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达庵：法华特论 第二十五 药王菩萨本事品---同

　　药王菩萨以法华功德之大，非一味称叹所能得果；前品特出陀罗尼以加护行者，分体相用三大妙理以发扬之。行者依之修持，决证三昧。此菩萨之威力，从何得来？娑婆世界获见游化之迹，其原理安在？是乃法华十六三昧中宿王戏三昧之表示也（见次品）。此三昧之主尊，名宿王华（亦名星宿王）菩萨。为欲显明其本德，故向释尊询问药王本事；藉明药王修成此等威力，曾经过真实“护摩”妙行焉。

　　尔时宿王华菩萨白佛言：世尊，药王菩萨云何游于娑婆世界？曾历若干百千万亿那由他难行苦行？愿大略解说，令天龙八部人非人等声闻大众，及他方诸来菩萨，闻而欢喜。

　　星宿王乃月光之别名。宿王华者，月轮上显莲花之义也。入此三昧，能由一切种智任发一尊性德。药王菩萨即所发诸尊之一；宿王华菩萨则能发之母也。所发药王特性，本属理法身；而具此类根机之众生，欲磨练成智法身，势须经历若干难行苦行。宿王华虽知此大士之根性；而欲表彰修因之法；故请释尊对大众说其本事。

　　佛告宿王华过去无量恒河沙劫，有佛出世，号日月净明德如来；八十亿大菩萨，七十二恒河沙大声闻，以为弟子；佛寿四万二千劫，菩萨寿同。彼国无女人，地狱，饿鬼，畜生，阿修罗，亦无诸难。地平如掌，琉璃所成；种种宝物庄严；树台相间，去一箭道：一一宝树，皆有菩萨声闻趺坐其下；一一宝台，皆有百亿诸天，作诸伎乐歌赞，以供养佛。

　　日月净明德示心中日月轮观皆清净成就，能显一切种智之体相用者；本药王如来之分位（药王如来具含日月二德）。八十亿菩萨，指八大菩萨各领眷属十亿众也。七十二，或云摄七菩提分及二谛。四万二千，约十住十行十向十地及等妙二觉。无女人者，例如此方色界诸天。任一众生皆慧中寓定，自能导引后辈现身其前；无须女人为孕育之母也。日月净明德法流盛大；众生来生其国者，得其加持，本性不昧；自然不堕三恶道身；乃至亦无阿修罗之形；以及一切障碍本性之灾难也。众生心地，平等清净；故公共依报，地平如掌，琉璃所成；又因月上开花，故感种种宝物庄严；树台绵密相间；乃至诸台皆有天众作乐歌赞，行其供养焉。

　　尔时彼佛为一切众生喜见菩萨及诸弟子说《法华经》。是菩萨乐习苦行，于彼佛妙法中精进经行，专求作佛；满万二千岁已，得现一切色身三昧；心大欢喜。自念：得此三昧，由闻法华之力；今当供养日月净明德佛及《法华经》。即依三昧，于虚空中雨曼陀罗华，及黑旃檀香，如云而下，以为供养。

　　慈无量心摄受一切众生，此本普贤法门。众生对此慈心之人，自然莫不喜见。日月净明德佛上首弟子，名一切众生喜见菩萨者，以已大发普贤心也。备此资格，宜为特说《法华经》；其它弟子功行相近者，亦得与闻焉。然法华贵在真实受持，即身成佛；故闻经之后，须痛下苦功，精进修之。满万二千岁者，十地二觉之境界，各须参究千岁也。现一切色身三昧，即一切种智三摩地；依之能随缘示现种种身相也。得此三昧，初属莲华部法身；若欲现一一色身于宝部之内，尚须以花香等供养于佛及法；俾得佛之加持力，显现真实色法也。

　　一切众生喜见菩萨作诸供养已，从三昧起，念言：“我虽以神力供养佛法，究不如以身作供。即服诸香，及饮华酒；满千二百岁已，香油涂身灌衣；于日月净明德佛前，以神通力愿而自燃之；光明遍照八十亿恒河沙世界。其中诸佛同声赞言：善哉！善哉！是真精进；是名真法供养如来；非一切物质供养所能比拟；假使以国城妻子布施亦不能及；此法供养，于诸施中最尊最上；是名第一布施。如是燃烧，经千二百岁，其身乃尽。

