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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禅宗地 |
 
岭南禅宗地 作者:金叶 慧能的顿悟人生 客店听经豁然开悟 唐贞观十二年,岁在戊戌(638),新春二月初八日半夜子时,在岭南新州地界(今天广东新兴县)的一户姓卢的人家,有一个男孩出生了。这位刚刚出生的小男孩,后来成了一位目不识丁的佛教宗师,影响了中国禅宗史、佛教史、思想史、文化史。他就是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禅宗六祖,慧能。 慧能本姓卢,原籍河北。其父因为在唐武德年间被贬至广东新州作地方小官。慧能三岁时父亲就去世了,留下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慧能在艰苦的环境下长大成人,家境十分贫寒,只能靠砍柴卖樵为生。 年轻的慧能,是怎样接触到佛法的?在《坛经》一书中,有一个由慧能当年亲口所述的故事,应该最为可信:有一天,年轻的慧能挑着一担薪柴,走了数个小时的山路来到县城。他的运气似乎特别好,一位老板居然买下了全部木柴。慧能将薪柴挑到客店里,收取了应得的钱,就开心地走出了客店的门口。 “应无住所而生其心……”一位客人正在客店的角落诵读《金刚经》,若隐若现的声音,令慧能为之一震,他呆呆地站着,细心品味经文中的含义。然后,他上前询问那位读经人:“您读的是什么经?由什么人传授的?”读经人告诉他:“我读的是《金刚经》,是湖北黄梅弘忍大师传授的。”年轻的慧能在那一刻豁然开悟,决定去湖北拜师。仿佛前世有缘,当时客店众多的客人中,有一位突然走出来,拿出十两银子,郑重地交到慧能手中。这笔不菲的钱让慧能放下了最后一块心中大石,他把钱用来安顿年迈的母亲。 在慧能几十年的修行中,他从来没有把那一刹那间的真切感受表述在文字中。但是,当他已然是名满天下的禅师,在韶州大梵寺讲经说法时,这样谈到:“若大乘人,闻说《金刚经》,心开悟解,故知本性自有般若之智;自用智能,常观照故,不假文字。”也就是说,只要你有一颗能够时常反观自我、明心见性的心,根本不需要假借任何的文字,不需要穷经索典在文字上苦苦琢磨,就可以获得已然存在于内心深处的“般若之智”。 千余年前的古人,这样的观点无疑是一道惊雷。因为在当时识字只是少数人可以掌握的技能,阅读文字古奥的经文是一种知识分子与达官贵人的行为,一般的普罗大众,最多只能烧香拜佛,可是要想真正明了其中的微言大义,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从慧能开始,大家开始明白一件事情,一切的浮华文字不过是表象,真正的智慧存乎人心。 禅偈阐述佛法真谛 慧能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从广东新兴县走到湖北黄梅县。 慧能拜见五祖弘忍大师,只说了一句话,就令举座震惊:“唯求做佛,不求余物!” 在那个年代,做佛是非常神圣的事情。就算是极有成就的高僧,也不敢轻易说出这样的话。何况是一个来自荒蛮的岭南之地,被称为“獦獠”的山野樵夫? 弘忍大师说:“汝是岭南人,又是獦獠,若为堪做佛?” 慧能曰:“人虽有南北,佛性无南北。” 只是这一句话就把弘忍大师的“地域偏见”给打破了。他不得不以一种完全不同的眼光重新打量这个衣衫褴褛、满面风尘的南方蛮人。慧能在五祖山留了下来。弘忍大师命他做寺里的杂役,砍柴筛米。八个月之后,年事已高的弘忍大师命门下弟子做偈(佛诗),阐述各人对佛法的理解,以确定接班人。大弟子神秀做了一偈,题在了南廊的墙上:“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染尘埃。”弘忍大师摇摇头:“汝作此偈,未见本性。只到门外,未入门内。” 有一天,慧能听人诵读了此偈,稍作思索说:“我也有一偈,麻烦您帮我写上去。”阳光照耀下的庭院一片寂静无声。慧能凝视着远方的天际,朗朗道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慧能的禅偈迅速传遍整座寺院。每个人都在反复琢磨,包括弘忍大师。弘忍大师心中暗暗认定,慧能才是明了佛法真谛的最佳人选,将衣钵传于他。不过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弘忍大师担心,嫉妒之火,会给慧能招来杀身之祸。 剃度在菩提树下 带着五祖传下来的衣钵,慧能在一个深夜离开了五祖山,朝着家乡的方向一路跋涉,心里默记弘忍大师的谶言——“逢怀则止,遇会则藏。”