,近守东鲁孔子之学,远宗西方天竺释迦之教化,乃于儒家、释氏之书籍为古书蠹鱼虫者,我四十年来的用心就是在此也。我也曾经奉承教化于诸位贤达之人,心中颇有蓄积一些体悟心得,常常期望能够就正于大善知识,此次因为断凡上人之前来而流布我心中之所得也。

夫释迦世尊共有三藏十二部之教典,此即是所谓的于广大的众生海中,张起众多的罗网。又即是所谓的大囷仓与小囷仓也。只应谈论大法以该罗小法,怎可以举一法而废多法呢。最近我的乡里之间,有人提倡论说修行佛道必定要经历无量劫才可以成就圣果,必定只有渐教而没有顿教的说法。就我所知,渐教也是释迦大圣所说,未尝有所不对,然而以渐教而废除顿教,则有所偏差了!尊者(指莲池大师)您内在秘密修行圆顿之教,而外在则开显净土法门,诸佛也有如是的作风,这是不可怀疑的。

但是近来有一些听闻佛法之人,虽然不乏如《法华经》所说的,才一初闻佛法,一遇到佛法便能相信受持,心中思惟想要取证佛道。然而若是想要以阿弥陀佛一位圣人,而尽废《法华经》中十五位王子所成之诸佛。以净土法门的一部经典,而尽废佛陀的三藏十二部,这则是不才我所不愿意听闻的。

现在的时世虽是末法之期,然而人们的根机难道就没有智巧与愚钝之差别?这就有如释迦世尊为迦叶、为憍陈如说小乘,其说法是如此。而为善财童子、为龙女说大乘,其说法则是如彼。《楞严经》中二十五位圣者,各个都证得圆通法门;可是文殊菩萨评论二十五种圆通却又各有高低,其所称的又如彼。此正是所谓的昨日定、今日则不定。又即是所谓的说我是空、而且不是空;说我是有、而且不是有。此即是佛陀祖师之所以善巧方便而无恒常之主,活活泼泼地,如同在水面上按葫芦般滑溜溜地圆转不停一样,不是死板板的方法也。假使钉住于一个木桩、如同死守于一窟,这样怎么可以利益人天呢?我所愿求的是希望尊者您为大众开示净土教法之时,如果遇到利根之人则直指上乘之法。能够圆融而通达一切法,不滞着于一个方向角落,俾使大鹏鸟与小鷃雀都能得到安适之处,这样不也是尽美而尽善的吗?

此外佛陀所说的《华严经》乃是无上一乘的圆教,是释迦如来称合于本性的究竟之谈,非是教门亦非宗门,而即是宗门即是教门。不执于空不执于有、而且无垢无净。此经相对于《法华经》而言,犹胜之一筹。若是其余的教乘,似乎是难以与《华严经》比较长短也。而尊者您却将《华严经》与《阿弥陀经》两者相提并称,此已经似乎不太妥当。并因此观点而有着作论述而把《阿弥陀经》高腾之,把净土法门凌驾于华严之上者。这不正是朱色与紫色互相混淆是什么呢?不是指鹿为马、指马为鹿互相乱指,又要如何说您这种作为呢?尊者此举如果没有人出来言议之,天下或后世之人必定有“秦国无人”(喻当世无高人)之嗤笑也。

我也期愿尊者您为净土根机的人说净土法门,为华严根机的人说华严境界,不要互相讥诮,也不要互相混滥。如此乃是为了流通佛陀教乘,乃为五教(小、始、终、顿、圆)并列陈述,上中下三种根机全部都摄受之方式也。柰何尊者您一定要刻舟而求剑,只专注弹打小雀而惊走失去了大鹞也。

若是《华严经》这一部经,有信、解、行、证四法,善于演说此华严大法者,则莫过于方山的李枣柏长者。如今其言论全部尚在,可以去翻阅详查也。接着有清凉国师,人们称其为华严菩萨,而实际上其并不通达契会华严的义理旨趣,只是草率随便地将全部的经文分裂成四份,以隶属归类于信解行证四法,使卢舍那佛的妙义,推委失落于草莽之间了。

亦期愿尊者您能够辨别黑白,分清泾水和渭水的界限,揭举杲日于义理之天。实在令人嗟叹、令人嗟叹啊!如今之时僧俗缁素二众当中的高流贤者,已经日渐雕零减少。不才我之所仰望敬重的尊者您,就如泰山嵩山一样高耸。是故我不以赞叹的方式、而以规劝的方式来对待您,我深知尊者您乃是无我之人,而不才我也不是为了自我,是故谆谆不倦地言谈此事,惟愿尊者您能体察谅解之。

莲池大师回复:

长久以来就听闻居士你专精心意于《华严经》,心中极为敬重仰慕。此次接到你以手笔言教之书信极为殷勤,简直就像是要令尽法界的众生皆能纳入于如来一乘之性海,真是如普贤菩萨之大愿也。然而不肖我虽然崇尚西方净土,而实际上则是崇尚华严,这与居士你并没有差异。

夫《华严经》具有无量的法门,而求生西方净土者,乃是华严无量法门中的一门而已!就现时众生之根机,应当是由此净土一门而进入于华严之境界,并非是只推举此一净土法门而废弃华严全部也。此外居士你来信说不肖我以《阿弥陀经》与《华严经》并称,因此遂有着作论述把净土法门凌驾于华严之上者,然而此论又是谁作的呢?华严就如同世间的天子一般,有谁敢把诸侯诸王、大臣百官凌驾于天子之上呢?

