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请金刚眷菩萨奉请金刚索菩萨
奉请金刚爱菩萨奉请金刚语菩萨
发愿文:
稽首三界尊,归命十方佛。我今发弘愿,持此金刚经。上报四重恩,下济三涂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持经梵音:
云何得长寿,金刚不坏身?复以何因缘,得大坚固力?
云何于此经,究竟到彼岸?愿佛开微密,广为众生说。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法会因由分第一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颂曰:
如来涅槃日,娑罗双树间。阿难没忧海,悲恸不能前。
优波初请问,经首立何言。佛教如是著,万代古今传。
善现启请分第二
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善付嘱诸菩萨。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佛言:“善哉善哉!须菩提,如汝所说:‘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善付嘱诸菩萨。’汝今谛听,当为汝说。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唯然世尊,愿乐欲闻”。
颂:
希有希有佛,妙理极泥洹。云何降伏住,降伏住为难。
二仪法中妙,三乘教喻宽。善哉今谛听,六贼免遮栏。
大乘正宗分第三
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颂曰:
空生初请问,善逝应机酬。先答云何住,次教如是修。
胎生卵湿化,咸令悲智收。若起众生见,还同著相求。
妙行无住分第四
复次须菩提,菩萨于法应无所住行于布施,所谓不住色布施,不住声、香、味、触、法布施。须菩提,菩萨应如是布施,不住于相。何以故?若菩萨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
六般颂曰:檀波罗蜜布施
施门通六行,六行束三檀。资生无畏法,声色勿相干。
二边纯莫立,中道不须安。欲觅无生处,背境向心观。
尸波罗蜜持戒
尸罗得清净,无量劫来因。妄想如怨贼,贪爱若参辰。
在欲而无欲,居尘不染尘。权依离垢地,当证法王身。
羼提波罗蜜忍辱
忍心如幻梦,辱境若龟毛。常能修此观,逢难转坚牢。
无非亦无是,无下亦无高。欲灭贪嗔贼,须行智慧刀。
毗离耶波罗蜜精进
进修名焰地,良为慧光舒。二智心中遣,三空境上祛。
无明念念灭,高下执情除。观心如不间827,何啻至无余。
禅波罗蜜禅定
禅河随浪静,定水逐波清。澄神生觉性,息虑灭迷情。
遍计虚分别,由来假立名。若了依他起,无别有圆成。
般若波罗蜜智慧
慧灯如朗日,蕴界若干城。明来暗便谢,无暇暂时停。
妄心犹未灭,乃见我人形。妙智圆光照,唯得一空名。
总颂六度,应经文六波罗蜜名不备所已,七颂并随檀波罗蜜六至耳。颂曰:
三大僧祇劫,万行具齐修。既悟无人我,长依圣道流。
二空方渐证,三昧任遨游。创居欢喜地,常乐逐忘忧。
须菩提,于意云何?东方虚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须菩提,南、西、北方,四维上下,虚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须菩提,菩萨无住相布施,福德亦复如是不可思量。须菩提,菩萨但应如所教住。
颂曰:
若论无相施,功德极难量。行悲济贫乏,果报不须望。
凡夫情行劣,初且略称扬。欲知檀貌状,如空遍十方。
如理实见分第五
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见如来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颂曰:
如来举身相,为顺世间情。恐人生断见,权且立虚名。
假言三十二,八十也空声。有身非觉体,无相乃真形。
正信希有分第六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颇有众生,得闻如是言说章句,生实信不?佛告须菩提:莫作是说,如来灭后后五百岁,有持戒修福者,于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为实。
颂曰:
因深果亦深,理密奥难寻。当来末法世,唯虑法将沉。
空生情未达,闻义恐难任。如能信此法,定是觉人心。
当知是人,不于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种善根,已于无量千万佛所种诸善根。闻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净信者。须菩提,如来悉知悉见是诸众生得如是无量福德。
颂曰:
信根生一念,诸佛尽能知。生因于此日,证果未来时。
三大经多劫,六度久安施。熏成无漏种,方号不思议。
何以故?是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何以故?是诸众生,若心取相,则为著我、人、众生、寿者;若取法相,则著我、人、众生、寿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
颂曰:
人空法亦空,二相本来同。遍计虚分别,依他碍不通。
圆成沉识海,流转若飘蓬。欲识无生性,心外断行踪。
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
颂曰:
有因名假号,无相有驰名。有无无别体,无有有无形。
有无无自性,妄起有无情。有无如谷响,勿著有无声。
以是义故,如来常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
颂曰:
渡河须用筏,到岸不须船。人法知无我,悟理讵劳筌。
