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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厄瓦罗珠加参:开启修心门扉讲记 一、看破今生 (索达吉堪布 译讲) |
 
金厄瓦罗珠加参:开启修心门扉讲记 一、看破今生 (索达吉堪布 译讲)
一、看破今生 三世诸佛之本体上师如意宝说:“在获得珍宝暇满人身之时,应当千方百计令此生具有实义。还应时刻观察自己的思维与畜生的思维有何差异,因为畜生也有不甘承受寒冷、饥饿的折磨,希望感受幸福的愿望,如果我们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追求,那就与畜生不分轩轾了。所以,为令此生具有实义,精勤修持极为重要。” 令此生具义,精勤修持的首要条件,就是切莫贪恋此生。《秘密总续》云:“追寻来世之意义,以大信心而修持,趋入具智之坛城,切勿希求此生果。如若经营此生义,来世之义不能成,若萌追求来世念,此生之果亦增盛。” 记得阿底峡尊者(五明大班智达,获得了出神入化之禅定、神变及神通,并被众多本尊所摄受,其众多功德非言语所能尽述。曾于印度、西藏及尼泊尔三地修建了大量寺院,并广弘佛教。在西藏弘法十七年,享年七十三岁。其门下人才辈出,弟子中有印度的班智达色娘波、加文雅等,西藏的库·尊珠雍中、鄂·勒巴协绕、种·杰瓦穷乃以及衮巴瓦四位尊者,还有香秋仁钦、喜绕多杰、恰彻却以及夏达顿巴四位瑜伽师。其中衮巴瓦与香秋仁钦二者在热振担任住持。另外,还有菩提光、仁桑译师、精进狮子、那措瓦、玛·给罗译师、香·叶瓦巴、仁钦喇嘛等众多弟子,彼等无量功德在各位尊者的传记中已明确宣说)在印藏弘法事业圆满,即将示现圆寂之时,弟子中一位叫恰彻却的瑜珈师启禀尊者:“上师圆寂后,我将好好修法。”上师并不满意,回答说:“希望你能放下杂事。”弟子又说:“那讲经说法呢?”上师态度也如前。弟子再问:“边修边讲如何?”上师仍如前面一样回答。“那么,弟子应当如何行事?”尊者回答说:“应当舍弃今世一切琐事。” 恰彻却将上师教言牢牢记在心间,抛弃一切,前往热振的休色寺,象野兽一样地精进修持,未与任何人交往,如此穷其一生,直至圆寂。(果仓巴尊者传记云:其为米拉日巴尊者前世。) 一次,一位僧人正在转绕寺院,种敦巴尊者语重心长地说:“你这样转绕当然令人高兴,但若能独自修习某一法门则更加令人开心。”僧人心想:也许顶礼可以讨得欢心吧?于是,就开始顶礼。谁知,尊者仍然如前面一样地劝诫。僧人又尝试了念诵及观修,得到的仍是同一答案。他无计可施,只得询问道:“那么,我该如何是好呢?”尊者毋庸置疑地回答:“舍弃今生!舍弃今生!!舍弃今生!!!” 种敦巴尊者自己,就是从心底舍弃了今生琐事的典范。一次,色顿山谷的信众迎请种敦巴去传法。他对弟子吉祥自在说:“你代我去吧,我正在修持舍弃世间之法,故不允许我作出行修相异,心行相违的举动。”之后,就终年穿着缀满补丁的陈旧衣服,将上衣脱下,两只袖子搭在双肩,有时神出鬼没地消逝于柏树林中,有时倚在藤杖上独自打杵休息,口中念着《亲友书》中的句子:“利无利苦乐,称无称毁讥,了俗世八法,齐心离斯境。”有时又喃喃自语“我是希求解脱者,莫为名闻利养缚”等全部文字,有时仅念出开头部分,有时念诵了一半,就独自安住下来。 本来,象他这样的成就者无须如此苦行,他之所以如此韬光养晦、深居简出,只是为了给后学者作出表率而已。金厄瓦也常复述此等脍炙人口的教言,并以此平息了世间八法。 因此,今生追逐快乐,厌离痛苦等念头以及如同毒药般的一切琐事都应当彻底屏弃。要深知,一切善不善业仅为心之所为,而身语之业却是无记的。 彼等愚痴凡夫却反其道而行之,一心追求此生的幸福安乐,希望美名广传,并获得他人的恭敬利养。却害怕痛苦煎熬,担心臭名远扬,并以得不到恭敬利养为患。 于此必须提醒众人,在一切所作所为中,由贪嗔痴而引发的,(即使是身语的贤善)行为,不善业所占的成分也极大。完全以贪嗔痴所摄持的耕耘稼穑、商贾买卖、牟取暴利、诉讼争论、伏灭怨敌、护持亲友以及闻思修行等一切所作所为都只能成为轮回和恶趣的因。 《因缘品》中云:“诸法之前意先行,意念首要而敏捷,若以凶狠之意念,所说言语所作行,以彼获致无量苦,犹如车轮断头颈。若以清净之意念,所说言语所作行,以彼将获大安乐,恰似树荫恒追随。”以凶恶念头等三毒为发心所作的一切行为,都必将咎由自取而带来无穷痛苦。 从前,有两位乞丐见到一群僧众时,其中一位以嗔恨之念咬牙切齿地诅咒:“但愿这些僧人的脖颈被车轮碾断。”不久,当他躺在路边睡觉时,被飞驰而来的马车轧断了头部。而另一位却对僧众生起了清净之心,心想:若能以天人的甘露供养这些僧众该多好啊!以此善心使他获得了极大福报。上午,他躺在树荫下睡觉,直至下午,树荫也不会因太阳西行而偏移。后来,他以此福德而成为了一名大商主的继承人。 另外,在一般情况下,若故意杀生,则为造作恶业。但是,如同大悲商主虽然杀了人,因为是以大悲心所引发的缘故,不但没有成为恶业,反而成为圆满资粮的殊胜方便。此等事例,在《弟子问道录》(由阿底峡和种敦巴之弟子鄂·勒巴协绕提问,阿底峡尊者所说的种敦巴历代身世传,以及阿底峡尊者圆寂后,种敦巴创建噶当派之情况等汇编,又名《幻书》)中已广为宣讲。 我们对世间之事进行观察也可得知,若以蔑视的态度给予他人饮食等物品,不但不会令他人高兴,反而引起他人的仇视;反之,若以恭敬心或大悲心等布施他人,则会令他人喜笑颜开。所以,一切显现都是心的差别。应当防意如城,千万不要令自心生起希求此生幸福的念头,一旦生起此念,也当励力抛弃,这一点尤为关键。 阿底峡尊者曾谆谆教诫:“若树根有毒,则枝桠及树叶均有毒;若树根为良药,则枝桠及树叶均有药性。同样,如果其根源为贪嗔痴,则无论作何等事体,都是不善之业。” 种敦巴格西(出生于北方那达或杂节地方,依止阿底峡尊者十八年,度母曾授记其为住持正法之胜士,获得禅定功德,面见无数本尊,精通三藏,悲心广大,其门下有以博朵瓦、金厄瓦、普穹瓦三同门为首的一大批出类拔萃的弟子,创建噶当派属下的热振寺,并居住于此长达七年,享年六十一岁)曾请教阿底峡尊者:“如果以贪着此生的幸福安乐、恭敬利养等念头行事的人们,其后果将如何呢?”“将仅仅获得此等后果。”“那么来世又将如何呢?”“将深堕地狱、饿鬼及旁生三恶趣。” 格西衮巴瓦(种敦巴格西四大弟子之一,法名自在胜幢,出生于康区的热炯地方,享年近七十高寿,获得禅定、神通及神变等旷古绝伦之功德,主要居住于热振寺,有喇嘛地色巴、追果得龙巴、念那莫巴等四大弟子,以及噶共穹等其他一大批成就卓著的弟子)也曾教诲道:“以世间八法之心行事之人希望获得四种收效(恭敬利养为其一,名誉声望为其二,称颂赞叹为其三,幸福安乐为其四),如果能如愿以偿,其此生结果也不过如此,对来世却无有丝毫利益。如果事与愿违,则对此生也无有意义。” 龙树菩萨也云:“贪嗔痴及彼,所生业不善,无贪嗔痴等,所生业是善。” 此外,《宝云经》中也云:“世间由心而牵引,以心莫能洞察心,无论善业或恶业,皆由意念而积集。”