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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论宗史略(中) 刘果宗 (五)三论之复兴 梁陈间,一二论复兴于南方摄山,当以高丽僧朗为首创,梁僧传卷九,附法度传云: 朗本辽东人,为性广学,思力该普,凡厥经律,皆能讲 说,华严、三论,最所命家。今上(梁武帝)深见器重 ,敕诸义士,受业于山。 至于僧朗何时至江南,僧传未有明记。然僧朗事师法度,度为黄龙人,僧传云: 少出家,游学北土,备综众经,而专以苦节成务,宋末 游于京师,高士齐郡明僧绍,抗迹人外,隐居琅玡之摄 山,挹度清真,待以师友之敬,及亡,舍所居山,为栖 霞精舍,请度居之。 齐永元二年(五OO)卒于山中,春秋六十四,僧朗继睡先师,复纲山寺。 辽东、黄龙,地域相近,法度、僧朗结师弟缘,当在北方,宋末二人随伴南来京师。据此僧朗至摄山,或在齐武年代,至梁天监时,正在摄山传授三论学。 三论宗义,什、肇寂后,渐趋衰颓,南方宋、齐之间,涅槃、成实,最为兴盛,般若三论,虽未绝迹,但研究者少,远非东晋可比。僧佑出三藏记集卷十一载,略成实论记云: 公(齐文宣王)每以大乘经渊深满(大品经)、道之津 涯,正法之枢纽,而近世陵废,莫或敦修,弃本逐末, 丧功繁论(成实论)。 同处又载周颐钞成实论序,亦云: 至于大品精义,师匠盖疏,十住渊弘,世学将殄,皆由 寝处于论家(成实论),求均于弱丧,是使大典(般若 经)榛芜,义种行辍,兴言怅悼,侧寐难安。 出三藏纪集卷八、大品经注序所言,亦可与此相互发明,文曰: 顷者学徒,罕有尊重(大品经),或时闻听,不得经味 ,帝释诚言,信而有霉。此实贤众之百虑,菩萨之魔事 ,故唱愈高、和愈寡、知愈希、道愈贵·致使正经沈匮 于世,实由虚己情少,怀疑者多。 于此等引文可知,般若三论,在宋、齐之间,确实沉寂一时,直至僧朗南来,才使三论学,再次复兴。 僧朗,又称道朗,摄山大师,为新三论宗祖,迁住摄山,讲授华严、三论,梁武帝敕诸义士,受业于山,陈江总持栖霞寺碑文,谓梁武勃人受业,时在天监十一年(五一三),其文曰: 先有名德僧朗法师者,去乡辽水,问道京华,清规挺出 ,硕学精诣,早成波若之性,夙植L罗之本,阐方等之 指归,弘中道之宗教,北山之北,南山之南,不游皇都 ,将涉三纪,梁武皇帝,能行四等,善悟三空,以法师 累降徽书,确乎不拔,天监十一年,帝乃遗中寺释僧怀 ,灵根寺释慧令等十僧,诣山咨受三论大义。湛然法华玄义释签亦云: 高丽朗公,至齐建武来至江南,难成实师……自弘三论 ,至梁武帝敕十人止观诠等,令学三论,九人但为儿戏 ,唯止观学习成就。 据此僧诠,当亦是梁武所遗十人之一。 僧朗生卒年下详,慧皎高僧传,止于梁天监十八年(五一九),未言及其卒年,则朗公之死,可能在十八年后。僧朗三论学,虽曾讲说传授,然未有著述,故其思想师承,不得而知,僧传言“凡厥经律,皆能讲说,华严、三论,最所命家”,则其所学甚为广博,华严、三论,为其并传也。 吉藏大乘玄论卷一,述僧朗所学之由来,曰: 摄山高丽朗大师,本是辽东城人,从北土远习罗什师义 ,来入南土,住钟山草堂寺,值隐士周颐,周颐因就师 学。次梁武帝敬信三宝,闻大师来”遗僧正智寂十师往 山就学。梁武天子得师意,舍本成论,依大乘作章疏。 开善(梁三大师之一法云)亦闻此义,得语不得意· 吉藏中论疏卷五又云: 次齐隐士周颐著三宗论(就二谛义立①不空假名②空假 名③假名空)……大朗法师,关内得此义授周氏,周氏 因作三宗论也。 