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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禅“因位自由”思想探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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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禅“因位自由”思想探微
  □ 陈 洁 《学术论坛》 2007年第05期
  [摘要]南禅突出地强调追求自由,南禅自由思想的本质特点可以概括为“因位自由”。所谓“因住”,就是“作为原因的”,处于因位者是无因之因。南禅把自由提升到自性具足、不假外求的高度,以区别于其他学派将自由当作价值目标来追求的“果位自由”,将自由从价值论的层面上升为本体论意义上的自由层面,加深了对自由的理解。
  [关键词]南禅;自由;因位自由;果位自由
  [作者简介]陈洁,北京理工大学人文学院教师,哲学博士,北京 100081
  [中图类号]B946.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434(2007)05—0057—04
  一
  追求自由是人类的本质需求和终极价值取向,有学人断言,自由是人的本质,是人活动的总目标,是人类一切活动的本质所在。所以历史上很多哲学家都关注自由问题,如庄子、柏拉图、奥古斯丁、斯宾诺莎、康德、黑格尔、萨特等。
  自由思想在南禅中具有特殊的重要地位。佛教本来就注重自由,有学者认为“追求绝对自由实是全部佛教的出发点和最终归宿”。“佛教的全部教理,在于于驱逐必然中,获取绝对自由。”“学佛的最后目标,是……成为大自由的圣者。”南禅又是佛教各派中格外注重自由的。自由作为禅宗的核心观念之一,既表现在根本理念和追求上,也表现在求道方式和生活风范上。“本祇为生死茫茫,识性无自由分。”“任汝千般快乐,渠侬合自由。”“如何得自由分”是禅僧们参学时常问的问题之一,自由人则是南禅僧众的最高人格追求,全部的参学、游方、斗机锋,都是为了这一理想。
  关于南禅自由思想的理论特征,可以总结出很多来,诸如以追求内在自由为宗旨,以“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强调心性化等。但内在自由和心性化都不是南禅自由思想最本质的特点,而是相对西方文化背景下“自由”概念而言的中国“自由”的倾向性风格。南禅自由的根本不同,在于“因位自由”。
  “因位自由”相对应的是“果位自由”概念。“因位”就是“作为某一种行为和思想的原因”,处于因位者为无因之因。作为某一种行为和思想的结果则是“果位”,处果位者为它因之果。所谓“因位自由”和“果位自由”,是出于这样一种理解:一般所谓自由,是在无自由时,将自由作为一种价值目标去追逐,自由是追求的目的和结果,即“果位自由”。追求自由这种行为由一定的因缘决定,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所以果位自由是相对的、他因、他立的。“因位自由”的内涵则是,自由是追求自由之行为和思想的原因、依据,是“作为自身原因的自由”,也是“本来具足”的。正是有“因位自由”的存在,追求自由之行为才成为可能,才可能有意义和结果。因位自由是追求自由之行为的逻辑起点和依据,是自因、自立和必然的。用佛教自己的词汇表达,因位自由是“性得佛性”,果位自由则为“修得佛性”。
  果位自由是常规的“不自由,毋宁死”、“追求自由”那样的自由,将自由当作具体的、客观的东西,比较具有代表性的果位自由是自由主义的自由观,代表了芝加哥学派最高成就的弗里德曼(MiltonFriedman)总结早期自由主义的基本信念之一,是以自由为最后目标。马克思认为人类可以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这也是典型的果位自由。
