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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楞严经》之念佛方法论及其理论意义(初稿) 民国. 般若智撰 在《大佛顶万行首楞严经卷第五》云:“大势至法王子。与其同伦五十二菩萨即从座起。顶礼佛足而白佛言。我忆往昔恒河沙劫。有佛出世名无量光。十二如来相继一劫。其最后佛名超日月光。彼佛教我念佛三昧。譬如有人一专为忆一人专忘。如是二人若逢不逢或见非见。二人相忆二忆念深。如是乃至从生至生。同于形影不相乖异。十方如来怜念众生如母忆子。若子逃逝虽忆何为。子若忆母如母忆时。母子历生不相违远。若众生心忆佛念佛。现前当来必定见佛去佛不远。不假方便自得心开。如染香人身有香气。此则名曰香光庄严。我本因地以念佛心入无生忍。今于此界摄念佛人归于净土。佛问圆通我无选择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得三摩地斯为第一。”[1]笔者认为在此简短的文字中涵蕴著观像念、观想念佛、持名念佛的圆融统一,同此也揭示著念佛法门需是自力与他力相互作用方能感应道交而见佛。而自力与他力的交互作用,之所以可能的理论基础,实则植基于“性佛众生三无差别”、“是心是佛”、“是心作佛”。同时,《楞严经》的念佛行法,实可说是一种反闻闻自性之止观行法。此是本文所欲揭示的论点。 一、通过观想、观像、持名等念佛方法的统合作用以契入实相念佛 念佛法门有“持名念佛”、“观像念佛”、“观想念佛”、“实相念佛”等四种行法,[2]如《佛说阿弥陀经》中所云:“舍利弗!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舍利弗!若有善男子、善女人,闻说阿弥陀佛,执持名号,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乱。其人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现在其前。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舍利弗!我见是利,故说此言。若有众生闻是说者,应当发愿生彼国土。”[3]与《文殊师利所说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卷二云:“善男子善女人欲入一行三昧。应处空闲舍诸乱意不取相貌系心一佛专称名字。随佛方所端身正向。能于一佛念念相续。即是念中能见过去未来现在诸佛。何以故。念一佛功德无量无边。亦与无量诸佛功德。无二不思议。佛法等无分别。皆乘一如成最正觉。悉具无量功德无量辩才。如是入一行三昧者。尽知恒沙诸佛法界无差别相。”[4]和《般舟三昧经.行品第二》所言之:“至不退转地无上正真道。若后得佛号曰善觉。佛言。菩萨于此间国土。念阿弥陀佛专念故得见之。即问。持何法得生此国。阿弥陀佛报言。欲来生者当念我名。莫有休息则得来生。”[5]与《妙法莲华经.方便品第二》:“一称南无佛,皆已成佛道。”[6]以及:“舍利弗当知!我闻圣师子,深净微妙音,喜称南无佛。”[7]和善导大师于《观念阿弥陀佛相海三昧功德法门》所云之:“即问持何法得生此国。阿弥陀佛报言。欲来生者当念我名。莫有休息。即得来生。佛言。专念故得往生。”[8]这些经论所言之“念佛”,皆通过舌根称念佛名,此即是“持名念佛”。 而《妙法莲华经》云:“尔时世尊见学、无学二千人,其意柔软,寂然清净,一心观佛。”[9]又云:“尔时释迦牟尼佛,见所分身佛悉已来集,各各坐于师子之座,皆闻诸佛与欲同开宝塔。即从座起,住虚空中。一切四众,起立合掌,一心观佛。”[10]此处所言乃以眼根观佛,是名为观像念佛。与《佛说观无量寿佛经》云:“佛告阿难及韦提希。见此事已。次当想佛。所以者何。诸佛如来是法界身。遍入一切众生心想中。是故汝等心想佛时。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随形好。