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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佛教读书会:相应部选读 第一单元:诸天相应 |
 
国立成功大学中文系“宗教与文化研究室” 原始佛教读书会 【相应部选读 第一单元:诸天相应?2003/3/8】 主讲人:蔡奇林 【开场引言】 赵飞鹏(宗教与文化研究室召集人): 各位老师、各位朋友:首先非常欢迎大家来参加这次的读书会!“阿含经与原始佛教思想读书会”是由本校成功大学中文系“宗教与文化研究室”所主办、推动的。本研究室成立于83年,曾举办多次的学术活动,是中文系各专题研究室中活动力最强的研究室。至于读书会的构想,则是四年前由我、林朝成老师、吴文璋老师共同规划提出,并从89年4月开始第一期“圣经研读会”的活动。刚开始只是校内的活动,但是来参加的校外朋友很多,研读讨论的情况也很热烈,回响很大。因此受到注意,在90学年度,应邀加入清华大学中文系主办的“宗教文献与通识教育”跨校研读计划,成为其中的一个子计划,举办过三次以“工作坊”为名的小型成果发表会。我们的构想,是希望透过对各大宗教基本经典的阅读,以增进彼此的了解,开启宗教对话的大门。今天开始的则是第二期的研读。这次的主题是“阿含经与原始佛教思想”,是具有重大意义的研讨。众所周知,“四部阿含”是佛教的源头,其中又以“杂阿含经”──巴利文称为“相应部”──是最接近佛教原貌的,因此要真正认识佛教的来龙去脉,就必须由研读《杂阿含经》入手。我们特别请到几位研究巴利文与原始佛教思想的专家学者,担任导读的主讲人,等一下请林朝成老师为大家介绍。相信在他们几位专业的导引下,必然有深入的分析与解读,大家也一定会有丰硕的收获。最后再次欢迎诸位的参加,并请多多提供宝贵意见,谢谢! 林朝成(本次研读计划主持人): 《阿含经》跨校读书会,是延续成大中文系“宗教与文化研究室”圣经读书会的成果,只是重点转到佛教的经典,我们预期以三年时间,研读佛教的经典。第一年以原始佛教为主,第二年以禅学为主,第三年则是中国禅宗的经典。很幸福的,本年度读书会申请到教育部的补助,使我们可以邀请校外专家为我们导读,并提供他们的研究与教学心得。本人和智学师(王翠玲助理教授)商议的结果,共同邀请到巴利文专家、《阿含经》的研究者蔡奇林助理教授,全程参与读书会,并就巴利文的对读与基本观念的解释,提供专业的协助。另一为校外专家是吕凯文助理教授,他的博士论文是有关《阿含经》缘起观念的研究。凯文因时间关系,不能全程参与,但将主讲几次相关的章节,并参与我们的讨论。 读书会共安排十五次讨论时间,由各校参与的教师分别担任引言人,以激发大家共同研读的兴趣。《杂阿含经》与南传《相应部》相关章节的对读内容,经由护法法师、吴文璋副教授与蔡奇林助理教授共同选定,他们挑选的内容,将有助于我们认识原始佛教的基本精神与重要文献经典。《杂阿含经》不但是原始佛教最重要的研究资料,也是大小乘佛学思想的基础与轴心,大乘的教义,仍然要以《阿含》为根本原理。因此,就佛教经典的通识教育而言,《阿含》应是必要的选读教材。我们读书会的目的,也是希望藉著《阿含》的研读,改善我们的教学内容与成效。 今年度“宗教与文化研究室”的召集人是赵飞鹏副教授,也是本次跨校研读计划的协同主持人。智学师(王翠玲助理教授)是专业的佛教学者,相信以她在日本东京大学所学到的丰富的读书会经验,加上她的热心与用心,由她来负责相关的实务工作,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们这次的读书会,共有六校教师参加,可说是汇集了南部的佛教学者,非常欢迎大家的参与,希望我们三年的研读计划在大家的共读下,法喜充满,并得到预期的成果。