  因位自由在某种程度上类似于笛卡儿所谓的“绝对的无上的自由”,它不可证明,只能体验,先于必然性,在必然性之外或之上,创造和支配着必然性。萨特也是从类似“因位”的角度来理解自由的,强调“人的自由先于人的本质并且使人的本质成为可能……人并不是首先存在以便后来成为自由的,人的存在和他‘是自由的’这两者之间没有区别”,因位自由是唯一、绝对和具有本体性的。
  南禅强调因位。如百丈的平常心就是因位的平常心,“故曰平常心是道。此平常心,凡有血气之属皆本有之,岂待佛菩萨传而后有哉?”可见平常心(道)是本有的,不是佛菩萨传的。越山师鼐的开悟是在闵王请他吃饭时,被酒楼的阳光照到而悟,诗云:“清风楼上赴官斋,此日平生眼豁开。方信普通年远事,不从葱岭带将来。”“普通”是梁武帝的年号,为达摩初到中土时,葱岭是中印交界地。意指南禅的理论境界并非达摩从印度带来的,而是“因位”的,开悟乃是自己豁然明白,不假西传。僧问越山:“如何是佛身?”“师曰:你问阿那个佛身?曰:释迦佛身。师曰:舌覆三千界。”暗示在错误的“释迦佛身”(果位佛)之外有真正的因位佛,那就是自性。临济放言要“向里向外,逢着便杀。逢佛杀佛,逢祖杀祖,逢罗汉杀罗汉,逢父母杀父母,逢亲眷杀亲眷,始得解脱,不与物拘,透脱自在”,他要杀的是果位的一切。只有断灭了果位的追求目标,作为本源的因位的一切才能显现。所以他说“向尔道无佛、无法、无修、无证,只与么傍家,拟求什么物?瞎汉头上安头,是尔欠少什么?”,“因位”的一切都已然具足、自然自在,并无欠少,还要在这之外寻找“果位”的东西,岂不是头上安头?迷妄者舍前面那个真“头”不顾,却以后面的“头”为目标,越是追逐外在的假想目标,距离本真的因位真如越远,所以临济说:“尔若求佛,即被佛魔摄,尔若求祖,即被祖魔缚,尔若有求皆苦,不如无事……明知是幻化。”“尔今闻发菩提心,将谓一个心学取佛去,唯拟作佛,任尔三秪劫修,亦秪得个报化佛。与尔本源真性佛有何交涉?”就是直言,本源真性佛(因位佛)和发心学取的报化佛(果位佛)其实没关系(无交涉)。所以告诫众生“回光返照”,舍弃“明知是幻化”的果位,回到“不如无事”的因位。
  南禅的自由是因位自由。南禅反复强调明净心性人人皆有、本来具足,不需再向外寻觅,就是将自由从目标和终点改造成依据和起点。南禅常说的“自家宝藏”就是本心本性,就是“因位佛”和“因位自由”。因位的东西才“本自具足、不假修添”、“不假外求”,黄檗希运在《传心法要》里描述禅宗的最高本体是“无始已来,不曾生不曾灭,不青不黄,无形无相,不属有无,不计新旧,非长非短,非大非小,超过一切限量名言纵迹对待。当体便是,动念即乖,犹如虚空。”禅宗对自由的理解也当做如是观。“大道无形,理绝思量。今日行六波罗密,先用了因,会本果故,了此物是方便受用,始得自由自在。”“则个里若亲观其变,则能原其心。既能原其心,则有自由分。”所谓“原其心”就是回到因位心,得因位自由。
  坚持“因位自由”是南禅的一贯传统,强调因位和因位自由的公案和语录可谓汗牛充栋。石头希迁为弟子药山惟俨作证悟诗,“从来共住不知名,任运相将祗么行。自古上贤犹不识,造次凡流岂可明?”共住的这个真性自由是“从来”的,从来就有的不就是“因位”吗?大珠慧海欲求佛法,马祖却说:“我这里一物也无,求甚么佛法?自家宝藏不顾,抛家散走作么!……一切具足,更无欠少,使用自在,何假外求?师于言下,自识本心。”除了因位心性的宝藏,本来“一物也无”。大慧开悟后,多“因位自由”领引后学,说“禅客!我不会禅,并无一法可示于人。不劳久立,且自歇去。”“曰:云何即得解脱?师曰:本自无缚,不用求解。直用直行,是无等等。有行者问:即心即佛,那个是佛?师曰:汝疑那个不是佛,指出看!”大慧无一法示人,各人但须明了各自的因位法、心、佛,即刻便得因位解脱、因位自由。
  懒安和尚(长庆大安)参学百丈时问:“学人欲求识佛,何者即是?”百丈回答:“大似骑牛觅牛……如人骑牛至家。”“骑牛觅牛”前面那个牛是因位牛,是天然本性、自家宝藏,后面的牛是果位牛,“骑牛到家”就是因循因位心性,得到了本源的根本自由。