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诸佛正遍知海从心想生。是故应当一心系念谛观彼佛多陀阿伽度阿罗呵三藐三佛陀。想彼佛者。先当想像。”[11]和《杂阿含经.卷三十三》所云:“谓圣弟子念如来事。如来.应.等正觉.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圣弟子如是念时。不起贪欲缠。不起嗔恚.愚痴心。 其心正直。得如来义。得如来正法。于如来正法.于如来所得随喜心。随喜心已。欢悦。欢悦已。身猗息。身猗息已。觉受乐。觉受乐已。其心定。心定已。彼圣弟子于凶险众生中。无诸挂阂。入法流水。乃至涅槃。复次。圣弟子念于法事。世尊法.律。现法能离生死炽然。不待时节。通达现法。缘自觉知。圣弟子如是念法者。不起贪欲.嗔恚.愚痴。乃至念法所熏。升进涅槃。”[12]与《增一阿含经》卷二所云:“若有比丘正身正意。结跏趺坐。系念在前。无有他想。专精念佛。观如来形。未曾离目。已不离目。便念如来功德。如来体者。金刚所成。十力具长。四无所畏。在众勇健。如来颜貌。端正无双。视之无厌。戒德成就。犹如金刚。而不可毁。清净无瑕。亦如琉璃。如来三昧。未始有减。已息永寂。而无他念。憍慢强梁。诸情憺怕。欲意.恚想.愚惑之心.犹豫网结。皆悉除尽。如来慧身。智无崖底。无所挂碍。如来身者。解脱成就。诸趣已尽。无复生分。言。我当更堕于生死。如来身者。度知见城。知他人根。应度不度。此死生彼。周旋往来生死之际。有解脱者。无解脱者。皆具知之。是谓修行念佛。便有名誉。成大果报。诸善普至。得甘露味。至无为处。便成神通。除诸乱想。获沙门果。自致涅槃。”[13]和《般舟三昧经.行品第二》所云之:“佛言。专念故得往生。常念佛身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巨亿光明彻照。端正无比。在菩萨僧中说法不坏色。何以故。色痛痒思想生死识魂神地水火风。世间天上上至梵摩诃梵不坏色。用念佛故得是三昧。”[14]善导大师于《观阿弥陀佛相海三昧功德法门》所言:“常念佛身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巨亿光明彻照端正无比在菩萨僧中说法。莫坏色。何以故。不坏色故。由念佛色身故。得是三昧。”[15]此经论中所言之念与观想,皆是通过意根以观诸佛如来之相好庄严,即是观想念佛。 而《观无量寿佛经》所言:“一一光明遍照十方世界。念佛众生摄取不舍。其光相好及与化佛。不可具说。但当忆想令心明见。见此事者。即见十方一切诸佛。以见诸佛故名念佛三昧。作是观者。名观一切佛身。以观佛身故亦见佛心。诸佛心者大慈悲是。以无缘慈摄诸众生。作此观者。舍身他世生诸佛前。得无生忍。是故智者应当系心谛观无量寿佛。”[16]与《阿弥陀经要解》所云之:“如子忆母无时暂忘名为事持。理持者信彼。西方阿弥陀佛是我心具是我心造。即以自心所具所造洪名。”[17]此种通过忆念佛之光相庄严而契证佛心法性,进而悟入法性境界,而体见一切平等不二法性,得以断尽思烦恼之惑业,离心意识而缘念自性清净,而念念清净真心,念而无念,无念而念,知是心是佛,阿弥陀佛是心具心造,此即是名为实相念佛。[18]今观经文云众生心,忆佛念佛,现前当来必定见佛不假方便自得心开,与都摄六根净念而言,则可知在《楞严经.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处的念佛是指持名念佛、观像念佛、观想念佛、实相念佛的统一。[19]因为,所谓的忆佛念佛是指,行者通过口念心想之缘忆佛影的相好庄严与清净无染之功德。吾人之识心因著净念而由染执状态转成为无染执之智心,使佛称此智心而显,故而交光大师于《大佛顶首楞严经正脉疏卷二十四》中云: 忆佛。兼事相圆融二种观门。念佛。兼事一心及理一心二种三昧。现前见佛。谓不离现身。于定中见。或于梦中见也。当来见佛。谓报终阴坏。见佛接引。及弹指往生。华开见佛也。事相观。谓注心一方。缘佛金身相好而已。圆融观。谓以假空中三观。观佛法报化三身。举一即三。言三即一。三一圆融也。详在观经疏中。事一心。谓专心念佛。无一毫杂缘而已。理一心。谓达法界一相。举一声佛。则全包法界。圆住三身。