　　布施之道，属虚空藏法门。依一切种智而求平等性智之开展，必须经过此行。以我功德力，如来加持力，法界和合力；运用真实色法，作普通供养，如前段经文所云；固足开显行者之功德。而自心尚有微细之惑，未能纯入金刚心；所依五识身，从而未能应现自在；功德未由圆满；尚须加以“护摩”胜行，乃能证果。护摩者何？焚烧之义也。粗义以凡火焚烧物质；精义以智火焚烧因缘所生法（详品末论文）。以身作供，即焚身以为供养也。金刚经谓：恒河沙等身布施，不如契会般若妙旨。一切众生喜见菩萨已到普贤之位，何取乎焚身？是寓精义于粗迹中耳。观诸佛同声赞言，是真名“法供养”如来，非一切物质供养所能比拟，可以知之。两云千二百岁者，十地二觉之初德，内心参究，外迹焚烧，各需百岁而后明净也。焚烧已尽，无复微细之惑；可与日月净明德佛合一矣。

　　是菩萨作法供养已，旋告命终；复生日月净明德佛国中；于净德王家忽然化生，趺坐向父而说偈言：“大王今当知，我经行彼处，即时得一切，现诸身三昧；勤行大精进，舍所爱之身。”

　　菩萨复言：我先供养日月净明德佛，得解一切众生语言陀罗尼；复闻是《法华经》无量偈；佛尚在世，我今当还供养。即坐七宝台，上升虚空，高七多罗树；往诣佛所，头面礼足；合十指爪，以偈赞佛曰：“容颜甚奇妙，光明照十方；我适曾供养，今复还亲觐。”

　　一切众生喜见菩萨前虽由普贤法门得现一切色身三昧，而生身非纯处虚空藏中；须经真实护摩换取极净之身，庶与平等性智彻底相应。以不离日月净明德如来法流，故仍示身于其国。父名净德王者，同依此如来法流而能统驭大众之内秘菩萨也。六句偈，由一切色身三昧而到消融“因缘法”所生之五识身。依平等性智而大开妙观察智，观任何众生之音声，皆能洞悉其用意；是谓得解一切众生语言陀罗尼；此属观自在法门。《法华经》本含无量无边偈，一切理趣互相融摄；故必具妙观察智，乃能全部相应也。已虽更换净身，本尊犹现前未散；故曰佛尚在世。对佛恒须供养赞叹，故又有上升虚空合指赞佛之事。

　　尔时日月净明德佛告一切众生喜见菩萨言：善男子，我涅槃时到，汝可为我安设床座。复言：善男子，我以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及所属菩萨，给侍诸天，乃至三千大千七宝世界，嘱累于汝；我灭度后，所有舍利，亦由汝流布；应起若干千塔广设供养。嘱累已，于夜后分入于涅槃。是菩萨见佛灭度，悲感之余，积最上旃檀香而茶毗之；收取舍利，分作八万四千塔，备极庄严。

　　一切众生喜见菩萨易身仍见本尊，表示“证菩提”境。及本尊寂灭，乃是“入涅槃”境。得入此境，可于无为中转如来大法轮。而法脉流传所自，尚有舍利为记，应供养者。菩萨功行至此，已能契成所作智之秘矣。此属虚空库法门。住此法门，可以荷担如来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起化他力用。本尊所属菩萨诸天，皆所化对象；乃至依报庄严之七宝世界，亦由其继承统驭也。

　　是菩萨更一心精进，求作最上供养；冀激励三乘四众八部，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为“现一切色身三昧”基本。即于八万四千塔前，燃百福庄严臂，以供佛舍利；历七万二千岁而后臂尽。尔时大众见其无臂，同声哀言；菩萨乃教化我等之师，而今烧臂，残缺其身；可悲孰甚！是菩萨立作誓言：我舍两臂，必得佛之金身；若实不虚，当还旧观。誓已，两臂顿复；三千大千世界六种震动；天雨宝华；大众得未曾有。

