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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时期之“糠禅”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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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时期之“糠禅”初探
  福建退休学者 连立昌;
  圆光佛学研究所专任讲师 王见川
  圆光佛学学报
  第三期 (1999.02)
  页14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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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糠禅”又称头陀教,金天会初(1138年左右)与“瓢禅”同时存在过。“瓢禅”消息湮灭,已难知其详,“康禅”尚有一点零星消息,初探如下,以就正于方家和广大读者。
  一、“糠禅”的宗教性质
  所谓的“糠禅”,诚如向达先生所言,是批评者之诬称。[1] “糠禅”实即“修头陀行者”苦修的一派佛教。“头陀”梵文为 Dhuta ,译为“杜多”或“抖擞”,意思是抖去一切尘缘,坚忍苦修,定慧自有心得,以达到彼岸,非一般出家的僧尼可比。据传是释迦大弟子“迦叶受法于如来,谓少欲知足,常修头陀行,故称头陀第一[2]。”“自迦叶启教,弥勒受托”而此教遂行于世间[3]。此教派坚忍苦修,有十二条苦行作戒律,即著扫衣(当是蓑衣,意为破衣)、著三衣(破布拼制之衣)、常乞食、不作余食(一次乞讨不能下一顿再吃)、坐食、节量食、住阿蓝若(荒野破屋)、冢间坐、树下坐、露地坐、随地坐、常坐不卧[4]。当然,原教规如此,苦行僧不论是否都能做到,比一般清修僧尼仍属难能可贵。
  为什么又称“康禅”?疑为西域康国来华沙门所传,金初刘纸衣禅师只是继承而取“康禅”之名而已。因康国僧人称谓上常加一“康”字,如三国时来华之康居僧人称“康僧会”[5] 。又如唐时西域僧法藏,康居人,称“康藏国师”等等[6]。可惜刘纸衣禅师的师承,僧传无录,大概只是个普通僧人而已。但禅僧中确也多有以纸衣为号的,如唐临济宗创始人义玄禅师有一徒称涿州纸和尚[7],宋代的涟水守坚道者,“在山常纸衣,闭户不见人”[8] ,也是个苦行头陀。
  两晋南北朝时苦行头陀不少,尤以西域沙门为多,隋唐后已逐渐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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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周良霄、顾菊英《元代史》,页740,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
  2. 参见《佛本行集经》〈大迦叶因缘品〉及《增一阿含经》卷三。
  3. 程钜夫?《雪楼集》卷二十一,〈诸路头陀教门都提点诚公塔铭〉。
  4. 《十二头陀经》卷十五,〈大乘义章〉。
  5. 《宋高僧传》卷十八,〈僧会传〉。
  6. 同上书,卷五,〈法藏传〉。
  7. 《五灯会元》中册卷十一,页656,中华书局版。