中流乃被溺,谁论在二边。有无如取一,即被污心田。
无得无说分第七
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耶?如来有所说法耶?须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说义,无有定法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亦无有定法如来可说。何以故?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
颂曰:
菩提离言说,从来无得人。须依二空理,当证法王身。
有心俱是妄,无执乃名真。若悟非非法,逍遥出六尘。
所以者何,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
颂曰:
人法俱名执,了即二无为。菩萨能齐证,声闻离一非。
所知烦恼尽,空中无所依。常能作此观,得圣定无疑。
依法出生分第八
须菩提,于意云何?若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是人所得福德宁为多不?须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是福德即非福德性,是故如来说福德多。若复有人于此经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其福胜彼。何以故?须菩提,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难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须菩提,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
颂曰:
宝满三千界,赍持作福田。唯成有漏业,终不离人天。
持经取四句,与圣作良缘。欲入无为海,须乘般若船。
一切无相分第九
须菩提,于意云何?须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须陀洹果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须陀洹名为入流,而无所入,不入色、声、香、味、触、法,是名须陀洹。须菩提,于意云何?斯陀含能作是念:我得斯陀含果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斯陀含名一往来,而实无往来,是名斯陀含。须菩提,于意云何?阿那含能作是念:我得阿那含果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阿那含名为不来,而实无不来,是故名阿那含。
颂曰:
舍凡初至圣,烦恼渐轻微。断除人我执,创始至无为。
缘尘及身见,今者乃知非。七返人天后,趣寂不知归。
须菩提,于意云何?阿罗汉能作是念:我得阿罗汉道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实无有法名阿罗汉。世尊,若阿罗汉作是念:我得阿罗汉道,即为著我、人、众生、寿者。世尊,佛说我得无诤三昧,人中最为第一,是第一离欲阿罗汉。世尊,我不作是念:我是离欲阿罗汉。世尊,我若作是念:我得阿罗汉道。世尊则不说须菩提是乐阿兰那行者。以须菩提实无所行,而名须菩提是乐阿兰那行。
颂曰:
无生即无灭,无我复无人。永除烦恼障,长辞828后有身。
境亡心亦灭,无复起贪嗔。无悲空有智,萧然独任真。
庄严净土分第十
佛告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昔在然灯佛所,于法有所得不?不也世尊,如来在然灯佛所,于法实无所得。
颂曰:
昔时称善慧,今日号能仁。看缘缘是妄,识体体非真。
法性非因果,如理不从因。谓得然灯记,宁知是旧身。
须菩提,于意云何?菩萨庄严佛士不?不也世尊。何以故?庄严佛土者,则非庄严,是名庄严。是故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颂曰:
扫除心意地,名为净土因。无论福与智,先且离贪嗔。
庄严绝能所,无我亦无人。断常俱不染,颖脱出嚣尘。
须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须弥山王,于意云何?是身为大不?须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佛说非身,是名大身。
颂曰:
须弥高且大,将喻法王身。七宝齐围绕,六度次相邻。
四色成山相,慈悲作佛因。有形终不大,无相乃为真。
无为福胜分第十一
须菩提,如恒河中所有沙数,如是沙等恒何,于意云何?是诸恒河沙宁为多不?须菩提言:甚多世尊。但诸恒河尚多无数,何况其沙?须菩提,我今实言告汝,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宝满尔所恒河沙数三千大千世界,以用布施,得福多不?须菩提言:甚多世尊。佛告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此经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为他人说,而此福德胜前福德。
颂曰:
河沙数甚多,沙数更难量。将沙齐七宝,能持布施浆。
有相皆为幻,徒言智慧强。若论四句偈,此福未为量。
尊重正教分第十二
复次须菩提,随说是经乃至四句偈等,当知此处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皆应供养,如佛塔庙。何况有人尽能受持读诵?须菩提,当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若是经典所在之处,则为有佛,若尊重弟子
颂曰:
恒沙为比量,分为六种多。持经取四句,七宝讵能过?