然而不肖我也未曾将此二部经相提并称也,我在《阿弥陀经疏钞》之中,特别说《华严经》是圆教的究竟教,而《阿弥陀经》是得到圆教的少分,是华严部的眷属流类,并非是将其并称也。古来的大德都称华严与其他的经典相比较,就譬如杲日亮丽光明于青天,夺去其他众星之光耀。又如须弥山座落于大海之中,让其他群峰之高伟顿时失落,这又哪里有能并列之处的呢,此事自然不必再详论。

此外居士你的来信又说,应当要随着众生的根机而开演不同的教法,为适宜净土法门根机的人说净土,为适合华严大教的人说华严,此意甚妙。然而其中有两个意义:

一者,千种根机的众生能够同时感化教育,此乃是诸佛如来出现于世间之事,并非不肖我之所能为也。是故曹溪的六祖专门弘扬直指人心之禅,难道是他不能通达其他的教门吗?慧远大师专门建立东林寺之莲社,也不是只有接引钝根之机啊!至于云门、法眼、曹洞、沩仰、临济,虽然五宗同出于曹溪六祖一个根源,然而亦有引导教授的稍微差别。各个门庭有不同的教化施设,本来道理上即是应当如此,这并没有什么好怪异的。何况不肖我乃是凡夫之品,若是随便仿效古人,昨日定、今日却不定,而散漫无有一定的师法相承,善变混乱而不专一。名义上称说是要利益他人,实际上却是耽误别人也。何以故?如来自称我为法王,于一切法可以自在,而如今我等为凡夫平民,却自我号称为国王,欲学习法王之作为,这实在是不可不谨慎也。

二者,演说华严则该摄净土,演说净土亦可贯通于华严。是以说华严者可以自说其华严,说净土者也可以自说其净土,本来就可以两者互相并行而不违背。如今之人只知道华严境界广大于极乐净土,而却不知道阿弥陀佛即是毗卢遮那佛啊!

此外居士你的来信又说清凉国师不能通达契会华严的义理旨趣,而将华严全经分裂成四分,以附属于信解行证四法。夫信解行证,虽然贯彻于全经当中,然而经文从始至终,也有其自然而分别之次第,并非是清凉国师勉强将其割截裁剪的。其全经都是贯彻信解行证四法者,即是所谓的“圆融”也;而其自然分别次第者,即是所谓的“行布”也。即行布次第的当下即是圆融贯彻,虽然有四个段落的分章又有何损害呢?假使没有行布之次第,其圆融又是何物呢?如果一定要去除行布之次第才称为圆融者,则其自身便不圆融贯彻矣!

况且从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以至等觉菩萨、妙觉佛果,佛陀亦自己将全部经文分裂为五十二段吗?世尊又何不将五十二段文章用一句而说尽,而却说了这么多卷的经文呢?因地该摄了果海,果地亦彻通于因地之根源,因地与果地未尝不是同时具足融通,而又未尝不是因地自是因地、果地自是果地也!何必一定要执着将八十卷的经文束在一块,全部总括为一个无孔铁锤,然后才可称之为圆融呢?一定执着其要收摄在一块,而不许分开而谈,此即是死板之法,即是钉于一个木桩,即是愚痴地守于一个洞窟也,怎么可以说是活活泼泼的呢?

方山的李枣柏长者之《华严经论》,自然是千古以来的雄谈伟论。然而论有论的体裁,疏有疏的体裁。若是说到统摄而说明一经之大义,则方山李长者乃是专美于前。若是论到究竟深义探索根源,穷极微妙尽其玄奥,则方山之论得到清凉国师之疏才能够广大完备。岂只是方山是如此,即使是杜顺大师,乃至贤首国师及诸祖师,亦复因为得到清凉国师之疏而得以广大完备。岂只是华严宗的诸位祖师,即使是三藏十二部百家之论疏,也是因为得到清凉国师之疏而广大完备。温陵解释《华严经》,以方山之论为主,而以清凉国师之疏为辅助,已经甚为失宜了,而居士你却又更加毁訾清凉国师,此乃为不肖我之所未能理解者也。

此外,龙树菩萨于龙宫中背诵以取出《华严经》,而却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普贤菩萨为华严会上毗卢遮那佛之长子,而发愿求生于极乐世界。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一同辅佐毗卢遮那佛,因此号称为“华严三圣”,而发愿求生于极乐世界。这些都是有明确根据的事,其皎洁明了就如白日、星辰。居士你将提倡华严以风行于天下四方,而却与文殊、普贤、龙树三位圣者相违背,此又是不肖我之所不能理解者也。

何况方山李长者列出十种净土,极乐世界虽然说是权教,而华严则是权实融通,理事无碍、事事无碍,因此不论是淫欲之房舍、或是杀人的刑场,无非即是清净之道场,更何况是七宝庄严的极乐世界而不是清净道场吗?婆须蜜多女无厌足于欲望而为淫女,皆是古佛示现之作用,更何况是万德具足的阿弥陀佛圆满成就了极乐世界而却不是古佛之作风呢?居士你游戏于华严境界无障碍之法门当中,而却障碍于极乐净土,此又是不肖我之所未能理解者也。

不肖我与居士你,同为华藏世界莫逆之良友,而居士你却不能明白觉察。我区区之心,又想要拉居士你为极乐莲胎之骨肉兄弟,而我只能期望居士你不至把我置于你自心之外也。居士你深深爱顾于我,不赞叹我而规劝于我。我如今亦狂妄而对居士你有所规劝,也犹如居士之爱顾我也。我在病中举笔简略地申述一些梗概,完全不能尽述我之心意,惟愿居士你鉴察之,体谅之。

曹鲁川又书:

我乡里敝郡的断凡上人,为了索取您的书信而向上拜谒于您,并附带致上我诚心之书信。承蒙您的看顾而惠以书信,您规劝之心极为恳切而究竟,实在是殷切非常也,我承受您的恩德而极为感谢感谢啊!