又,僧佑出三藏纪集载,梁武帝大品经注序文曰: 朕以听览余日,集名僧二十人,与天保寺法宠等,详其 去取,灵根寺慧令,兼于笔功,采释论(智度论)以注 经本,略其多解,取其要释,此外或据关河旧义,或依 先达故语,时复间出,以相显发,若章未开,义势深重 ,则参怀同事,广其所见,使质而不简,文而不繁,庶 今学者,有过半之思。 周颐著三宗论,是否是受僧朗影响,抑或是嘉样为显其宗义有所本,事有可疑(见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敦史上册),姑且勿论。至于梁武帝大品经注,成于天监十一年,同年又敕遗十人上山从僧朗受业,时间吻合,故其经注云:“或据关河旧义”,采用僧朗之说,事有可能。僧朗来自北方,刘宋时曾游学于北土,,故其三论正义,虽不是直接受之什、肇,但罗什弟子,号称三千,僧睿、僧肇,皆弘化于关中,什、肇寂后,北方义学,虽趋沉寂,但未绝迹,故僧朗“从此土远习罗什义?来入吴土”,事实可信,并非嘉祥有心夸大也。 齐、梁间,南方义学,成实论最盛,尤其所谓梁三大师,及其门下,并以成实论为大乘论,讲说者称为“成实大乘师”。僧朗在摄岭,专讲三论,力破成实宗义,法华玄义释签曰: 宋朝已来,三论相承,其师非一,并禀罗什,但年代淹 久,文疏零落,至齐朝已来,玄纲殆绝……于是高丽朗 公,自齐建元来至江南,难成实师,结舌无对,因兹朗 公,自弘三论。 僧朗寂后,承其业者,僧诠也。诠公籍贯事迹不详,继僧朗后,常住摄山止观寺,故称“止观诠”,屡讲华严、三论,承朗公义,传授学人,故称其敦为“山门义”,所谓“山门义”者,乃是僧朗、僧诠相继传授之“中观正义”也。道宣续僧传云: 故诠公命曰:此法精妙,识者能行,使无出房,辄有开 示,故经云:计我见者,莫说此经,深乐法者,不为多 说,良由药病有以,不可徒行,朗(法朗)等奉旨,无 敢言厝。 同传又云: 摄山诠街,直辔一乘,横行出世。 又曰: 大乘海岳,声誉远闻。 于此可知,僧诠“山门义”,深受当时人之推崇。 僧诠门人众多,其中以法朗等四人为入室,时人称“诠公四友”。有所谓“四句朗、领悟辩、文章勇、得意布”。其他尚有慧峰,住栖霞寺,以研究律部闻名。 自诠公寂后,弟子法朗等,·各化一方,续僧传云: 四公放言,各擅威容,俱禀神略,勇居禅众,辩住长干 ,朗在兴皇,布仍摄岭,禅门宏敞,慧声遐讨,皆莫高 于朗焉。 由此所谓僧诠“山门义”,遂走出山林,而化及京邑矣! 法朗(五O七—五八一),徐州沛郡人,俗姓周,二十一岁出家,梁大通后,游学扬都,初从大明寺宝志禅师受诸禅法,兼听该寺众律师讲律本文,又受业于南涧寺仙师成实,竹涧寺靖公昆昙。后至摄山止观寺,从僧诠受“三论玄义”。续僧传云: 餐受智度,中、百、十二门论,井华严、大品等经。陈永定二年(五五八)十一月,奉敕入京,住兴皇寺,镇讲相续。同传又曰: 华严、大品、四论文言,往哲所未谈,后进所损略,朗 皆指摘义理,霉发诃致。故能言气挺畅,清穆易晓。听众受业者,常有千人二一十五年来,流润不绝,华严、大品等经,智论、中、百等论,各二十余遍,以陈太建十三年(五八一)九月二十五日入寂,寿七十五。 法朗曾著「;中论疏”,又名“山门玄义”,此疏既称“山门玄义”,当依止观诠义而制成,疏中有曰: 大师何故斥外道、批昆昙、排成实、呵大乘耶? 南朝义学,梁、陈间,以尾昙、成实,最为风靡。又有真谛之俱舍、摄论,此时亦为盛行·法朗住扬都兴皇寺,对当时各家学说,想是直言指揭,故被称为“伏虎朗”。同传又云: 听侣云会,挥汗屈膝,法衣千领,积散恒结,每一上座 ,辄易一衣。 