  8. 《佛祖统纪》卷四十四,第五册,页10,广陵古籍刻印社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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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初刘纸衣禅师重振此教,受戒的僧尼,当然不会刻板地住阿蓝若,常乞食过日子,但确已十一传至元初的溥光宗师,仍励志苦修,保持清苦的戒律精神。元初中顺大夫李鉴称誉头陀教七传寂照“清净寡欲,而自以为足”[9] 。翰林学士阎复称誉十一代宗师溥光“平生戒行清修,……晚节亦自刻苦,有合吾儒恶衣恶食而志于道者[10]。”承旨程钜夫称誉寂照之徒寂庵,“自授道至入灭四十九年,敝衣蔬食,诵经受戒,持诸部咒,仡仡朝夕未尝以寒暑废,于其教可谓无愧矣![11]”。元师赵德明曾著《头陀赋》、《弥勒下生赋》以崇扬康禅[12]。燕城右司王公,行台刘公等一批官绅中人为了弘扬头陀教,还把七代宗师寂照请来北京。士大夫由于常从政治角度衡量宗教,对异端、邪教是最敏感的,如康禅不是佛教一派,不可能长时期受到优容对待的。
  那么为什么金天定二十八年会有那条禁“糠禅”的法令呢?这下面还要提到,为免重复,这里就不赘述了。这里只谈一谈耶律楚材为什么大肆丑诋糠禅呢?有可能是因为他受他的师长燕京万寿寺名僧行秀,即万松老人的影响。僧人在宗旨、门户上不同,批评对手是常有的,慧能创南禅,有些禅僧甚且呵佛骂祖,净土宗有些僧侣也曾批评过,但没有攻倒。白云宗、白莲宗初创时就受到一些僧人批评。当时被批评时,白云宗、白莲宗可是实在的佛教,一点也不邪,后来真的变质了,由异端渐变为邪教。那不是别的僧人攻倒的,是白云宗、白莲宗内在腐败变质的结果。
  康禅出现时,又有僧人批评,是不足为奇的。曹洞宗禅僧万松老人即著<糠禅赋>大肆责难,“糠禅”贬称,可能出自万松。耶律楚材好讲佛,与万松交游,十分崇拜敬重,万松老人责难的,他当然也大加附和了,问题是他的批评是否有事实根据。他的批评有如下内容:“此曹毁像谤法,斥僧灭教。弃布施之方,杜忏悔之路,不救疾苦。败坏孝风,实伤教化之甚者也。[13]”因为赵德明元帅曾撰文称崇康禅,所以他写信给赵予以反驳。
  看看这几条批评意见能否站得住脚。首先是“毁像谤法,斥僧灭教”,康禅有正式寺院,一定塑有佛像,要不信奉者上寺院礼佛烧香也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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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析津志辑本《顺天府志》卷七,页85,"兴教院",北京古籍出版社版。
  10. 同上书,卷七,页39,"胜因寺"。
  11. 程钜夫?《雪楼集》卷二十一,〈诸路头陀教门都提点诚公塔铭〉。
  12. 周良霄、顾菊英《元代史》,页740。
  13. 耶律楚材:《湛然居士集》卷八,〈寄赵元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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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禅最大的寺院“胜因寺”盖好之后,不仅有弥勒、文殊、观音三大士宏丽的殿堂,还建藏经楼,“环?大藏诸经”,犹嫌不足,十一代宗师还“遣法弟空庵、普照,门人宁道迁取经于(浙江)余杭普宁寺。[14]”前面提及的诸路头陀教门都提点寂庵(即静照妙行大禅师),“诵经受戒,持诸部咒,仡仡朝夕未尝以寒暑废”。种种证据显示,耶律楚材这条“毁像谤法,斥僧灭教”的罪名是无的放矢了。
  至于“弃布施之方,杜忏悔之路,不救疾苦。”这条罪名更可笑,难道利用施主在佛前舍财祈福以赎恶业的心情,求布施,邀财物,倒成了助人忏悔,救拔世人疾苦的正道了?所以这条诬词,实际成了谀词。
  而“败坏孝风,实伤教化之甚者也。”这条,本是儒者非难佛教的老调,但耶律楚材郤有实指。与他同时的头陀寺院,常有父母送孩子去从头陀寺僧尼受戒,事后仍领回家去。这些孩子长大后,常有违抗父母之命,担不孝之名,不娶不嫁,偷跑去头陀寺院削发出家的。这是整个佛教与世俗伦理的不可克服的矛盾,与康禅是否是异端邪教无关,怎能成为罪名?