　　一切众生喜见菩萨历习普贤等四法门，已证等觉地位；从此仍须圆满事行，以达金刚后心；故当广转一乘法轮，以继日月净明德佛之愿。能转此等法轮，非入“舍无量心”不可。真与大舍相应，肉质得操纵自如；能顿毁之，亦能顿复之。释尊示迹修因时，被歌利王割截身体；乃至以肉代鸽供鹰等，莫不顿复旧观；皆大舍三昧之行也。此位菩萨，亦复如是。欲鼓励权机之精进；不得不示以外迹，藉资观感。约精神，恒与传法之佛相联络；先佛舍利，仍可取为法流据点而供养之；俾与自身法流互相辉发。约物质，法流显示净光；光之极，肉身隐而不见；众生共感之身，恍若祗焚；而仅见燃二臂者，权机向枝末注意，所见遂局于四肢之部分耳。还复原者，收其光相，肉体之臂不更被掩抑也。心念牵于时间，恍若燃烧七万二千岁者，习于七觉支及二谛之数目也。表演逈超凡情，宜乎世界六种震动，大众得未曾有。

　　释尊说是事已，告宿王华菩萨言：于汝意云何？一切众生喜见菩萨岂异人乎？今药王菩萨是也。其舍身布施之行，不可以数计；为求与《法华经》真实相应故。

　　上文所说，乃无量恒河沙劫以前之事。自日月净明德佛涅槃以来，一切众生喜见菩萨即广转法轮，未尝或息；重在舍身布施，无非贯彻四无量心之旨；从普贤等四法门以入法华真实境界也。释尊说法华时，乃示迹为药王菩萨。佛告宿王华先询“汝意云何”者，欲大众加意谛听耳。药王本事，如是如是。

　　宿王华，若有发心求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能燃手指足趾供养佛塔，胜以国城妻子乃至三千大千世界宝物而供养之。所以者何？是人得与法华真实相应故。若复有人以七宝满三千大千世界供养如来、菩萨、辟支佛、阿罗汉，所得功德不如真实受持法华乃至四句偈，其福尤多；以法华为经中之王故。

　　已发一乘大心，而求证无上菩提，此约契悟法华真旨者言之。若未开悟，徒燃手指足趾以供养佛塔，则功德甚微；以未明“护摩”用意也。能与法华相应，而以身作供，方胜国城妻子乃至大千宝物布施功德耳。此等行者，虽只受持四句偈；以自心为十方如来法流枢纽，福力不可思议；较诸大千七宝供养四圣，功德自当更胜。

　　复次，若有人闻是药王菩萨本事者，得无量无边功德。女人闻而能受持者，尽是女身，后不复受。申言之，如来灭后后五百岁，若有女人闻是经典，真实受持；命终即往极乐世界；于阿弥陀佛及诸大菩萨之前，坐莲花宝座之上；不复为贪瞋痴慢嫉诸垢所恼；得菩萨神通，无生法忍；眼根清净，见七百万二千亿那由他恒河沙等如来，遥共赞言：善哉！善哉！汝能于释迦牟尼佛法中，受持、读诵、思维是经，为他人说；所得福德无量无边；火不能烧，水不能漂；汝今已能破诸魔贼，坏生死军；诸余怨敌皆悉摧灭；善男子，百千诸佛以神通力共守护汝，世间天人无如汝者；汝所成就智慧禅定，除如来外，三乘圣者皆不能及；若有人闻此本事品能随喜赞善者，所得无量功德，形诸身外，现世口中常出莲华香；毛孔中常出旃檀香。