您的来信云:《华严经》当中具有无量的法门,而求生极乐净土者,乃是华严无量法门中的一门。就如今时世众生之根机,应当由此净土一门而进入华严之境界,并非高举一个净土法门而废弃华严的全部法门。又说华严是圆满究竟之教,没有一个法门可以凌驾于其之上,以上所说的都是确实之论。

只是《华严经》乃是法身佛毗卢遮那佛所说的,演说究竟一乘的妙义,大大不同于其他诸经。然而一般人大多将其与释迦牟尼佛所说的经典等同而视之。因此注疏此经者,贤首国师首先启其开端,方山则深深契合其意旨。在清凉国师则虽有简择而不精纯,在温陵的注解则语焉而不详,乃至于后人有撰写而纶贯者,则已经是末流了。温陵云:‘方山为正确之论,清凉为辅助者。’此种见解最为卓越。而尊者您以为不适宜,似乎您是不了知温陵,也不了知方山之论也。

诸不了义的经典,以及别行的《普贤行愿品》,与《大乘起信论》等论着,皆称扬赞说极乐净土,这个难道是没有原因的吗?然而在《华严经》中却未曾谈到此事。而方山所排列的十种净土便更加清晰了。《法华经》中如鱼鳞般次第列举了十六个王子,其中有阿弥陀佛,但是并未曾将其推定为唯一之独尊。其经文中赞叹持诵经典之功德,从旁而援引到西方极乐世界,而其实际上说的是女人往生的因果。《首楞严经》当中二十五位圣者证得圆通,文殊菩萨并未轩轾分别其高下,只是说入于圆通的方便有很多门,又云无论是顺行逆行皆是方便。然后接着以证得圆通的迟速不同之差别,于无所轩轾高下当中,又未尝没有一个指归的方向也。因此文殊菩萨以观世音菩萨之耳根圆通最为切要究竟,而不推崇赞许大势至菩萨的念佛法门,并且更加贬低斥责为“无常”、为“生灭”。

若是净土法门最为殊胜,则释迦世尊,只要说大小本的《阿弥陀经》不就够了吗?何必要殷勤复杂地说三藏十二部呢?贤首及清凉等诸位法师,极力标示小始终顿圆五教,大家都以为是十分的正确公允,然而却未曾说到净土法门。讲究心法的禅宗这一家之流派,净土尤其是其所扫荡的,六祖大师之言,且来不及详细诠释注解。如今更再为您拈出一二则公案,且如志公禅师曰:‘有智慧者知道自心是佛,愚痴的人乐于往生西方。’

又如齐己禅师评善导大师之文句曰:‘“惟有径路修行”,然而却依旧打之绕。“但念阿弥陀佛”,念了又不济于事。’又曰:‘汝等诸人白天夜里在径路中往来,因什么道理又这么当面错过了阿弥陀佛。’又曰:‘恐怕其又要如同从前一般依旧舍父逃去,流落生死于他乡之中,东撞西磕,真是苦哉阿弥陀佛。’齐己禅师此三段言语,或许有人以为太过苛薄了,然而岂是无缘无故而彼禅师却如此言之呢?想必一定也有其道理才是!

古来的大德云:‘一切的众生,每一个人迷悟的浅深有所不同。迷于自心之佛而向心外求见,或假借修行以寻觅他佛,如是未悟自性者,即是小乘根机之人。’又有人云:‘直下顿时了悟自己此心本来即是佛,自心之外更无一法可得。此即是无上之佛道,此即是真如佛。学习佛道之人,只怕于一念之间执着于有,便与佛道有所间隔了!’又有云:‘就你目前而言无一法可得,而其佛法大意又在目前,可是他却不是目前之法。若是想要向佛陀祖师身边学习,此人尚未具有参学的法眼在。何不向生死尘劳中用心定当,你于何处更想要佛陀、想要祖师替代你生死,恐怕有智慧的人会笑你哦!所以通达之人极力地说、所谓三大阿僧只劫辛苦修行,不如于一念间悟得无生法忍。’又道:‘能够于一念间悟入缘起而无生,超过于三乘权巧之学。’

况且先不要谈论三乘或是一乘,总之一切佛法最重要的是在于无我无我所。如今这些往生西方净土者,我为能生之人,极乐净土为所生之地,自心与他境历然分别,生灭来去宛然明了,欣求与厌舍纷然混乱,其种种的过失是我所未及全部列举。看看从前以来谈论莲宗这一乘者,必定曰:‘华开见佛悟无生。’一定要等到往生之后才可以见到阿弥陀佛,然后才能跟随观世音、大势至菩萨,或者随着阿弥陀佛,等待他们教诲无生之道理,到此时才能够悟道。这个岂不是说修行净土法门者上品根机的人绝为稀少,而中下根机的人则极多,如是滞着于无量阿僧只劫才可成佛,似乎是极为迂回迟缓。