详在弥陀略解。所见之佛。亦随观念理事而不无胜劣矣。问。势至叙古。今何全取西方法门证释。答。菩萨明说此界摄人归于净土。而所示观念。岂非导人观念极乐。应不必疑也。[20] 从交光大师的这段话可知,通过观想忆念佛,以契如实相见佛的实践行法,就在缠具缚之众生而言之,其见佛的乃是有次第的历程性。用忆念佛相之庄严之净念,以去染执伏见思烦恼惑,进而使能感之生心与能应之佛心感应道交,此时所见之佛乃是应化身之佛,此应化身之佛与生心不同而他佛;若更进一步的因著忆念佛而使见思烦恼惑任运自落,进而破一品无明证一分法性,则所见之佛即为报身佛而分见法身佛。若尘沙无明惑断尽了,则所见之佛实即为圆满之清净法身、离垢妙极法身佛。此清净法身佛实即为己佛,因为三世诸佛共同一法身。依著破迷开悟之工夫浅深的不同,而于实践上可有空、假、中三观之不同;若无明断尽时,因著圆断三惑,圆证三德,则当体即空即假即中三谛圆融,一而三,三而一之圆修三观。[21]在断惑即是开慧证真得定,定慧等学不二的思维脉络之下,故而可说“相继得三摩地”。[22] 二、生心需与佛愿之交互作用才能作用的揭示生心即佛心 于此,欲进一步说明的是,依著意根之忆念佛形相以见如来,使在缠之如来藏转成清净如来藏,由主客分别妄虚对立的识心,转为无主客分别对立执著之生佛同一的大圆境智之智心,其在理论上所以可能的根据,是建立在是心是佛,故而是心能作佛;是心作佛,故而是心是佛。同时,亦因众生心即佛心,生心之外别无佛心;佛之真心即众生真心,佛心之外,别无众生心,心外无佛,佛外无心,等理论之上。在这此思维架构之下,故而可通过修心行之忆念以显自性佛,同时以作用的揭示出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的理境,故而慈云灌顶法师则于《楞严经势至圆通章疏钞》云: 心忆佛佛称心皆明修也。心忆佛彰。心即是佛故。佛称心显。佛即是心故。无为心忆。心外无佛故。无为佛称。佛外无心故。华严回向品云。无有智外如为智所入。亦无如外智能证于如。正此义也。众生下后三无差别。[23] 如此吾人可知,虽然于修行的因地上是从忆念他方佛,而所证之果佛为已佛,但于修因证果之关系上并不违离佛法的因果论,因为在《楞严经》看来:“乃至尽空如来国土净秽有无。皆是我心变化所现。世尊我了如是唯心识故。识性流出无量如来。”[24]由于识性能流出无量如来,不论是生、佛、净、秽、皆是一心之变现,故而可说心外无佛,是心是佛,是心作佛。在此思维之下,他方佛亦是自心所起作之净念,因此于实践修养的工夫上,通过自心所起造之净念替代妄念,使妄念不起而念念清净,终至于得以亲证见佛,便有其理论的合法性基础,故而可说不假方便自得心开。只是欲达此一生佛感应道交以揭示生心与佛心不二之境,在楞严经看来则需要生佛双忆不离,方能契入此一理境。若仅是如来怜念众生,但众生不忆念佛,则亦无法得见如来。在佛教的经论中诸佛如来是无时不心系护摄众生,而且众生之迷惑颠倒愈严重者,则诸佛如来怜念之心愈重,如《父子合集经卷十一》云: 如来大慈无与等。为度愚夫出世间。演实相法妙难思。一切无能测量者。佛观众生界平等。常起清净无缘慈。[25] 而《佛说甚深大回向经》云: 是故菩萨摩诃萨应以是三种回向三种清净功德。与一切众生。共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菩萨作是回向已。又复愿言。若我生处常遇诸佛逮甚深三昧。见无量佛成就多闻。清净智慧。弘誓不舍一切众生。[26] 《大方广佛华严经》云: 我当尽虚空遍法界。于十方国土中。行菩萨行。念念明达。一切佛法。正念现前。无所取著。菩萨如是。观身无我。见佛无碍。为化众生。演说诸法。令于佛法。发生无量。欢喜净信。救护一切。心无疲厌。无疲厌故。于一切世界。有众生。未成熟。未调伏处。悉诣于彼。方便化度。[27] 《大方广佛华严经卷二十九.行愿品》中童女有偈云: 为愍念众生故。而发广大菩提心。既已普摄诸群生。亦愿慈悲摄受我[28] 只是在《楞严经》看来,诸佛如来虽然有大悲愿,念念不舍众生怜念众生,但能应之佛心若不能无能感之生心之信愿的相互作用,那 诸佛之慈悲大愿亦无法摄受众生,故而《楞严经》云:“若子逃逝,虽忆何为”。