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近代传承 六、明真心禅宗济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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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真法师(1902-1989)是中国现代佛学界一位大德。法号真慈,俗姓赵名哲,湖北荆门县人。曾于武昌就读于华严大学。1922年于武昌莲溪寺礼圆安上人出家,次年在南岳南台寺越尘法师座下受具。1926年肄业于南岳僧侣学校。1929年随灵涛法师创办南岳佛学讲习所,潜心惟识,参研禅那,教学相长,培养僧才,正论胜解,启沃读者。曾应邀到南岳国立师范学院讲授佛学。抗日战争中与巨赞法师结为莫逆之交,投身救亡运动。以民族团结为已任,促建“南岳佛道救难协会”,成为湖南佛教抗日旗帜,新中国成立后,历任长沙开福寺、北京法源寺、广济寺住持、长沙市佛教协会会长、湖南省佛教协会会长、中国佛教协会常务理事,、副会长、中国佛学院教务长、副院长等职。其论文《身非是我论》、《大乘百法明门论臆测》、《五蕴皆空的研究》等七十多万字,先后在《观宗弘法社刊》、《海潮音》、《人海灯》、《正信》、《现代佛学》、《法音》、《佛学研究》等杂志上发表。曾与戒圆法师等一起编纂《湖南省宗教志.佛教篇》。有《望云集》(长沙市佛教协会印)行世。赵朴初会长为明老撰塔铭曰:“弘教弘禅,高标一塔尊南岳;爱国爱民,丹心万古护中华”,对明真的行谊给予很高评价。 明真法师潜研惟识,参究禅宗,融通禅净,解行并重。其剃度师为南台寺越尘上人。越尘时挂搭于湖北,但其祖庭却在耒阳县(今耒阳市)狮子岭紫霞禅寺,属曹洞法系。明真冶惟识、禅、净于一炉,讲经弘法不重在引经据典,而是致力于结合日常生活揭示佛教人生哲学的真谛,把佛教哲学与日常生活打成一片,随时随地利益人群。 (一)弘扬在实际生活中有切实受用的经世佛学 佛教本身就是“人间佛教”,佛学本身就是经世致用之学。但是,长期以来,人们往往以世俗的眼光看待佛教,或从儒家“入世”立场出发,认为佛教徒“遁入空门”,消极避世,似乎不食人间烟火,与世无缘,明老经世佛学思想有力地纠正了这种偏见。他精辟地论述佛学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受用不尽的般若智慧。 1、从生、佛无二论述经世佛学。佛法的根本宗旨,在于普度众生,同登彼岸。作为诸经根本精神的集中体现的《心经》,阐述的就是这个道理。明老说:“《心经》在阐扬‘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不二法门,我们应从中学到烦恼与苦提无二,生死与涅槃无二,众生与诸佛无二的正知正见,亦即《妙法莲华经》所说的佛知佛见。”佛知佛见,是众生本来具有的。不是离众生别有什么佛知佛见。“大乘认为生灭者,当体即是不生不灭的寂灭,不须在浩浩的日常生活外而去别求涅槃。这一点我们学习《心经》时十分吃紧。”众生与佛、烦恼与菩提、生死与涅槃既相对待,又相统一。世间与出世间也是不二而一,不即不离的。《中论.涅槃品》说:“涅槃与世间,无有少分别,世间与涅槃,亦无少分别,涅槃之实际,及与世间际,如是二际者,无毫厘差别。”明老把佛菩萨喻为大树的花果,众生喻为树根,根深叶茂,总能花果飘香,没有众生,没有世间,也就没有佛菩萨。正是从众生与佛,世与出世相统一的观点出发,明老十分强调佛学的经世致用。 2、从福慧双修的菩萨道论述经世佛学。明老认为佛是有最高觉悟的智者。他说:“佛者,觉也。佛弟子假使不能自觉。