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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唯识论》序 1931年 夫玄悟莫盛于知化,微言莫难于语变。穷变化之道者,其唯尽性之功乎。圣证所齐,极于一性。尽己则尽物,己外无物也。知性则知天,性外无天也。斯万物之本命,变化之大原,运乎无始,故不可息;周乎无方,故不可离。易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性与天道,岂有二哉?若乃理得于象先,固迥绝而无待;言穷于真际,实希夷而难名。然反身而诚,其道至近,物与无妄,日用即真。睽而知其类,异而知其通,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与于此!惑者缠彼妄习,昧其秉彝,迷悟既乖,圣狂乃隔,是以诚伪殊感,而真俗异致。见天下之赜而不知其不可恶也,见天下之动而不知其不可乱也。遂使趣真者颠沛于观空,徇物者沦胥于有取。情计之蔀不祛,智照之明不作,哲人之忧也。唯有以见夫至赜而皆如(录者按:《马一浮集》中此处有一空格,表示缺一字),至动而贞夫一,故能资万物之始而不遗,冒天下之道而不过。浩浩焉与大化同流,而泊然为万物之主,斯谓尽物知天,如示诸掌矣。此吾友熊子十力之书所为作也。 十力精察识,善名理,澄鉴冥会,语皆造微。早宗护法,搜玄唯识。已而悟其乖真,精思十年,始出《境论》。将以昭宣本迹,统贯天人,囊括古今,平章华梵。其为书也,证智体之非外,故示之以《明宗》;辨识幻之从缘,故析之以《唯识》;抉大法之本始,故摄之以《转变》;显神用之不测,故寄之以《功能》;征器界之无实,故彰之以《成色》;审有情之能反,故约之以《明心》。其称名则杂而不越,其属词则曲而能达。盖确然有见于本体之流行,故一皆出自胸襟,沛然莫之能御。尔乃尽廓枝辞,独标悬解,破集聚名心之说,立翕辟成变之义,足使生、肇敛手而咨嗟,奘、基挢舌而不下。拟诸往哲,其犹辅嗣之幽赞易道,龙树之弘阐中观。自吾所遇,世之谈者,未能或之先也。可谓深于知化,长于语变者矣! 且见睍则雨雪自消,朝彻则生死可外,诚谛之言既敷,则依似之解旋折。其有志涉玄津,犹萦疑网,自名哲学,而未了诸法实相者,睹斯文之昭旷,亦可以悟索隐之徒勤,亟回机以就己,庶几戏论可释,自性可明矣。彼其充实不可以已,岂曰以善辩为名者哉?即谬许予为知言,因略发其义趣如此,以俟玄览之君子择焉。 ——《中国现代学术经典·马一浮卷》677-678页 附熊十力先生来书 序文妙在写得不诬,能实指我现在的行位,我还是察识胜也。所以于流行处见得恰好,而流即凝,行即止,尚未实到此阶位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吾全部只是发明此旨。兄拈此作骨子以序此书,再无第二人能序得。漱溟真能契否,尚是问题也。 ——《马一浮集》第二册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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