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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法师:往事百语之有情有义 14 千载一时,一时千载 |
 
星云法师:往事百语之有情有义 14 千载一时,一时千载 一九八九年,我访问中国大陆,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长者亲至机场迎接。我们初相见时,他说: 「真是千载一时,一时千载啊!」 这句话意味深长。我别离中国大陆四十余年,台湾海峡把我们分成两个世界,这一见,是继往,是开来,可说都是「千载一时,一时千载」。而我这一生,往事烟尘,仔细想想,在在处处无一不是「千载一时,一时千载」。 十二岁,正是一般孩童嬉笑玩闹的年龄,我却因为一句不经意的承诺而出家入道,就因为这个「千载一时,一时千载」的因缘,我何其有幸,能够终身浸YIN在佛法大海中,撷取无尽的真理法宝。 青年时期,我一直在名山古剎中参学进修,除了接受正统丛林教育的熏陶外,还得以亲近许多名师大德,在他们的耳提面命下,日益长养道念慧命。在这段日子里所承受的点滴法乳,竟在日后的生命中,汇成一股洪流,冲破种种难关与考验。每想到此,心里不由得发出:「千载一时,一时千载」的礼赞。 我出家所在的栖霞山,既有庄严雄伟的千佛岭,又有柔美秀丽的明镜湖。湖光山色,气象万千,徜徉其中,尽情领略天地一心的妙旨。「千载一时,一时千载」的深义,真是尽在不言中。 每年二月初一,在佛光山信徒大会中,面对海会云集的信徒,心中那种「千载一时,一时千载」的感受,真是笔墨难以形容。万千信徒涌集上山,吃不饱,睡不好,誓言不再来佛光山了,但第二年仍然看到他在人群中,不为别的,为的是「千载一时,一时千载」啊! 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佛光山的一草一木也无不具有「千载一时,一时千载」的史迹可寻。例如,在一次台风过后,我四处巡视,见到宝桥旁的一棵菩提树已被飓风折成两段。我将它扶起,以竹架支撑,并且悉心照顾,现在已经是伞盖亭立的浓荫大树了。龙亭边一株英姿挺拔的菩提树,原本是一株无根的枝干,横躺在地上,我路过偶见,心生怜惜,即将它栽入土中,每日浇水看顾,竟然也奇迹似的生根发芽,有了现在这番繁盛的风貌。 「回归佛陀时代」活动,由北区、中区,一直延伸到南区,热烈非凡。当数以万计的善男信女们念佛礼赞时,灵山盛会,宛然再现,此时此刻,唯有「千载一时,一时千载」这句话才足以贯穿两千五百年的时空,将心中无限法喜淋漓道尽。 在国父纪念馆和中正文化中心的万人皈依典礼中,成千上万名初入佛道的信众齐聚在国家殿堂中,虔诚宣誓皈投三宝,愿断无边烦恼,愿成无上佛道。这一刻的初发心,带给自己得度因缘,也为社会净化注入无限希望,其影响诚然是「千载一时,一时千载」。 近年来,在香港红磡体育馆和马来西亚东姑讲堂主持佛学讲座,每次目睹全场爆满的听众凝神专注的面容,耳闻他们心开意解的笑声,我都有着「千载一时,一时千载」的深刻感受。 出家五十载,每一日晨钟暮鼓,每一个蒲团礼拜,都有我至诚的祝祷和愿心:「愿钟声扬遍万亿国土!」「愿佛法传遍三千世界!」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是「千载一时,一时千载」啊。 就以一九八九年我率弘法探亲团回大陆来说,承蒙中共领导人杨尚昆、李先念等接见,让我有机会表达对中共宗教政策的看法。我建议中共应落实宗教政策,园林和文物单位应退出寺院,文化大革命时破坏的佛教道场和古迹应该发还和修复……。我觉得在那个时候,对那种人物,为万千佛子争取佛教生存的机会,那就是「千载一时,一时千载」。 自由中国十三全大会上,蒋经国总统、谢东闵、李登辉等所有国民党大老菁英、五院暨各部首长都聚集一堂,行政院院长俞国华主席请我发言,我当场说道:执政的国民党政府应有恢宏气度,包容异己,我以高玉树、丘连辉为例:他们参政作官,一样对民众做出许多贡献,开放、自由、民主,正是时代的巨轮,什么力量都挡不住,不如容他、化他,顺应民心,必能获得民众支持。我还建议政府采取开放方针,准许佛教创办大学,各阶层应准许佛教弘法自由。后来,政策的开放,各种的演变,传教的自由,大学的设立,我不敢居功,但在那个场合,那个时机,我能勇于建言,我觉得那也是「千载一时,一时千载」。 我访问过泰国国王蒲美蓬,建议泰国应容许大乘佛教的传播;我见过菲律宾总统马嘉柏皋,他亲口对我说:欢迎佛教和天主教一样在菲律宾传播;我也访问过印度总理尼赫鲁,畅谈中印文化,他并托我问候蒋中正总统的健康;我成立国际佛光会世界总会,多明尼克总统塞纽瑞亲自前来大会道贺,并欢迎我到该国传教;西来寺落成时,万人聚会,美国总统雷根亲派代表出席颁赠贺辞,让万千华人感到欢呼荣耀,我忽然也有「千载一时,一时千载」的感受。 世界佛教徒友谊会,因我在西方建寺,而能够第一次到西来寺召开第十六届大会,让真正的佛法西来;北京、台北──海峡两岸,向来不在国际会议桌上对面,我非常至诚的联络,让两岸的法师居士,同在大会开幕典礼上握手言欢,促进中国统一;我曾受香港总督颁奖;我也感谢美国政府定五月十六日国际佛光会成立的一天为「美国佛光日」,并承蒙美国多州颁赠荣誉公民、亲善大使;澳洲卧龙岗市市长,亲自来到台湾,赠送南天寺的建寺土地二十六英亩;布里斯本市长帮我筹建中天寺;英国伦敦大主教建立的修道院,现在让我作为佛光山伦敦禅净中心;法国十三世纪的古堡已列为古迹,市长手批可作佛光山巴黎道场;南非议长亲自送六英亩土地权状到佛光山,欢迎佛光山前往建寺,让佛光山完成「佛光普照三千界,法水长流五大洲」的理想……。这不都是「千载一时,一时千载」吗? 在我的一生中,没有领过一张毕业证书,但我不知给过多少人毕业证书;我没有念过大学,但我在东海大学和文化大学教书多年,我还是教育部认可的学位审查人,也是第一个得过教育部奖章的出家人。我曾多次获得新闻局的金钟奖,还有县府省府暨内政部颁给我的慈善匾额,不止十次以上;蒋中正、蒋经国、李登辉等总统或多次召见,或上山亲访。我何人也,一个平凡僧伽而已,一个农村子弟而已,多少国家的奖励,多少学术文化的荣耀,因为自觉惭愧,我就把它看作「千载一时,一时千载」。 一沙一石建设的华厦,一花一木美化的庭院,那一切都是因缘所成,那一切都是诸菩萨的加被,都是父母、师长和十方大众所成。所以,光荣应该归于佛陀,成就应该归于大众,利益是常住所有,功德是信徒所得。因为一切一切,都是「千载一时,一时千载」! (佛光廿六年-一九九二年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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