《入行论》中也云:“虎狮大象熊,蛇及一切敌,有情地狱卒,恶神并罗刹,唯由系此心,即摄彼一切,调伏此一心,一切皆驯服。”“若不知此心,奥秘法中尊,求乐或避苦,无义终漂泊。故吾当善持,善护此道心;除此护心戒,何劳戒其余?” 因此,无论做任何事情,观察自己的发心极为重要。如果为了今生的幸福、安乐与名声,而勤恳造作自耕耘稼穑乃至观修等一切事业,都只能称之为“贪图今生者”,其与旁生无有任何差别。 如果为了来世的人天福报,而修法或做世间事务,则可称之为“下等士夫”,彼等一切努力,都只能成为轮回的因。 如果为了自己摆脱轮回,以对世间诸事产生厌离、恐怖和畏惧的心理而修法,其所作的一切善业,都仅能成为脱离轮回的因。此等之人可称之为“中等士夫”。 如果不是仅为寻求自己的解脱,而是为了一切众生的解脱为目标,则其一切行为都是圆满正等觉的因,此等之人可称之为“上等士夫”或“胜士夫”。 上中下三等士夫的划分,仅仅是以发心而安立的,所以,应当透彻深入地思考并善加取舍。其当务之急,就是必须舍弃对今生一切享乐的贪执。看破今生是一切修法首当其冲之关要。如果没有舍弃今生,则只是徒有修行人之虚名,毫无实在意义。 正如前面所说,如果是为了今世的安逸享乐,则其所作的大多努力,都将成为非法之行,而不能成其为法行。如同马不具备狮子的性相,故不能称之为狮子一般。所以,看破今生是修法之基础,是修法之开端,是修法之前提。 热比旺修(法名扎西加参,节氏后裔,曾于下桑普寺、浪塘及尖仁亲刚等地传法,才识精湛、德行谨严、心地善良,具备禅定及神通等功德,其门下有雅德班钦等大弟子,并不拘宗派,为人传讲萨迦派法门,享年六十二岁)曾意味深长地告诫后人:“未尝修持任一之法门,汝等自诩行者太愚蠢,修法之要即看破今生,法心是否相融以此辨。” 叶衮巴上师也云:“削减眷恋故乡之深情,亲友眷属弃置于脑后,依靠安贫乐道对治法,此乃舍世者之首筹谋。” 所以,应当观察并审慎衡量,自己以前可曾修习佛法?现在修行是否获得成效?对于故乡、亲友、饮食、财物等此生的一切荣华富贵是否已经看破? 至尊米拉日巴(法名现闻得喜及金刚胜幢,其家乡为卡贡塘,为闻名遐迩的大成就者,享年八十二岁高龄,其卓荦超伦之丰功伟绩在传记中已广为宣讲,其法脉之承继者有达波拉杰与热琼多杰扎二位,主要护持传承的大弟子有达波拉杰、特这阿那、热琼多杰扎、年穷热巴、暂龙的安宗顿巴、达磨的苦行者哲衮以及苦行者多扎色完,另有八位近子,分别是行者寂光、桑及加、杂坡瓦、多杰旺修、行衮热巴、热穷热巴、卡其热巴以及蓝衮热巴,尚有六位外子乐果恰热瓦、温顿给登、觉顿夏噶各、丹巴加破瓦、色温顿琼以及沃瓦扎西)即将返回家乡,与玛尔巴译师依依惜别之际,译师赠送了一段金玉良言作为精神口粮:“弟子啊!如果没有舍弃尘世,将世间琐事与胜法混为一谈,则修法必将荒废。弟子当思轮回苦,所谓轮回之自性,纵吾幻变生百舌,历经无边俱胝劫,不能尽数悉宣说,吾演妙法莫糟蹋。”(下面一段话是米拉日巴赠送弟子寂光的教言)“弟子若欲诚修法,应自心坎生信心,切勿瞻顾今生事。尔若欲随吾修行,应知亲友乃魔网,故应掀开此屏障;饮食财物乃魔卒,故应舍弃恶故交;妙欲享受乃魔索,故应遣除此羁绊;知己佳友乃魔女,故应谨防此诱惑;家乡故土乃魔狱,故应速离此囹圄。死时一切必放弃,不如此时舍最佳。若听吾教且修持,汝儿即有胜法缘。” 达波拉杰(法号索南仁钦,于噶当派教法下出家,曾依止夏也瓦亲波、加热共卡瓦、聂任巴等多位上师,其修证极高,可持续十多天一直处于禅定中不动摇,后来拜见米拉日巴尊者,获得两种次第灌顶,具有无所不能的神变及神通,创立了衮波寺,其门下有大弟子杰帕莫哲,法脉继承人有达波衮册、哲托沃色、结巴容巴、成就者瑜伽士秋样等众多成就卓著的弟子)说道:“现境有如恶人不恒常,幻身恰似借物速灭失,财物幻化欺诳痛苦因,故乡如同魔狱束缚源,何人贪执此等漂轮回,当断轮回命脉我执根。” 博朵瓦仁波切(博朵瓦与金厄瓦、普穷瓦共称三同门,加上堪龙巴为噶当派四大祖师,为格西种敦巴之弟子,具有绝伦盖世之无边功德,开创并阐演经典派一系,据传为十六罗汉之化身,寿元七十九岁,门下看破今生的弟子有两千余人,其中有如同日月般的弟子郎日塘巴及夏尔巴,以及仁当巴活佛等六名犹如昴宿般的弟子,还有编辑《喻法论》的索扎巴及扎噶瓦以及编辑《蓝色手册》的若玛些瓦等弟子,这两本著作在藏地流传极广,深受各界人士好评)也绘声绘色地比喻道:“死缠牧桩忧水冲,牛鞧呃难湿皮裹,箭矢远射说百遍。”意即当人已处于弥留之际,仍然犹如针线相连般,对此生的安逸享乐至死都执持不放,瓜葛相连,无法脱离,修法就不会有成就。 如同牛犊已系于牧桩之上,自己却并未察觉,仍然四处蹿动。开始,栓牧绳尚有一弓的长度,可以任其继续跑动。绳索不断牵挂、转绕,最终被木桩缠绕,直至脖颈绊于牧桩,牛犊也不能再往来穿梭、东跑西撞了。同样,首先渴望通过修持某一法门而获得自在,但被贪执今生衣食等牧桩所绊,终究无法自由自在地尽情驰骋。 一位叫萨西的格西在一次纷争中不幸丧生,种敦巴格西惋惜地感叹道:“我的萨西如果三年前死去,还是以三藏法师之身份死的,只可惜他三年后才死。”他所牵挂的寺院成了阻碍他的牧桩。 如果能够挣脱大中小三种牧桩,修行必将无往不胜。 小羊羔能被网罟所囿,野犏牛却能挣脱网罗的羁勒。柔弱的蜘蛛网(虽然可以粘住弱小的昆虫,)但却不能束缚羊羔嬉戏的脚步。 牛马等牲口过河时,首先若未毫不犹豫地将其驱赶过河,它们就会被湍急的河流吓得心惊胆战,停步不前,即使以强力往前驱赶,也会返至原地。 如果羊羔不想喝水,纵使强按其头,使其嘴没于水中。(它也不但不会喝水),甚至沾上的水珠,也会奋力抖动使其坠落。同样,如果草率地以强力斩断对今生的贪恋,却未修持任一法门,最终不但不能抛却贪执,尚会强词夺理地应付他人的规劝,甚至连以前所学的也丧失殆尽了。 “牛鞧”(即牛鞍带)如果过紧,就会导致创伤,最后连所运载的货物也摇摇欲坠。同理,如果不放弃追求今生的包袱,终将令自他招受痛苦的煎熬。若能对今世持逍遥自在、任其自便的态度,就万事大吉了。但令人遗憾的是,人们往往将这些规劝视为耳边风。 所谓“呃难”,是指在发各种声音时,发最初的“呃”声是尤其困难的。一旦发出了开头的音,后面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同样,在修法之初,想放弃今生,实如海底捞针,若能将此问题铲除,解决其他困难也会感到游刃有余。这种难以剔除的爱恋也就是指妙欲。如果不是,就请你走近,我们康巴人内部是不必互相欺骗的! 诸位高僧大德们如果能够放弃今世,则修法不可能不成功。能作到这点是难能可贵的,所以应当专心致志地修持。 尽管前辈们以此为重点,苦口婆心地对我们进行循循善诱,但我们却将之视为低劣的法,对其嗤之以鼻。并殚精竭虑地去寻找自以为高深的大法,最终必将一无所获。 还有一个比喻,如果用湿皮将人包裹起来,一开始,里面的人还感觉轻松自在,皮革逐渐干硬以后,就会被紧紧地捆缚住,丝毫动弹不得,必将由此招致极大的苦痛。