  耶律楚材是历史上值得尊敬的人物,但他对康禅的攻击,出自偏见,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是颠倒是非的。康禅僧尼削发出家,诵经受戒,所奉神祗,所诵经咒都是佛教的。更关键的区别,其行教方式也完全是佛教的,康禅没有俗家门徒,不像秘密教门那样,同教徒之间存在有领导、有组织的结社关系。更不像秘密教门那样,要教徒定期缴纳香金,因为康禅根本不存在教徒,只有各阶层的信奉者。
  总的来说,康禅原是佛教的一派修头陀行者,本来就不是佛教派生的异端,在金元两朝行教过程中也未变质。笔者过去以为是临济宗分离的外道,草率失实,应该纠正。
  二、“糠禅”的传播
  金初天会年间(1130年左右)刘纸衣禅师创康禅于燕京,这是因《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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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连立昌《福建秘密社会》第三章,页40,福建人民出版社,1989年。析津志辑本《顺天府志》卷七,页39,"胜因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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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津志》辑佚卷七寺观条中,有中都开阳西坊修真院“创于金天会年间,以处剪发头陀”这一条记载。这是目前见到的康禅寺院最早的消息,以此来看刘纸衣重振头陀教的地点有可能在北京。创建后传播不算慢,不过三十年,到金大定初年后,散布的范围已很广。在蓟州丰洵县有“广济院”,义州(今辽宁锦州)有“明真院”,卢龙县有“普真院”,缙山(今延庆县)有“清凉寺”,中都近县还有“曲河院”、“常乐院”、“清安寺”等。金末元初,在北京新建“兴教院”(即“妙真院”)、“广化寺”、尤以“胜因寺”最为宏丽。
  刘纸衣禅师创立康禅后承传不绝,无有中断,其
  一传河涧铁华;
  二传兴济义熙;
  三传双桧春;(疑春下脱一字)
  四传燕山永安;
  五传蓬莱志满;
  六传真教猛觉;
  七传临漪觉业;
  八传普化守戒;
  九传清安练性;
  十传白霫妙一;
  十一传胜因溥光;[15]
  十二传广化妙行。
  到十三传清安法云,已是元代了,十三传以后不明。假如纸衣禅师确在燕京开阳西坊修真院(或在另一寺院)出家,各代传人却散处各地,为其它寺院当家住持,如九传宗师清安练性就居北京近郊清安寺(十三传法云亦居此)。那么一传铁华当居河涧寺,二传义熙应是兴济院住持,如此等等不难想像各代宗师称号前二字,实为所居寺院额名。虽无从考知其各在何地,至少可知康禅寺院分布地远不止上面举例的那些地方,寺院也不止那几户,资料上未出现的,一定更多。
  金天定二十八年(1188)“禁糠禅,瓢禅,其停止之家抵罪”[16]。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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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永乐大典辑本《顺天府志》卷七"胜因寺",北京大学出版社版。
  16. 《金史》卷八,"世宗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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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是怎么回事?过去人们由于这条史料,加上耶律楚材批评之词,对康禅难免有视其为异端外道的误解。其实,这条资料颇有问题。首先,这条史料在《金史》中是孤证,内容也耐人寻味。如果是查禁,康瓢二禅的寺院得处理,僧尼首先要判刑,信奉之家或之人不得再信,否则抵罪。可是怎么说是停止之家抵罪呢?“停止”不知何义?康禅是苦行僧,沿村乞食(瓢禅也一样),男僧女尼在施食者家中做出了有伤风化之事,或其他不轨行为难免有一二。佛道二教在那时,也都存在此种情况。可是,这一情为反对者视为罪证,据为借口,通过朝臣奏闻,因此才有此条词意费解的“禁令”。因“停止”二字不能作信奉解释,“其停止之家抵罪”,应是禁止俗人居宅施食时容留乞食僧尼进入或留在家门。所以此条法令并非完全查禁康禅、瓢禅,而是禁二者僧人居留民宅与一般人收留此二派僧人。这亦可从金代稗史,笔记史料及方志中所载金代寺院资料未见任何查禁过的旁证,与离天定二十八年才几年的明昌初,丰润县头陀广济院依然安然存在可窥知一般。当时该院由守道住持还为五岁的杨陶真(未来的七代宗师临漪觉业)受教[17],若康禅已在查禁之列,怎会有此事发生呢?