嘉祥百论疏亦云: 大师每登高座,常云不畏烦恼,唯畏于我。胜以哉,于此想见,兴皇盖世英挺,意气雄杰也。 法朗所斥,首为成实。吉藏大乘玄论,详述其师朗公读中论,遍数不同,形势非一,乃为略出十条,其中第八条,为区别诃梨所造成实,旃延作昆昙。盖成实小乘,而托谈空名,极易乱大乘中观正义,确为三论之亘故,故兴皇每登法座,直言破斥,由是成实气势,渐被压止,而三论学,传至法朗,敦势弘大,与华严、天台,并行于华夏也。 释慧勇,又称法勇(五一五—五八三),其先谯园龙亢人(安徽怀远龙亢),后客寓吴县,俗姓桓,幼依扬都灵跃寺则法师出家,年登具足,从静众寺峰律师,学十诵律,后就龙光寺僧绰、建元寺法宠,习成实论,三十岁开席宣讲成实,续僧传曰: 自此远致学徒,盛开讲肆,高视上京,郁为翘采,专讲 论文,将十许遏。 不久梁亡,陈武帝永定元年(五五七),于时“摄山诠街,直辔一乘,横行出世,随机引悟,有愿尊焉”(见续僧传),遂往摄山,从诠受业。陈天嘉五年(五六四),受陈文帝之请,于太极殿宣讲,僧传云: 百辟具陈,七众咸革,景仰之辈,观风继踵,游息之伍 ,附影成群,自此声名籍甚矣。住大禅众寺,历十八年,造讲堂,题曰:“般若堂”,以陈后主至德元年(五八三)五月二十八日遘疾,少时神逝,春秋六十九。 慧勇一生,讲华严、涅槃、方等、大集、大品各二十遍。智论、中、百、十二门论,各三十五遍。余有法华、思益等数部不记。 慧布(五一八—五八七),俗姓郝,广陵(江苏江都)人,二十一岁出家。续僧传云: 初从建初寺琼法师学成实论,通假实之旨,物议所归, 而布恨斯至理,未尽怀抱,承摄山止观寺僧诠法师,大 乘海岳,声誉远闻,乃往从之,听闻三论,学徒数百, 翘楚一期,至于洞达清玄,妙知论旨者,皆无与街,时 号之为得意布,或云思玄布也。 同传又曰: 后于大品,善达章中,悟解大乘,烦恼调顺,摄心奉律 ,威仪无玷,常乐坐禅,远离嚣扰,誓不讲说,护持为 务。 又据僧传载,布曾游北邺,于可禅师所(禅宗二祖慧可),暂通名见,便以言悟其意,可曰:“法师所述,可谓破我除见,莫过此也”。又曾造思禅师(天台二祖慧思),与论大义,连彻日夜,不觉食息,思以铁如意打案曰:“万里空矣,无此智者,坐中千余人,同声叹悦”。僧诠寂后,住镇摄岭,至德年中,迎请恭禅师,建立栖霞寺,结净练众,江表所推,名德远投,禀承论旨,陈主诸王,并受其戒,奉之如佛。诠公“四友”中,唯布颇有僧诠之风,以陈贞明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卒于栖霞寺,世寿七十。 细览僧传,慧布一生,行重于敦,“摄心奉律”、“常乐坐禅”,北邺见慧可,“又遇邈禅师论义”。三论宗旨,“山门正义”,虽云“得意”,然未闻其登座讲演,著述立言。又晚年迎恭禅师建立栖霞寺,摄山学风,由此而丕变矣。 僧诠“四友”中之慧辩,生卒年不详,续僧传仅记其“辩住长千”,又曰: 辩公胜业清明,定慧两举,故其讲唱,兼存禅众,抑亦 诠公之笃厉也。 又云: 然其义体,时与朗违,故使兴皇座中,排斥“中假”之 诮。 所谓“中假”者,而有而空为“假”,非有非空为“中”。此为当时成实论师所立。成实论师,谓俗谛之有,与真谛之空,为绝对不同,而僧诠、法朗三论宗,则立非有非空,而不同于俗谛绝对有、真谛绝对空之说,谓非有非空,乃契合大乘中道义。 然据嘉样中论疏载,“中假”师,乃指山中学士慧静法师(亦是僧诠门人),而长干慧辩立意,与兴皇悬合,并无呵斥之词,嘉样为法朗弟子,其说或较可信,而道宣僧传所说,或许年久讹传,亦有可能。长干辩公弟子,继师弘传三论者,仅有智润、慧因二人较有名,其他则无所闻也。 