谢谢大家! 【参加成员自我介绍】:略 【导读及讨论】 蔡奇林: 各位老师,各位朋友,大家早安!很高兴能够参加我们今年的读书会!今年读书会选读的是原始佛教的经典《相应部》。林朝成教授刚刚提到了,这是佛教最根本的经典,对于了解不同时期、不同地区、所有传承的佛教,它都是一个很重要的基础。我们总共有十五次的研读,前面两次先由我来跟大家引言、报告,报告之后,我们会有充分的讨论时间,欢迎大家多多贡献心得,提供指教,相信通过大家智慧的激荡,我们一定可以对佛法的根本意趣,乃至于它对现代社会,以及我们现实生活及身心的实义,得到更深入、更适切、更多面的了解!以下我就先就今天的选经,作简单的报告。 我们今天要阅读的是《相应部》的第一相应,“诸天相应”,我们总共选了9经,第11到19经。在开始读经之前,我想先简单介绍一下“原始佛教”的意义,还有早期经典集结流传的概况、以及这些经典的主要内容。 “原始佛教”是指最初期的佛教,也就是佛陀本人以及他去世后几代之间,部派还未分裂这段期间的佛教。原始佛教的主要内容,基本上说,就是“法”跟“律”,法是佛陀的教导,也就是思想、教理、修行法门等等,“律”主要是佛陀出家弟子的生活规范以及教团运作的相关规定等。这些“法”跟“律”在佛灭后不久,弟子们为了正法久住,就进行合诵结集,由大迦叶主持,阿难诵出教法,优婆离诵律,经大会共同审定而成立。 从最初结集之后几百年之间,随著教法向印度各地的流布,各地区的教徒或教团就有自己受持的经典集,这些经典集是以各地区不同的地方语言受持的,因此各地的经典集都不免要经过“转译”的过程。除了语言之间的转译之外,不同地区或传承也还有不断的结集、整理、以及编纂。因此来自一个源头的教法,经过这样的时空推移之后,不同传承所受持的经典集之间,就难免会有一些差异。 这些原始教典,目前流传下来的,比较完整的主要有两大系统。一个是南传的“巴利圣典”,就是纪元前三世纪,阿育王时代传到锡兰的这一系,它以巴利语受持教法,大约在纪元前一世纪将圣典记录下来,后来又传到邻近的缅甸、泰国、高棉、寮国、甚至中国西南边疆的西双版纳、德宏地区(傣族、布朗族等)。另一系是北传的汉译《阿含经》,就是纪元后四、五世纪传到中国来的,当然更早还有一些比较零散的,例如后汉安世高的一些译经。北传的《阿含经》,不像南传是单一的传承,而是来源多方的,这些教典的底本已经佚失,目前只有汉译本,主要的就是“四部阿含”。“四部阿含”的源头语不是巴利语,而是梵语、犍陀罗语等其他印度语言。原始教典除了上述巴利及汉译两大系统之外,还有一些梵语本及西藏译本,但比较零散。 南传巴利圣典,在“法”或“经典”方面,有所谓的“五尼科耶”,就是“五部”,包括《长部》、《中部》、《相应部》、《增支部》、以及《小部》,前面四部分别相当于北传汉译的《长阿含》、《中阿含》、《杂阿含》、以及《增一阿含》,《小部》包括十五部经典,比较有名的像《本生经》、《法句经》、《经集》、《长老偈》、《长老尼偈》等,很多都已经有从巴利翻出的中译本了。 我们选读的《相应部》就是南传“五部”当中的一部,“相应部”巴利是 “Samyutta-nikaya”,(写黑板)samyutta是“结合”的意思,nikaya是“部类、集合、聚集”,所以Samyutta-nikaya就是按照各个主题的分类,把同一主题的相关经文收集在一起,而编成的一部经典集。