法门游历处,供养感修罗。经中称最胜,尊高似佛陀。
如法受持分第十三
尔时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当何名此经?我等云何奉持?佛告须菩提:是经名为《金刚般若波罗蜜》,以是名字汝当奉持。所以者何?须菩提,佛说般若波罗蜜,则非般若波罗蜜,是名般若波罗蜜。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所说法不?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来无所说。
颂曰:
名中无有义,义上复无名。金刚喻真智,能破恶坚贞。
若到波罗岸,入理出迷情。智人心自觉,愚者外求声。
须菩提,于意云何?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尘是为多不?须菩提言:甚多世尊。须菩提,诸微尘,如来说非微尘,是名微尘。如来说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
颂曰:
积尘成世界,析界作微尘。界喻人天果,尘为有漏因。
尘因因不实,界果果非真。果因知是幻,逍遥自在人。
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见如来不?不也世尊,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说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恒河沙等身命布施。
颂曰:
施命如沙数,人天业转深。既掩菩提相,能障涅槃心。
猿猴探水月,莨菪拾花针。爱河浮更没,苦海出还沉。
若复有人于此经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其福甚多。
颂曰:
经中持四句,应当不离身。愚者看似梦,智者见唯真。
法性无前后,无中非故新。蕴空无实法,凭何见有人。
离相寂灭分第十四
尔时须菩提闻说是经,深解义趣,涕泪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我从昔来所得慧眼,未曾得闻如是之经。
颂曰:
闻经深解义,心中喜且悲。昔除烦恼障,今能离所知。
遍计于先了,圆成证此时。宿乘无碍慧,方便劝人持。
世尊,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信心清净,则生实相。当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世尊,是实相者,则是非相,是故如来说名实相。
颂曰:
未有无心境,曾无无境心。境忘心自灭,心灭境无侵。
经中称实相,语妙理能深。证知唯有佛,小乘讵能任。
世尊,我今得闻如是经典,信解受持不足为难。若当来世后五百岁,其有众生,得闻是经信解受特,是人则为第一希有。何以故?此人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离一切诸相,则名诸佛。
颂曰:
空生闻妙理,如蓬植在麻。凡流信此法,同火出莲花。
恐人生断见,大圣预开遮。如能离诸相,定入法王家。
佛告须菩提,如是如是,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不惊不怖不畏,当知是人甚为希有。
颂曰:
如能发心者,应当了二边。涅槃无有相,菩提离所缘。
无乘及乘者,人法两俱捐。欲达真如理,应当识本源。
何以故?须菩提,如来说第一波罗蜜,非第一波罗蜜,是名第一波罗蜜。
颂曰:
波罗称彼岸,于中十种名。高卑缘妄识,次第为迷情。
焰里寻求水,空中觅响声。真如何得失,今始号圆成。
须菩提,忍辱波罗蜜,如来说非忍辱波罗蜜。何以故?须菩提,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恨。须菩提,又念过去,于五百世作忽辱仙人。于尔所世,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颂曰:
暴虐唯无道,时称歌利王。逢君出游猎,仙人横被伤。
频经五百世,前后极时长。承仙忍辱力,今乃证真常。
是故须菩提,菩萨应离一切相,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生无所住心,若心有住则为非住,是故佛说菩萨心不应住色布施。须菩提,菩萨为利益一切众生,应如是布施。
颂曰:
菩萨怀深智,何时不带悲。投身忧虎饿,割肉恐鹰饥。
精勤三大劫,曾无一念疲。如能同此行,皆得作天师。
如来说一切诸相即是非相。又说一切众生则非众生。须菩提,如来是真语者、实语者、如语者、不诳语者、不异语者。
颂曰:
众生与蕴界,名别体非殊。了知心似幻,迷情见有余。
真言言不妄,实语语非虚。始终无变异,性相本来如。
须菩提,如来所得法,此法无实无虚。须菩提,若菩萨心住于法而行布施,如人入暗则无所见。若菩萨心不住法而行布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见种种色。须菩提,当来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于此经受持读诵,则为如来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见是人,皆得成就无量无边功德。
颂曰:
说空便为实,执我乃成虚。非空亦非有,谁有复谁无。
对病应施药。无病药还祛。须依二空理,颖脱入无余。
持经功德分第十五
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中日分复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后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如是无量百千万亿劫以身布施。若复有人闻此经典,信心不逆,其福胜彼。何况书写受持读诵为人解说。
颂曰:
众生及寿者,蕴上假虚名。如龟毛不实,似兔角无形。
舍身由妄识,施命为迷情。详论福比智,不及受持经。
须菩提,以要言之。是经有不可思议、不可称量、无边功德。如来为发大乘者说,为发最上乘者说。若有人能受持读诵广为人说,如来悉知是人、悉见是人,皆得成就不可量、不可称、无有边、不可思议功德,如是人等,则为荷担如来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何以故?须菩提,若乐小法者,著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则于此经不能听受读诵为人解说。须菩提,在在处处,若有此经,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所应供养,当知此处则为是塔。皆应恭敬作礼围绕以诸花香而散其处。
颂曰:
所作依他性,修成功德林。终无趣寂意,唯有济群心。
行悲悲广大,用智智慧深。利他兼自利,小圣讵能任?