[29]《楞严经》认为欲佛之慈悲大愿加持,需要母子相互忆念,不相违远方有可能,故而正相法云:“前一人专忘者苟能如专忆之人无时无处而不忆二心相向可谓二忆念深如是则生生常见佛处处觐如来从兹现前至于净土同于形影不相离也能念心之形端所念佛之影直前来专忘有不逢非见之乖异今相忆故即如形影之不乖异也若作观心所谓念念照常理心心息幻尘但复本时性更无一法新。 ”[30]又云:“文二人相忆其喻也泛今提喻帖合中如母忆子其喻至切况如来怜念众生又过于父母何也父母忆不及处如来忆之又父母忆子不过一生佛忆众生直至成佛其忆方休若子逃逝者虽云是喻喻不虚设必有其由若因缘而论逃逝者在大通佛时入大乘家自后中间退大已来是逃逝之时也若作观心者一念不生子母一处两无挂牵尘念才萌即逃逝于六尘日疏一日无所返还故有思忆如人有子苦者偏怜如母忆子即上一专为忆虽忆何为即一人专忘也问父母俱有爱子之心经中独言母不言父者何答父严爱疏母慈爱切故不言父。 ”[31] 如此则吾人可知,就存有论而言之,是自他不二,生佛众生三无差异;但就实践之功夫论上来说,实则需要生感佛应之自他二力之交互作用才能有所成就。因为就实践工夫欲能有所成就来看,念佛法门虽有佛之大愿加持,但仍不能脱离行者之自力,在自力之能感的生与能应之他力的佛愿怜念之,自他对比辩证性的交作互用之下,方能感应道交,成就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之理境,[32]若专靠众生自力而无佛之慈悲大愿,专靠佛之慈悲大愿而无众生一心系念,皆无法成办见佛之大业,[33]故而正相法师说:“若众生心者能感之机忆佛者想本有己佛为能感之因念佛者以所感他佛为能应之果此谓因大果大事理圆融函盖相应感应道交岂可得而思议也又忆者定力属内忆想真身相好功夫所谓如母忆子也念佛者即念佛法门观于他佛兼于外属慧力正谓母子历生不相违远也现前当来必定见佛者上根利智触目无非净境举足咸是道场所谓毗卢遮那遍一切处岂非现前见佛若根钝智浅之流缘念他佛渐渐成熟当来净土九品莲开岂非当来见佛。”[34] 三、舍识用根方能得念佛三昧 复次,需进一步说明的是,当行者通过心之缘忆佛影之相好庄严与清净无染之功德时,吾人之识心因著妄念不生而净念相继,如此染执状态之识心即转成为无染执之智心,使自性之佛能称此智心而显,其所以可能的基础在《楞严经》看来,妄念是识心之作用,其为相有而体无。识心则是本具之智心受无明染污之作用,亦同为相有体无,于智心之外,并无所谓的识。在《楞严经》处本具者只是无分别执著之智心而非识心,故而去妄即能显真,《楞严经卷五》说:“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槃。无漏真净。云何是中更容他物。”[35]故而幽溪大师说:“一立一切立。不惟建立佛法界菩提涅槃。即九法界。生死烦恼。亦皆妙法。以净名云。生死即涅槃。烦恼即菩提故。故曰。阐提有佛性。二乘亦成佛。墙壁瓦砾。与□□妙体。无二无别。盖理体本真。迷情须破迷。情须破□经初先破识心。法体本真。故根尘器界。皆如来藏□”[36]而戒环法师云:“盖以净念蠲浊想。正念灭邪受。邪浊既遣。心境空寂一切不生名无生忍。如此则自性佛土净矣。”[37] 以此为基础与前提之下,通过念佛之行法,使妄念不生起现行而得到定功,此即是一心不乱之念佛三昧。[38]就念佛法门而言之,一心不乱则可分为“事一心不乱”与“理一心不乱”等二种浅深层次不同的工夫。能伏断烦恼者,而不为见思烦恼惑所扰者即是事一心不乱;能体证心佛众生三无差别,是心是佛,是心作佛,西方净土即是吾心土,去则实则不去,能念而无念,无念而念者,即是理一心不乱之境。[39]而欲证此“事一心”与“理一心”之伏断除烦恼,进而呈显自性清净之本具体性,则需以净念来收摄六根。而所谓的都摄六根净念,则是指六根皆定于净念。六根皆定于净念。 由于《楞严经》所言者,乃言“根”而不言“识”,实是在佛教的思维里,“识”与“根”彼此有作用的关系,但却有所分别而不等同,就色、声、香、味、触、法等种种对象而言,此六尘是“根”之所“照”,而为“识”之所“缘”。也就是说“根”与“识”之别,乃在于于作用处上有不同。此外,心所法,不相应行法,无为理体,皆非识所能缘。