南传《相应部》相当于北传《杂阿含》,主要记录初期佛教中比较核心的教法,因此是了解初期佛教最为直接的材料,这也是我们选读《相应部》的原因。 《相应部》总共有56个相应,就是56个相关主题,然后又把比较相关的“相应”编辑在一起,总共分成五篇,五个Vagga,就是“有偈篇”、“因缘篇”、“蕴篇”、“六入处篇”、以及“大篇”,“大篇”在北传就叫“道品诵”,是专讲修行法门的。今天我们要读的“诸天相应”是属于第一篇“有偈篇”,“有偈篇”就是包含偈颂的一些经的集合,这是从“文体”特色而取的名字,它相当于北传《杂阿含》的“八众诵”,“八众诵”是就“内容”特点而取名的,因为它的内容主要是跟佛陀教化的“对象”或“大众”有关的,“八众”就是八种大众,包括刹利众、婆罗门众、天众、魔众等等。关于“因缘篇”、“蕴篇”、“六入处篇”,从名称很容易了解,主要是收集一些跟“缘起”、“五蕴”、“六入处”等重要主题有关的经文。 因为我们总共有十五次讨论,我们就选了十五个相应,按照《相应部》的编辑顺序来阅读。《相应部》的经非常多,有的相应一个相应就有一两百经,我们因为时间的关系,每个相应大概只挑五到十经,看经的长短。这些经我并没有按照教理系统或次第之类原则的去挑选、安排,只是选有特色的,很能代表或表达初期佛教的根本义趣的,或者文学色彩丰富而意蕴深远的,然后按照经的顺序阅读。不刻意按照教理系统去阅读,缺点是,对初接触的朋友可能会一下子抓不著头绪,但优点是比较随性、比较自由、比较能跳脱既有的固定观念,用“直感”的方式去跟经典对话、互动,这也是读书会的形式跟我们平常课堂上比较不一样的,这样比较可以避免它成为一种知识系统的传授或复制。 《相应部》我们阅读的资料是元亨寺的汉译本,不过这个本子有一些问题,因为它是从日译再转译过来的。我原本是想建议读北传的《杂阿含经》,虽然《杂阿含经》也有一些问题,但至少清楚一点,不过读书会决议要读南传,我们就只能用元亨寺的汉译,然后配合Bodhi的英译,对照著看,有问题的地方再根据巴利本来校正。当然如果时间许可,我们还可以对读北传的《杂阿含经》。对读是很有意思的,可以看到很多问题,包括原典传诵、转译、流传过程的问题,翻译过程的问题,传抄过程的问题等等。以下我们就来看“诸天相应”。 “诸天”是巴利语devata 的翻译,意思是“神灵、神祗”,本来不一定指“天上的”,可是在这个相应中,似乎指的都是“天神”。汉译的“天”,是古来对deva的翻译,因为deva既可以指天空,也可以指天上的人,也就是“天人、天神”。在佛教的观念里,“天神”也是轮回中的众生,一样还有烦恼,还要受生死之苦,只不过因为先前造的福业,他能转生天界,享受比人间更加殊胜的福乐。“诸天相应”中大体记录著天神跟佛陀的对话,这些对话包罗万象,有些纯粹是对佛的赞美,有些是向佛提问,有些则在佛前抒发自己的看法或体会,还有少数是来找碴的,来跟佛论难的,而更有一些作谜语给佛猜,活似机智问答。总的来说,“诸天相应”通过佛陀跟天神的对话,融摄当时印度社会的宗教信仰,而导归于佛法,表达佛法跟一般希求“人天福乐”的不同意趣。接著,我们就来看今天的经文。 我们先看第11经“欢喜园”。这一经是说,佛陀跟比丘们说,从前有个“三十三天”的天神,三十三天就是欲界的第二天,音译是忉利天,这位天神呢,他在忉利天上最有名的“欢喜园”中,旁边围绕著许多天女,他在园子里尽情享受五欲之乐。当他纵情欢乐的时候,就有感而发,唱了一个偈颂:“享誉三三天,天神之住家;如非见此园,不知此快乐”。就是意兴风发,高唱,没见过欢喜园的,简直不知道什么叫“快乐”!