  南禅之强调“因位自由”,是其明显不同于其他思想派别的特色所在。而且“因位自由”作为追求自由的依据和保障,是自明、自在的概念,无须论证。这一点较之其他派别的思想大有立论上的优势。
  二
  在西方哲学中,自由的依据(自由意志)一直是个问题,决定论一直在对人类的自由意志提出疑问和挑战。这个直到今天仍然争执不休的本体论上的自由问题,直接影响到价值论上的自由问题(如犯罪、自由权利等),1924年美国的达罗辩护杀弟案,是“自由意志和决定论”这个哲学问题第一次折射为法律问题。两个年轻人谋杀表弟,且已认罪,律师克莱伦斯·达罗仅有的机会就是辩称他们不能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也不该为此受惩罚:他们的行为是遗传与环境影响的直接必然结果,而这是他们无法控制的。在整个悲剧事件中,他们也是受害者。结果两被告逃脱了死刑,被判终身监禁。达罗的成功辩护是世界刑法史上的一个里程碑,却正反映了缺乏本体论上的自由依据时,人类所面临的尴尬境地。
  基督教思想将自由的依据定为上帝,主张神恩论,神给人类以意志自由,让人自己选择善恶,然后做出审判。但这一立论带来了“神为何不制止恶?”“神在诱人犯罪吗?”的疑问,导致了长久的“神正论”(上帝的正义性)的争论。
  自由主义的自由也是要通过各种制度和手段来获取并保障的果位自由,因为对目标自由(果位自由)的理解不同,获取的方式也不同,这是自由主义派别林立、莫衷一是,甚至根本抵触的原因所在。而南禅对因位自由的理解相对统一,回归自由的方式也颇一致。
  中国本土的儒家、道家和道教理论中都有追求自由的因素,但都是果位自由。儒者能否做到“从心所欲不逾矩”,道者能否实现“逍遥游”,道士能否修成正果、得道升天,都取决于各自的心性修炼,不是必然的。关于这个最后的自由境界何以存在(存在的依据),各家都没有论证,不能不说是立论上的空缺。而对于根本性的“因位自由”来说,这些问题都不存在。后来的宋儒在“将无因之因作为立论基石”这一点上大受南禅影响,如王安石的“本来无物使人疑,却为参禅买得痴”,其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从“解惑答疑”一变而为“本来无疑何必痴”,从根本处解决问题,则所有问题皆不存在。
  在佛教史上,南禅的因位自由同样是巨大的突破。其他的佛教宗派都没有形成类似“因位”(无因之因)和“因位自由”的概念。从佛陀开始的自由、解脱、大自在追求都是明显的果位,涅槃即舍此岸生死而取彼岸涅檠,但其具有超越和内在精神自由的意蕴,提供了发挥的余地和空间。佛教中国化的过程中,就在此基础上将“彼岸”化为“此岸”,“本来无”化为“本来有”,“果位”化作“因位”。
  三
  中国佛教中最早形成的宗派是隋代天台宗。丁福保的《佛学大辞典》“天台宗”条目解释说:“此宗以法华经为本经,以智度论为指南,以涅槃经为扶疏,以大品经为观法,因而明一心三观之妙理也。”其主要思想是实相和止观,实相阐明理论,止观指导实修。慧文依据《大智度论》和中观理论确立“一心三观”说,慧思结合《妙法莲华经》阐发“诸法实相”。智顗正式创立以“一念三千”和“三谛圆融”为中心思想的天台宗,认为一切事物因缘所生,没有实体(空),但万法相貌宛然(假),空假不二,不应偏废(中)。空假中具于一念,即“一念三千空假中”。空假中称三谛。三即一,一即三,融通无碍为三谛圆融。圆修三谛则顿断三惑、圆证三智。用此两层实相作为观法修行,就是圆顿止观(禅法)。止是定,观是慧,兼复位慧,止观双修。其理论没有涉及因位(无因之因)的内容。
  三论宗因依据中论、十二门论、百论立宗而得名,又名法性宗、空宗、般若宗。用“真俗二谛”和“八不中道”强调诸法性空,随因缘而动(“缘生”)。“破邪显正”的根本是理解自性本空,所以内心要解脱流转,证人真空本性,虽然有自由乃内在解脱之意,但此内在自由恰恰是源于万物“缘生”,因缘没有尽头(无因之因)。证人“真空”本性是追求果位自由,不同于南禅作为因位自由的“真如”本性。