虽佛在面前,亦是无可奈何的。”佛的可贵在于自觉觉他。学佛修行,不仅在个人解脱的慧业修持,而且在于人生道的福业经营。自觉觉他,福慧双修,自觉以后,仍然不出世,而是积极入世,甚至下地狱,为普度一切众生而奋门不息,这就是菩萨道。明老说:“色空无碍,悲智双运。以文殊普贤的榜样,庄严世界,利乐有情,精进勇猛,永不疲厌。这就是十方国土一切菩萨所行的正道,也就是今天我们中国佛教徒和全世界佛教徒的一个共同大方向。”正因为如此,他孜孜不倦地提倡“人间佛教”,弘扬经世佛学。 3、从日常生活中的修持与成佛的关系认经世佛学。挑水、搬柴,行住坐卧,在俗人看来是常事,谈不上什么修持。在佛家看来,“平常心是道”,日常生活中的精神,即是成佛的本分事。这从明老对精神的论述中可以看得很清楚。精神是什么?明老说:“精神是以我为中心,概括了思想、感情、意志和欲望的混合体。……能依据我法二空真如,把思想提炼为智慧,感情陶冶为大慈大悲,我也就塑造成佛了。人身难得,佛法难闻,我们日常生活中的精神,就是成佛的原材料。”思想本身无所谓善恶,却可以思善、思恶。感情即爱憎、同情心,人人皆有,但凡夫俗子囿于小“我”之爱憎,缺乏大慈大悲精神。意志是为达到一定目标的坚持之力,有的人十分脆弱,有的人却十分坚强;欲望既为人类的生存的本能冲动,亦是成就大事业的动力。因此,平常一举一动所体现的思想、感情、意志、欲望,都不是可有可无的,它们经过加工,可以成为般若智慧,成为大慈大悲,大雄大力,大愿大行这种高尚的、纯粹的、脱离低级趣味的佛菩萨精神。作为佛圆满自性的真如,就在日常生活之中,禅宗曹源寺滴水和尚一则公案说:曹源一滴水,七十余年受用不尽,明真法师也说:“不知什么时候起,真如竟然变成了一个名词,变成了一个神圣不可思议的实体,被讲得十分深奥,十分微妙,忘记了真如就在日常生活之中,……侈谈灵感,竞夸瑞应,使佛法蒙上了污垢,丧失了生命力。”他重视教育初机从日常生活中认取佛法,学习佛法,在日常的工作、生活中受作、他说:“务必使初机通过自觉,能在日常生活中认取佛法,享用佛法,心情更舒畅,生活愉快,工作和生活更能干劲僧增,对人民的贡献更大。不然,又何必学习佛法?使佛法不即是智慧,不即是安乐,在人类行将跨入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又何贵于这样的佛法?又何贵有这样的佛弟子?” 正是基于众生与佛、福业与慧业,平常心与道、世间与出世间的不二而一,明老的经世佛学没有书斋气息,没有“本本”味道,而是富于“时代气息”、“生活气息”、他认为“本本”上的佛学,即使是佛祖亲授,亦毕竟竟只能是‘示月之指’,并非‘月’本身。如不能联系实际学习佛学,从有收获,也只能是不能充饥的画饼而已。他的佛学不是“画饼”,而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在实际生活中受用不尽的禅悦和法乐。 (二)经世佛学重在救治时代精神病 明老佛学思想是在实际生活中享用的般若智慧,其最大受用,是在治疗“时代精神病”。 “时代精神病”,是明老对当今精神失落、精神污染现象的形象概括。他说:“时代是不断前进的。在前进中还有不少的曲折和困难,还有不少的迷茫和痛苦,矛盾重重,指不胜屈:战火已在人类身上燃烧,核威胁、核毁灭的阴云笼罩着世界……当前人类在自己创造的险恶环境中,几乎束手地策,以至许许多多的人,形成消极悲观的情绪,无可奈何地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裁军的声浪越高,扩军备战的势头愈加恶性膨胀,这是今天人类所面临的现实。我实无以名之,姑名之曰时代精神病”这种在科技高度发达、物质生活大为丰富条件下人类对自己所制造的险恶环境(生态失衡、战争核威胁)消极悲观,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就叫做“时代精神病”。 “时代精神病”的一个重要根源在于没有正确的思想作指导。本来,物质资料的生产是人类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基础,科技发展,物质文明程度提高,应该是推动人类社会发展,大大造福人类的。其实二者并不完全同步。离开正确思想的指导,现代科技、物质文明不仅不能造福人类,反而可能给人类带来灾难。明老说:“人的精神,实实在在是不随形骸而俱朽的。……我们对这种微妙的精神研究跟不上去,没有正确的思想作指导,物质研究的成果,是将造福于人类,还是将成为人类的灾难?这就很难说了。”很显然,核反应可以发电,造福于人类,也可以用于发动战争,给人类带来灾难;治性病的特效药,可以使性病得到一定的控制,然而许多人却因为有恃无恐,使性病由过去的四种增加到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二十多种。专家们甚至预测:一旦艾滋病特效药问世,艾滋病的流行必将加速。这不是典型的“时代精神病”吗? 对治这种时代精神病,离开物质文明建设固然不行。明老说:“肉体与精神,关系密切,不可分别。”“物质之所在,亦即精神之所在。”但根本必须提高人类的精神生活。明老说:“在这种污染的国际气氛中,深信只有提高人类的精神生活,总是救治时代精神病的灵丹。”他对救治“时代精神病”开了几付处方: 1、“五蕴皆空”——以缘生自性空对治我执、法执 明老说:“‘五蕴皆空’这一句简单的佛语表达的人、我、世界,现象与本质的辩证统一,过去是真理,现在是真理,未来仍是真理。”他认为,“缘生自性空,这是佛学的一条重要原理。”“佛法用空否定了我与法,却又不愿人死在‘空’中……日常生活中的一一缘生事物上本自具有圆融无碍的空有两个侧面。……把这两个问题解决了,就把握了打开佛法宝藏的钥匙了。”这虽非独创,但他们剧“缘生自性空”的根本原理,密切结合世人的日常生活,对“法执”、“我执”、尤其是“我执”进行了透彻的剖析,认为:诸法都是相互依存的,不断运动变化的,执着诸法以为孤立存在、静止不变的实有自体,就是法执;以为“我”在日常生活中能主宰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环境,迷信主宰作用,迷信自由意志,就是我执:二者都是错误的。他对于明末清初思想家王船山(夫之)《相宗络索》中“一刀斩断末那为擒王破竹之元功”尤其作了深入的阐发。他指出:“缘生事物,当体即家,当体即无生,当体即无自体,是用不着什么神造的,也用不着什么本体演化的。”不仅把顿悟与渐悟,惟识宗与神宗、小乘与大乘融通起来,而且有利于纠正世俗对佛教“有神论”的偏见。 2、“以身非是我”——对治贪、嗔、痴 人生活在世上,是不能没有个人利益的。但是,浸YIN于个人利益之中,且恶性膨胀,却造成了世间多少悲惨、荒唐的恶果。所谓时代精神病,无非是在新时代条件下极度膨胀的贪、嗔、痴而已。明老说:“佛书上皆称财、色、名、食、睡为五欲。”认为“欲”与人生密切相联,在现实生活中是极其复杂,很有力量的。佛教强调无生、无我,也就是寡欲。欲与善恶密切的相联。“佛学视欲虽非善法,实亦非烦恼法,而认为它是中性的,可善可恶的。无欲,也许就没有崇高的愿望、伟大的理想了。古今中外的志士仁人,为了维护国人、天下人的生存,往往毫不踌躇,慷慨地献出自己的生命,求仁得仁,了无杂质,这是人类生活中的一种特异生活,是精神界的高度升华。”明老不主张对世人的欲望加以禁止,而是主张对欲望加以分析、调御、疏导。他说:“欲,希望为性,欲在人类生活中杂质最多,是很不容易对付的,特别是欲生。欲生,大概是生物共同的特徵,人亦不能独异。