此时,若能用一柄锋利的刀子将皮革割破,那里面的人一定会喜跃抃舞的。 关于这个道理,《因缘品》中也云:“若能善加观察于财物,耳饰儿女贪执之心念,铁木捆扎缠缚难匹敌,切莫将其紧攥圣者言,即使贪欲束缚极松弛,亦难顺利挣脱圣者言。” 是故,如果仍与尘世藕断丝连,到了紧要关头,就会牵肠挂肚,不能毅然舍弃,甚至会由此而出现失毁戒律的现象。所以,我们应当以具信心刀背的锋利智慧刀刃,斩断今世的一切牵绊。在五种欲妙中,以对衣食的贪执为最,渴望拥有四五套华贵的衣服(在噶当派大德们住世时的藏地,拥有四五套服装是极为奢侈的事)不遗余力地满足口腹之欲,如此绞尽脑汁苦心盘算,是很难令自己挣脱束缚的。 出兵征战张弓射箭之时,若感觉头盔太紧而脱下靴履是无济于事的,而应当机立断取下头盔。另外,将靶子立于近处而将箭矢射向远方;盗贼已潜入森林却到草原寻其踪迹;魔众位于东方反将俑像往西抛掷。此类之举实为缘木求鱼之荒唐行为。 同理,修法不见成效本因没有看破今生的缘故而导致,人们却将其归咎于所修之甚深妙法。如今能真正看破今生的修行人实在是万不获一,极为稀少。那些法相师、大修行人或者噶当派的大多数人对于何为风入中脉的障碍津津乐道,对高深大法乐此不彼地寻根问底,而象这样在基础要点(看破今世)上仔细追究的人却寥于晨星。 但是,要获得高深见地的断证,决非一日之寒。所以,舍弃今生对我等而言实在是不可或缺的首要条件,应当详加探察并欣然修习。 有一个极为恰当的比喻可以更进一步地说明这一点。如果自己早已饥肠辘辘,即将被迫入死亡的边缘。好不容易竭尽全力来至一乐善好施的有钱人家中,却不去索取迫切急需的饮食,以解燃眉之急。而于只对将来有利的金银财宝垂涎三尺,贪得无厌地拼命索拿,(也许,还没有等到出门,自己已呜呼哀哉,命归黄泉了。) 所谓“口说百遍”,也即康巴人商讨之时“口说百次,尾摇千遍”之意。说一千道一万,追根溯源,最根本的就是,不论如何勤恳黾勉地闻思修行,若修法无有进展,都是因为不能放下盘算今生之安富尊荣的缘故。高僧大德们的此番教诲都是立意深刻、回味悠长的,应该能给我们一些启迪,引起世人的深思。 前辈们给我们这些浊世的修行人,留下了浩如烟海的经教,汗牛充栋的论典。但无论说法如何,归纳其要就是,要从现在开始精勤实修,并且励力断除的不是其他什么,就是要斩断对今生的贪恋,看破今世。这一点对我们具有深远的意义,其他的一切都毫无价值,我们应对此再三权衡掂量。 所谓“雪鸡门基狐与鼬”的说法,包含了几个比喻。“雪鸡”是指黄鼠狼在河的此岸紧紧地叼住雪鸡的脖子,雪鸡拼命挣扎,奋力飞至对岸,(最终仍死于黄鼠狼之口。获得了猎物的)黄鼠狼神色怅惘地悲叹道:“我虽然杀了如同空怀母牦牛(是指奶汁已断,当年不生育的母牦牛,由于没有生育、挤奶的体力消耗,故身体较为肥壮)的雪鸡,却离开了我那可以安睡的故土。”同样,如果挖空心思地追求此生的享乐,或许会得到一些荣华富贵,但却因此而与善趣解脱相去甚远了。 所谓“门基”,是指从此地出发前往印度,没有必要花费心思去探察一百由旬以外的深渊。因为,如果对位于门基的险地不加以提防,最终会摔倒致死。同理,钻研探究高深的断证也并非当务之急,如果对贪执今生的悬崖掉以轻心,也会因此而堕落于三恶趣感受难以堪忍的痛苦。所以,杯形糌粑(用拇指按成杯状或勺状的糌粑团,常舀满茶汤等一并食之,如果做得比较薄,就可以多舀一些茶汤,但如果太薄,就会因承受不住茶汤的重量而破碎)做得薄固然不错,但也应注意质量。 “狐与鼬”是指狐狸特别擅长躲避,即使是一块小石头后面,也能不露痕迹地将自己隐藏起来;黄鼠狼(鼬)善于贴缠,纵然是纤细的茅草,也能紧紧地贴附;猞猁也精于隐匿,马尾许的一片断岩,也能将自身潜伏得让其他动物不易察觉。同样,钻营此生的念头也是善于隐蔽、精于贴缠、精通隐匿的,即使被誉为“智力广大、行为高洁、人格贤善,具备闻思修行,舍弃一切的隐士”,也可能有贪恋此生的念头隐藏于心底。 “月亮畜胜非同时”中的“月亮”讲述的是一位修龙巴地方的人,将儿子的不幸身亡,想当然地怪罪于月曜的迫害。因此耿耿于怀,立誓要让月亮偿命。他将十四日夜晚月亮升起的山头位置牢记于心,在十五日晚上,携带弓箭前往昨日铭记不忘的山头。岂料想(原以为会在山头出现的,让他切齿怀恨的)月亮早已在山的那头嘲笑着他的愚蠢,而他却喋喋不休地埋怨是山墙泄露了他的复仇计划。 同样,(如果不能舍弃今生,)无论多么废寝忘食地闻思修行,不但不能切入正法,反而与法日益远离。 因此,若将今生执为常有,哪怕具有百般功德,也会被这一过失全盘遮盖,对来世也无有毫许意义。若一味沉湎于今世,而不为来世着想,即使抉择包括佛地在内的见解功德,也无有任何裨益。夏热瓦说:“这样的人与旁生没有差别。”博朵瓦也痛心地哀叹:“人们只关心自己的肚皮,而根本不担忧自己的死亡。” “畜胜”是指如果善于操持今生即为“聪颖大丈夫”的话,那么畜禽们比我们人类则更胜一筹。比如,沙蜥蜴在居住的窝洞上方开了一个天窗。当遇到蛇的追赶时,它立即从天窗逃脱,并反身将紧追不舍而钻入窝洞的蛇用坚韧的利牙嘶咬致死。 另外,在哲地的山岩背后,乌鸦向猫头鹰追讨命债的伎俩(猫头鹰杀害了乌鸦的幼崽,并将它们吞食,乌鸦于是衔着猫头鹰的雏仔,到以前自己孩子被杀害吞食的地方,以同样的行为报仇雪耻);嘉地无角牦牛对付有角牦牛的套路(有角牦牛时常对无角牦牛进行侵害,无角牦牛对此切齿愤盈,怀恨于心,勤学苦练杀敌本领,终于轻而易举地歼灭了有角牦牛);喜鹊对乌鸦的进攻(喜鹊常遭乌鸦的欺侮,于是结集了多龙地方的喜鹊,对潘地的乌鸦发动了全面的攻势,以报受辱之恨)等等故事也充分证明,在护持亲友与子女等方面,旁生比人类有过之而无不及。仅仅一个月,它们就能让刚出生的雏仔长得与父母的身量一般大小。另外,在储聚、制作方面的本事,只需观察老鼠、燕子与蜜蜂的巢穴就可一见分晓。 因此,如果只知经营此生,而不知修法,尚被人们称为“士夫”或“人”,则真是值得羞愧。 “非同时”是说,此生的长盛不衰,完美无缺,与修习来世二者是不能同时并行不悖,两全其美的。犹如一块可以用手提携(肉)的胸毛,与一块可以盛水的皮(四肢腹背均未割破,但从口部剥下的完整兽皮,常以盛液体或作鼓风皮火筒)二者,也是不能在一块毛皮上同时兼得的。 萨迦班智达也说:“此生圆满兴盛不丢失,企图永恒利乐之解脱,实为愚昧痴狂之妄想,应当看破今生修菩提。”布顿仁波切也时常自我警戒:“宿积百般福报所成身,暇满所依来世再获难,渡越痛苦大海之宝筏,切莫无义空耗仁钦哲(布顿仁波切名)。”法王加哲巴(无著菩萨)闭关期间,(对于前来拜见他的人,)在关房门外写着:“胜法以及今生计,二者无法同时成,若能共成则必定,自我欺骗无怀疑。与我会晤无他言,期望各自勤修善。” 《宝积经》中云:“诸法乃缘起,住于意乐上,何者发何愿,将获彼等果。”《入行论》中也云:“佛说一切善,根本为信乐。” 如果自己对某种愿望一往情深、悬悬在念,最终却全无半点收获。反而在操持低劣事宜之际,无意间却顺便获得了更为精妙的成果,这种类似蒸沙成饭的事情是决无可能的。 三种士夫及三乘等等的安立,都是建立在意乐及发心的差别之上的。