逃回广东之后,他在怀集和四会隐姓埋名十几年,终于获得圆满的彻悟。于是他重新出发,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岭南最大的寺院——广州法性寺,也就是今天的光孝寺。 当时是唐高宗仪凤元年正月八日。一位叫印宗的法师正在法性寺讲解《涅■经》。慧能住在法性寺里,也经常来听讲。夜幕降临,一阵阵凉风掠过,吹动了寺中的刹幡。印宗法师即景说法:“到底是风动?还是幡动?”有两个僧人因此争论了起来,慧能忍不住插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大家纷纷转过头来,才发现说话的人是站在人群最后的慧能。他衣衫破旧,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印宗大师请慧能到客房里,开始与他探讨其禅的微言大义。几番交谈之后,印宗法师对慧能大为钦佩,慧能也拿出五祖所传的信物,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印宗法师大为慨叹:“我的讲道,犹如瓦砾。仁者论义,犹如真金。” 一件令当时信众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德高望重的印宗法师,为在荒野里混迹的慧能剃度,并且拜他为师。在中华佛教史上,这可谓是空前绝后之举。 唐高宗仪凤元年正月十七,在那棵由智药和尚亲手栽下的菩提树下,端坐着慧能大师,他开始演说中华禅史上,一段最轰轰烈烈的东山法门。 慧能宣讲的,主要是他自己根据《金刚经》的基本精神所独创的思想。这种思想逐步充实、完善,最后成为独树一帜、流传至今的禅宗南宗。慧能所讲的佛法,是一种平民化、世俗化的佛法。印度佛教到了慧能这里,才终于完成了中国化的历程,发展成为中国佛教。所以,后人把慧能称为中国佛教禅宗的真正创立者。毛泽东评价慧能是中国佛教的始祖。慧能弟子将慧能所讲的佛法汇编成书,名《六祖坛经》,也是唯一被尊为“经”的汉语佛教典籍。 禅文化真正变梵入华,通凡入圣,成为中国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今日光孝寺 广州人和光孝寺 到光孝寺采访是在一个周末。天上飘洒着小雨,寺院里,缭绕的香火和小雨水纠缠在一起,让光孝寺的一切事物都笼罩在盈盈的雾气里。 不时有小鸟从头顶掠过,叽叽喳喳的声音特别好听。“这些小生灵都是有灵气的吧,所以喜欢在光孝寺驻足。这里的空气清新而洁净。” 光孝寺的法海法师是我们此行的向导。今年四十二岁的他已经在光孝寺里待了十年。走走停停,光孝寺的大殿前,不仅满是赶来上香的市民,还有三三两两正在拍照的游客。菩提树下,几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在写生,对着一根柱子描摹个不停。“光孝寺是典型的唐宋大殿式建筑,建筑很美,而且与岭南的建筑风格很是不同。” 光孝寺对于广州人的意义,是无法取代的。法海法师告诉我们,在光孝寺生活的十年,他深刻地体会到岭南的禅风浩荡。“大年初一,一天的时间里有十五万涌到光孝寺来,这在其他的地方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这些人里,不仅是老人,还有很多的年轻人。不仅是佛教徒,普通的市民更多。“十五万的人流里,真正的佛教徒应该只占到三分之一的比例。” 很多的广州人,好奇也罢,寻求清净或者寄托也罢,都喜欢有事没事来光孝寺走一遭。因为以前的寺庙主要靠信众的供奉,所以光孝寺位于市中心。一千多年之后,广州市民不需要走多远的路,就可以在城市的中央找寻到这样一个清净的地方,让我们清洁大脑,呼吸新鲜的空气。 “现代都市人的生活,欲望很多。而禅宗的理念,就是教人们放下不必要的执著,不要为外物驱使。这可能就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特别是年轻人,会对佛教、禅宗产生兴趣的原因。” 法海法师告诉记者,去年,在广东省佛教协会的组织下,光孝寺组织过一个名为“广东禅宗历史文化历史长廊”的活动。活动的一部分,是组织广州的白领进行短期的禅修培训。没有想到报名的人特别踊跃。“一期有一百人,年纪大都在40岁以下,其中不少是生意人。我给他们讲课。首先是讲述禅宗的理念,关于自求本心,关于放下执著。然后是传授一些实用的方法,如何通过静坐、调整呼吸来控制自己的情绪。” 只是两个小时的课程,不少人都大呼受益匪浅。法海法师对其中一位40岁的老板印象深刻:“他一直在感慨生活艰辛,压力太大。短短的禅修,让他感觉轻松很多。