人之所以异于其他生物的,或许是能欲生的高尚情趣,欲生的尊严与价值,生在人身上,无时无地不在显示其威力。”他着重指出对欲加以引导的必要性:“在日常生活中,把思想认识摆在第一位,……对情、欲、意加以适当的调节和疏导,必须如此,总能心情舒畅,生活愉快。如果感到用事,欲望横出,丧失了理智,有如脱缰野马,小之必自寻苦恼,大之是会祸世害人的。”试看今日世界,什么“性解放”、“艾滋病”,用硫酸毁面容,用电脑盗窃巨款,杀人越货、吸毒、嫖、赌等,不正是人欲横流,如脱缰野马,祸及天下的“时代精神病”的写照吗?不正是贪、嗔、痴所致吗? 贪、嗔、痴无非是把世界上的一切都看成是“我”的。对此,明老进一步剖析说:身既是“我”,又是你、他;既是我们,又是你们、他们。身既与“我”相联系,又非是我。身和世界万法一样,都是在过去、现在、未来中不断流动的,既不能执身为“我”,又不能把“我”看成是永恒不变的,。他说:“(王船山)先生在《相宗络索》中点出‘末那执八识一段灵光之体相为自内我’,是‘流转生死的祸根’,必须‘一刀斩断’。是意书中累见,实《相宗络索》内的关键问题。为什么?因为第六意识,是以末那为根而生起的,吸取了末那毒液,于是就固执身即是我,与我贪、我慢、我嗔、我痴相应,触处形矛盾,自苦苦人。不擒贼擒王,对末那迷执,斩草除根,是不能根本解决人生问题的。”般出把第七末那识作为污染真如自性、生起思想、感情、意志、欲望等“我执”的祸根,认为相宗显标渐教,密示顿宗,是惟识秘密法门,确在卓见,明老为独具慧眼,认为此是《相宗络索》的关键问题。的确,对于“我”的执着,污染真如本性,起种种贪、嗔、痴,造种种恶业,其根本即在第七末那识,也就是染污识。人们之所以把属于你、我、他之身执为“我”,把名相执为实相,惟一已之利益是图,陷溺其中而不能自拔,就在于末那识对真如本性的污染,执着。人们对世间万法采取形而上学的绝对化的思想方法,明明身非是我,却执为我;明明五蕴皆空,却执为实;明明名利、地位都是相对的,却以为是绝对的,死死抓住不放。欲海难填,最后在现实面前难免碰得头破血流,甚至自我毁灭,陷入生死轮回之中,永无了期。所以明老反复说:“第七末那识,执第八见分为自内我,则是迷,则将流转五趣生死。悟得此末那为第八流转根本,一刀斩断,即将证得菩提涅槃。”这就为后学的修证指点了迷津。 3、转识成智——以提高理智的质量,净化心灵 明老对惟识宗很有研究,从1929年(二十三岁)起即究心惟识之学,十六年后,在南岳佛学研究社,先后讲过《成惟识论》1947年在《海潮音》发表过有关惟识学的学术讲演稿。他在《精神的试析之二》中说:“之所以独尊识为心王,是要人们把思想认识摆在日常生活中的第一位,通过对客观事物的不断观察研究,能够逐渐把认识磨冶成智慧,成为清醒明彻的认识。……佛教最终目的,就是要转识成智。不能转智,是无法转染成净、转凡成圣的。人类的精神生活既然有理智,也有感情、有欲望,如何不断提高理智的质量,使之对情欲具有调御、疏导的能力,发挥自他俱利的正常作用,不致泛滥成灾,自苦苦人,这应该是人类今后共同努力的一个方向。”明老认为识为心王,既尊识为“王”,就要把“理智”、般若智慧放在认识的主导地位,以此调御感情、欲望、意志,转染成净,转凡成圣。实际上这也是强调对人的自我认识能力的改造和主体精神的高扬。明老说:“般山先生所撰《相宗络索》,是在揭示人类的精神改造,不随时间以俱朽的。书中重点,在策励学者对自我进行彻底的改造。”明老以佛法作为铸造人们灵魂、净化心灵、拯救世道的灵丹来享用。他说:“今天人类存在的一切尖锐矛盾,莫不与彼制造者精神状态有关。治愈精神空虚、精神污染,建设精神文明,提高人类的精神生活——摆在人类面前的首要任务,就是:明白人类的精神是什么?”这就是说,心病靠心来治,治愈时代精神病,固态了不开物质文明建设,但根治之方,还在加强精神文明建设,还是靠提升人的精神。