这时候,另一位天神听了,很不以为然,就说了一个偈颂回答他:“汝为愚痴者,不知如来语;诸行实无常,乃是生灭性;生者必有灭,寂此正悦乐”。就是说,你是个大笨蛋!大傻瓜!你不懂“如来”或佛陀的教导,所有的“诸行”,也就是一切存在现象,当然包括“欢喜园”的欢乐情事,都是生灭无常的,生起了就会消灭,只有让一切生灭现象都“寂灭”了,才能得到真正的悦乐!很显然的,这一经是世尊通过两位天神的对话,来教导比丘。其中的对话虽然简短,不过却很能表达出佛陀或佛教对“乐”的看法。 “离苦得乐”大概是所有人、所有众生一致的愿求,但问题是:什么才是真正的快乐,或究竟的快乐?从这一经,大概可以看到初期佛教的基本看法:即使像是忉利天的欢喜园那种欲乐--这大概比人间任何享乐,不知要胜过多少倍,但是它毕竟还是属于“诸行”,也就是因缘和合的存在现象,它终有坏灭的时候,而且严格说,它是时时刻刻处在坏灭当中的,因此这种乐是随时在变坏的,是“紧张性”的快乐。只有“寂灭了诸行”,才能远离“变坏”,才能得到究竟的安稳、究竟的悦乐。“寂灭诸行”意思比较深,简单说,就是止息“贪、嗔、痴”,对于一切,既没有贪求,也没有排斥,因为没有贪求、没有排斥,他就不会受到一切“顺逆变化”的影响,而处在不紧张的、安稳的“悦乐”当中。所以佛陀或佛教追寻快乐的方法或方向,跟一般世间或经文里的第一个天神,是很不一样的:一般是“往外的”追求“外在境界”的满足自己,佛陀则是“向内的”,减少甚至舍弃贪、嗔等欲望,以免于受到“外在境界”的影响。这是这一经的大意。我们再看下一经。 第12经“欢喜”。有一位天神来到佛前,唱了一个偈颂,“有子依子喜,牛主依牛喜,人喜依四依,无依即无喜”,意思大概是“有儿子的人,因著儿子高兴,牛主因为他的牛高兴,人呢,因为有依靠而高兴,没有依靠就不会高兴”,“四依”的“四”是翻译者加上去的,原文只有“依”。听了天神的话,佛陀就回答说:“有子依子悲,牛主依牛悲,人悲依于依,无依即无悲”,就是跟他唱反调,把天神认为会带来快乐或欢喜的,都说成了悲伤。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一经很有意思。 天神的话其实反映或表达了我们一般世人普遍的看法,我们前面也说到,“希求快乐”是每个人普遍的愿求,而我们一般大概都是通过“依靠”“外在的东西”,而得到安全,得到满足,得到快乐;或者换一个说法,我们是通过“需求”的“得到满足”而感到快乐的。这种快乐我们可以称作“有需求的快乐”或“有对待、有对象的快乐”或“有依靠的快乐”。但在佛陀看,这显然是危险的。为什么?因为我们所有的需求、或对待、或依靠的对象都是因缘和合的,都是无常的、会变坏的,也就是都是不安全、不可靠、不稳固的,我们把快乐的希望,寄托在这些“无常的诸行”上面,显然是“所托非人”!但现在问题来了,既然世间的一切,都不离“诸行”,都没有不变坏的,那我们到底要依靠什么?答案很清楚了,既然没有什么可以依靠,那就只能“不依靠”啰!所以佛陀说“无依即无悲”。毕竟而言,就只有“不依靠”了。当然,“无依”是最后的成就,对于我们习惯于“依靠”的凡人来讲,不是一蹴可几的,因此我们还是需要靠著一些“依靠”,例如佛法的教导,而逐步达到“没有依靠”的境地。也就是像“筏喻经”说的,靠著船渡岸,然后再舍掉船。所以对于“乐”,佛陀提出了另外一种,有别于世间一般的乐,那就是“没有需求的快乐”或“没有对待、没有对象的快乐”或“没有依靠的快乐”,这是最安全、最稳固、最究竟的快乐。接著,我们再看下一经。 第13经“无有如子者”。有一位天神来到佛前,唱了一个偈颂,“可爱莫若子,致富莫若牛,光明莫若阳,海为最上湖”,佛陀回答说,“可爱莫若己,致富莫若谷,光明莫若慧,雨为最上湖”。