所以,如果我们对今生的享乐牵肠挂肚、心驰神往,为了达到目的,处心积虑、绞尽脑汁。则仅仅获得更为胜妙的来世安乐都不可能,又怎能妄想菩提的果位呢?要知道,包括来世投生地狱都是因为前世业力,以及临终之时贪恋温暖之类的强烈念头,而使自己来至地狱的熊熊烈火等等当中的。 一切都是以猛烈的意念积聚众多之业,而使心念成为现实的。所以,我们应义不容辞地抛弃对今生的贪执。 至尊文殊菩萨曾送予宗喀巴大师(1357-1419,藏传佛教格鲁派创立者、佛教理论家,沙弥戒名罗桑扎巴(善慧称吉祥),青海湟中人,藏语称湟中(今塔尔寺所在地一带)为“宗喀”,故被尊称为宗喀巴,藏传佛教信徒大多崇奉他为教主,其留予后人的著作甚多,全集共18帙,160多种,其中较为著名的有《菩提道次第论》、《密宗道次第论》、《菩萨戒品释》、《密宗根本罪释》、《事师五十颂释》、《中论广释》、《辩了不了义书函》等,著名弟子有贾曹杰(原名达玛仁钦、甘丹寺第一代坐床者)、克主杰(原名格雷贝桑,后追认为第一世班禅)、绛央却杰(原名扎西贝丹,哲蚌寺的建立者)、绛钦却杰(原名释迦也失,为向内地传格鲁派教义的最有力者)、根敦主(扎什伦布寺的创建者,后世追认为第一世达赖喇嘛)、推·喜饶桑布、麦·喜饶桑布、喜饶僧格等)一段至理名言:“如果开初没有对轮回产生出离的厌恶心,纵然孜孜不倦地闻思修行,也完全不会超越轮回及恶趣的因。应当将生圆次第等高深的法暂时束之高阁,精勤修持出离心,直至生起出离心为止。” 绰迫译师(又名先波华,在绰迫地方建塑弥勒大佛像,由其上师大班智达释迦西日开光,其弟子绰迫的索南桑格,培养了英名盖世的布顿仁波切仁亲哲)曾酣畅淋漓地痛斥道:“不知身寿似水泡,不念死主已迫近,纵然修善极众多,仍为此生之武器。不晓名利乃幻化,未弃贡高利牵缚,纵然被奉为圣者,仍为八法之仆役。今生残体未放弃,纵然励力勤修善,终将赤手奔来世,前途渺茫真可怜!不懂轮回之过患,欲妙享乐不知厌,夸夸其谈空口言,亦为狡诈伪君子。” 阿底峡尊者也一语道破了个别人的别有用心:“据说他在观修上师如意宝,但如果观修之时,绸缎和茶砖之类的念头在心中纷然呈现,则无论如何观修,都只能成为滔天之恶业。真正要修行,想脱离生死之海,播洒胜妙菩提的种子,仅仅一念发心的福德,即便是浩瀚无垠的虚空也是无法容纳的。” 布顿仁波切也常常自我警戒:“为了即生亲怨之利益,贪嗔积财摄受诸眷属,死时眷属受用不跟随,业果苦痛唯有己承受。梵天帝释转轮之王等,所获轮回乐果不稳固,死时未必不会堕恶趣,当于轮回生厌仁亲哲!”希望大家看了此段教言后,都能引起深思! 加尔瓦样功巴也用了一连串恰到好处的比喻,毫不客气地挖苦道:“人们往往只对高深的法趋之若骛,低劣的法不能令其满足。他们对大空性、大无生、高深莫测的大法总是投以关注、欣喜的目光,从不观察自己的相续与佛法是否相应。虽然所修的法是大圆满,但也无济于事,因为大圆满的修行者必须是大圆满的根器。 “目睹现在的人口若悬河地谈论着象马一样价值昂贵的法,而其人的价值却不如一条狗。已经与正法南辕北辙,尚不愿修习。他们自以为是的言辞其实与说唱者扣人心弦的歌声,鹦鹉巧舌如簧的重复没有区别。如果已经了知一两个法,就应当身体力行地实际修持。一旦通达了一两种法,就应让其与内心相融。如果心法未能互相交融,那么,就如同水与粉末未能融合一般,人法之间也相距万里,而不能真正地互相容纳。法就如同肺叶作成的菜汤一样(肺叶全部飘荡在汤面上)仅仅漂浮在口头,而没有任何意义。整日怨天尤人、骄傲自满,滔滔不绝地抱怨。这样,修法的意义也就不能充分体现了。”所以,诸位应当将舍弃今生作为修行的主题,紧密围绕这一核心进行修持。 无著菩萨(依止方罗珠、阿罗汉索南扎巴、布顿仁波切等多位上师,学识渊博,悲心广大,品格超群,度生事业极为广大,曾面见本尊,并获得不共加持,直至七十高龄,一直住于额切秋宗广弘佛法,其门下有加尖华森等大弟子)的一席话,也让一些心术不正之人理屈词穷:“趋入正法解脱轨道时,全神贯注奔于此生荣,无有更甚于此之违缘,是故应当将其悉舍弃。无论如何勤于闻思修,如若杂染恶劣此意念,犹如珍馐掺杂下劣粪,以胜转劣必定无怀疑。师徒兄友亲戚忙争斗,恶言劣行全然不顾忌,勤苦劳作积攒诸受用,皆因恶念主宰而导致。为了摧毁他人之福财,竭心尽力斗殴且争论,毁坏自他今生及来世,彼心已为恶念魔盘踞。手中高擎经论之明灯,却为利敬眷属而伤神,迈入恶业深渊者眼目,已为恶念眼翳所障蔽。为寻广大名声眷属等,纵然广施财物然其业,仅获微小低劣之果报,定遭恶念冰霜之袭击。励护净戒然为利养等,网罗缠缚难入解脱轨,轮回狱中束缚之铁链,已经攥于此恶念手间。长时禅观却以贪嗔念,自赞毁他挑衅引事端,观修寂止频生不静念,皆因恶念莠草之根源。病痛邪魔盗匪怨敌等,众人称为正法之违缘,自心堪能彼皆成助伴,此等恶念方为修法障。操持此生荣华难偿愿,纵然成功欲享无机缘,自己终将迈上黄泉道,尔时财物眷等均无用,终将离彼感受苦熬煎。如是思维当弃此生算。” 因此,舍弃今生是极其深奥莫测之高法。因为所谓“高深之法”应具有难以揆度、不易通达、遣除痛苦、成办安乐几大要点,并且于别处不具备,方可称其为“高深之法”。而舍弃今生之此法,即具有“难以揆度、不易通达”之特点。 在印度本土,无论在说有实的唯识宗以下的何者面前,提及“诸法无实,悉为空性”的言论,他们都会目瞪口呆,惊讶地高呼:“哎呀呀!简直是胡说八道!!”并且一定会将言说者视为疯子。同样,如沉湎陶醉于此生的安乐,则不论是地位显赫、一呼百应,高居大格西之位的大智者;还是万人敬仰、恭敬顶礼的大上师;或者能将四续部倒背如流,开启百部坛城的大成就者;或者涂泥封门,闭关观修本尊或杂龙的大行者;或者修持大手印、断法、大圆满的瑜伽师,即使口中象雷霆般振振有辞、天花乱坠地谈论着各种深奥的话题,但因为没有着眼于此法,并了达其精髓,而煞费苦心地忙于此生的圆满与享乐。一旦提醒他们应当放弃这一切时,他们同样也会惊奇万状,大呼小叫:“哎呀呀!这简直是一派胡言!”对他人的规劝拒不听从,置之不理。并将此法视为畏途,一听其名便诚惶诚恐、毛骨悚然。若见到他人毅然决然地看破今生的高山景行,却不以为然地嘲讽道:“那人一定是哑巴或者一意孤行,不听从父母亲友等的劝告,而颠沛流离、四海为家的乞丐。”将其视为愚鲁孟浪或无能之辈。 无论他们怎样勤勤恳恳地闻思修行等等,然而,其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此生无须承受痛苦的打击;为了步入喧嚣的人群,逍遥自在,寻欢作乐;为了成为人们尊崇敬仰的大人物;为了成为家财万贯,不必假求他人,无须向人伸手乞讨,无论黑茶、白茶,还是肉类、酥油和酪糕,各种受用一应俱全,取之不尽,享之不竭的大亨富豪;为了听到“您是当之无愧的大修行、大智者”的夸赞等等诸如此类的幸福快乐。不但自己为了此等而勤奋不倦,对他人也是如此殷殷教诲。 若能通晓此(舍弃今生之)理,也可算得上是超然卓绝、智慧深广之壮士,那么,对于其他在家人不能行之有效地接纳此等深奥之法的现象,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在如今这个世道,所有的人都欣然寻求风脉或者空性之类的法。