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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甲仁波且:生死无惧 一月 |
 
索甲仁波且:生死无惧 一月
1.1 根据佛陀的智慧,我们真的要好好运用今生为死亡早做准备,不要等亲密的人痛苦地死亡,或病入膏肓时,才不得不反省人生。 我们不要注定两手空空地走向未知的死亡,而要即刻开始发掘人生的意义,视当下的每分每秒皆为改变的契机,诚心诚意、了了分明、心平气和地为死亡和来生铺路。 1.2 修习禅定是你今生给自己最好的礼物,因为唯有透过禅定,才能发觉内心的真正本质,得到无论是活着或死亡都亟需要的平静和信心。 禅定是通向觉悟的必经之路。 1.3 我常在教授禅坐前说:‘把心带回家,放下,放轻松。’ ‘把心带回家’意为透过完全专注的修炼,让心安住于恒定的状态。更深一层的意义来说,把心带回家就是把心内收,安住在心性中。这就是甚深的禅定。 ‘放下’就是要放下执着,因为执着心的贪欲是所有痛苦、害怕和烦恼生起的原因。更深刻地说,因你日渐了解心性,而生起觉悟和信心,可以自然激起博大的宽容心,在禅定中慢慢消融心头的执着。 ‘放轻松’就是要自在无碍,松弛内心的紧张。进一步说明,即是安歇在心性(本觉;Rigpa)之中。就像把满手的沙子倒在一平坦之处,每粒沙子都能平定在它本然的和谐状态。这就是心灵的安顿之道,让所有的思想和情感都沉淀、融化到心性之中。 1.4 有多少人被我称为‘积极的懒惰’所袭击?东方人的懒惰和西方人的不同。东方人的懒惰就是每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不是跟朋友喝两杯,就是鬼扯淡。 西方人的懒惰则大不相同。总是把自己弄得忙碌不堪,填满各种事务,无闲面对真正重要的事。 假如仔细想想我们的生活,会很清楚地发现自己老在忙着无关紧要的‘责任’。有位大师将它们比喻为‘梦中的家事’。我们总是告诉自己,要做点有意义的事,却老是没时间做。 真是一筹莫展!我们把时间都消磨在电话闲扯、琐碎计划和许多‘责任’身上——或者应说成‘不负责任’比较贴切吧? 1.5 当你失去最爱的亲人时,才深刻体会到自己从不曾好好爱他,从未对他怀着感恩和宽恕之心,你才会对他如此冷漠。 依丽莎白·库伯勒罗斯(Elisabeth Kubler-Ross)曾说:‘我想教人们一种生活方式,就是你要在别人还可以听到时给他忠告。’雷蒙·穆帝(Raymond Moody)在作过濒死研究的工作后说:‘我现在才知道死亡是如此接近我们,我现在更要让我所爱的人知道我的感受。’ 1.6 激起慈悲心的有效方法,就是把别人想成完全跟你一样。 达赖喇嘛说:‘人到最后都是一样的——都是由肌肉、骨骼和血液所组成的。我们都喜欢快乐而趋避痛苦。再者,我们都同样享有快乐的权利;也就是说,了解我们与别人平等无二是非常重要的。’ 1.7 虽然我们老是说要实际,但‘实际’在西方却意谓着无知、自私、短见。我们目光短浅地以为只有今世,这是极大的欺幻,也是现代世界衰微和破坏性物质主义大兴其道的原因。没有人谈死亡,也没有人谈来世,因为人们认为谈死亡或谈来生会阻碍了世界的‘进步’。 如果我们真想要好好地活着,且继续活下去,为何我们要盲目地坚持死亡就是结束呢?为何不至少尝试着探索或许真有来世?如果我们真如所说的那么实际,为何不认真地问自己:我们‘真正’的未来在哪里?毕竟,只有极少数的人能活过一百岁。通过了这点,无尽的永恒就街在那里了……。 1.8 藏传佛教把人的存在分为四种连结循环的实体:此生、临终和死亡、死后、再生。 这就是著名的四种中阴: 1. 此生的‘自然中阴’ 2. 临终的‘痛苦中阴’ 3. 法性的‘光明中阴’ 4. 受生的‘业力中阴’ 中阴是获得解脱的绝佳时机,就如经典告诉我们的,此特定的时刻具有神奇能力和无比的潜力。任何行为都深具决定性且影响深远。 我把中阴想成就像走向险崖边缘的时候;就如大师向其弟子传授最根本、最重要及最深奥的大法的时候。不过,在这些时刻中,最具威力和潜能的,还是死亡之时。 1.9 若你仔细审视,就会发现万物并非真正的存在,这种非独立的存在称为‘空’。就如一棵树吧,当你想像一棵树时,会习惯想成具体明确的形象,不过若仔细端看,你会发现它根本不是独立的存在。 仔细思考,发现它能分解成无数微细的关系网,延伸向整个宇宙。滴在叶子上的雨水、吹拂树的微风、滋养巩固的土壤;以至于四季、天气和日、月、星光等——所有的这些都组成树的一部分。 若再更深思量,就会发现宇宙中的万事万物都助长了树的长成;片刻都无法与其脱离,而树的性质分分秒秒都在微细变化中。