  康禅在流传过程中,信奉者分布社会各阶层,也与佛教无异,决不像耶律楚材所批评的:“市井工商之徒,信糠十居四五。[18]”而是下至农民、贩夫走卒,上至公侯将相,十分广泛。如金居庸关守将杨林,信奉康禅,送其子去清凉寺从头陀师翟公受五戒六斋之法[19]。元帅赵德明撰文崇扬康禅。寂照禅师避兵逃难之际,先有平滦等路总管王公护送她去丰润广济院,后有行台刘公等把她接来燕京[20]。又如翰林侍读学士赵与粟为下生寺比丘尼志果撰碑褒扬[21]。十一传溥光宗师因系文学之士,所交多当代名流,写一手好书法,“国朝禁匾,皆具所书。[22]”种种证据显示,康禅确以佛教一派受人崇信,文臣武将,文人学士交口称誉,其非异端邪教,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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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析津志辑本《顺天府志》卷七,页85,"兴教院",北京古籍出版社版。
  18. 耶律楚材《湛然居士集》卷一三,〈糠孽教民十无益论序〉。
  19. 程钜夫《雪楼集》卷二十一,〈诸路头陀教门都提点诚公塔铭〉。
  20. 析津志辑本《顺天府志》卷七,页85,"兴教院",北京古籍出版社版。
  21. 永乐大典辑本《顺天府志》卷七,"下在(生?)寺"页30,北京大学出版社版。
  22. 《书史会要》卷七,"释溥光"。转引自周良霄、顾菊英《元代史》十三章"文化上?宗教",页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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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立国后,由于蒙元统治当局的崇奉宗教,康禅更是如日中天了,先有十传宗师白霫妙一派出门徒李纯等四人到江南各地布教,从此康禅流向长江以南。后有十一传宗师溥光受元世祖忽必烈接见,应对称旨,授予昭文馆大学士、中奉大夫虚衔,掌教如故。士绅们且筹资为他建起胜因寺,十分壮丽,俨然为大都一巨刹。另一康禅名僧寂庵(即静照妙行禅师)先为大都路禅录,后承传为十二传宗师,任诸路头陀教门都提点。而武宗至大二年(1309)三月,立湖广头陀禅录司,由此可知元中叶时期北方各路,南方少数地方都有康禅存在了。
  此时信奉者也更广泛,当时京城最有名的演元杂剧的坤伶顺时秀,就是个虔诚的康禅信奉者。时任宗教管理机关宣政院判官的张昱,说她“肩垂绿发事康禅”,因她经常入宫为帝后贵族演出,戏演得好,曲唱得动听,人又长得美,所以”满宫争迓女神仙“了[23]。山东即墨康禅女尼师舍尘,原是七代宗师寂照之徒,垂暮之年,于元成宗时携徒普照,来至京师,为成宗巴约特皇后信奉,特布施私产地基一块,众官员助建一座兴福头陀院以居之,这是康禅行教进入宫廷里去了的明证!
  总之,康禅在元代比金时更盛,且传播到了江南。元亡,明太祖以其切身体会,对释道二教作了防范管理,对异端邪教则严厉查禁。《明律》卷十一礼律一“禁止师巫邪术”中提到了白莲教、白云宗、明尊教,没有康禅或头陀教。明代初年镇压邪教史料中,也未见有一条康禅教案。这是容易理解的,因康禅宗教面目均与佛教无异,老百姓上庵寺烧香拜佛,根本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去的佛寺是净土宗的还是临济宗的?是曹洞宗的还是天台宗的?只要有菩萨塑像就行了。入明以后,既然明太祖如此疑忌、“气候不利”,本来是佛教一派的康禅,遂不再提或标举康禅或头陀教之名。在这样的情况下,其特色慢慢就消失了。佛教其它派别也有这种情况,如禅宗中的云门宗、法眼宗、沩仰宗等,也慢慢式微,失去特色,混于一般佛教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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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张昱《卢陵集》卷十,〈辇下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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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糠禅”出现的社会历史原因