据诸史料,诠公门下,对摄山三论弘传,最著功绩者,乃兴皇法朗。朗公教人宗旨,散见嘉样各种著作中,其“胜鬓经宝窟”中有曰: 家师朗和街,每登高座,诲彼门人。言以下住为端,心 以无得为主。故深经高匠,启悟群生,令心无所著,三 世诸佛,敷经演论,常云:皆令众生心无所著,所以然 者,以著是累根,众苦之本。以执著故,起决定分别。 定分别故,则生烦恼。烦恼因缘,即便起业,业因缘故 ,则受生老病死之苦。有所得人,未学佛法,从无始来 ,任运于法,而起著心。今闻佛法,更复起著,是为著 上而复生著。著心坚固,苦根转深,无由解脱·欲令弘 经利人,及行道自行,勿起著心。 中观论疏卷五,申明其师法朗,对中论八下(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下一亦下异、下来亦不出)之解释曰: 师云:标此八不,摄一切大小内外有所得人。心之所行 ,口之所说,皆随在八事中。今破此八事,即破一切大 小内外有所得人,故明八下,所以然者,一切有所得人 ,生心动念,即是生,欲灭烦恼,即是灭。谓己身无常 为断,有常住可求为常。真谛无相为一,世谛万象不同 为异·从无明流来为来,返本还原出去为出。裁起一念 心,即具此八种颠倒。今一一历心,观此无从,令一切 有所得心,毕竟清净,故云:不生不灭,乃至下来不出 也。师常多作此意。所以然者?为三论未出之前,若昆 昙、成实,有所得,大乘及禅律师行道苦节,如此之人 ,皆是有所得。生灭断常,障中道正观,既障中道正观 ,亦障假名因缘,无方大用,故一向破洗,令毕竟无遗 ,即悟实相。既悟实相之体,即解假名因缘无方大用也。 法朗门下,济济多材,号称有二十五哲。从其学者,来自四方, 复散至四方,西至巴蜀,南极吴越,北至长安,莫不是兴皇传人。由此三论玄风,风靡华夏,盛极一时,亦由此灭实宗义,日趋衰微矣。朗公曾语弟子真观曰: 吾大乘经论,略已宏通,而燕、赵、齐、楚,引领翘足 ,专学万多,兼善者寡。 于此可知,朗公早有行化北方之意,及至隋统一宇内,其徒分布天下。今有事迹可考者,如罗云、慧哲、法安,行化荆州龙泉寺,法登、道庄、智炬,先后镇讲于长安日严寺,慧觉于江都白塔寺,小明法师在苏州永定寺,旷法师在务州永安寺,智谐住卢山大林寺,真观在杭州灵隐、天竺寺等。又有明法师(大明)者,领众人茅山,终身下出,常讲三论。朗公之学,本曰:“山门义”,以此明法师教学,亦称“山门之教”,可见其师第一脉相承也。唐初三论学知名者,颇多出自明法师门下。其弟子最有名者,为法融,亦即是禅宗牛头禅之宗祖也。弘赞法华传云: 融初依茅山丰乐寺大明法师,听三论、华严、大品、大 集、维摩、法华等经。摄山一脉,向重禅法,其理论且与菩提达摩相通,故法融依茅山明法师听三论,亦理之自然也。 兴皇法朗门人,最杰出者,为嘉祥吉藏,续僧传卷十三有传。俗姓安,本安息人,祖世避仇,移居南海,因遂家抄交广之间,后迁金陵而生藏,即梁太清三年(五四九)也。后其父携诣真谛三藏处,乞命名曰:“吉藏”。七岁从兴皇法朗出家,遂随朗师研钻不倦,僧传曰: 随声领解,悟若天真,采涉玄猷,日新幽致,凡此咨禀 ,妙达指归。 至年十九,处众覆述朗公讲义。僧传曰: 精辩锋游,酬接时颜,绰有余美,进誉扬邑,有光学众 ,具戒之后,声闻转高。 三十三岁,朗师逝世,时当隋开皇元年也。 吉藏以战乱之余,人心不靖,乃去金陵,游化吴越,隋定百越,宇内统一,遂东至会稽,止泊嘉祥,如常敷引,禹穴成市,问道千余,居嘉祥寺十五年,志在传灯,法轮继转,德风普遍,故世称嘉祥大师也。即抄是时,著述三论等章疏也。 