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万物皆空’,一切皆无法独立存在的意义。 1.10 当更多的人了知其心性时,将更能珍惜这世界的灿烂光明,也会勇敢积极地为保存它而奋斗。 很有趣的一点是,藏语的‘佛教徒’是nangpa,意思是‘内省的人’——从心性而非从外在寻访真理的人。 佛教所有的教法和修炼都在帮人达成一点:向内审视心性,而能摆脱死亡的恐惧,了知生命的真相。 1.11 禅修大师知道什么是最柔软、最灵活的心灵。心灵若加以训练,凡事皆为可能。事实上,我们已完全被轮回所训练,训练成嫉妒、执着、焦虑、悲伤、绝望和贪婪;训练成对激怒我们的事愤怒回应。其实,我们已很习惯生起负面的情绪,甚至你根本就没有想到要这样做。 所以凡事都是训练和习气的问题。若将心置于无明困惑中,还认为理所当然,如果诚心诚意地这样做,它就变成黑暗的无明大师,深陷其中,成为它最柔顺、最听话的奴隶。 若专心致意于禅修,将心从幻妄中解脱,我们会发现,用时间、耐心、戒律和正确的修炼,此心会解缚松结,而了知其本有的极乐和清明。 1.12 人们那么难以面对死亡的主要原因,在于对无常实相的无知。 我们总认为改变等同于失去和痛苦。只要一有改变,就想尽办法麻痹自己不去接受,因为我们倔强盲目地认为恒常能够带来安全,无常则否。 事实上,无常就像我们生命中邂逅的朋友,初识时难以相处,但相处久了,却发觉他比我们想像中的更为友善。 1.13 人类终其一生都在在准备, 准备,准备……, 却忘了为来生做准备。 ——惹巴格坚(Drakpa Gyaltsen) 1.14 什么是心性? 想像天空的虚空、广阔、无始以来的纯净;心性的体就像天空。 想像太阳的光明、晴朗、毫无障碍和自然放现,心性的相就像太阳。 想像阳光公平地照彻万物,心性的用是慈悲的示现,就如阳光。没有任何东西能妨碍它,处处都能普照。 1.15 你会对那些还没有证悟真性的人,自然地生起慈悲心。它是如此地无边无际,如果可以用眼泪表达的话,你会哭个没完。当你证悟心性时,不只拥有慈悲心,还有无量方便法门;而且能自然解脱痛苦与恐惧(如对生、死和中阴身的恐惧)。 假如你想描述觉悟的喜悦和快乐,就如诸佛所说的,把世界上所有的荣耀、快乐和愉悦都集合起来,也不及觉悟时所体验到喜乐的一小部分。 ——纽舒仁波切(Nyoshuh Khen Rinposhe) 1.16 往内观在是多么困难! 我们又多么容易被习气所驾驭!虽然它常带来痛苦,我们还是认命地接受,因为我们太习惯于向它投降了。我们也许会理智地认为要让自己自由,可是习气一旦起来,又成为它的奴隶。 然而,反省观照还是可以慢慢增加智慧。当然我们可能一再掉入旧有的框架中,但慢慢地就可以挣脱出来,彻底改变自己。 1.17 藏文的‘身体’是‘lü’,意思是‘可以留下来的东西’,就像行李。每次提到‘lü’都提醒我们:我们只是一个旅者,短暂地寄居在这个肉身。西藏人不会把时间花在追求舒适的生活来困扰自己,只要够吃够住就满足了。 像我们这样妄想改善生活,只会带来毁灭和混乱。脑筋清楚的人住进旅馆时,难道会去布置旅馆的房间吗? 1.18 业并不是宿命和命定,而是指我们有创造和改变的能力。业具有创造性,因为我们可以决定如何及为何行动;我们可以改变,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 佛陀说: 业,创造万物,如艺术家; 业,构成万物,如舞蹈家。 1.19 藏文称心性为本觉(Rigpa),是最根本、最纯净、最初始的觉知;是可立即涌现的智慧;是可认知的、光明的,且时常保持醒觉的。变迁和死亡也无法改变它最深遂的本质。 而此刻它隐藏在内心中——我们的凡夫心(sem),被短暂纷乱的念头和情感所遮蔽。就像强风吹走乌云,显露出闪耀的阳光和宽阔的天空,在某种情境下,某些启示可以让我们一瞥心性,这些瞥视含有许多深度和层次,但每瞥都能带来知识、意义和自由的光芒。 这是因为心性是知识本身的知识。 1.20 我们的心是美妙的,但也可能是自己最大的敌人,给我们添了很多麻烦。我希望心能像一副假牙,可以决定带走或留在昨夜的床旁桌上,至少可以暂停它无聊烦人的妄为,让我们得到休息。 我们对自己的心是如此仁慈,甚至当精神教法在耳边弹奏美妙的乐音,给我们前所未有的感动时,我们还是退缩不前,因为有一些根深蒂固和令人费解的猜疑心把我们阻挡住了。 1.21 把心轻轻地安歇在某一对像上是很有效的禅定方法。你可以运用大自然美丽的景物,激起心灵的启示,如一朵花或水晶等,但一些真理的化身如佛陀、基督或特定的上师,会更有效力。 