  修头陀行者于唐之后逐渐减少,到金初刘纸衣禅师时,固然与十二条戒律的苦行已有一定距离,就是做个沿门托钵,破衲垢面的游僧也不容易。为什么纸衣禅师在那时要重新提倡头陀行呢?更值深思的是,它还居然为社会所接受而传播开了呢?为解开此一谜团,有必要叙述当时的时代背景。
  就在康禅兴起的差不多时间里,女真族在北中国取得统治权。而河北三种新道教也先后出现,刘德仁创大道教于山东盐山,萧抱珍创太一道于河南卫州(今汲?县),王重阳创全真道于山东宁海(今牟平)。这三种新道教的道士,生活比康禅的苦行僧还舒服一些,但他们修持宗旨,有著极相似的精神。如大道教宗旨以“苦节危行为要,而不妄取于人,不苟侈于己者也。[24]”这与康禅最接近。太一道是忍辱苟安、示弱不争的宗旨来以此处世和修道。全真道除取三教之精华外,也以少私寡欲,处世不争为修持根基。三种新道教先后问世后,也都为社会接受了,看来这不是巧合,是当时社会历史背景下的产物。
  先是宋辽对峙,兵连祸结,燕赵人民连年累月处于狼烟戈影下生活,接著宋金之间的战火范围更广,糜烂也愈深。金兵锋所过,人畜尽空,同时盗贼蜂起,雪上加霜。就在宋徽宗统治末期,官方又来个剽掠财物的“大扫荡”,“诏括借私家金银,有敢隐庀封藏者,并行军法。倡优则籍其财,得金二十万、银四百万两,而民间已空。[25]”北方中国的人民真是苟延残喘了,本族皇帝与异族侵入者一样凶恶。
  不久国亡家破,惊魂落魄中活著的人,又处在异族统治下焦虑不安的生活之中。在这种情况下,人们通常会有三类心境:一是坚决反抗,武装保卫自己,“河朔之民,愤于兵乱,自结巡社”[26],就属于这一类.二是忍辱苟安,坚苦劳动,瞻家糊口,苦苦地生存著,不求有福,但愿无灾,一家平安就行了,这占大多数。三是绝意应缘,响往超现实世界解脱自己,或去追求来生。有的滋生强烈的向道之心,有的干脆缁衣道服,弃家遁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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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见《通鉴辑览》,转引自《中国道教》1990年,第四期,页16。
  25. 《续资治通鉴》卷九六,靖康元年正月丙子。
  26. 同上书,卷九九,建炎元年八月丁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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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两类人是居民中绝大多数,他们程度不一地都需要在宗教那里得到心理慰藉,新道教适应了社会的需要,康禅的清净寡欲,刻苦为乐的修持,以达彼岸的信仰,自然是十分契合忧患余生人们的内心世界。加之,康禅不求布施,清苦自励的教风,也搏得人们好感。康禅的产生和得以流传,正是和当时社会情况密切结合著的,是一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
  附记:本文得周良霄、顾菊英《元代史》中“糠禅”部份,许多启发与资料指引,特此声明,以致谢意。完稿后,又见温玉成先生之<金元糠禅述略>(刊于《元史论丛》第5辑页231~234,1993年8月),颇值得参考,请参看!
  附录:康禅资料