平日里,两三位道友凑在一起,也只是对此等话题津津乐道。夜以继日、聚精会神地修习此法的人也是不胜枚举。但是,能够兴致勃勃、如饥似渴地寻求看破今生之大法的人却极为稀少。若向他们宣讲应当看破亲友、房宅、财物等此生的一切圆满之法,则无异于给了驴子当头一棒而使其轰然昏厥。一旦提及此话题,他们就会坐立不安、置若罔闻,既不想听,更不愿意实际修持。 这些情形并非危言耸听,而是凿凿有据的。如果你想修习的话,就请走近,我们康巴人内部是不必互相欺骗的! 卓沃衮波仁波切(节氏后裔,据说为观音菩萨化身,具有惊世骇俗之神变神通,其门下有十四位大弟子,其中有两位大侄子伦波顿巴、喇嘛桑云;塔波的望仁巴及桑莫瓦;南岩东部的沃玛巴,西部的给香巴;诶地的桑刚巴聂尼炯瓦;多地的切瓦尖巴、扎地的松衮巴、学通顿巴、强安巴,旬地的阿阇黎蓝巴、奘地的藏顿尼玛娘多,他们分别在当地新建寺院,有的弟子则住持宁玛古寺,为佛法的繁荣兴盛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也毫不容情地揭穿了个别人的不良居心:“此生‘聪慧’大修行,企望今世智慧名,闭关‘与人隔绝’言,写于门楣大行者,贪图此生行者名。布施仅为求此生, 乐善好施之美称,犹如水面浮屑尘。乃至供养三宝等,亦望他人能睹觑,胡思乱想之妄念,无论作何皆光临。善行皆为图名声,悉被名声念牵引,是故当于此生念,以矛刺穿不留情。如若未以矛戳穿,一切智悲讲修等,皆不能堵恶趣门。不可驱除恶道苦,智悲双全大修行,千般具足经义失。终其一生住丛林,耄耋不肯弃今生,贪恋宅舍及庙宇,挑逗争执造恶业,纵掌寺院之大权,终奔无间烈火中,皆为未思众生性,乃为无常而引生。总之死亡无常法,自之相续若未生,密集之法亦不深,相续生起死念时,三皈之辞也高深。希求钻营高深法,终将堕入万丈渊,尔时纵为深窍诀,亦成内外颠倒法。” 前辈大德们也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言教遗产:“看破今生须依靠四依、三金刚及三类。”首先四依是指心依于法、法依于贫、贫依于死、死依于壑;三金刚是指不缓金刚先行、不耻金刚后卫以及智慧金刚助伴;三类是指脱离人类、接近狗类、证得圣类。 关于此理,佛陀以当年如何义无返顾地出家,在六年中栉风沐雨,艰苦卓绝的行为,为我们后学者如何出家修道等作出了最好的示范。若能深解其意,则前辈圣哲的修要指南是极为深奥的,故当深切领会以上修法精要。此等十法是当之无愧的“十大至宝”,一旦让其深入内心,则可摧毁尘世的一切迷乱;吸干贪欲的茫茫大海;铲除八法的重重高山;推翻烦恼的稳固堡垒;捣毁恶业的坚韧航船;趋至对治的辽阔平原。实为不可多得的胜妙至宝。 在以下的文字中,仍将大处落墨,广泛地对其进行宣讲,以便大家能彻底通达明了。因此,看破今生之法极难通晓测度,是人们都很难证达且极为隐秘的妙法。能够修持此等深密无上之法的人们,将获得他人所不能具有的,获取利乐之方法。另外,此深妙大法还具备超胜他法的殊胜特点:可以获得今生的愉悦,来世的安乐,直至获得三菩提之间的一切利乐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地成办。 也许有人会提出置疑,看破今生之法难道不是放弃今生安乐之法吗?既然是舍弃今生安乐之法,又岂能成办今生之安乐呢? 这种说法虽然言之有理,但是,正如“企盼超胜尝苦痛,希求盛名断胜缘,追寻高位坠深渊”之说法一样,倘若如蚁附膻般地疯狂追逐幸福享乐,结果反而会大失所望。反之,如果对它们抱着不屑一顾、兴趣索然的态度,幸福安乐反而如运诸掌般地容易获取。 瑜伽行者们将受用福报视若草芥,却有“受用不舍瑜伽士”之说法,难道不是吗?即使英名盖世、超绝尘寰的佛陀,也岂不是因为断除了妙欲的缘故吗? 藏巴加惹的一段话也可谓千锤百炼:“具修证者之门房,幸福快乐已困躺,饕餮之徒难寻访;对治士夫之门房,看破尘世已困躺,具贪嗔者难寻访;断根源者之门房,舒心愉悦已困躺,具希忧者难寻访;知餍足者之门房,富贵荣华已困躺,具贪念者难寻访。” 具证者森丹华云:“追求此生享乐乃痛苦,风卷此念方可得恒乐。” 夏沃工巴(名白玛香秋,三同门弟子,于潘地的加夏沃冈弘扬佛法,精通教法,证悟深广,圆寂之时出现大量舍利)也开门见山地说道:“如果相信我的话,立时就可获得安乐,即使相信我,也没有其他的高招,没有其他的诀窍,就是令其舍弃今生。” 又说:“使我们今生来世蒙受痛苦的一切祸根,就是对今生的贪执,所以必须削减对今生的贪执,如果丧心病狂地追求今世的安乐,其心就绝对不会快乐,即使忙忙碌碌、东奔西跑、疲惫不堪也于事无补。甚至痛苦、罪业、恶言也会不约而同地降临。因此,应当将泛滥成灾的贪欲之念驱之门外,如果能将贪念赶尽杀绝的话,幸福安乐的生活将从此拉开帷幕。因此,若想让今生来世都获得快乐,至少应从心底生起什么也不贪求、什么也不蓄积的心念。不欲获得是最殊胜的获得,不念名声是最殊胜的名声,不趋赞誉是最殊胜的赞誉,不求眷属是最殊胜的眷属。如果诚心想修法,就必须让心依于贫穷,贫穷乃至死亡。一旦生出此种念头,则无论天、魔、人都不能侵犯,如果不遗余力地算计今生,则只能自取其辱,不但自己品尝自己酿成的苦酒,还要承受他人的讥讽,来世还须奔赴恶趣去感受无边无际的痛苦。” 基巴(名森丹华,潘地希杰派加扎法王弟子,精通教法,证悟圆满,主修希杰妙法,据说获得了极高的等持境界,创建果莫亚寺,度生事业广大无边,培养造就了雅得班钦等一大批名声卓著的大弟子,被人们尊称为基确法王)云:“若以风扫此生念,即可称为厌离者,何亦不需念头生,美名广传遍大地,为修法故舍身寿,和风吹送称赞语。” 龙树菩萨也真挚地教诫国王道:“搔痒生乐受,无痒更安乐,如是世间欲,无欲更安乐。”“法规若胜妙,能令世间喜,世间生喜已,且于他无欺。以法理国政,诸方皆叹称,现大宝华盖,众圣皆礼恭。治国若如法,美誉至纷纷,能获极胜果,他法无力成。”意即如果你能如法而行,抛弃此生一切贪欲,反能获得利益、恭敬、名声等一切回报。如此治理国政,则能令自他受益。反之,如果你对享乐铭记不忘,治理国政也将一无所成。 圣天菩萨在《中观四百论》(在《中观四百论》原文中未找到此偈颂,请大家详察)中也云:“谁舍世间难,则比他人憨,何者追随彼,长时受欺瞒。”也进一步说明,如果认真修持,即生也可获得更胜于他人的安乐。如果不能通晓此理,实在是愚不可及,必将毁坏自他。因此,只有全心全意地修持方能达至大乐之胜地,这一点至关重要。 寂天菩萨在《集学论》的开头,也是如此殷切教诲:“何得无散具相胜妙法,将获前所未得之欢愉,更胜于此安乐不曾有,圆满菩提无尽之胜乐,以及无等佛果皆能获。” 佛陀(在《因缘品》中)也说:“如若贪诸欲,欲念反将弃,若舍诸贪念,将获胜妙乐。乃至欲相随,永不得餍足,何者以智慧,斩彼方满足。贪念不能餍,以智能知足,以智得足者,三有不能转。” 