这是很有见地的,也有强烈的现实意义。 (三)禅史研究别出新解 明老对禅宗史的研究论文虽不多见,但从其晚年对《禅源诸诠集都序》研究的遗作看,其学风严谨,充满着禅者独抒性灵、别出新解的活泼精神,给后学留下一分禅史研究的宝贵遗产,虽然其研究结论不是人们都能接受的,但其精神确实令人钦佩。 明老的遗作《〈禅源诸诠原都序〉是属于禅宗的书吗?》是应中华书局之约,在注释《都序》过程中写的一篇论文。其主旨是“《都序》以教证禅,是作者(宗密)想用此作为手段,把马祖、石头这两个禅宗流派纳入教的轨道,而思有以制约的。”“《都序》‘以教证禅’,想把禅宗纳入教的轨道,这是在扼杀禅宗,改变禅宗的性质。”这个观点不仅新颖,而且有点惊世骇俗,其根据是:1、真性是禅之本源,真性与禅的关系,是源与流的关系,宗密攻击“今时有但目真性为禅者,是不达理行之旨,”“批判的理由近于荒谬。”2、禅宗语录上的文字,与经论上的文字,风格迥异,是无法合,也不必合的,而宗密借助“以教证禅”,想把马祖、石头两个禅宗流派纳入教的轨道,或能有所制约。3、从历史背景看,宗密之时,禅门五家先后登上历史舞台,禅教矛盾十分尖锐,宗密已为朝野尊仰,对上述禅宗两大流派如不心悦诚服,必然会引起反感,欲有所摄服。4、宗密心胸狭隘,以自家宗习的荷泽禅作为分别得失的标准,“难得其旨”,且前后自相矛盾。 明老对上述论点未及作深入的探讨和考证,但给人们提出了如何会通禅宗真性与教禅,如何全面评价密的功过、得失,如何评价道一、石头禅系及宗密的态度等重要的问题,是富于开拓性,启发性的。 继明老之后,今人方广锠先生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对《禅源绪诠集都序》及其它敦煌文献进行了深入的研究,赞同裴休关于宗密“以如来三种教义,印禅宗三种法门,融瓶、盘、钗、钏为一金,搅酥、酪、醍醐为一味,振纲领而举者皆顺,据会要而来者同趋,“本末相扶,远近相照,可谓毕一代时教之能事矣。”提出整理、恢复、研究宗密所编《禅藏》的重要课题,并指出宗密编辑《禅藏》的指导思想是“摆定各派的相互位置,调和它们的相互关系,”《禅藏》之所以亡佚,是亡佚于两宋战乱,也与它“不见容于传统的禅宗观点”有关。这最后一点与明真法师怀疑《都序》非禅宗之书的结论是相一致的,但比明老的研究更深入,涉及内容更广泛,引起国内外学者的注目。 明老对宗密的研究别具新解,但并未全盘否定宗密的贡献。他“发现《都序》还有精华”,认为宗密所说“达摩所默传的,不是名,而是体”的结论值得肯定,达摩传的是什么。这“是中国佛学研究的新课题,值得珍视的。”认为宗密“从十个不同的侧面,辩析性宗、空宗的同异,这也是中国佛学界应该认真研究的一个课题。”肯定宗密的“高僧”形象至今并未泯灭,这都是实事求是的。 明老在禅宗研究中,还阐述了“禅宗在生活中了生死”这一可贵精神,他认为禅宗并不否认次第禅(即外道禅、凡夫禅、小乘禅、大乘禅),“而是彻见绝对即在相对之中,无差别即在差别之中,最上乘禅即在次第禅之中,不于日常生活外别求佛法,此禅宗之可贵也,此禅宗之所以为禅宗也。”“离开日常生活,去别求佛法,即使求得了,也是医眼空也,也是不藏龙的死水。”他肯定中国禅宗“是从繁琐的佛教哲学,僵化的宗教仪式中冲杀出来的生力军,今天还有她的生命力。”这些论述,都体现了禅者不墨守成规,敢于冲破传统束缚,生动活泼的创新精神,充满着般若智慧。 明真法师的弟子中,著名的有道安、道屏、暮茄、妙谈、灵根、戒圆(1926-1995)、惟正、李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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