况且欲修行净土法门者,也必须要先修习有、无、亦有亦无、非有非无等四四十六观门,试问净土门中所观的是何轨则,而能观的还有几人呢?所以念佛修行者如牛毛之多,往生者却如麟角之稀少。何如回反而求诸于自己,自己本自具足自性佛而有剩余在呢!彼寒山之勉励丰干禅师曰:‘前往五台山礼拜文殊菩萨者,不是我同流。’佛法在于通达佛道者来说,其出词吐气自然别于常流。

而且一切的佛道以《金刚般若经》为入门,以《大方广佛华严经》为究竟。在《金刚经》则曰:‘实无少法可得。’而在《华严经》所称的对于佛地境界的两种愚惑,一则曰微细所知愚,一则曰极微细所知愚。所以阿难尊者自己称说:‘不历僧只获法身。’知识佛法的人犹然尚且要呵责其有所得,是故有人称之曰“佛疮”,或有称之曰“佛魔”。文殊菩萨瞥然暂起佛见,未免被贬向于二铁围山。

可叹啊、可叹啊!知见之河能够漂溺香象,有智慧之主人不受功德。修道之人心念无所往处,其踪迹不可见而不可探寻,是故不必经历于权巧之乘,而独尊秉持于一乘之心法,此则是不才我之所以孜孜不倦者也。彼诸佛祖师,为一些执着于自我心识的下劣根器的众生,以及小乘根机的弟子,惟只依于一个第六意识,计着以为现在虚妄的色心等而为其染净依者。悯念其四大既已分离之后,一个灵性无所归依,就如同失去池水的鱼儿,孤独踯躅而坐以待毙,是故不得不将就设置一个极乐净土而安置之,此亦是如《法华经》所说的化城之类也。古代诸佛流传以来这种善巧之事便有之。

若能悟得法性身、法性土,而要归于无一物可得,如是乃为真正之佛土。就如同华严性海所现的全身,如同人的身中有八万四千毛孔,东方的药师佛,西方的阿弥陀佛,各各皆在华严世界中的一个毛孔中说法度众生。人们如果涣除毛孔,而通彻全身,此则未尝不可。假使抛弃全身而将其撮入一个毛孔当中,此不但是海水与水泡互相倒置,而且如苍蝇不投向空门而投向窗纸,如果是这样的人又能对其如何呢?

日前不才我以手书写所说的是:‘应当对适宜净土根器的人演说净土法门,为适宜华严的人演说华严。’我自己认为并不违背佛法,也是为了尊者您的赤心片片。而尊者您却想要携我一同进入莲胎,如是则如同昔日之人所云的:‘把众人引入迷津当中。’以及所谓的:‘放弃黄金而担取稻草。’一样。更考察于古代曾有人说:‘若是想要究竟此心性之事,必须要向高高山顶上站立,于深深海底中行。’若是舒适的闺房楼阁中柔软温暖的事物舍弃不得,又有什么用处呢?

又有人云:‘诸经有所谓的无嗔恨行,这并非是凡夫常情可以比拟的。所谓的恨者,恨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而不能自我觉知。所谓的嗔者,嗔怒我度脱众生未至究竟也。’以此之故所谓自觉与觉悟他人,有世间的智慧,有出世间之智慧,有世间与出世间的上上智慧。举此智慧以语示他人,令其无有违逆排拒,如此才差不多可以利益于他人也。

追溯昔日三教圣人出现兴起于世间,无不为了救度众生这一大事。并且能够观察时节因缘,如果偏差者,则补正之。有弊病者,则救拔之。隐微不明者,则彰显之。总而言之即是以心性开示于人而已啊!以如今天下之拘谨小儒株守于文字的传疏注释,修道的放旷之士沉溺心意于虚远玄邈之境,其余学佛的则手里拿着木梡念珠而口中称念阿弥陀佛者。从通达京城的大道以至于大都城,乃至于穷困的乡村偏僻的街巷,这些凡俗的三教之人其数目之大,多到大家居住之处可以互相望见,走在街上都可以肩臂互相摩触也。尊者您又随从这些俗人而唱和他们提倡念佛法门,这不就是所谓的随顺世俗凡情之教化,随波逐流而如同风吹便倒的小草吗?此是不才我之所以不能不怀疑之处啊!

而尊者您的来信自称虽然崇尚西方净土,而实际上是崇尚华严。又云由此净土法门一门而入于华严之境界。这就如同古代大德所云:‘如果只是弘扬真实之教,而众生根机低劣不能相信。因此必须为了真实教法而施以权巧方便,以浅显之事来助显深奥的道理。’又云:‘应用时要适合于时宜,口中虽然演说权巧之教,而其内在并不违背于真实之法,只是为了使众生能够得到权巧之教与真实之教的种种利益也。’若是如此,则不才我实在是真诚地认同之、领受之,不但欣羡而且安慰也。

如今尊者您会下的听众学徒,从杭州前来而经过我们苏州者,时时便能够遇到,没有一个不是津津乐道于九品往生者。等到与他们言谈之时,稍微涉及上乘的心法,则心中惊骇瞠大眼目,还有的则更大笑之。那么这些过失是在弟子们呢?还是在他们的师父呢?

