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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纪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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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东天台山是座充满传奇和富有文化底蕴的山。在一个春风又绿江南的日,我来到这里。
  跟着一群善男信女,我走进了“五峰胜境”。跨过石坊门,老远就能看到绿荫影映中的青瓦黄墙,墙上有四个极醒目的大字——隋代古刹。
  说是隋代古刹,事实上,寺内已找不到一丝隋代的痕迹,只有大雄宝殿左侧的一棵梅树,相传是天台二祖灌顶所栽。“隋梅私自笑,寻梦复何痴”,走在人生的奈何桥上,我心怅怅的,不知何去何归,那么,就注目一下眼前熙来攘往的游人吧。“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这是一种相对、平衡的观念,人可以看风景,也可以成为风景被人观赏。众多的游人大致形成两道风景,一种是纯旅游者,一种则是虔诚的朝圣人。而我呢似乎在两者之间,又象是在两者之外。前者看上去都很有风度,很有神采,一会跟大雄宝殿合影,一会跟地藏殿留念,他们用高科技的镜头,定格住我某人某天到此一游,既现实又浪漫。另一道风光则是我们虔心的居士们,从山门走来,一路烧香拜佛,他们每年都来,他们能熟练地说出每个殿堂菩萨的名字,但他们永远数不清菩萨的莲花座下究竟有多少个功德箱。
  “凡施净资一文者,功不可没。”在寺院修建的启事中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文字。不错,师父们是不打诳语的,在国清寺内,我没找到隋文唐碑,但在罗汉堂的四周却见到了刻满功德款的碑文,我大略看了一下,碑文的内容大致相同:某某信士捐款几何,功德永垂当然,那些善男信女们在完成了他们虔心的礼拜后,他们会不会走到这密密麻麻的碑文前,将指头点在碑文上极仔细地寻找着那个让他们激动的名字,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名字与千年古刹联系在一起时,我们不难想象,他们的心情绝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狂喜。
  国清寺的人很多,象洪流一样,但这些人不是我要寻的“梦”,站在寺前丰干桥上,我茫然地看着无语东去的山泉。自改革开放,宗教政策落实以来,寺院大门已向世人敞开,用她二千年的雄浑文化与大悲之心去接纳沧溟众生,而今众生来了。众生的业气太重,反将佛子的真性渲染得异彩纷呈。
  南越第一寺,偶来心地真;
  却嫌桥下水,流去入红尘。
  流水无悔,逝者如斯,这种感伤与幽恨应该是由衷的挚诚。
  二
  “登峰始知塔头寺”,但对于一般游人来说,即使他们登上天台山也会与塔头寺失之交臂、擦身而过的,他们大都会去看石梁飞瀑的壮观,或者来个不到华顶心不死。不错,华顶是天台山的颠峰,他们都有理由去证实自己是生命的强者,“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那好,就让立于万峰之上的他们去看看世事烟云、人海沧桑吧。
  《天台山志》里这样记载:
  智者塔院,俗称塔头寺,处于天台山麓金地岭和银地岭合处,周围古松蔽日,修竹凝翠,更兼地势高峻,罡风猎猎,清凉幽静。
  不错,《天台山志》所描述的着实是实笔,山林幽深,明净如洗。我走在通往塔院的曲径上,不见一个朝塔的游人,“行尽金银岭,还寻智者龛”,其实,有心寻找的人是不费什么心思的,迎面的一厢殿堂里,供奉的就是智者大师的真身。开天台,演正法,为秉承圣教,大师山内山外,心力交瘁,他太累了,我将脚步放得很轻,“无论谁都不能惊醒您,撑一伞松荫庇护着您睡”。
  同是肉身塔,在九华山却是另一番景观,九华山每年接踵而来朝地藏肉身的信众无以计数,为防患于未“燃”,地藏肉身塔的住持曾私订规约,严禁香客在寺内外烧香。在此,我很难用任何语言去评价大师们生前的悲心与死后的殊荣,只觉得眼前的败殿荒塔的凄清让人心碎。天台山智者塔是其弟子们秉师之遗嘱而建的。在隋开皇十六年的一天,智者大师对弟子们说:“我已经听到祖师冥冥中奉告和召唤,自料不久人世,我去之后,你们要把我安葬在天台山麓金、银岭会合处,墓前建造白塔,使人见了,能发善心信佛。”
  听到智者大师这段遗嘱,不能不让人震惊!智者大师毕生致力弘扬教法,就连归去还惦念着苦难的众生,可众生无明,他们辜负了祖师的一片苦心,在我盘桓于智者塔院的时间里,未见有发善心信佛之众生。沧溟浩渺,白塔寂寂,到底怎么了?是众生无缘?还是智者大师无心?如果大师真想度化群迷,为什么不让弟子们将肉身塔建在国清寺内,那里人多,这点对于“东方小释迦”的智者大师来说,他应该有先见之明。佛法广大,不度无缘之人,前面我们见过,国清寺游人虽多,那只是天台山的两道人文景观罢了,一座死人塔有什么好看的,没有耀眼的颜色,也没突厥的惊奇,没准还会粘上一身秽气,对一年财运带来不利。