圣者无著菩萨也殷切教导:“以智慧而生存所能感受之胜法妙用,以享受饮食、女人、歌舞所获之乐受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为什么是这样呢?因为享受饮食等所获之乐受,不能周遍全身;需要依外缘而获得;不能恒时随心所欲而得,只是暂时性地偶尔获之;并非遍布三界;其后不能获得圣财;享受之后即消耗殆尽;怨敌等能从中作梗;不能携往来世;依之不能究竟满足;并且滋长今生来世之一切痛苦;犹如麻风病人搔痒之乐一般仅仅是将息灭痛苦冠以快乐之名而已。由此衍生贪欲等各种烦恼,造作杀生等种种恶行。而享受妙法所获之乐受,可以周遍全身;可以随时获得;遍布三界;其后能获得圣财;享受之后不但不会穷尽,反而日益增上;怨敌等不能从中作梗;可以携往来世;依之能究竟满足;并且不会滋长今生来世之一切痛苦;并非仅仅冠以快乐之名。且能摧毁一切烦恼及恶行。由此可见,佛法是极为殊胜善妙的。 一次,听说一些施主即将前来拜见,奔公甲格西将供养三宝的供品精心加以装饰,显得极为庄严。此时,他观察自己的发心,发现有为了在施主前使供品显得精美堂皇的虚伪之心。于是一边抓起一把灰土洒(到供品之上),一边大声呵斥:“比丘,你不要装模作样,回到座位上去吧!”帕当巴听闻此事,由衷地赞叹道:“在对三宝的供养中,奔公甲的那把灰是最上乘的!” 另一次,加拉康寺为僧众们供养酸奶。看到分发酸奶的人忙不迭地为队伍前面的人供养,奔公甲心中忽然闪现了一个念头:(如果这样殷勤地为他们供养),排在后面的我会不会得不到酸奶了? 当他继而以正念察觉后,自言自语道:“你在想什么啊!”说着,就将碗反扣起来。临到接受酸奶之时,格西说道:“我这个坏蛋刚才已经喝过了!”然后拒不接受供养。 他将零星物件全部供养了加拉康寺,然后踏上了乞食僧人的修行旅途。 有一段时间,上潘地方的强盗窃贼极为猖獗。听说人们都将值钱的物品藏匿起来,并作好了临行前的准备时。他所有的家当除了一把陈旧的水瓶,一件法衣之外,别无长物。他将法衣举在肩头,以手提着水瓶,得意地说道:“恐怕我不需要打点什么行装吧!”对此,博朵瓦尊者深感欣慰,发人深省地感叹道:“既然奔公甲的临行行装如此菲薄简陋,我倒有一块上好的氆氇,可以托人捎给他,以派死后裹尸之用场。我们这些人好象都不需要到死神那里去报道,(但这只不过是白日做梦!)作为修行人都应象他一样,没有必要囤积大量的食物、茶叶以及搀和料之类的物品。” 扎噶瓦(扎巴与博朵瓦的弟子,《喻法论》的主要结集人,居于扎嘎巴翁,享年八十高龄,摄受僧众三百余人,扎巴即为潘地扎巴,创建扎尼萨与颇章当寺,法名寻尼翁,享年六十有五)也叮嘱后人:“我们在准备行装之时,也应当象奔公甲一样。” 奔公甲自己也深有体会地说:“我作在家人的时候,总是随身携带着荆棘般的弓箭,腰间插着两三把锋利的刀子,可是我的敌人却多如牛毛,朋友却屈指可数。我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拥有四十亩庄稼的收成,被乡邻称为‘四十蝎(原指一种毒虫,在此处指坏人)’,白天在山口当强盗,晚上到村落里当盗贼,即便如此,却经常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如今我放下武器,结果却连一个敌人也不复存在,连口水吐在石头上的事也不用做(藏地时常以此形容无须劳作)却丰衣足食,即使出现饥谨,也如同与富人的脖子连在一起一般,无须考虑吃喝。以前我为了糊口四处寻觅食物,却不见踪迹。而今食物却主动送上嘴来,有吃不完的佳肴、喝不尽的甘饮。我不止一次地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仰仗佛法的力量啊!克什米尔班智达释迦西日大驾光临之时,藏地的法师们为了印证自己的见解,给马装上蹄铁,翻山越岭、不辞辛劳、摩肩接踵地前往阿里。看到那些博学多闻的人都蜂拥而往,如我这般孤陋寡闻的人更应该去。但又一思忖,所谓闻思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消除烦恼,我的烦恼已难以寻形,他们虽广闻多学却烦恼依然如旧,这一切,都是因为将佛法停留在口头(却没有融入自己的相续)所导致的。如今,我应该以此为满足了。像我这样的人应该可以胜任大法师、大修行、大尊者、大长老的头衔吧!” 当他未与烦恼抗衡时,一旦生起贪念之苗头,就立即用右手拉住左手,并高声怒喝:“奔公甲!”他就是如此忘却百般恶行(意即不为恶行),战胜自我。即便有些许的烦恼之念苏醒,也会一边大呼:“慈诚加瓦比丘!(不得放肆!)”一边用右手紧拽左手。(以此对治方式,)生起了极大的欢悦。据传,他原本为一盗匪,后来看破今生并如前厉行对治,终于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安乐。(据说奔公甲尊者的寿命极长,已趋入无死持明之行列,并以修行贤妙快乐而著称于世,其美名盛传至今,是博朵瓦尊者的弟子中,在对治烦恼方面首屈一指的大修行人,其出生地为潘地。) 博朵瓦曾意味深长地说:“修行人在今生中也应与其他人截然不同。我是在家人的时候,曾三次去挖金,结果一所无得,现在每一天都有许多两黄金的进项。雍瓦谷的堪龙巴所拥有的幸福、快乐和名望,世间无人可出其右。龙修的金厄瓦也是快乐无比。这一切都来源于如法修持的结果啊!” 金厄瓦(法名慈诚巴,在阿底峡尊者前恭聆了如海言教,主要追随种敦巴格西,与热振的康巴益西巴在热振寺以禅定修持境界最高而著称,被人们并称为“二巴”,并以此享名于世。创建落寺,度生事业广大无边,其门下有以多龙巴等美誉驰世之大弟子为首的七百余名门徒,享年七十一岁)也深有感触地说:“在我修行之初,也是艰难重重,生活异常拮据。糌粑吃完了,以荨麻糊口。裙子破了,没有可以补缀的布片,只好用皮革代替。如此天长地久,故被人们称为‘皮裙者金厄’。事到如今,(我的境况与过去有天壤之别,)即使让我负担养育整个瞻部洲所有众生的重担,似乎我也能够胜任。” 同样,米拉达波与果仓巴等,在当初作在家人时,也是倍尝艰辛,趋入佛门,舍弃今生后,从莘莘庶民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天底下最快乐的人。如果回顾古往今来所有前辈大德们的事迹,就会发现他们都是沿着同一条足迹走过的。我们应当对此审慎思维,如果能舍弃今生,则绝对不可能不幸福。反之,如果不能看破今生,而企图得到幸福快乐,简直是痴心妄想! 所以,无论如何都应将未能舍弃今生之念,视为擦屁股的石头(类似汉地偏僻农村以木、竹片擦屁股一样)一般,刻不容缓地将其抛弃。 羊衮巴说:“此生牵连断,舍弃吃与穿,蔑视己身寿。应当思维噶举派大德们倜傥不羁的洒脱行为,生起厌离、坚忍之心,依止深山,在阒无其人的寂地潜心修持,持之以恒的熏修,内心必定会生起梦寐以求的境界。” 叶衮巴上师也讲出一段肺腑之言以提醒后人:“人们与其谈论许多似是而非的大道理,不如拜读诸佛菩萨的传记,了解彼等从当初直至后来是如何实践的。