若是真正的大丈夫,气宇心志冲于天际,而以度化众生为急务。若是已经出于世间之中来度化众生了,开堂说法了,敷设高座了,不具有大丈夫之作风,而却只作街闾巷弄的老斋公老斋婆的举止。忽然被个聪明伶俐的人问着,或是被明眼人逼拶着,那时候您是准备向北斗天星里潜藏身形呢?还是要向铁围山里潜藏身形呢?难道您不曾听人说,若是大鹏金翅鸟,奋起迅飞一刹时即可到达百千由旬之远。若是蹑影的神驹,可以迅速地奔驰骤走于四方八极。绝对不会任意地啖食饮啄,也不会随便地埋藏身影于其中,而总是不会依倚于任何一方。弘扬佛法这一件大事,非同小可,期愿尊者您重新思量安置您的心意啊。

您的来信又云:‘阿弥陀佛并不异于毗卢遮那佛。’这是没错的。但是就化导之境界国土及化导的仪轨法则,则各各之间便有差别殊异也。这实在是因为诸佛的教义,通通是归宗于因缘,既然堕于因缘之境,难道就没有大小之分,一定也有浅深之差别。是故如果说诸佛皆有差异,那么千佛与一佛,也不可称其有何差异。如果说到诸佛为同一,那么毗卢遮那佛之遍照与释迦牟尼佛之能仁这二尊佛,亦各自有其不同。

古人以为一切诸法说其是同是异则有重重之说法,不可以一向全部认为同一,也不可一向认为全部差异而不同。不可以将全部同一而认为全部差异,也不可以把全部差异而当作全部同一。如果迷惑于此同异之二门,则智慧便不能自在了。就如有人云:‘本来是要走向白雪而却向芦苇花里寻觅,那么则以温州的橘子皮当作是火的颜色。’这样可以吗?

首山念禅师曾经说:‘想要作为一代的宗师,必须具有智慧抉择之法眼才可以。’所以自古以来便有拈提古人、赞颂古人者,又有别于古人、憋坏古人者。例如说:‘至道无难,唯嫌拣择。’又有人则云:‘至道最难,须要拣择。’所以《华严经》中说到第八地曰:‘寂灭真实的境界现前了。’仍然还要说:‘应当生起无量的差别智慧。’又云:‘虽然观察分别诸般种种法门,然而此不是有所造作而达到之情境也。’

我们本有的能明鉴觉照万有的自性,本来自己是圆满光明的。就如同广大的珍宝明镜,胡人汉人虽然不加分别而自有其分别。又如同如意宝珠,青色与黄色并无分别差异、而映照之时能映照出青黄之差异。若是能够在诸法中不生起自他分别等二解之人,又何曾离开拣择分别之事而向外去别处追求。明白了这些道理,便是拣择了不拣择的。所谓的善巧分别的清净智慧,不就是如此吗?

方山李枣柏为《华严经》作论,清凉为华严作疏,皆是统摄综说佛乘,共为阐扬圆教之宗。虽然说论有论的体裁,疏有疏的体裁,然而只是说其义理相同,而不是说其文句相同。文句也许有差别,而义理则是一致的。如果就其义理而言,其见地的深浅则大大地有所差别。清凉国师演说其他的诸经,乃是真正的善知识。惟独对于华严的注解,其一句一句的说明乃至一字一字地解释,难道说便没有帮助于众生了解卢舍那佛。只是就其提纲挈领以至于引人入胜之处,实在是无法跟得上李枣柏。清凉与枣柏之区别没有办法厘清分明,则卢舍那佛所说经典之宗旨精要、便终究会晦暗不明。至于所谓的信解行证之四法,割裂全经而如同切瓜斩豆一般,此是其较大而明显之缺失,自此之外的小缺点则更多。这就是不才我所谓的清凉是抉择之而不精纯,此事并非是没有缘由的。假使尊者您并不以此为然,那么请你更对照质问于枣柏大士也。

莲池大师回复:

很惭愧地让你赠予我书信一篇,不断累积以至于两千多个字,玄奥的言词微妙的论辩,如汪洋波浪般层层叠叠,实在非常欣羡之、仰慕之。然而我私自以为居士你实是爱念我太深,而言辞却太过浪费也。如果居士你想要称扬禅宗而贬抑净土法门,也不必消耗太多的言语,何不直接了当说曰:‘三世诸佛,被我一口吞尽了。’既然是一佛也不建立,何人更是阿弥陀佛呢?又何不称曰:‘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既然寸土都无,何方更有极乐国土呢?只要这两句话,你来信的两千多言,便摄无不尽了!

