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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宗派源流:第六章 临济法门(一)——临济宗的创立 三、延沼传承 |
 
禅宗宗派源流:第六章 临济法门(一)——临济宗的创立 三、延沼传承 风穴延沼(896-973),俗姓刘,浙江余杭人。少年即怀出世之志,剃发受具膈,“游讲肆,玩《法华玄义》,修止观定慧,”可见面礼于教门义学下壹番功夫,但自觉大事未了,未能发明心地,遂各处参学,先谒越州镜清怤禅师,但机缘不契,复北游襄州至华严禅师处,结识南院慧颙的弟子守廓,于临济三玄三要之旨,有所契悟。在守廓鼓励下,又亲去参访南院,一见之下,机缘颇契。 (延沼)问曰:“入门须辨主,端的请师分。”南院左拊其膝,风穴便喝;南院右拊其膝,风穴亦喝。南院曰:“左边一拍且止,右边一拍作么生?”风穴曰:“瞎。”南院反取拄杖,风穴笑曰:“盲枷瞎棒,倒夺打和尚去,”南院倚拄杖曰:“今日被黄面浙子纯置。” 这段公案是南院勘验风穴对临济宗风的体认。风穴不管南院如何举措,总应之以喝,说明他识得“临济喝”的宗风。但临济喝,意在喝断学人的虚思妄想,截断学人的日常理路,从而反求诸事,于自家命根处去认取,故“喝”是手段,而非标的。南院的发问,实际上是一“陷井”,这一问题不是没答案,而是不能答,因为一涉理路去寻求答案,即辜负临济一喝的用心,走向临济禅的反面。故风穴答以“瞎”,意为未看到南院的举止,从而根本否定了南院的问题本身,南院作装发怒,欲再勘验其定力,岂料风穴不为所瞒,一番笑谈,使南院领略了其机辨纵横之风采。 从此,风穴执弟子礼,“从容承禀,日闻智证”,依止六年,尽得临济玄要。后唐长兴二年(931)辞南院至汝州,复兴风穴旧寺,由于风穴道望隆盛,故“法席冠天下,学者自远而至。”宋开宝六年(973)八月圆寂,临终有偈曰:“首在乘时须济物,远方来慕自腾腾;他年有叟情相似,日日香烟夜夜灯。”表现出慈悲济世、化导天下的禅者情怀。 临济义玄的嫡传弟子三圣、大觉未留下著述,传法弟子兴化存奖及再传弟子南院慧颙也少有语句传世,这使我们难见临济宗初传期思想嬗变的轨迹。但从南院传法风穴的机缘语句看,最初几世的传人是竭力维护临济宗风之纯正的。 南院问风穴:“汝道四种料简语,料简何法?”风穴对曰:“凡语不滞凡情即堕圣解,学者大病,先圣哀之,为施方便,如楔出楔。” 禅者忌讳以言谈禅,因为禅原本是超言绝相,需要行者亲自去体证的。但临济义玄确实又有“三句”、“三玄”、“三要”、“四宝主”、“四料简”的说法,该如何看待言词语句与禅的关系,如何看待临济祖师的“四料简”等语呢?这实际上还是南院对风穴禅学见地的勘验。风穴以“如楔出楔”来形容禅师的方便说法,十分恰当。因为一切机缘语句本身都无实义,如指月之指,惟藉言而明心,缘语而入道,言语总显出其真实的意义,恰如指非月,但可顺指而见月,待有所悟入之后,就不可耽著这些言词语句,贻误向上一途的精进。以风穴的说法。“设使言前荐得,犹为滞殼迷封;句下精通,未免触途狂见。”即使不落于凡情,也会堕入圣解,误入歧途,忘却本份。 (南院)曰:“如何是夺人不夺境?”(风穴)曰:“新出红炉金弹子,床破阇梨铁面门。“又问:“如何是夺境不夺人?”曰:“蒭草乍分头脑裂,乱云初绽影犹存”又问:“如何是人境俱夺?”曰:“蹑足进前须急急,促鞭当鞅莫迟迟。”又问:“如何是人境俱不夺?”曰:“常忆江南三月里,鹧鸪啼处百花香。” 临济四料简,前面我们已提到,它是临刘勘验接引学人的手段。要勘验学人,首先要求禅师别具只眼,明了学人修学所达到的境界。实际上四料简亦可以作境界会。“夺人不夺境”指已破本参,有所入处,悟得身心无非四大和合而成,无有实体,此即无我的境界;“夺境不夺人”,指踏初关后,不住光明澄彻境界,不于死水中做活计,力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再求个出处,此时须否定已证之境而存精进之意志——我;“人境俱夺”,此时禅功证德俱臻上乘,可以狮子举步;无所畏惧,龙象出没,天下横行,火里红莲,汤镬中行,色空无碍,得大自在,此种境界或称透重关,或称得个用处;“人境俱不夺”则功夫入于化境,无明执著自然消落,一切修为自然了办,家即途,照即用,体斯用斯,主斯宾斯,无一物非我身,无一物是我已,此即了处。 风穴以诗作答,对四种境界的体证和描述颇中肯綮,的确非深入正定、大死大活之过来人不能言。“造破阇梨铁面门“所示破“我执”之艰难,“乱云初绽影犹存”所标光明境界中自主“我”这依稀,“促鞭当鞅莫迟迟”所指由体达用之急切,“鹧鸪啼处百花香”所显了无罣碍、自然透脱之平淡,皆大有过人处。南院感叹,“汝乘愿力,来荷大法,非偶然也。” 为进一步勘验风穴,南院又举出临济祖师临终时的公案,据《临济录》载,临济临迁化,上堂云:“吾灭后,不得灭却吾正法眼藏!”三圣出云:“争敢灭却和尚正法眼藏!”临济云:“以后有人问你,问他道什么?”三圣便喝,临济云:“谁知吾正法眼藏,向这瞎驴边灭却!”禅是活法而死法,若泥守师法,于末端皮相处会取,甚或拿着鸡毛当令箭,虚张声势,欺瞒天下,只会灭却师法,败坏宗风,与宗门的旨全不相干。三圣之遭痛斥,在临济门下实属自然。南院举此公案问风穴:“渠(指临济)平生如狮子,见即杀人,及其将师,何故屈膝妥尾如此?”风穴对曰:“密付将终,全主即灭。”意即靠秘密付嘱来传禅法,预示着禅法将终止,而泥守师法不知机变,则意味着禅法的灭亡,风穴由此主张参学之人,直须临机大用,境遇现前,不必自拘于小节,扫却一切凡圣见解,只依自家本分纵言便可,如狮子一吼,壁立千仞,谁敢正眼觑见! 从以上风穴的机缘语句看,其禅风直追临济义玄,全体大用,机辨无方,气势雄迈,独步一时。 禅师接人讲究以心传心,师徒啐啄同时、灵犀相通,总得称因缘相契。故禅林访得具眼禅师不易,而禅师得一真正学人更难,黄檗感叹“有禅无师”,而更多的禅师则感叹求法者多如牛毛,而得道者稀如麟角,风穴上堂曰:“阇梨与老僧亦能悟却天弄虚作假,亦能瞎却天下人。欲识阇梨么?拊其左膝,曰这里是,欲识老僧么?拊其右膝,曰这里是。”亦是告诫徒众莫依他作解,妄生分别执著。只可惜“于时莫有善其机者,”圣贤寂寞,自古已然,只是奈临济宗风何?仰山慧寂说:“临济一宗,至风而止。”而止时首山省念禅师出,继宗传法,承风接响,临济气运,非大仰五言能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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