只有这样,才是极为善妙,不会被诓骗的啊!” 博朵瓦也殷殷地教诲道:“如果未能了知(看破今世)此理,我们就会肆无忌惮地造作恶业,在短暂的此生行持举不胜举、罄竹难书的种种罪行。如果明了此理,就会终止一切恶行,稳如泰山的信念也会油然而生。” 当别人向当巴瓦格西请求窍诀之时,格西说道:“我没有什么窍诀,我是师父的弟子,就应当学习(看破今世的)信念。 基巴也说:“没有比了无牵挂更快乐的事;也没有比无所事事更容易的事;更没有比唾弃执着还重要的事。” 萨迦班智达(为遍知一切之圣者,曾亲见文殊菩萨等金颜,在汉藏两地广弘正法,享年七十岁。其门下弟子有讲经说法之顶梁柱额叶巴热比桑给等,其名声传遍康、凝、祥三氏(藏地古代大家族,几乎掌管西藏所有领土);有修法之传承执有者玛秋加以及南部的根亲仁亲;有证法传承之执有者措衮根达华以及大成就者云丹塔依等众多门徒)也云:“一切自主则快乐,为人所役皆痛苦,上乘之乐乃心悦,上乘之财即布施,上乘之伴无奸诈,智者此生当修行。倘若修法乐必临,且观圣贤与盗贼,所求圆满迥不同。” 香怎羊巴(阿底峡尊者亲传弟子,为超凡卓识之大菩萨,三同门之上师,圆寂之时,诸天奏响美妙乐音,在场之人均得以闻听)说:“如果心存冻死也罢,饿死也罢,视死如归的胆魄而勤恳修行,则既不可能冻死,更不可能饿死。” 香·那南多杰旺修(加拉康寺创建者,教证功德圆满,为勒美等于藏地兴起弘法中期之中坚力量,也是种敦巴格西之上师,加拉康寺在如今的藏地寺庙中也是以最为古老、最为精美而闻名于世)云:“修行人住于山中数日,尚未饥饿之前,牧童就会给你送来食物,然后回到村落里告诉大家,人们也会络绎不绝地前来供养。” 《呵责破戒经》云:“舍利子,吾之教法以罪业无力毁灭,吾之诸声闻将永不乏少法衣、斋食。舍利子,当精勤修持佛果。舍利子,切莫爱重世间资财。舍利子当观,吾云此言,瑜伽行之比丘蒙成千俱胝天人依凭妙力而精勤赐予一切安乐。舍利子,凡人无力如是供养承侍。”“舍利子,何者若为得善逝果位而出家,并精进修法。则少欲之天人、少欲之众人及少欲之众生均供养此瑜伽行比丘钵盂法衣。” 《悲华经》中云:“往昔佛陀曾如是发愿:吾之教法中身著四指法衣、袈裟者,若未能遂意而得饮食,则我已欺诳如来,故我不得成佛。”又云:“所有在家众,指甲上耕耘,吾之出家僧,生活无贫困。” 金厄瓦仁波切云:“我等纵然面临衣食无着之窘况,也当心依于贫,一切具信之士必将竭力供养。因此,最首要的财物是无有贪执,贪得无厌地储积资财等毫无价值。即使被人们冷嘲热讽,也当无有谄诳地修行,最终,人们会心悦诚服地聚集。因此,名声赞誉的源泉是无咎之行为,一切诈现威仪的奸佞之行都毫无意义。” 格西喀巴(于上藏些瓦、潘叶追地的山岩深处专心致志地修持,格西衮巴瓦大弟子,因在喀黑山洞观修,而被人们尊称为“喀共琼”,其门下有德顿、达玛加等门徒)云:“力筹此生衣食终年迈,死时菩提胜果未能寻,明日后日几时亡未知,是故理应速捷觅菩提。不事稼穑不积诸资具,饥寒致死大修之胜士,前所未闻亦未曾目睹,未来亦无目睹听闻也。” 博朵瓦尊者也云:“即使纷纷扬扬下了九天九夜的大雪,云雀也能寻觅到栖身之地。同样,即使整个国土动荡不安,正法衰落隐没,如果孜孜不倦地策励修习,也必能找到隐藏容身并促进修行之胜地。” 藏巴加惹(成就者朗日塘巴的大弟子,为持戒清净之比丘,于不丹及龙创建寺院,据说为那诺巴化身,其弟子遍布雪域,在罗热果仓巴、萨迦、加追分别各有两名极具声望的大弟子)云:“看破红尘不贪恋此生是最殊胜的布施;千方百计为众生着想是最殊胜的利众;任居何处能知餍足是最殊胜的富豪;前往任何国土能随遇而安是最殊胜的故乡;无论卧居何方能欢畅欣悦是最殊胜的无量宫殿;哀伤是经验最殊胜的良伴;持之以恒是最殊胜的壮士;独立自主是最殊胜的强大;内心不为贪嗔之念所转是最殊胜的悲心;遮止非理作意是最殊胜的持戒;内心具有证悟是最殊胜的摄受空行。” 加哲仁波切云:“舍弃今生是最善妙的清净业障之法。” 根方扎加尊者的弟子喀格西,一向为人贤达,福泽盖世,却不幸罹患麻风病。想尽一切办法都无力回天。在一天夜晚,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独自一人陷入了沉思:既然得了这种病,就应当远离人群,真正地飞遁离俗、归隐山林,将自己的一切身财都捐作善法。到节莫山崖的岩石下去过枕山栖谷的隐士生活,向素昧平生的过往行人乞讨口粮,专心专意地念诵观音心咒。他就这样一直思索着,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他梦见自己被一股巨浪冲击着,极其惶恐不安,正当生死攸关、千钧一发之际,一名白人挺身将他从水中救出放到了节莫山崖的岩石之上。自己的身体中流出了大量的液体。当他一觉醒来,床榻之上积满了水,他的麻风病也不治而愈。 总而言之,看破今生的信念如果前所未生,就当厉力生起。如果已经生起,就应令其越发增盛,历久弥坚。舍弃今生是修行人唯一的出路。 大成就者叶莫瓦说:“觉受未能得增上,犹如杲日隐月光,彼皆二取贪境致,具缘之士当断执。”藏巴加惹也说:“修士如若乏主人,则如风扫富翁财,雄狮沦落为狗伴,稀世珍宝陷淤泥。当具断贪之主人。” 如果从心坎深处生起了舍弃贪执今生之念,则无论修习其他任何之法,都不在话下。只须稍下工夫,就能大见成效。反之,如果没有生起舍弃贪执今生之念,即使生起了一些觉受及证相,也会倏然退失。这是屡见不鲜、时常耳闻的事实,并且以理证也是可以成立的。 卓衮巴大师也云:“如若此生未断除,纵生信觉及禅定,犹如前辈诸大德,刹时一切皆退却。设使此念已坚定,胜法自于相续生,安住并且辗转增,所有卓然之妙慧,恰似高广虚空生。犹如撒播贤妙种,此念固增智超群。” 有些人从心底里生起了修法之念,似乎信心、出离心也十分高涨,心性安稳、循规蹈矩地修持,却因为没有生起美妙的禅定,终于灰心丧气。心想:如我这般之人恐怕是无力胜任修习佛法之重任的吧?然后就退失信心,从此一蹶不振。这就是藏巴加惹所讲的那种缺乏主人,犹如雄狮沦落为狗伴的所谓修行人。 正如前面大量阐述的一样,如果没有生起此念,则不会有任何的快乐与善妙;如果一旦生起,则一切快乐善妙都会如愿以偿。看破今世之心,诸佛菩萨都众口一词地予以高度评价,一切士夫的相续都极难产生。一旦生起稍许幼苗,都应欣喜非凡、喜出望外。如果不能视其为理所当然之事,并且习以为常,则不但会削减自己的福报,最终连起码的自知之明也不具备了。 博朵瓦尊者(在《蓝色手册》中)也曾教诲道:“如同人们所说的‘没有牙齿用牙龈也要啃’,即使令心趋于法并非一帆风顺,但无论如何我们也应修持佛法,生起智慧与修法成功也就是如此。‘此生乃至发愿勤修习,其上仅且播洒善妙种,如是恒时发愿且修持,如获大手印般具大义。’意即此生当勤奋修习出离心及无常心,并与乃至愿菩提心以上的法相结合,在此基础上即使没有生起胜观等,也至少播下了善妙的种子,如果在发愿之中死亡,也如同获得了大手印的果位一般具有极为重大之意义。‘福报深浅之差别,不以资财多寡计,自心通达不颠倒,可否生起为准绳。’