本来想要一条一条地回答应对,但是恐怕会犯下斗争之过失。可是如果不酬答应对,则这是对佛法大道的关系极大,不可以终究沉默也,因此我胆敢简略地陈述之。

你的来信说清凉国师抉择华严之经义而不精确,我愚昧之见不知道是清凉国师抉择华严不精确,还是居士你抉择华严不精确呢?另外你的来信又说,不了义的经典,才有谈说西方净土,而且以《普贤行愿品》及《大乘起信论》来代表不了义经。《起信论》暂且不说,《行愿品》以一品而总摄华严八十卷之全经,自古代以至今时,谁敢议论其是不了义之经典。居士你独尊推崇华严,而非责《普贤行愿品》,行愿品如果是不了义经,则华严亦是不了义经也。

你的来信又说到《法华经》所授记往生极乐净土者,乃是为女人往生之因果。那么经中龙女成佛,也只是女人成佛之因果了?你说阿弥陀佛乃是十六位王子之一,则毗卢遮那佛,也只是二十重华藏世界之第十三层了?居士你独独尊崇毗卢遮那佛,柰何毗卢遮那佛与阿弥陀佛却是在同等的第十三层也。此外你的来信又说到,《首楞严经》当中选取观世音菩萨之耳根圆通,遗落大势至菩萨之念佛圆通,并且更贬斥念佛为无常、为生灭。那么憍陈如所悟的客尘两个字,可以说是通达无常,契合于不生灭矣,为何其不能入于圆通之选呢?如果真的是说:‘观世音菩萨登科,而大势至菩萨落第。’那么难道你不曾听闻龙门点额之譬喻,而却作如是齐东野人之言语呢?

此外你的来信又引齐己禅师,将古人提倡念佛的诗偈,逐句地下评论之语。其善导大师的念佛诗偈曰:‘惟有径路修行。’则下评语曰:‘依旧打之绕。’念佛诗偈曰:‘但念阿弥陀佛。’则下评语曰:‘念得不济于事。’居士你通达禅宗,何以不知道此是禅宗师家直下为人解黏去缚之语句,而你却把他当作真实之法去体会,因此死在禅宗语句之下呢?

如果真的是如此,则古来大德有人曾言:‘踏着毗卢遮那佛头顶上行。’那么不但阿弥陀佛不济于事,毗卢遮那佛也是不济于事吗?像这样的语言文句,在禅宗的语录传记当中,有百千万亿之多。老朽我四十年前,也曾经用此言语以逞口舌唇吻之快,以雄壮我的文笔词句,后来知道惭愧了,从此不敢再如此。直至如今,想起来还很羞愧呢!

又齐己禅师说:‘求生西方者,犹如舍离父亲而逃逝,流落于异地他乡,东撞西磕受尽辛苦,真是苦哉阿弥陀佛。’我则回应之曰:‘即今却是如子忆母,还归于本有之故乡,舍离东土而得生西方,真是乐哉阿弥陀佛!’你且说说看我这一段言语,与齐己禅师相去有多少呢?

你的来信又说:‘经历多劫的修行,不如于一念之间证得无生法忍。’请问居士你得到无生法忍了吗?如果已得,则不应当以我为能生之人,以极乐国土为所生之境。何以故?即自心便是国土,谁为能生之人呢?即国土便是自心,何者为所生之境呢?不见能生所生而往生净土,故终日有众生往生净土而未尝有生也,此乃是所谓的真正之无生也。必定不许说往生然后才称为无生,如此乃是断灭空见也,并非是无生真正之意旨也。

此外你来信又说必定要等待华开见佛之后,才能悟得无生之理,如是则为迂回迟缓也。居士你通达禅宗,难道不知道从迷得悟,就如同从睡梦中觉醒,如同莲华盛开。念佛的人有现生见性者,是莲华开于顷刻之间也。有往生之后才见性者,是莲华开于较久之后也。众生的根机有利钝之差别,功行也有精进与懈怠之不同,是故莲华开放也有迟缓与快速之差别,怎么可以一概以为念佛之人都较为迂回迟缓呢?

你的来信又说毗卢遮那佛与阿弥陀佛是不同的,而将华藏世界比喻为全身,将西方极乐世界比喻为毛孔。往生西方净土者,就如同撮取全身而入于一毛孔之中,为大海与水泡颠倒错置。居士你大小之譬喻是没有错,但是居士你既然通达华严之宗旨,柰何却只有允许由小入大,而不许由大入小。况且大小互相摄入,乃是华严十玄门当中的一玄也。举华藏世界等不可说之无尽世界,而入于极乐世界的一朵莲华当中,尚且不能盈满莲华当中的一叶、一叶片当中的一芥子之地,那么又何必恐惧全身入于一毛孔之中呢?

此外你在信中又说,我这个荒山当中的徒众僧人,你只要一旦问之以上乘的禅宗,便惊骇其心瞠大其目。居士你之前不是也说了吗,对于适合华严的人开示以华严,对于适宜净土法门的人开示以净土。如今我这些钝根辈的徒众,正应当修习净土,居士你何不给予应病之药,而强要斥责惊惧他们呢?

你的来信又说,老朽我既然出现于世间开堂说法了,不具有大丈夫之作风谋略,而作乡闾街巷的老斋公、老斋婆的举止。假使被个聪明伶俐的人问着,被明眼人逼拶着,那么是要准备要向北斗里潜藏身形呢?还是要向铁围山里潜藏身形呢?老朽我从来不敢承当出世说法利益众生之名,自然也就没有大丈夫的作略,这个姑且置之而不论。

然而你将修行净土法门者,鄙视其为老斋公老斋婆,那么这就是如同古人所谓的,并不是鄙视那些愚夫愚妇,而是鄙视文殊、普贤、马鸣、龙树等大菩萨也。岂只是文殊、普贤、马鸣、龙树等菩萨而已。凡是慧远、善导、天台、永明、清凉、圭峰、圆照、真歇、黄龙、慈受、中峰、天如等,这些诸大菩萨、诸善知识,也都是老斋公老斋婆了?刘遗民、白居易、柳宗元、文潞公、苏长公、杨无为、陈莹中等诸大君子,也都是算老斋公老斋婆了?就算是老斋公老斋婆,只要能够念佛而往生者,即能证得不退转之地,那么又怎么可以鄙视之呢?