你的上师是你与真理的连结者,只要你亲近上师,或只是看到他的法相,就能得到启示,将自性与灵感、真理连结一起。 1.22 想像一个从车祸后突然在医院醒来,发现自己患了失忆症,表面上一切都如故:面容和身形依旧;感觉和神识也还在,但对自己是谁却一点记忆也没有。 同样的,我们也记不起自己真正的身份——本性。因为狂乱和害怕,我们到处寻找胡乱抓一个认同者,却抓到一个正掉入深渊的人,这种虚假无知的认同就是‘自我’。 1.23 不要太过紧迫,这是真理的教义极端重要的一点,上师也是一样,这就是佛陀教诲我们的‘四依’: · 依法不依人 · 依义不依语 · 依了义不依不了义 · 依智不依识 记住,真正的老师是传布真理的人,是慈悲智慧的显现。佛陀、上师和先知都是真理的化身,示现无数方便法门和慈悲法相,引导我们以其法义,回归我们的真性。 首先,寻找真理的追随者比寻找上师更重要,因为通过追示真理,你会发现自己与上师连结在一起。 1.24 在我的传承教派中,我们尊敬上师更甚于佛陀。虽然佛陀时常示现法力和慈悲,但我们的昏暗无明使我们无法亲近佛陀,而我们却可以亲近上师;上师就在这里,生活、呼吸、讲话、行动,用尽各种办法示现佛陀的教法:解脱之道。 就像我,我的上师是真理的化身,是觉悟显现于此身、此世、世间,甚至此时此地的确切象征;在我的修行、工作、生活及觉悟之道上,赐给我无上的启示。我的上师担负着预示觉悟的神圣任务,直至我真正觉悟。 我知道,只有等到我觉悟时,才能完全了解他们的本质和无尽的宽容、爱和智慧。 1.25 怀抱着大慈悲祈求开悟,以利益一切众生即是菩提心(梵文Bodhicitta)。Bodhi与觉悟的本体有关;citta是‘心’的意思,所以菩提心就是‘觉悟的心要’。 菩提心的开展和觉醒就使我们佛性种子的日渐成熟,这佛性的种子就是,当我们的慈悲达到圆满的状态,此种子就会开花结果而成佛。 因此,菩提心是整个修行之路的泉源和根。这就是我们的传统要如此迫切祈祷的原因了: 祈愿未生珍贵菩提心者, 能够生起; 祈愿已生菩提心者, 持续不灭,且日益增进。 1.26 观照死亡的目的,是要打从内心深处产生真正的改变。这通常需要一段时间静修和深刻的观照。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打开眼睛,看清楚自己如何看待生命。 观照死亡会产生一种深刻的‘出离心’(renunciation),藏文称为ngé jung。ngé的意思是‘确实的’或‘必然的’;jung则是‘出现’、‘浮现’或‘出生’之意。 时常深刻地观照死亡,可以让你对旧习产生恶感而离弃它。你会发现自己慢慢能够放下它们,最后能够解脱习气,就像上师们说的:‘就像从乳酪中挑出头发’一样简单。 1.27 中阴教法源自于古老的大圆满密续,其中提到有一只神话中的金翅鸟,出生就已发育完全。这个影像象征我们的本性原自圆满具足。金翅鸟的幼雏在蛋中便已羽毛丰满,但在孵化前还无法飞。只有等到它破壳而出时,才能一飞冲天。 同样的,上师告诉我们,佛性被身体隐蔽住了,当身体破败后,它就会显现出来。 1.28 佛教至今仍具有革命性的智慧是:生与死就在心中,别无它处。 心是一切经验的共同基础——它创造了快乐;创造了痛苦;也是创造了我们所谓的‘生’与‘死’。 1.29 敦珠仁波切有一天与妻子开车经过法国,一路上赞美着乡间旖旎的风光。当他们经过一处百花争艳的坟场时,敦珠仁波切的夫人说:‘仁波切,你看,西方的每件东西都是那么整齐清洁,甚至连埋尸体的地方都一尘不染。东方人住的房子甚至都不比这还干净。’ 他回答:‘嗯,是啊!这倒是真的;真是个文明的国家!他们为死尸盖了这么漂亮的房子。不过,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们也替活尸盖了这么漂亮的房子!’ 1.30 如果你禅坐时,心与身没有融合一致(比如你觉得焦虑,或想着其他的事),你的身体就会觉得不舒服,也比较容易产生障碍。 反之,如果你的心处在宁静、富有启发的境界,也会影响身体的姿势,能够更自然、更不费力。所以,最重要的是,要让身体与体证心性所产生的信心联结在一起。 1.31 什么是‘见’?它只不过是‘看见’事物本然的状态;了解心性就是万物本来的面目;以及领悟心的真性就是绝对的真理。 敦珠仁波切说:‘“见”就是赤裸觉醒的觉知,它包含一切万物;感官的认知、现象的存在、轮回和涅槃等。这种觉醒有两种面向:绝对层面的“空”,和相对层面的“境相”和“觉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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