　　药王菩萨由历修普贤、虚空藏、观自在、虚空库四法门，终受佛嘱累，负担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替佛弘化；固入金刚心者也。闻释尊说其本事者，一方面密受佛力加持；一方面隐向耳根启发；听者如专诚接纳，心中自起佛种，故获无量无边功德；虽只一念随喜，亦有相当效力也。女人于佛灭后五百岁，闻此本事品，由随喜而受持；苟不失精进，来生决入莲池海会；得清净身，永不流转；彼方无女人相，故曰尽是女身后不复受。若于佛前亲闻此品而受持者，更不待论已。现身净土，自无种种烦恼，为诸佛所称赞。诸佛之众，一一从七觉支二谛等分位淘练而来；火所能烧、水所能漂者，以未得无生法忍，尘劳为累耳。尘劳已尽，即是破诸魔贼，坏生死军，无复能相扰者；故曰诸余怨敌皆悉摧灭。诸佛于称赞之中，必以神力弥纶其间，故曰共守护汝。智慧禅定，皆由诸佛法流提持，在在与法华相应；故非三乘圣者所能及。若有人闻药王本事，不惟随喜，且加赞善，必具相当夙根；衷心所发，现生身口皆流露香气也。

　　宿王华，如来以此药王本事嘱累于汝；我灭度后后五百岁，广宣于阎浮提，无令断绝；复当以神通力守护是经，不使恶魔等得其便。所以者何？此经为阎浮提之圣药，病人得之即瘥；且复不老不死。

　　药王愿力，在领导学人修持法华。佛嘱宿王华，注重宣扬药王本事；亦复守护全经，为阎浮提作最上护法；因阎浮提烦恼极多，修习权乘诸经，得益微薄；若得此一乘大法而持之，即生可得佛慧；譬如幸遇圣药，能速疗一切重病也。不老不死，约法身言。肉身虽新陈代谢，而内顾法身，始终不变。

　　复次，汝若见有受持是经者，应以青莲华盛满末香，散供其上；作是念言：此人不久当坐道场，破诸魔军；吹大法螺，击大法鼓；度脱一切众生老病死海。一切求佛道者，见有受持是经之人，皆应如是生恭敬心。

　　释尊复令宿王华恭敬持经之人，为一切学子示范也。持经之人，即依药王本事实习普贤等法门者。宿王华为此类行者之母；以青莲华盛满末香而供之，俾益磨练纯净。能入金刚心，便同安坐道场，大破魔军；不必示现三十二相肉身也。所谓吹大法螺、击大法鼓，皆大转法轮之事。众生不知无生之理，以致堕入老病死海之中；度脱之者，应教以“本不生”旨趣。持经之人当体能现法身，密益学子实不可思议；故求佛道者，皆当恭敬之。

　　说是药王本事品时，八万四千菩萨得解一切众生语言陀罗尼。多宝如来于宝塔中赞言：善哉！善哉！宿王华，汝成就不可思议功德，乃能问释迦牟尼佛如此之事，利益无量众生。

　　八万四千菩萨各从一门入道。闻药王本事得解一切众生语言陀罗尼；汇归宿王华本体，顿起大用也。法华教纲，至本品开显略周；惟多宝如来乃能证明之。特赞宿王华菩萨功德者，正仗此种法性维护是经也。

　　论曰：实习法华，必经过四法门：一曰发心门，即开发本有菩提心；令一切种性豁然呈露；而以大慈三昧摄受之。行之精熟，则成普贤菩萨，而为一切众生之所喜见。二曰修行门，依菩提心而建立普贤身；形诸五识，惑习犹存；以光色化度众生尚未隐显自在；须运金刚智火毁其微惑，是谓护摩。火力所行，众生见其身被焚烧，物质毁尽，无复沾滞；功德性开展自如，则成虚空藏菩萨，一切种性平等无碍矣。三曰菩提门，平等诸性互相牵涉，理趣无穷；观察入妙，或总或别，莫不顿了；则成观自在菩萨。于一切众生，皆能随其音响而解其意念焉。四曰涅槃门，功行极能明净，菩提转归寂灭。于无为中随机缘之来临，默应以神通力用，使当机各得法益；则成虚空库菩萨。盖一切所作，概于无能无所中成办之也。四行已具，本师如来付嘱有在，可以入灭矣。药王菩萨即堪受付嘱之一人，世世生生胥以宣扬法华为事，不忘本愿也。如许久远尚未表示成佛者，非不可能；实由众生共业未熟，不应以佛身济度，故多示等流身。其中或已有若干世显现三十二相庄严之身，释尊无缘谈及之耳。此品功德，能利益无量众生；以将法华教纲大略剖释，听者得知眼目所在也。于此不明，而诩通达法华，不过笼统境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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