意指即使此生财力雄厚,也并非具有福报者。如果能生起出离心等了知如何不颠倒之心念,才是真正具有福报之人。” 加哲仁波切云:“心趋于法是最究竟的积资;忆念死期不定是最究竟的机警;弃恶行善是最究竟的聪慧;顶戴众生是最究竟的高位;知足少欲是最究竟的财富;对一切不生贪恋是最究竟的幸福。”我们应当如此思维,舍弃一切贪图此生享乐的念头,如果此念增上,则能对整个轮回断除贪执,此时,也就真正地踏上了解脱之路。如果没有生起此念,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迈上解脱正道。只有生起此念才算真正趋入了修行人的行列。舍弃今生的功德与未舍今生的过患就是如此。 那么,我们该如何舍弃今生呢?正如藏巴加惹所说:“舍弃今生必须具备十一种誓言:不随顺他人而独处;背井离乡、抛舍故土;厌弃一切妙欲;恒处卑位;不护他人情面;恒时纠察以行对治;不在意他人说三道四,而认为一切理当如此;即使珍爱之物被风吹散,也不生丝毫痛苦;犹如乞丐死亡一般舍弃今生的苦痛;猛厉不断地念叨‘一切都不需要!’;自己掌握自己的牵鼻绳,如此这样,美妙的修行功德就会如云般聚集。” 另外,修持舍弃今生之人必须具有滴水穿石般的毅力,砸碎顽石般斩钉截铁的勇气。如果令其重新追求暂时之欢悦,则犹如强扭老牛的脖子般难于登天;对于愦闹散乱则如临大敌,犹如鹿子般稍有惊动则仓皇逃逸;无有丝毫顾虑,犹如罪人般毫不迟疑地纵入深渊;能吃苦耐劳,犹如嫠妇般含辛茹苦地抚育遗孤。 换言之,关于舍弃今生的念头,圣者无著菩萨曾一针见血地指出:“对于事物的贪恋以及对于烦恼的贪恋,此二者出家人都应义无返顾地舍弃。” 对于事物的贪恋包括对故乡、田地、房舍、父母等亲友、财物以及粮食等等的耽执。应当将此一切彻底斩草除根,当机立断地出家。所谓“摆脱家室而出家”的本意就是如此。舍弃今生的行为,是在佛陀的圣教中,对所有出家人的要求,大家都应遵循这一言教。 至于具体行持的方式,本来只须加以观察,自己便应心知肚明。但是,如今的世人智慧浅陋,若不一一详尽地加以阐释,他们就不可能了达。 正如前面藏巴加惹所说的,在看破今生的十一条学处中,最首要、最关键的就是抛舍故乡。因为故乡充斥着衍生贪执的外境——亲友以及良田、舍宅等物质财富,以及滋长嗔恨的对境——怨敌等等。如果自心被贪嗔之念所左右,而企望修行能马到成功,简直是异想天开!即使自己本身没有贪嗔之念,它们也会自寻上门,让贪恋与嗔恨毫无节制地在你的相续中蔓延滋长:亲友们会为了他们现世的生计而求助于你,满心希望你能为他们助一臂之力。如果你婉言相拒,他们就会(因失望而耿耿于怀),从而积累恶业。过去的仇敌也因宿怨深藏于心,便抓住时机,想方设法加害于你。故乡是令自他造作恶业,蒙受痛苦的源泉,所以应当将自己曾经所留恋的故乡弃若敝履,只有这样,才是万无一失的行为。 博朵瓦曾一语中的地说道:“远离故乡与亲友,如理作意弃愦闹,此等之人趋解脱。”“舍弃生养自己的故乡,斩断亲友的关系,唾弃一切未观察(指未观察对修行是否有利)的物质这三大要领,自来是热振寺畅行无阻的训诫,然而,想让所有的后人遵从这一戒条,却显得那么步履艰难。” 《发起菩萨殊胜志乐经》中云:“何处具有杂事及争论,远离一百由旬极妙胜,何者烦恼惑业极炽盛,须臾也不留驻及停顿。欲求出家胜义功德者,切莫以恚嗔心而辩论。汝等无田无须耕耘商,岂言为财帛故生彼耶?汝无妻室童儿及娇女,亦无家庭至亲之众属,男仆女佣长官皆不具。” 藏巴加惹也对此说出一段心腹之言:“烦恼皆因外境而生,不弃故土乃无心人;修行当以对治而行,不依对治乃无心人;讲法当依因缘而行,不造因缘乃无心人;士夫理当抛弃故乡,斥为‘漂泊者’也无悔;器物恭敬供奉师尊,饥饿致死无怨无悔;水中捞出已经干爽,依师短暂无怨无悔;士夫理当背井离乡,对治缘起自此和合;逃遁背离尘世乐果,信心缘起自此和合;万丈红尘冷眼看破,布施缘起自此和合。身为男子汉,如果对故乡恋恋不舍,贪嗔之念就会滔滔不绝地涌现,因此,所有的壮士都应抛却故土;如果没有断除繁冗的世间琐事,善行的福德就不会生长,所以应当放下一切闲杂之事;如果没有以劲风横扫资财,亲属就会对你有所指望,故当让疾风席卷财物。” 加哲仁波切也云:“贪恋亲方如沸水,嗔恨敌方似烈火,取舍两忘痴暗者,抛弃故乡佛子行。” 至尊仁达瓦(法名旬尼罗珠,为遍知一切之大智者,已获得生圆之等持,香泽等译师之大弟子,其门下有宗喀巴等七大智慧卓绝、极负盛名的大弟子)也云:“何处令贪欢心极炽烈,自续已为名缰利索缚,嫉妒他人竞争心相煎,彼处瞬间不留速逸逃。” 巴瓦尊者也曾感人肺腑地说道:“浊世众生极惨烈,乡邻压伏且力害,捐税难逃尚繁重,受迫无机可喘息。恶世眷恋故乡极艰难,当萌厌离之心趋深山,已知自境生长贪嗔念,尚且贪恋暂具之顺缘,何时趋往相宜寂地修,修乐法者师必慈摄受。”加哲仁波切也云:“自之亲眷恭侍已割舍,当弃期盼他人侍奉念,故乡亲友受用皆弃抛,尚为求名之念所羁缚,如断镣铐反以绳索捆。”由此我们可以知道,即使并非故乡,只要令自他烦恼有增无减,那么,不管是何地,都应毫不留情地抛弃,过着行踪游移、居所不定的生活。 博朵瓦尊者也诚挚地教诲:“当以化缘维持生存,寡欲不为热恼围困,恰似日月逍遥自在,不拘一处浪迹天涯,友人施主莫长计议,颈项之肉勿与他人。”名副其实的修行人应当坐只留下臀印,行仅印上足迹,除此之外,一无所留。即使前往他方,也无有任何后顾之忧。如果临行之时,将这样那样的琐碎物品托付他人,又再三吩咐务必将大包小包的物件装上驮子。如此大动干戈,实在于理不容。与正法背道而驰的地方,也顷刻不能停顿。如果所呆之处令自己积攒罪业,就应毫不迟疑地扬长而去。背弃正法的处所若不逃离,必将贻害无穷,无有丝毫利益。 《月灯经》(即《三摩地王经》)云:“于何恒时不执为我所,一切时日亦不耽执彼,犹如鳞角住于此世间,恰似清风游荡于虚空。”《念住经》也云:“日中之前化缘胜,及至明日不忙奔,仅能果腹已称心,彼等方为比丘身。”也就是说,如果能象经中所言的那样行持,即使何处对正法有稍许危害,也有足够的能力立即弃绝而去。 奎怎旬呢哲(创建南森当萨寺,主修那诺六法及妮谷六法,学问深广,成就卓著)云:“久居一地繁衍贪嗔因,亲眷众多增长偏袒执,蓄积众多断截身语善,何不漂泊游于生疏地?此乃肺腑之言当铭记。”“来往频繁后悔因,安住一处善行增。”又云,“时常迁徙善遭霜冻。” 因此,无论行走还是停留,衡量何者合宜的标准,就是应当观察善法是否增上,如此权衡之后,方可如理行事。 博朵瓦尊者云:“何为如意外境及伴侣?菩提妙心所摄之三学,居于何地增长即彼境,以何为伴递增即佳侣,否则即非胜境及良伴。”又云,“犹如在火上添加柴草,无论遭受何等的痛苦与陷害,如果对正法不但没有伤害,反而成为修持正法推波助澜的助缘,像这样的环境就不必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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