这段对话中,最有意思的是第一句,这是这一经的核心。天神说“没有比儿子更叫人喜爱的”,但佛陀却说“没有比自己更叫人喜爱的”。确实,一般人都希求孩子,疼爱孩子,为了养育孩子、教育孩子而辛苦的奔忙,付出一切;可是佛陀的回答却更加深刻,含意深远,发人省思。我们只要细细思惟,就会发现,其实我们真正最喜爱、最在意的,经常是“自己”,也就是佛法所说的“我”;并且,我们对于外在的喜爱,经常是这种“私我”的“自体爱”的扩充,也就是“我所”--“我所有的、我拥有的、属于我的”。这种以“私我爱”为背后动机,所推动而发之于外的喜爱,经常是不纯粹的,它隐含著、或参杂著「自我的满足”或者“占有”甚至“宰制”。因而经常让爱的过程,包括自己和对方,失去了“自由”,甚至成为“负担”。所以佛陀才会教导我们舍弃、灭除“我”与“我所”,只有灭除了“我”与“我所”,才能远离“占有”跟“宰制”,实现自己的自由,也才能实现别人的自由,让爱“零负担”。接著,我们再看下一经。 第14经“刹帝利”。天神唱诵说:“刹利两足尊,四足牡牛胜,妻中贵姓胜,子中长子胜”。佛陀回答说:“正觉两足尊,良骏四足胜,柔顺为贤妻,孝顺子最胜”。先看第一句,“两足”巴利是dvipada,就是“两只脚的(动物)”,主要指“人”。天神认为刹利种是人中最殊胜的,这大概表达了佛陀时代的印度社会,它的“阶级关系”已经产生了变化。由于国家林立、经济发达、思想开放,刹帝利及吠舍阶级,地位大为提高,而婆罗门的地位则大不如前。尽管这是当时印度社会的一般实况,可是佛陀还是提出了他的卓见:人的胜劣高低,并非取决于社会阶级或地位的高低,而应该在于心灵及行为的品质。所以说“正觉两足尊”--觉悟者才是人中最尊贵的。“正觉”指的并不限于他自己,而他之这样说,也不是为了抬高自己,或标榜自己是人中的最尊。相反的,佛陀主张四姓平等,只要通过适当的努力,每个人都有一样的潜能可以破除迷妄,达到正觉。他是为生命指出一个更加平等的、符应生命实况而非人为阶级的、且更高品质的可能,是对生命的一种鼓励跟期许。 再看第三、四句,“妻中‘贵姓’胜,子中长子胜”,第三句的翻译有点问题,原文意思是:妻子当中“少女”最胜。巴利kumari是“未婚少女、处女”,没有“贵族”的意思。这两句表达当时印度社会一般对“妻子”、“儿子”的期望跟看法。就是:妻子呢,要“年轻貌美”的好;儿子呢,“长子”算是最重要、地位最高。这两句,佛陀的回答是,“柔顺为贤妻,孝顺子最胜”,就是用“柔顺”及“孝顺”,取代“年轻貌美”和“长子”。从这里可看出,他在世间伦理上的看法,是重视“德性”、提倡“德性”,而不随顺俗情、或封建社会的思想。所以,总的来说,从这一经的简短对话中,可以看到佛陀在提升人类社会文化、及心灵品质上的用心:用“德性”的讲求,改变俗情及封建的思想;用“觉悟”的理想,引导人类开发潜能,提升生命的品质。接著,我们再看下一经。 第15经“大林鸣”。天神唱诵说:“丽日正盛时,鸟停不飞动,以鸣于大林,恐怖以袭我”,意思是:正当中午时分,成群的鸟儿停住休息,广大的森林沙沙作响,我感觉到万分恐怖。第三句“以鸣于大林”翻译有点问题,原文意思是“广大的森林沙沙作响”,而不是鸟儿在林中鸣叫。这首诗偈尽管出自天神之口,但大约反应一般尚未成就的修行者的内心状态。 在当时,比丘、比丘尼们吃过午饭之后,通常就到森林里禅坐,这在《阿含经》常翻作“日住”,巴利语是divavihara,就是中午的安住或禅坐。日正当中,天气正热,鸟类及动物都停下休息,这时整个森林万般寂静,只有风吹过时发出的沙沙声音。