能净业障分第十六
复次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读诵此经,若为人轻贱,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以今世人轻贱故,先世罪业则为消灭,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我念过去无量阿僧祇劫,于然灯佛前得值八百四千万亿那由他诸佛,悉皆供养承事无空过者。若复有人于后末世,能受持读诵此经所得功德,于我所供养诸佛功德,百分不及一,千万亿分乃至算数譬喻所不能及。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后末世,有受持读诵此经,所得功德我若具说者,或有人闻心则狂乱狐疑不信。须菩提,当知是经义不可思议,果报亦不可思议。
颂曰:
先身有报障,今日受持经。暂被人轻贱,转重复还轻。
名了依他起,能除遍计情。常依般若观,何虑不圆成。
究竟无我分第十七
尔时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佛告须菩提: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当生如是心,我应灭度一切众生,灭度一切众生已,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则非菩萨。所以者何?须菩提,实无有法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
颂曰:
空生重请问,无心为自身。欲发菩提者,当了现前因。
行悲疑似妄,用智最言真。度生权立我,证理即无人。
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于然灯佛所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不也世尊。如我解佛所说义,佛于然灯佛所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佛言:如是如是。须菩提,实无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若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然灯佛则不与我授记,汝于来世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以实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灯佛与我授记,作如是言:汝于来世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何以故?如来者,即诸法如义。若有人言: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实无有法,佛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如来所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于是中无实无虚,是故如来说一切法皆是佛法。须菩提,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须菩提,譬如人身长大。须菩提言:世尊,如来说人身长大则为非大身,是名大身。须菩提,菩萨亦如是,若作是言:我当灭度无量众生,则不名菩萨。何以故?须菩提,实无有法名为菩萨,是故佛说一切法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须菩提,若菩萨作是言:我当庄严佛士,是不名菩萨。何以故?如来说庄严佛士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须菩提,若菩萨通达无我法者,如来说名真是菩萨。
颂曰:
人与法相待,二相本来如。法空人是妄,人空法亦祛。
人法两俱实,授记可非虚。一切皆如幻,谁言得有无。
一体同观分第十八
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肉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肉眼。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天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天眼。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慧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慧眼。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法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法眼。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佛眼不?如是世尊,如来有佛眼。
颂曰:
天眼通非碍,肉眼碍非通。法眼唯观俗,慧眼直缘空。
佛眼如千日,照异体还同。圆明法界内,无处不鉴容。
须菩提,于意云何?恒河中所有沙,佛说是沙不?如是世尊,如来说是沙。须菩提,于意云何?如一恒河中所有沙,有如是沙等恒河,是诸恒河所有沙数佛世界,如是宁为多不?甚多世尊。佛告须菩提:尔所国土中,所有众生若干种心,如来悉知。何以故?如来说诸心,皆为非心,是名为心。所以者何?须菩提,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颂曰:
依他一念起,俱为妄所生。便分七十二,九百乱纵横。
过去灭不灭,当来生不生。常能作此观,真妄坦然平。
法界通化分第十九
须菩提,于意云何?若有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是人以是因缘,得福多不?如是世尊,此人以是因缘,得福甚多。须菩提,若福德有实,如来不说得福德多,以福德无故,如来说得福德多。
颂曰:
三千大世界,七宝满其中。有人持布施,得福也如空。
由胜悭贪者,未得达真宗。须修四句偈,知觉证真空。
离色离相分第二十
须菩提,于意云何?佛可以具足色身见不?不也世尊,如来不应以具足色身见。何以故?如来说具足色身,即非具足色身,是名具足色身。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可以具足诸相见不?不也世尊,如来不应以具足诸相见。何以故?如来说诸相具足,即非具足,是名诸相具足。
颂曰:
八十随形好,相分三十二。应物万般形,理中非一异。
人法两俱遣,色心齐一弃。所以证菩提,实由诸相离。
非说所说分第二十一
须菩提,汝勿谓如来作是念:我当有所说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不能解我所说故。须菩提,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
(幽冥禅师新加六十二字)
尔时慧命须菩提白佛言:世尊,颇有众生于未来世,闻说是法生信心不?佛言:须菩提,彼非众生,非不众生。何以故?须菩提,众生众生者,如来说非众生,是名众生。
颂曰:
不言有所说,所说妙难穷。有说皆为谤,志道处其中。
多言无所解,默尔得三乘。智觉一刹那,无生无用终。
无法可得分第二十二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佛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为无所得耶?佛言:如是如是,须菩提,我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乃至无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颂曰:
诸佛智明觉,觉性本无涯。佛因有何得,所得为无邪。
妙性难量比,得理则无差。执迷不悟者,路错几河沙。
净心行善分第二十三
复次须菩提,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以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则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所言善法者,如来说:非善法,是名善法。
颂曰:
水陆同真际,飞行体一如。法中何彼此,理上岂亲疏。
自他分别遣,高下执情除。了斯平等性,咸共入无余。
福智无比分第二十四
须菩提,若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诸须弥山王,如是等七宝聚,有人持用布施,若人以此般若波罗蜜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他人说,于前福德,百分不及一,百千万亿分乃至算数譬喻所不能及。
颂曰:
施宝如沙数,唯成有漏因。不如无我观,了妄乃名真。
欲证无生忍,要829假离贪嗔。人法知无我,逍遥出六尘。
化无所化分第二十五
须菩提,于意云何?汝等勿谓如来作是念:我当度众生。须菩提,莫作是念。何以故?实无有众生如来度者,若有众生如来度者,如来则有我、人、众生、寿者。须菩提,如来说有我者,则非有我,而凡夫之人以为有我。须菩提,凡夫者,如来说即非凡夫,是名凡夫。
颂曰:
众生修因果,果熟自然圆。法船自然度,何必要人牵?