况且老斋公老斋婆,平庸痴呆低下愚劣,然而其却能恭敬谨守规矩模范者是也,确实是愚鲁也。而若是那些具有世智聪明才气言辩者,狂妄自大地谈论般若,等他吃肉吃饱之后,来找僧人说禅谈道者,乃是魔也。愚鲁的人贵在其能安于愚鲁,我真诚自我揣度我的才智,我宁愿被称为是老斋公老斋婆,而不愿意作老魔民老魔女也。

至于居士你所称的伶俐人、明眼人者,如果前来问着我、逼拶着时,则彼老斋公老斋婆,不须高登于北斗星辰,远觅于铁围山而藏身。只要就这个伶俐汉的咽喉处安单,向明眼人的瞳孔里敷坐,何以故?且教他暂时闭去口头三昧,而能回光返照也。居士你崇尚华严,而极力诋毁净土;老朽我修业净土法门,而极力赞叹华严。居士你有空时在静中尝试去思惟一下此事,这件事到底为什么会如此呢?

此外你来信说我劝你求生净土,比喻就如同舍弃黄金而担取麻草,是颠倒行事,对你极为屈辱也。但是居士你此种譬喻尚未亲切,我如今代你作一个比喻:譬如有一个农人,投信拜访于大富长者之门,邀请富人到彼农人之田园村舍。听闻到此事的人皆嘲笑他。此农人愚昧而不知道进退,于更再打扫门前的路径,计划再一次地去邀请大富长者。嘲笑他的人说:‘大富贵的主人前一次不责备你,已经是非常幸运了,而你却想要再重新尝试吗?’

这位农人说:‘我看到许多富贵的人家,有的是身为富人而行为不仁义者。有的是外表富有,而内在实际上是贫困的。有的是尚未真的富有,便先有骄逸之形态了。有是只是替富人典藏守护财库,而却自以为是富者。况且以前那些富者的“金谷”、“郿坞”等豪宅庭园,如今又在哪里呢?而我以一介一无所有的田舍老翁,安享于太平之乐,是故忘记了自己的卑贱,很惭愧地作了这些傻事,我如今知道过失了!如今知过了!’于是农人与旁者彼此相视大笑后便散去。

蕅益大师答卓左车茶话(原问博山启附)

卓左车问:

上堂说法时,则超出佛陀的经论语句、越过祖师之言语。接引众生,则以权巧之法引导中下之根机,此乃是一般流俗的禅宗师匠,尚未悟得心法者,其所必定堕入之窠臼。如此导至禅宗、教门、律学,以及净土法门之诸法,全部都失去其各自之纲宗,全部都成为实有之法。这将使有智慧的人无所适从,而使愚痴之人蔑视而抛弃一切之修行,这种弊端已经其来有自也。

释迦牟尼佛言:‘若人专念弥陀佛,是名无上深妙禅。’如今那些弄虚头、逞精魂汉,一味地胡言乱语,其必定不如那些真实参究与老实念佛的人。宁愿为上上根器之人说法时拨无净土,使其悟得国土即是自心;不应当为中下根器的人将念佛之法收作权巧之教,破坏了真实之法。更何况是释迦牟尼佛为法王于法自在,随着时宜应对于众生之根机,自然而无陈腔老调之知见。如今之时何必依循着他古代的尊宿,赞扬禅宗而贬抑净土。

伏愿师父您竖起吹毛剑,大击涂毒之鼓,大转究竟之法轮。如何才是念佛法门当中,通身契入理体,法身向上一路,直踏着毗卢顶上而行之作略。如何才是学人初下手时,即能离四句、绝百非之念佛法门。如何是念佛之人最后极则淆讹之处的脑后一锤。从前以来禅宗门下的语言文句,如同壁立于万仞之上;可是一旦涉及净土事相,则一定是属于微细枝末。期望和尚您将以往以来所谓的自性弥陀,唯心净土等话,撇向于一边。而将亲见如来之境界,痛快地大说一番,以震动三千大世界也。

蕅益大师答:

禅宗上乘与净土法门,二者皆是殊胜微妙之法。然而众生根性有种种的差异,不免便要随其根机而说法。至于禅宗所谓的向上一路,既非净土亦非禅宗,即是禅宗亦即是净土。才说到要参究,已经是曲就于下根器之人。如果是真正的大丈夫,自己应当真实信受‘是心作佛,是心是佛。’假使于一念之间与佛有间隔,则不名之为念佛三昧也。若能念念与佛没有丝毫的间隔,那又何劳更要问谁呢?是故参究念佛的是谁,与收摄心念以数息者等等,皆不是净土究竟极则之事。