  1.胜因寺头教即康禅析津志在四隅头元于金时为苜蓿苑至中八拱亭后殿东方丈方丈东即厨库四乐堂殿前山溥伽梵以贪嗔痴为世之通患须定力以摄之头氏以衣食住为人之甚欲先戒行以节之由戒入定发慧定慧胜而贪痴远贪痴远而佛道立矣按释典头陁之义华言抖擞也斗薮世缘若尘然其学以慈俭为宗真实为据伏妄想为切务以为饮食不可以生爱也故宅幽以远俗衣服不可以生爱也故敝缊以燠体处不可以生爱也故宅幽以远俗启三摩解脱之关拔六根清净之蠹尊经卫法本于教息心了性依于禅止于观摄念存乎律要哉正觉司之南真乘之准酌欤大头陁教胜因寺圆通玄悟大禅师溥光所造也始祖曰纸衣和尚立教于金之天会示灭之后门人嗣法自河涧铁华兴济义希双桧春燕山永安蓬莱志满真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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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觉临猗觉业普化守戒清安练性白霫妙一十有一传而至溥光大禅师师五岁出家十九受大戒励志精勤克嗣先业虽寓迹真空雅尚儒素游戏翰墨所交皆当代名胜世祖皇帝尝问宗教之原师授引经纶应对称旨至元辛已赐大禅师之号为头教宗师会诏假都城苜蓿苑以广民居请于有司得地八亩萧爽靖深规建精蓝为岁时祝圣颂祷之所圣上御极之初玺书赐命加昭文馆大学士中奉大夫掌教如故宠数优异向上诸师所未尝有士庶翕然争相塔庙之役前仪真三务使姚仲实赒急尚义实为檀施首燕人高翔亚之自余不祈而荐货不命而献力者非一师亦因仍众愿为之以不为有之以不有金李琼林废馆有亭曰芙蓉劫火之余岿然独存师叹其规制宏伟购求得之结为浮图宝刹揭以雕檐楯以香木内设毗卢法象庋大藏诸经初闻藏经板木在浙右且多良工遣法弟空庵普照门人宁道迁取经于余杭普宁寺楮墨辇运之费仲实悉资之仲实又以慈氏三大士殿未立一力赞成尽仑奂之美藻井承尘中堂有甓门宇靖深垣墉坚固方丈净居兰若之制悉备殿内黄金斗帐及诸供具皆高翔所施寺役起于至元丁亥讫于大德癸卯工用以缗计者十万有畸仲实奉钱独赢五万缗仍誓毕余缘以为己任其悉心事佛轻财喜施虽须达长者布之金不足过也寺既落成砻石请记兴造始末予闻头陁氏之说毗尼为之室宇不假缔构而崇杜口为之法门不待文字而传惟师平生戒行清修能得人之愿力如是晚节亦自刻苦有合吾儒恶衣恶食而志于道者宜其教风之日竞也是不可不书乃为详载其事于石师姓李氏字玄晖云中人自号雪庵躬督役事者始则法弟如庵李溥圆终则溥照道迁也溥照为江南诸路头陁教门都提点道迁为江浙禅云铭曰头陁立教宗瞿昙药除世患先痴贪六尘一洒慧露甘总十二行归于三斋居粝食绝嗜耽物不犯命衣非■[神/虫]毗耶之禅不待参志与妙梵为司南纸衣阐法今雪庵力扶宗教青出蓝诏恩许刻文馆衔宝华天宇何潭潭慈氏趺莲构梗楠文殊猊座观音岩法航来往自江南浮图大藏毗卢龛神龙诃护七宝函祝皇万寿镇舆堪瑞光长照西山岚翰林学士承旨正奉大神知制诰兼修国史阎复撰中书省都事张书并篆大德七年十月立石。
  ▁▁▁《顺天府志》卷7,页35~40,北京大学出版社复印本,1983年。
  页151
  2.妙真院在铁牛坊内翰林侍讲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中顺大夫李鉴撰大都头陀妙真院寂照禅师道行碑雪庵书。
  ▁▁▁《顺天府志》卷7,页64。
  3.析津志兴教院在南城右铁牛坊又名头陀妙真院寂照禅师道碑翰林侍讲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中顺大夫李鉴撰雪庵书如来以法心付弥勒弥勒以正法垂世立教而修头陀行盖取其清净寡欲而自以为足也自纸衣应世以来二百年于此其间慧灯相续奕世不绝在燕赵间力行之者寂照师是已师杨氏之女讳陶真寂照其自号也世家蓟州之丰润后徙居北平遂为平州人父义母李氏师以明昌五年生志性夙成不为儿嬉事甫五岁出家礼本州广济院赵守道为亲教师十二受具戒每讽诵诸圣经迎刃而解老师宿徒莫不以佛器许之居亡何义州之明真院阅七年而业成道价借甚凡州贵徒柳城诸方皆希光而景慕焉年才十九是岁安众信士请主其县之普真院明年天兵南下所在云扰加之以饥馑荐臻人至相食师窜迹榛莽日采蓬以之……
  ▁▁▁《顺天府志》卷7,页67~68。
  4.西游录序