恰似捕鱼者,得鱼忘却筌。若道如来度,从来度几船?
法身非相分第二十六
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观如来不?须菩提言:如是如是,以三十二相观如来。佛言:须菩提,若以三十二相观如来者,转轮圣王则是如来。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说义,不应以三十二相观如来。尔时世尊而说偈言: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颂曰:
涅槃含四德,唯我契真常。齐名八自在,独我自灵长。
非色非声相,心识岂能量?看时不可见,悟理则形彰。
无断无灭分第二十七
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莫作是说: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说诸法断灭相。莫作是念,何以故?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法不说断灭相。
颂曰:
相相非有相,具足相无凭。法法生妙法,空空体不同。
断灭不断灭,知觉悟深宗。若无人我念,方知是志公。
不受不贪分第二十八
须菩提,若菩萨以满恒河沙等世界七宝,持用布施;若复有人知一切法无我,得成于忍;此菩萨胜前菩萨所得功德。何以故?须菩提,以诸菩萨不受福德故。须菩提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萨不受福德?须菩提,菩萨所作福德不应贪著,是故说不受福德。
颂曰:
布施有无相,三生却彼吞。七宝多行慧,哪830知舍六根?
但离诸有欲,旋弃爱情恩。但且无贪相,应到法王门。
威仪寂静分第二十九
须菩提,若有人言:如来若来、若去、若坐、若卧,是人不解我所说义。何以故?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
颂曰:
如来何所来,修因几劫功?断除人我见,方用达真宗。
见相不求相,身空法亦空。往来无所著,来去尽通通。
一合理相分第三十
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为微尘,于意云何?是微尘众宁为多不?甚多世尊,何以故?若是微尘众实有者,佛则不说是微尘众,所以者何?佛说微尘众,则非微尘众,是名微尘众。世尊,如来所说三千大千世界,则非世界,是名世界。何以故?若世界实有者,则是一合相,如来说一合相,则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须菩提,一合相者,则是不可说,但凡夫之人贪著其事。
颂曰:
界尘何一异,报应亦同然。非因亦非果,谁后复谁先。
事中通一合,理则两俱捐。欲达无生路,应当识本源。
知见不生分第三十一
须菩提,若人言:佛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须菩提,于意云何?是人解我所说义不?不也世尊,是人不解如来所说义。何以故?世尊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即非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是名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须菩提,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须菩提,所言法相者,如来说:即非法相,是名法相。
颂曰:
非到真如理,弃我入无为。众生及寿者,悟见总皆非。
若悟菩提道,彼岸更求离。法相与非相,了应如是知。
应化非真分第三十二
须菩提,若有人以满无量阿僧祇世界七宝,持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发菩萨心者,持于此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人演说,其福胜彼。云何为人演说,不取于相,如如不动。何以故?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颂曰:
如星翳灯幻,皆为喻无常。漏识修因果,谁言得久长。
危脆同泡露,如云影电光。饶经八万劫,终是落空亡。
佛说是经已。长老须菩提及诸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一卷
施主易州涞水县坊市俗弟子张嗣兴舍己净财将造《夹颂金刚经》一卷831。
皇统二年二月日成造。
注释:
827“间”,底本作“闲”,据上图004号改。
828“辞”,底本作“思”,据上图004号改。
829“要”,底本作“恶”,据上图004号改。
830“哪”,底本作“那”,据文意改。