修行者独自一人,面对广大而幽深寂静的森林,内心不禁泛起了阵阵恐怖的情绪。但佛陀回答说:“丽日正盛时,鸟停不飞动,于是大林鸣,其乐现于我”。前面三句是一样的,表达森林中幽深寂静的情景,但佛陀面对同样的情境却是“其乐现于我”--内心感到无限的喜乐。真是一样深林两样情!这是很耐人寻味的对话。为什么天神或一般人在森林中会万般恐惧,而佛陀却感到无限喜乐呢? 其实一般人,在生命的深层,总有许多的不安、犹疑、恐惧,这些生命底层的细微情绪,在一般的时空情境中,经常被转移、或覆盖、或隔绝。例如在比较繁杂的人事交接时,必须去面对及处理更即时、更表层的一些情绪,显然就不容易观察到这种底层的不安;另外,在比较安全而可控制的人为环境中,像人烟较多的地方或居所里面,也会相当程度的减轻这种情绪。只有当一个人没有任何保护的,将脆弱的生命,孤独的、赤裸裸的委诸荒山野地时,才能直接面对这些生命底层的、隐微的不安、恐惧、害怕。佛陀在经典中常说“取著而恐惧”,就是说,这些恐惧、害怕的情绪,其实只是显现于外的现象,就像疾病的“症状”,它们背后真正的原因,其实是我们对于生命的“执著”,就是这种“我执”或“自体爱”,使得人们处在无助而不可预知的环境时,会产生剧烈的不安--害怕生命遭受伤害或毁灭。佛陀就是“灭除”或“解脱”了这种深层而隐微的“爱执”,才能坦露在任何危险无助的情境时,依然“其乐现于我”。接下来,我们再看下一经。 第16经“睡眠、懒惰”。这一经天神跟佛陀很有默契,一搭一唱,说出了修学圣道的一些基本功课。天神唱诵说:“沉睡、懒、欠呿,饱食气塞脸,为是诸人众,圣道不显现”。第一句包括了三件事:昏沉、倦怠、伸懒腰打呵欠,“欠呿”是古代译经常见的译词,意思是“打呵欠”,但巴利原文的vijambhika大概包括了“伸懒腰”和“打呵欠”的整件事。第二句“饱食气塞脸”意思跟原文南辕北辙,这是汉译者误解了日译的意思。这一句巴利是 “arati bhattasammado”,意思是“郁闷不乐、吃(太)饱无精打采”。日译作:“气塞ぎ、食べ过ぎて睑おもし”,其中“气”指“心情、情绪”,“气塞ぎ”意思是“郁闷不乐”;“食べ过ぎて”是“吃太饱”,“睑おもし”是“眼皮沉重,想睡觉”。日译基本上正确传达了巴利的意思。但汉译却直接撷取“气塞”两字,又将“睑”(眼皮)误读做“脸”,把不相干的前后两部份凑合成“气塞脸”,意思跟原意可以说天差地远。在这个偈颂,天神说了五件事:昏沉、倦怠、伸懒腰打呵欠、郁闷不乐、吃(太)饱无精打采,他说众生因为这些习性,而导致圣道无法显现,也就是不能步上修道的路程。 佛陀接著说:“睡眠、惰、欠呿,过食阻塞气,精进以拂此,圣道即自清”,也就是,如果能够精进努力,摒除上面五件事或五种劣习的话,圣道就能逐渐清净。“圣道”通常指“八圣道”、“八正道”,就是正见、正思(正志)、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这是通往解脱的道路。八正道中,“正精进”是贯通前后的重要事行,没有精进,再高妙的法门都只是空中楼阁,不能实现。所以佛陀曾说不管修禅、或断贪嗔痴、证涅槃,一切都以“不放逸”为根本。而上举昏沉、倦怠等五件事,其实总括而言,只是一件事,就是“懈怠懒惰”,因此,是障碍圣道的根本。所以佛陀说“精进以拂此,圣道即自清”,如果能励力精进,扫除此事,自然就能步上圣道,实现解脱了。 因为时间的关系,我就报告到这里,我们先来进行讨论,如果时间足够的话,再看下面的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