后来他还来找过我几次,他找我帮忙,将禅修引入到他的开发项目里,他觉察到社会对这个的需求是很大的。”法海笑着说。 佛教和“市场化” 说到佛教的“市场化”,很容易就联想起与光孝寺南北相望的少林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方丈释永信,被媒体灌以“少林寺CEO”的称呼,这个读MBA的方丈,以现代企业观念成功经营少林文化。在他的成功经营下,少林寺已经成为当地旅游经济的支柱。 这样一个富有时代精神的入世者姿态,已经和人们传统观念中的出家人印象相去甚远。法海法师笑着说,他不想简单用“好”或者“坏”来评价少林寺这种入世的态度。“不过我们要意识到,佛教不是一个停滞不前的事物,它肯定也要发展。过去人们印象里出家人青灯、古佛,完全不理会外界事物的生活,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佛教的目的既然是面向大众,普度众生,那就自然不能同现实生活脱离,佛教也要与时俱进。但是要把握一个最起码的度。归根结底,世俗的、现代化的、物质化的东西,都只是出家人的手段而不是目的。我们最终追求的是自身的解脱,还有帮助别人解脱。” 法海法师给记者举了个例子。这几年,光孝寺在寺院里开了一家素食馆,生意煞是不错,同时也遭到了一些非议。实际上,餐馆赚来的钱都投在了“中医慈善门诊”上。从两年前,光孝寺就组织广州的一些中医为低保户免费看病,每次都会吸引上百人来挂号。 光孝寺有着一般寺庙里所具备的大雄宝殿、金身佛像,如云的香客,广东省佛教协会的办公室也设在光孝寺,光孝寺内还有几间办公室,上面赫然挂着“编辑部”的牌子,编辑部里不但陈列着众多佛学经典,还有一本专门刊登佛教论文的杂志。 光孝寺还有专门的网站,新闻中心、网上礼佛、菩提社区,一个网站应该具有的功能应有尽有。法海法师告诉记者,做这个网站的技术人员全都是光孝寺的僧人们。“设计网站的年轻僧人,是在北大学习的网络技术,而美术编辑则是上海一所美院毕业的高材生。” 雨停了,站在光孝寺的院子里,透过那棵著名的菩提树层层叠叠的枝叶,可以仰望到一角特别湛蓝的天空。站在树下,心中不禁暗想,当年慧能六祖在这里剃度,头顶的阳光应该也是如此这般散漫地撒下来的。一千多年过去了,今天的光孝寺,跟过去不太一样了,而有些事物,或许可以永远都不变。 岭南禅文化 “岭南本是禅宗地,世世传灯有姓卢”,这是清代初年一位不起眼的文人留下的诗句,以此来概括岭南禅文化、尤其是岭南禅文化繁盛之大势。本是最荒蛮无知的岭南,却成为博大精深佛文化的策源地, 岭南寺院受禅宗影响至深,无论是南华寺、光孝寺还是六榕寺,几乎所有的寺院都供奉六祖慧能,应该说禅宗在岭南有突出的地位。个中原因是什么?华南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覃召文接受了我们的采访。 覃教授说,岭南禅文化之所以可以形成,首先跟岭南的地理位置有密切关系。众所周知,广州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港口。“一开始佛教进入中国是通过陆路,也就是经由中亚细亚及新疆进入中国。用的是‘白马托经’的方法。运输的不方便,导致运载量较小。海路开启后,大舶巨舟带来成箱成夹的佛教卷帙,这是陆路传播望尘莫及的。所以说佛教的深入传播是从海路开通之后才开始的。大批的海外僧侣从广州入华,在这里传经授道,为岭南禅文化的发展提供了契机。” 除此之外,禅文化之所以在岭南发扬光大,还有文化思想上的原因。它和岭南人自古以来重视“心性”“自性”的特点分不开。在中国,南北方文化历来有明显的区别。大致说来,以中原为中心的北方文化,以儒家思想为主,这种思想求诸于外,比较注重人际关系,强调社会民族的大一统。而南方文化则以道家思想为基础。这种思想求诸于内,比较注重人的身心的内部调节,强调个人身心的小一统。“就像《庄子》一书中温伯雪子曾经说过的那样,中原之人‘明于礼义而陋于知人心’,礼义与人心,正是北方文化和南方文化的分界点。” 可以说,广州人的性格里,本来就是有些禅宗出世之风的“种子”的。禅宗是一种非常自由的哲学思想,而岭南远离中原政治中心,一向有开放的传统,容易接受各种新的事物和新的思想。岭南的气候条件也比较好,生产条件优越,再加上商品经济发达,百姓不存在生计的问题,所以容易产生退守的思想。这也是更适合禅宗发展的环境。 覃教授认为,即使到了今天,岭南禅文化仍然有着可取之处。首先,禅宗对于自性的重视和对偶像的破除,有利于人精神的解放;其次,岭南禅文化的务实性、世俗性的倾向性也可以给当代岭南文化的发展提供有益的经验。 来源:广州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