  唐代最先形成的宗派是慈恩宗,印度有性相二宗,性宗即三论宗,相宗即玄奘及其门徒建立的法相宗,又名唯识宗。奉印度大乘从无著、世亲到护法、戒贤、亲光的瑜伽一系,主张万法唯识。此宗提倡“三性说”(遍计所执性、依他起性、圆成实性),故又称三相宗。虽也承认“圆成实性”的绝对真实,但依据的还是唯识和“依他起”。虽然也讲心性,却以五种姓说反对“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种姓”是绝对因缘的表现,是对“因位”的否定。
  华严宗的主要教理也是强调因果的法界缘起说,以四法界(事法界、理法界、理事无碍法界、事事无碍法界)、六相(总相、别相、同相、异相、成相、坏相)、十玄等法门阐明无尽缘起。十玄门强调赴感应机的性起说和“称性而现”,对于因位没有正面讨论。《法华经》里也有“衣内明珠”和“梓中宝藏”的典故,富翁将财宝藏在衣服和地窖里,后人不知,衣服典卖,焚房搬家,与财宝失之交臂。南禅将“自有而不自知”改造成“本来自有而不自知”,提升到因果的极致、“无因之因”的本体论层面,在理论深度上更胜一筹。
  大乘八宗中的其他几派更不待言。律宗只重修持律法,教理围绕戒律分的戒法、戒体、戒行、戒相四科,思想理论创新不明显;密宗讲身口意三密,趋向于神秘化;净土宗的教义更简单,念佛之业为内因,弥陀的愿力为外缘,“念佛往生”,获得自由(果位自由)完全没有自性因素(因位自由)。此外,三阶教的“普法”和“普佛”思想主张一切众生从如来藏或佛性来看都是当来佛,有内在自由和心性化的趋向,但没有上升到存在论高度,且该宗几度被判为异端被禁,唐末就绝迹了,在历史上影响不大。
  比较可知,重视“因位”和“因位自由”,确实是南禅自由思想的独到之处和鲜明特色。扎根于佛教基本观念(因果、解脱),兼容各派思想,而又有所创新和提升。
  南禅将自由理解为因位自由,不仅获得了立论上的便利,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当自由被理解为果位自由时,它主要是一种值得追求的价值,而因位自由相对于果位自由而言,无论时间上还是逻辑上都在先,是本体论上的自由。人类希望获得解脱和自由的意愿是一样的,自由(果位自由)是这一意愿的目标和结果,是终点,南禅却将它(因位自由)化作这一意愿的依据和原因,是起点。一旦将自由理解为因位自由,则自由不再仅仅是一种价值,一种被追求的对象,而是具有某种本体论意义的东西,南禅通过“因位自由”提升了自由讨论的哲学层次。所以南禅的自由思想是存在论意义的思想,是最高层次的哲学思考。
  总之,南禅自由的根本特点是强调因位自由,因为自由的意思是自由“自在”,即自由在存在论意义上是自在的,是生命本身就包含了的意思,就像活得好好的人不需要求生一样。因位自由是真正的、最高的自由,是必然的、绝对的、本源性的高度圆满和自足。又因为南禅的自由是因位自由,所以它同时又是心性化的、是内在的。
  最后,顺便提一下禅宗因位自由(自性)和原始佛教缘起的矛盾。因位自由是自由的基础,是它自身存在的依据,其存在不依赖于自身之外的选择、判断和理解。它是果,又是自身的因,于是因果链就中断了,自己规定自己,不是依据缘起而生,这就是因位自由和缘起的矛盾。这其实是佛教中的一个老问题。“自性即非缘起,缘起即无自性,二者不能并存,《中论》曾反复的说到。”“佛说无常,即肯定缘起,否定自性。凡缘起即是和合的……无常无我的缘起论说明了诸法无自性。”这个问题不在本文的范围之列,在此不做论述,文末提及只是为了说明:第一,“因位自由”的立论在南禅自由思想中确有其难度,值得研究者作更进一步的探讨和论证。第二,禅宗的思想通过其“因位自由”的思考向度,有挑战和“推翻”原始佛教教义的一面,至少也是对根本教义给予全新的解释。
  [责任编辑: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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