开皇末岁,晋王杨广入嗣,置四道场(扬州慧日寺、长安清禅寺、日严寺、香台寺),国司供给,以藏名解著功,以大业一一年,召藏入住慧日寺。三论玄义,即住慧日寺时,奉敕所撰也。后又勃藏迁居长安日严寺,僧传云: 欲使道振中原,行高帝壤,既初登京辈,道俗云奔,观 其状则傲岸出群,听其言则钟鼓雷动。 又云: 时有昙献禅师,福门釭鼓,树叶光明,道俗陈迹,创首 屈请,敷演会宗,七众闻风,造者万计,隘溢堂宇,外 流四面,乃露缦广筵,犹自繁拥,豪族贵游,倾其金贝 ,清信道侣,俱慕其芳风。 又曾与僧粲、智脱辩论,“皆掩口杜辞,勘能具对”。于此可见,嘉祥游长安,气势亦如其师法朗、在扬都兴皇寺,意气雄伟,纵横一时也。 唐高祖入长安,闻吉藏高德,遂引见优遇,武德初,置十大德,纲维法务,宛从物议,藏公居其一。唐武德六年:(六二三)五月圆寂,寿七十五,安葬南山。后代学者,列举中国三论宗祖—罗什—僧肇—僧朗—僧诠—法朗—以吉藏为第六祖也。 嘉样一生,据僧传云: 讲三论一百余遍,法华三十余遍,大品、智论、华严、 维摩等,各数十遏,并著玄疏,盛流于世,及将终日, 制“死不怖论,落笔而卒”。 吉藏著作,不下四十余种,现存者有二十七部,关于三论方面重要著述,现存大正藏目录中,有下列八种: 1、中论疏;,二十卷:2、十二门论疏,十二卷;3、百论疏 ,九卷;4、三论玄义,一卷;5、大乘玄论,五卷,6、三 论略章,一卷;7、不二谛章,三卷:8、二谛义,三卷。 其他街有中论略疏一卷、中论玄义一卷、十二门疏一卷、三论序疏一卷、八科章一卷等,惜乎此诸著作,皆已散失。 吉藏著作闳富,号称“文海”,在其著作中,广徽博引,以 显宗义。僧传云: 在昔陈隋废兴,江阴陵乱,道俗波进,各弃城邑,乃率 其所属,往诸寺中,但是文疏,并皆收聚,置于三间堂 内,及平定后,方洮简之,故目学之长,勿过于藏,注 引宏广,咸由此焉。 于此可知,藏公早已留意章疏,有心义学也。 吉藏言学,处处引及师说,申述关河旧义,以绍三论正统,故时称吉藏为三论宗之集大成者,其大乘玄论卷三日:“学间之体,要须依师承习”。可见其重视师承之说。百论疏卷一亦云:“若肇公,可谓玄宗之始”。中论疏中,广引昙影古义,可见其自以为所传三论,原出关河,或曰:什、肇旧义也。 吉藏宗义,申明二谛中道,而以中道为实相,如三论玄义, 叙其宗义曰: 问:若内外并呵,大小俱斥,此论宗旨,何所依据耶? 答:心存内外,情寄大小,则堕在偏邪,失于正理。既 失正理,则正观不生。若正观不生,则断常下灭。若断 常不灭,则苦轮常运。以内外并冥,大小俱寂,始名正 理。悟斯正理,则发生正观。正观若生,则戏论斯灭, 戏论斯灭,则苦轮便坏。三论大宗,其意若此。 又,大乘玄义卷四,引昙影之说,解释“中”意曰: 影公序二谛云:真谛故无有,以俗谛故无无,真故无有 ,虽无而有。俗故无无,虽有而无。虽无而有,不滞于 无。虽有而无,不累于有。不滞于无,故断无见灭。不 累于有,故常著冰销。寂此诸边,故名为中。详此意者 ,真故无有,虽无而有,即是不动真际,而建立诸法。 俗故无无,虽有而无,即是不坏假名,而说实相。以不 坏假名而说实相,虽曰假名,宛然实相。不动真际,建 立诸法,虽曰真际,宛然诸法。以真际宛然诸法,故不 滞于无。诸法宛然实相,即不累于有。不累抄有,故不 常,不滞于无,故非断,即中道也。 吉藏在中观论疏观涅槃品之末,对中道义解说,亦云: 横绝百非,竖起四句,名为诸法实相,即是中道,亦名 涅槃者。以超四句,绝百非,即是累无不寂,德无不圆 。累无不寂,不可为有。德无不圆,不可为无。非有非 无,则是中道。中道之法,名为涅槃。又德无不圆,名 为不空。累无不寂,称之为空。