831类似这样的刻经题记,每一板都有,位于板边,内容大同小异,此次未校录。请参见《房山石经体积汇编》第六一六页,书目文献出版社,1987年8月北京。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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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IntroductionTo``TheDiamondSutraEulogies``ByMahasattvaFuOfTheLiangDynasty,AndItsTranslationintoEnglish],衍空撰,伦敦大学硕士学位论文,1994年。
后 记
中秋满庭月,独自倚僧楼。
新世纪的第一轮中秋明月来到我的窗前,那么宁静,那么透亮,那么圆满!令我对生命产生了虔诚的回顾和无限的遐想!此时,父母脸上的年轮,恩师身上的慈祥,师友生活的声影,苍生心中的苦难……,都一一呈现在我的眼前。纵似无情的我,也不无兴叹,不无回肠!真所谓:恩爱由来牵魂魄。
回想起刚出家时对上佛学院的歧视,钻在象牙塔里沾沾自喜的心情,而如今却整整上了十年的佛学院。十年前,福建柘荣广福寺的世乐法师劝我上学,帮我准备了去鼓山读书的各种证件和手续,在一个大雨倾盆的春日清晨,步行送我到数里路之外的车站,那鼓励后学和期望早日成材的慈悲眼神,始终伴随著我千里万里的求学生涯,频频回首,久久萦怀。抚今追昔,真是感慨万千!且不说此中的种种心路历程,就祗说在这修学过程中,直接影响我生命道涂的几位恩人吧。
首先扶我进入修行正路的是达寿法师,他对佛法的总持和对净土的向往,令人景仰!在我们共同相处那段时间里,他在生活的每个细节,从威仪举止到处理事务,都给予了悉心的指正,引导我念佛求生西方净土。至今他还一直关心帮助着我的道业。假如没有他的启蒙,不敢想象我将会是什么样的。
元音上师使我认识了生命根本,从此,我的修行进入了新的阶段,生命出现了光明和宁静的景象。自那时起,我才敢理直气壮地说:我终于没有白出家!上师圆寂将两年了,他给予的教导使我尽此生世,乃至生生世世受用无穷。在此,向常寂光中的诸佛菩萨,致以虔诚的法界礼!
导师方广锠教授领著我迈进了真正的学海,他的为人处世和治学态度,令我钦佩赞叹!让我窥探了一眼学术殿堂的庄严和神圣,并希望在这无涯的学海中遨游。他批改我的文章,从整体布局到段落安排,从文献处理到资料取证,从逻辑思维到文言句逗,都认真细致地审阅;有时通篇被改得满目纵横,几乎等于重写。就在他这样的锤炼下,愚钝的我才得以有所长进。真想永远都随他学习!
自出家以来,恩师上了下识长老一直以慈悲喜舍的恩情,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怀。至今,他老人家还以年近八十的高龄,领众薰修,带头劳动,过午不食,精进苦行。真是法身父母,恩德犹如汪洋大海,沐浴无尽,欢喜无尽,感恩无尽!
还有许多在学业上、道业上、生活上给予指导、策励、帮助的诸位师友,如传印法师、白光法师、理证法师、隆相法师、湛如博士、王新老师、姚长寿老师、刘大鸣老师等前辈,戒修法师、容通法师、宗性法师、智海法师、隆恩法师、通了法师、妙智法师、印空法师、曙光法师、达贤法师、达空法师等道兄,以及诸位护法居士等。假如没有他们辛勤的栽培和无限的付出,我将得不到顺利而快乐的修学生涯。于此,献上我诚挚的敬意和衷心的感谢!
四恩重山岳,锱铢未能酬!
十年来的佛学院学僧生涯就此告一段落,将这篇轻如锱铢的小文章印刷出版,作为对重如山岳的大恩德绵薄回应,是我此刻的真实心情。愿诸位恩人,及一切众生,象今宵中秋的明月一样宁静,一样透亮,一样圆满。
本文是在方老师的直接指导下写成的,老师在百忙之中又给本文作了全面的审定!还为本文撰写序言。在三年的研究生学习过程中,乃至毕业后的日子里,方老师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心血!每当动笔要写文章的时候,老师沉潜笃实的治学态度和真诚坦率的为人性格,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激励著我。我常想:父母给了我生命,佛陀又使这生命有了美好的向往和究竟的归宿,而老师便促成了我体会到生命经历的一种庄严!使我为此感动不已!努力不已!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这无限的深恩。
本文在写作过程中,得到复旦大学王雷泉教授馈赠研究信息,中国佛教图书文物馆吕铁钢先生惠赠相关书籍,访问学者齐藤隆信先生相赠从日本收集并复印的研究资料,闽南佛学院灵正法师寄赠相关材料,该院研究生定源法师、法缘法师复印并赠予该院学报,《浙江佛教》编辑惠寄贵刊,智光居士提供了系统软件,导师的女儿留学日本的方芳小姐帮忙查找了信息资料。还得到国家图书馆善本部李际宁、黄霞及敦煌文献中心林世田等老师的帮助,在查阅敦煌文献时,提供了不少方便。智海法师陪同到上海图书馆查找原始文献,隆恩法师一起到国家图书馆查阅相关信息。任钢和叶懋两位居士代为翻译英文资料。还有中国社会科学院杨曾文教授的宝贵意见,四川大学张勇博士的书信鼓励!出版之际又得到北京徐心颖、王一平等居士的赞助。于此,一并致以深深的谢忱!