  诚然,我这样说是有失偏颇的,因为大多善男信女还是极为虔心的,只是他们太注重现实,对现实中紫色的裟袈及僧侣们娴熟的唱腔太着迷,磬声四起,余音徐徐,在一片龙天耳目(法器)悲吟下,善男信女们或许正用大悲圣水吞咽着师父加持过的“珍珠丸”,据说吃了珍珠丸可以增强道力。当然,在他们争于成佛、捷足先登的心里是不会留意在天台山的深处有一处令他生起正念的道场。
  唉!“可怜一灵物,无端被境埋”,在塔头寺的上空飘浮着千年的叹息!……
  三
  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
  金陵是南朝的首都,也是佛教文化的渊薮。东晋的法显、佛陀跋陀罗等高僧大德都在这里完成了自己的夙愿,是他们翻译经典、开演正法而推动佛教在中国的发展与进程。陈宣帝时,智者大师应邀入金陵,住瓦宫寺八年。提到陈宣帝对历史涉足不深的读者来说大概还很陌生,在南陈历代帝王中,宣帝的名气远不及其子陈叔宝响亮。“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玉树后庭花》已与后主多舛的命运紧紧的维系在一起。
  大师在金陵所讲的当然还是《法华经》。
  大师于大苏山亲近慧思大师时,慧思即对他说:“昔日灵山,同听法华,宿缘所追,今复来矣!”一切的一切皆以缘定,天台宗以《法华经》为理论依据也绝非偶然。法华妙理在金陵曾轰动全城,陈宣帝曾停朝事,偕公聊听法,当然,这些都是事物的表相,一种形式、一种过场而已。当时,金陵听法者虽多,或许那些王亲显贵只是为赶个热闹罢了,皇帝在听,他们不能不做出倾心于法的样子吗可智者大师并不需要这种虚应文章,他所期盼的是真正将法华妙理契入人心,让受法者得益。
  我在新加坡曾听过净土法门法师开演的《华严经》。新加坡属亚洲四小龙之一,无论是经济、还是文化应是相当文明的,在狮城佛教居士林净老法师每日演法时总是听者如云,可容纳几千人的大厅总是法喜充满、座无虚席,面对如此殊胜,净土法门法师也总是每日提醒:“大家不光要听,更重要的是行。”看来,古今高僧的心境是相通的。智者大师见金陵的听众增多,领悟者却日渐减少,既不利他,徒劳何益!于是,智者大师决定离开金陵,隐居天台山,修习止观法门。
  “大厦之树木出深谷”,我总以为僧人不要跟世间的流金溢彩、大红大绿走得太近,其实僧人的内心脆弱得很,我们同样没法承受世间的五欲六尘的贪恋与诱惑,既然出家的我们,也没有必要去承受本不属我们的苦痛,但红尘滚滚,爱语卿卿,试问,我们几人能远离贪恋,而真心倾心于清凉之寂地?在金陵讲经的日子里,影从智者大师的人一定不会少,是呀,跟大师的身边,在皇宫天廷里出出进进,这该是何等的风光,但,这种“风光”不是“大厦之材”,他们还没看破红尘中的五彩缤纷,当然更没看破万念俱寂的空门,智者大师入天台山时只有27人随从,在天台金银岭上生活还不到一年,就只剩下慧绰一人了。576年,值遇岁歉,众皆随意去留,智者与慧绰种苣像,安贫无戚。
  退隐山林,安贫无戚,这就很难得了。中国历来的隐士不少,但大多数不是真隐,他们一般退居江湖的原因不是因为仕途不顺,就是政治避难。别人不说,单说说那个很放达的李白吧,“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其实,这只是一种人生假相;“举杯消愁更愁”、“但愿长醉不复醒”才是他内心的写真。
  四
  隋开皇十一年(591年)晋王杨广遣使奉迎,时因陈亡避乱于荆楚的智者大师束衣顺流,不日至扬州的禅泉寺。为晋王授菩萨戒法,并对晋王说:“大王纡遵圣禁,可名总持。”晋王受菩萨戒法,言:“大师传佛法灯,宜称智者。”
  “智者”之名由始传开,开皇十五年(595年)智者大师重返天台,开皇十七年(597年)冬晋王杨广遣使奉迎。大师临行前尽将什物周施贫民,又亲描蓝本以为建寺模式,并诫嘱僧众:“后若造寺,一用此法。”大师行至新昌石城大佛像前发病不起,端坐示寂。时寿六十,僧腊四十。大师示寂前,留遗书致晋王杨广:“山下一处非常之好,请赐建一伽蓝,不见成,瞑目为恨。”广即命司马王弘随智者大师高足灌顶法师来山设千僧斋,并依图造寺。601年,梵宇告成,初名天台寺,大业元年炀帝杨广赐额为“国清寺”,成为天台宗的祖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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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愿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在世富贵全,往生极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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