即是智见空以及不空, 亦名佛性。以众生横起百非,竖生四见,隐覆实相,故 名为佛性。若知百非不空,四句常寂,即佛性显,称为 法身(即真如、法性、实相、法界、法身)。 从上二段引文中,可以略知吉藏三论学之宗旨,亦可说是摄岭三论宗一脉相承之思想。嘉祥寂后,门人颇多名匠,如智凯,又称乌凯,俗姓冯,丹阳人,十三岁随藏出家,住嘉祥寺,续僧传卷十六云: 及藏入京,即还静林,聚徒常讲,贞观元年:(六二七) ,往余姚县小龙泉寺,常讲三论、大品等经。 贞观二十年七月卒。 与智凯同时,街有智命、智实、寂法师、慧远等,即所谓藏门五英也。又有智拔、慧朗、慧英等,亦曾从吉藏受业,皆知名于唐代(以上诸师散见续僧传)。 另有与吉藏同门,茅山明法师门下,亦是人材济济,名匠辈出。其中如法敏,丹阳人,初事英禅师为弟子,进入茅山听明法师讲三论,后住余姚梁安寺,领十沙弥,讲法华、三论。贞观十九年,在会稽讲华严,八月十七日圆寂,年六十七。 慧璇,少在襄州出家,后入茅山,听明法师讲三论。又入栖霞寺,听慧布法师讲四论、大品、涅槃等经。 慧嵩,安陆人,卒于贞观七年,初从茅山明法师通三论,后以蜀部,街未弘此宗,特往成都等处,因结徒日盛,为人所诬,事虽大白,嵩乃东下,至安州、荆州等处,讲说弘化。 摄山三论,起自梁、陈,最初僧朗、僧诠,幽居山林,传道授业,仍在山中,尚未普及城邑,及至诠公“四友”出,三论学已走出山门,遍行四方。尤其法朗,敕住京邑兴皇寺,大振宗风,使其时盛行之成实论,大受挫折。兴皇门下二十五哲,分散四方,据诸史料,其时三论学传布地域: ㈠金陵、栖霞,为兴皇、慧布所化之地区。 ㈡会稽、余姚,以嘉样,及其弟子弘化重镇。 ㈢荆襄,有罗云、法安、慧哲等,在彼传教。 ㈣关中长安,为嘉祥晚年所化之地。 ㈤西蜀为慧嵩、高丽实公,曾在此行化。 ㈥明法师在茅山,声远四境,名匠辈出,延续之唐代。 由此陈、隋及至唐初,约一个世纪,实为摄山三论宗黄金时代。贞观以后,三论渐衰。后来虽有义褒(小明法师弟子),讲论于京邑。又有硕法师及元康师弟二人,亦有讲说著述,但三论气势,已渐衰微。又据续僧传卷五载,唐高宗永徽年间,有中印度僧那提三藏,前来长安,携来大小经论五百余夹,干五百余部,其所学者,乃是龙树般若经论,虽有讲传,但不为时人所注意,可见其时之三论学,不逮唐武宗法难,已寂寥无闻矣。 三论学衰微之原因,据近代学者研究: ㈠无卓绝之人材,嘉祥寂后,三论宗便无杰出之大师,故其宗义,日益晦湿。 ㈡无切实之行证,当僧朗、僧诠时,对观行极为注重,颇得当时人之敬信,至嘉样时,已偏重义学,流于玄谈,吉藏自身,即已见端,如僧传云: 然而爱狎风流,不拘检约,贞素之识,或所讥焉,加又 纵达论宗,颇怀简略,御众之德,非其所长。 ㈢贞观十九年,奘师自印度返国后,得唐太宗赞助,集四方义名僧,译出大量法相经论,盛弘唯识,时人见新思迁,以奘师亲学印度,所学较为确实,群起研究,由是三论学,便无人间津矣! ㈣新兴宗派崛起,法藏华严、湛然天台,又有善无畏等三大之密法传授,先后盛行。又得帝王贵族之协助,三论乃为人所忽视。 ㈤当其时,单刀直入之禅宗、三根普被之净土,主张少讲话、多修行,颇得佛徒之欢迎,即是华严宗祖清净澄观、圭峰宗密,亦深受其影响,而倡导禅敦一致,解行并重,因此讲性空无得之三论,在此形势下,便已无人研究。(未完待续) 摘自《海潮音》总第75卷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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