通过本文的写作,我才感觉到佛教文献的整理是一件繁杂、艰巨的工作。其涉及面之广,覆盖了历史、宗派、教理、信仰、语言、文学等等层面。本文虽然已经“大胆地设想”,但是由于水平所限,却未能“小心地求证”。尽管已经非常努力地去求证了,还是难免会挂一漏万的,甚至于从一个误区出来,又掉进另一个误区。种种不到之处,祗好留待日后继续努力,再作深入的探究了。
本文是三年来笔者于中国佛学院研究生院学习“佛教文献学”的成绩汇报。井蛙之见,谬误难免。期盼教界大德、学术方家,慈悲斧正,不胜感激!
2001年中秋(国庆节)文成达照于普陀山佛学院妙莲华关房
《金刚经赞》·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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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广锠
达照是1998年中国佛学院的本科毕业生。按照中国佛学院的安排,1998年秋季起跟从我学习研究生课程,专攻佛教文献学。我与达照,名为师生,实际上可说是忘年交。从达照身上,我看到解行相应的僧人风范,也看到中国佛教的希望。
本书是达照研究生毕业论文的扩充。毕业论文的题目是我给的,当时的想法,是对《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作一个异本的清理。《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属于藏外佛教文献,自形成后,一直在民间流传。宋代以后出现的多种关于《金刚经》的集解,都将它作为注解之一收入。有关情况,可以参见本书的第一章第一节。或者由于这类集解的流行,《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的单行本反而逐渐湮没。上个世纪20年代,日本矢吹庆辉在英国图书馆收藏的敦煌遗书中寻找未入藏典籍,发现其中保存著《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的单行本,如获至宝,收入他的《鸣沙余韵》。其后,日本编纂出版《大正藏》时,特意在第85卷设立“古逸部”,收入敦煌等地发现的历代大藏经未收古逸典籍。《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被列为古逸部之首。由于一直在藏外流传,所以该《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有多种异本出现,而《大正藏》所收祗是其中的一种,不能反映该文献的全貌,应该重新加以整理。再说,佛教典籍在流通过程中出现异本,这属于佛教文献学应该研究的重要现象。前此,《藏外佛教文献》已经整理发表了若干种异本佛典,如《天公经》、《佛母经》、《华严十恶品经》等。我希望通过《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的整理,把佛典异本演化的研究向前推进一步。
此外,敦煌遗书《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被发现后,引起学者持久的兴趣,百年来研究一直在进行。已经发表的成果,既有一般的学术论文,也有学位论文。最近的成果,则有四川大学张勇先生的研究,后纳入作者的博士论文《傅大士研究》。从总体看,新的资料虽然不断被发现,但新的突破却非常有限。几十年来,研究者的结论始终局限在这部著作是后人托名之作。但到底是何人所作,什么时候所作,就所说纷纭,莫衷一是了。至于《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的思想,则很少有人涉及。所以,我也希望达照的研究不要局限在所谓的“书皮之学”,即不仅要做传本、作者的考证,也要对该文献的思想倾向作一个深入的研究。
但坦率地说,达照研究后最终得到的成果之大,出于我的意外。
首先,他在敦煌遗书中发现了一批以前不为人们所注意的新资料,从而证明早在《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出现以前,已经出现了一种名为《金刚经赞》的文献。该文献是根据无著所造《金刚般若论》科判中的“七义句”创作的,创作者应该是一个深受唯识思想影响的僧人。该文献本来以偈颂的形式单独流传,但在流传的过程中被其他人改造,从而出现诸多异本。包括加入天台思想、用无著的“十八住处”统摄全部偈颂、以及将偈颂与《金刚经》经文相配等等。其后,又出现对该《金刚经赞》的注释,并产生将“赞”改称为“颂”的倾向。最后,大约在公元822年至831年之间,有人将该《金刚经赞》改名为《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并编纂了所谓傅大士拍板唱经歌的故事。《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产生后,又经过若干演变,出现了不同的异本。达照根据目前收集到的资料,将从《金刚经赞》到《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的整个演变过程,分为三个阶段,并整理出八种互有异同的传本。这一工作,完全突破了以往研究者因把眼光仅仅集中在《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这一文本本身,从而造成的局限,在更广大的范围内,将这一文献演变发展的来龙去脉作了一个彻底的清理。