  古君子南逾大岭西出阳关壮夫志士不无销黯予奉诏西行数万里确乎不动心者无他术焉盖汪洋法海涵养之效也故述辨邪论以斥糠檗少答佛恩戊子驰传来京里人问异域事虑烦应对遂著西游录以见余志其间颇涉三圣人教正邪之辨有识予之好辨者予应之曰鲁语有云必也正名乎又云思无邪是正邪之辨不可废也夫杨朱墨翟田骈许行之术孔氏之邪也西域九十六种此方毗卢糠瓢白经香会之徒释氏之邪也全真大道混元太一三张左道之术老氏之邪也至于黄白金丹导引服饵之属是皆方技之异端亦非伯阳之正道畴昔禁断明著典常第以国家创业崇尚宽仁是致伪妄滋彰未及辨正耳古者嬴秦燔经坑儒唐之韩氏排斥释老辨之邪也孟子辟杨墨余之黜糠丘辨之正也余将刊行虽三圣人复生必不易此说矣已丑元日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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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士漆水耶律楚材晋卿序。
  辨邪论序
  夫圣人设教立化虽权实不同会归其极莫不得中凡流下士惟务求奇好异以眩耳目噫中庸之为德也民鲜久矣者良以此夫吾夫子云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老氏亦谓下士闻道大笑之释典云无为小乘人而说大乘法三圣之说不谋而同者何哉盖道者易知易行非掀天拆地翻海移山之诡诞也所以难信难行耳举世好乎异罔执厥中举世好乎难弗行厥易致使异端邪说乱雅夺朱而人莫能辨悲夫吾儒独知杨墨为儒者患辨之不已而不知糠孽为佛教之患甚矣不辨犹可而况从而和之或为碑以纪其事或为赋以护其恶噫天下之恶一也何为患于我而独能辨之为患于彼而不辨反且羽翼之使得遂其奸恶岂吾夫子忠恕之道哉党恶佑奸坏风伤教千载之下罪有所归彼数君子曾不扪心而静思及此也耶予旅食西域且十年矣中原动静寂然无闻迩有永安二三友以北京讲主所著糠檗教民十无益论见寄且嘱予为序予再四译之辨而不怒论而不缦皆以圣教为据善则矣然予辞而不序焉余以谓昔访万松老师以问糠檗邪正之道万松以余酷好属文因作糠禅赋见示余请广其传万松不可予强为序引以行之至今庸民俗士谤归于万松子甚悔之今更为此序则又将贻谤于讲主者也谨以万松讲主之余意借儒术以为比述辨邪论以行世有谤者予自当之安可使流言余谤污玷山林之士哉后世博雅君子有知我者必不以我为嗫嚅云乙酉日南至湛然居士漆水耶律楚材晋卿叙于西域瀚海军之高昌城。
  寄赵元帅书
  楚材顿首白君瑞元帅足下未审迩来起居何如昔承京城士大夫数书发扬清德言足下有安天下之志仍托仆为先容仆备员翰墨军国之事非所预议然行道泽民亦仆之素志也敢不鞭策驽钝以羽翼先生之万一乎仆未达行在而足下车从东旋仆甚怏怏夫端人取友必端矣京城楚卿子进秀玉辈此数君子皆端人也推扬足下谈不容口故知足下亦端人也然此仆于足下少
  页153
  有疑焉若夫吾夫子之道治天下老氏之道养性释氏之道修心此古今之通议也舍此以往皆异端耳君之尊儒重道仆尚未见于行事独观君所著头赋序知君轻释教多矣夫糠檗乃释教之外道也此曹毁像谤法斥僧灭教弃布施之方杜忏悔之路不救疾苦败坏孝风实伤教化之甚者也昔刘纸衣扇伪说以惑众迨今百年未尝闻奇人异士羽翼其说者夫君子之择术也不可不慎今君首倡序引党护左道使后出陷邪岐坠恶趣皆君启之也千古遗耻仆为君羞之糠檗异端也辄与佛教为比万松辨赋甘泉劝书反以孟浪巨蠹之言处之以此行己化人仆不知其可也仆为足下轻释教者良以此也夫于所厚者薄无所不薄君既轻释教则儒道断可知矣君之于释教重糠檗于儒道则必归杨墨矣行路之人皆云足下吝啬故奉此曹图其省费故也昔诸士大夫书来咸谓足下以济生……
  ───耶律楚材《湛然居士集》卷8,页565-~566,
  文渊阁四库全书集部130,台湾商务印书馆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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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愿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在世富贵全,往生极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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