若是净土法门的究竟极则之事,则无心念外之阿弥陀佛,而为我心念所忆念;亦无阿弥陀佛以外之心念,能够忆念于佛。正当下手念佛之时,便是不落四句、离于百非,即是通身逼拶契入。但得亲见阿弥陀佛的一个毛孔之光明,即得亲见十方无量诸佛。但能生于西方极乐世界一个国土,即是生于十方诸佛的净土,此即是所谓的‘向上一路’。若是舍弃现前之阿弥陀佛,而另外再说有个自性弥陀。舍弃西方之极乐净土,另外特别说个唯心净土,此即是所谓的‘淆讹公案’。

佛经云:‘三贤与十圣之菩萨住于果报土,惟有佛陀一人才是真正的居于自心之净土。’此即是所谓的‘脑后一锤’也。(译注:凡流所谓的自性弥陀、唯心净土,只有佛地才能究竟证得,禅宗虽谓自性、唯心、然未必如其所言之容易,而真能证得也,故云脑后一锤,使人觉醒而自知是何根性也。)

普贤菩萨以十大愿王,导归极乐世界,谁敢将其收摄为权巧之乘。大势至菩萨以忆佛念佛,不假方便,自得心开,谁敢说其是偏于微细之枝末呢?但能深信此净土法门,依于真实信心而立下誓愿,依于愿力以起而修行。则于念佛之当下,念念流出无量之如来,遍坐于十方如微尘数之国土中,转大法轮,照耀古代照耀今时,这也不是我们本分外之事,又何止是震动三千大千世界而已呢?

如果你想要知道僧家衲衣下的自家事,不妨借用中峰禅师的一首偈颂,为你通个消息。偈曰:‘禅外不曾谈净土,须知净土外无禅,两重公案都拈却,熊耳峰开五叶莲。’

蕅益大师开示念佛法门

念佛法门,别无奇特之处,只是以深信而努力修行为最切要也。释迦牟尼佛言:‘若人但念弥陀佛,是名无上深妙禅。’天台智者大师云:‘四种三昧,同名为念佛三昧,而念佛三昧,乃是一切三昧中之王。’云栖莲池大师云:‘一句阿弥陀佛,该罗五时八教,圆摄禅门五宗。’

可惜如今之人,将念佛看做是浅近的勾当,认为是愚夫愚妇修行的工夫。所以信心既然不深切,修行亦不十分努力,终日悠悠散散,净土的功业便不能够成就。假使有些人能够善巧施设方便,想要深明此念佛三昧者,动不动就以参究‘念佛的是谁’为向上之事。却不知道我们现前一念能念之心,本来就离四句之过、绝于百非,不必作意去离过绝非。即今现前一句所念之佛,也同样本来就超越情执、离于分别,何必再去疲劳而说妙谈玄呢?

念佛只贵能够信得及,守得稳,一句阿弥陀佛直下念去,或者昼夜十万句,或者五万三万句,以决定不缺漏为标准,穷究此一生一世,誓愿绝对无有改变。若是不能够往生极乐世界者,三世诸佛便为诳语欺骗众生。一旦得以往生西方净土,永远便不可退转于无上菩提。佛法的一切种种法门,皆得具足而现前。

切忌任意更换修行的法门,今日张三,明日李四。遇到教门下的人,又思惟要去寻找典章、摘录文句。遇到禅宗门内之人,又思惟想要去参究话头、应对问答。遇到持戒律的人,又思惟想要搭衣用钵。如此则是头头不明了、帐帐不清楚。哪里知道只要阿弥陀佛念得熟,三藏十二部究竟的极则教理,都在念佛里面。一千七百个公案,向上一路的机关,也在念佛里面。三千威仪、八万细行,乃至菩萨的三聚净戒,也在念佛里面。

如果能够真实地念佛,放下自我的身心世界,即是大布施也。能够真实地念佛,不复起贪嗔痴之心,即是大持戒也。能够真实地念佛,不再计较是非人我,即是大忍辱也。能够真实地念佛,没有稍微一刻的间断及夹杂其它妄念,即是大精进也。能够真实地念佛,不再被妄想奔驰贪恋追逐,即是大禅定也。能够真实地念佛,不被其它的修行歧途所迷惑,即是大智慧。

我们应当尝试着自我检点,若是自己的身心世界犹未能放下。贪嗔痴的妄念,仍然自己会现起。是非人我之俗事,仍然念念不忘挂怀于胸中。间断夹杂的心念,仍然尚未除尽。妄想的奔驰追逐,尚未能够永远消灭。种种其他纷歧之法门,仍然能够迷惑我之心志,便不能称为真正之念佛也。

如果想要到达一心不乱之境界,也没有其它的方法。最初下手念佛时,必须要用念珠,将数目记得分明,订定每日之课程,决定从不欠缺,久久之后念佛纯熟,虽然不作意念佛而自己便能念佛,然后记数念佛也可以,不记数念佛也可以。若是初发心便要说好看的话,要学人家不着相,要学圆融自在。如此总是信心不深、修行不力。就算是你能够讲得三藏十二分教典,下得一千七百个公案之转语,都还皆是生死岸边之事,临命终时,决定用不着,珍重!

净土十要第七终

 
 
 
前五篇文章

《无量寿经》、《赞阿弥陀佛偈》章句对照

西斋净土诗白话浅释(1)

西斋净土诗白话浅释(2)

西斋净土诗白话浅释(3)

西斋净土诗白话浅释(4)

 

后五篇文章

西斋净土诗白话浅译(一)

沁园春·念佛

吃斋念佛的老奶奶

享受念佛

老实念佛


即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愿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在世富贵全,往生极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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