其次,在本文清理的基础上,达照对《金刚经赞》的思想作了深入的研究,主张该文献以“唯识思想”为中心,涉及到唯识无境、唯识三性、五重唯识观、唯识修道五位、唯识薰习说等唯识的基本理论。同时也具有浓厚的禅法思想以及其它大乘佛教的思想。在上述研究的基础上,提出该文献是宗派佛教兴盛时期的产物。将对《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的研究提高到新的高度。
最后,作者还对文献中涉及的本生故事、典故与历史人物作了专题研究。
总之,达照在广泛掌握原始资料的前提下,在继承百年来学术界对《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在“书皮”与“内涵”两个方面全面地突破了前人的研究水平,其工作是值得充分肯定的。就一部文献而言,考证与研究的工作能够做到这一程度,应该说是难能可贵的。
但达照本书的意义并不局限在此。
首先,中国佛教中有些现象很值得注意。不少僧人生前名气很大,比如担任过显赫的高级僧职,死后却默默无闻,乃至现在已经完全不为人们所知。有些僧人,乃至俗人生前名气并不大,但随著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名气却越来越大,甚至称祖称圣。对于前一种现象,古人就有过评论,即慧皎所谓的“寡德适时”云云。慧皎的评论一直被后世认同,以为确论。其实在我看来,问题并不这样简单。当然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与本文无关。至于后一种现象,古代似乎没有引起人们充分的重视,现在则开始为人们所注意。傅大士就是后一种现象的代表人物之一。
傅大士,即傅翕,浙江东阳人,生活在南北朝晚期,主要活动于著名的崇佛君主梁武帝时代。由于时代风气的薰习,他成为一个崇佛的居士。作为一个下层的百姓,有著深厚中华传统文化的积淀,却缺深研佛教义理的条件,他很自然地带有浓重的三教合一色彩,并很自然地走上信仰性佛教的道路。傅翕不甘寂寞,诣阙上书,希求得到梁武帝的赏识。但他不可能挤入以精英文化为主流的佛教上层,所以他的活动地主要在东阳一带。他的著作与事迹,也主要靠门弟子及傅氏家族而流传。从傅翕的一生,我们可以知道,三教合一思想在中国的出现,并不是偶然的,它有著深厚的社会文化背景与民众基础。
从中国义理性佛教的层面来看,傅翕是一个不足道的人物。道宣的《续高僧传》对他虽有记载,乃承袭法琳《辩正论》的文字;而法琳的《辩正论》,所据乃“傅大士碑”。1至于隋唐诸种经录,对傅翕的著作都不屑一提。但随著经典崇拜的流行,傅翕作为转轮藏的创制者,其形象被刻造在转轮藏上,因而留名。我以为,转轮藏上的傅翕形象,可以看作义理性佛教与信仰性佛教相互连接的一个象征,因为这时在民间的信仰性佛教中,傅翕已经逐渐被塑造为弥勒的化身。这也就是《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产生的基本背景。值得注意的是,从晚唐五代起,傅翕在中国佛教禅宗中的影响逐渐加深,这与《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在这一时期的广泛流传也是互为表里的。死后几百年,傅翕总算达成生前的愿望,挤入了佛教的主流文化。但这时,傅翕已经被改造成傅大士了。
如何看待上述现象?我以为这说明中国佛教与其他一切文化形态一样,本身是可以分为若干个层次的。比如义理性佛教与信仰性佛教就是两种不同的层次。但是我们又必须看到,这两种不同形态的佛教,中间并不存在绝对不可逾越的鸿沟。而是互相依存、互相渗透、互相转化。《金刚经赞》,亦即《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的产生与演化过程,就是对上述观点的极好证明。从这个角度讲,“《梁朝傅大士颂金刚经》现象”还值得我们进一步深入研究。
其次,敦煌遗书中,佛教文献占据百分之九十以上,决定了佛教研究在敦煌学研究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与敦煌学的其他领域相比,敦煌佛教研究在我国显得相对滞后。追究其原因,应该是多方面的。但研究者的不谙熟佛教,或者说,佛教研究者不注意利用敦煌资料,应该是重要原因之一。由于达照有较好的佛学素养,所以,他从文本中的一个“七义句”,敏感地意识到《金刚经赞》与无著论的关系;从“一大阿僧劫”与“三大阿僧劫”差异,追索到天台思想的介入。达照的成功再次证明,研究要靠资料,而资料祗有在行家的手里才能充分显示其价值。从这一点讲,祗有佛教研究者真正重视敦煌资料,或研究敦煌佛教的研究者加强自己的佛学素养,中国的敦煌佛教研究才能真正兴盛起来。我期待著这一天的早日到来。
从中国佛学院毕业后,达照到普陀闭关,开始他修学生活的新阶段。我预祝他在解行相应的道路上不断前进,不断取得新的成果。
2002年3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