此外,“识”除了有缘境之作用,同时亦有领受与造业之作用。这也就是说“识”于缘境时会与苦、乐、舍等三受相应而托境领纳种种境相,并因著诸境相而起苦受、乐受、不苦不乐受等三受;同时,因著「识”能与善心所与恶心所相应,故而能成造善业与恶业。只是在“识”中,真正能发动身语意造善不善业者乃是“意识”。这也就是说,六识中的前五识常是随第六识而起,而第六识则是扶助前五识发生活动的动力因,故而于唯识学称第六识为“分别依缘”。[40]“根”在唯识学中称之为净色根,这是因为“根”是由最极微细之物质构造所成,其具映纳客观的影像,具照境的功能与作用,但不具了别客观尘境之作用。如此可知“根”与“识”同为“精神活动”,只是“识”是能起抽象概念之活动,故而能缘客尘而具有知觉与了别客观尘境之作用与功能;而“根”则无知觉概念了之作用,故而亦无了别客观尘境之功能。更进一步的说,“根”只是“识”的增上缘,其自身是机械之物质,其虽能引导识种生起现行之活动,但了别作用则是以识种自身为亲因缘,方能生起了别作用之现行。[41] 从修行实践的理论来看,由于“识”能生了别之现行,同时亦会有领受与造作的作用,故而“识”境缘上会起妄想分别执著,会有主客能所对立,故而易偏于空有二边之境。有妄想分别执著,则无法达至伏断见思烦恼惑之境界,更无法破除尘沙无明惑,如此一来便不可能得到“事一心不乱”与“理一心不乱”之三摩地的境界。[42]但“根”则不然,由于“根”是净色,只能照尘境而不了别尘境,不了别则无能所主客等概念性的思维,故而自身的作用即是能所双泯,一切的主客对立、相对的二元性(Dualitat)都被解消。也由于“根”之作用只是“照”而不“生”起了别作用的现行,在此观照之下,对象是作为物体之自在其自己,“根”只是如如地映照对象,而不起妄想分别执著,在此种境域(Horizont)之中,每一事物都是以纯粹的、无任何经验内容的样态呈现,是以物如、物之在其自己、物自身(Ding an sich)的方式存在与彰显。故而烦恼在此“照”而“不生”的作用下,能被伏断而得其定功。基于定慧等学不二的思维,故而能破尘沙无明惑以开悟证得清净法身。因此,“都摄六根净念”,使六根皆照于佛之庄严清净功德法身,能得“事一心不乱”与“理一心不乱”便有其理论的合法性基础,故而可说相继得三摩地。 四、结论: 由上面的论述吾人可知,《楞严经》中的念佛法门,其实践之行法虽是忆佛念佛,但亦以净念都摄六根以得念佛三昧,如此可知此经之念佛法门不仅是观想念佛,同时也融合了观像念佛、持名念佛共三种念佛方法,进而契入念而无念,无念而念之实相念佛的理境,而证得念佛三昧。此中,欲契入念佛三昧之工夫,亦先由都摄六根净念,专心注意,无丝毫的杂缘之事一心忆念,进而深入唯妙觉明之圆照法界的理一心忆念,而契入念佛三昧,故而可说相继得三摩地。 同时《楞严经》亦认为欲通过念佛法门得三昧,现前当来必定见佛,于实践的历程上需是在佛之本愿的摄受,而生心能信此本愿的不可思议下能真正的专念,在佛之他力的能应之摄受与众生自力的能感的交互作用之下方能成就。而此一感应道交之所以可能的理论根据,则植基于生佛不二,法尔如是之自性弥陀,不隔方寸,之是心是佛,是心作佛。[43]如此,则此一念佛成就自得心开不假方便之现前当来之见佛,实亦可说是信愿行与理之圆满成就。此中信愿是成就是指生心的能信佛之慈悲大愿而由信生愿行念佛之法愿见他佛以至于自性之彼佛,由此而可说“信”、“愿”之圆满成就;众生由愿所导出的真实念佛之行,以契入心开见佛,由此而可说“行”之圆器成就;通过实践以契入念佛三昧觉知生佛不二,生佛不二,是心是佛,是心作佛,此法身法性的圆满证得,故而可说“理”之圆满成就。 笔者更认为于《楞严经》所提出的,都摄六根净念之念佛行法而言之,这其实是一种反闻闻自性的行法,同时也可说是一种止观之行法法。就不假方便自得心开,现前当来必定见佛之契入实相念佛,以圆证心佛众生三无差别而言之,此即是反闻闻自性;就其都摄六根而可说“止”;就其定于净念者即是“观”。“止”之功夫浅者能伏见思烦恼惑,深者能断见思烦恼惑,甚而能断尘沙无明惑。“观”之功夫浅者,能观之心为生心与所观之佛为它方佛,自他分明为二;功夫深者,则心佛众生三无差别,在能观与所观双泯的不思议胜境里,是自性清净之佛性的必然揭示,故而无能观与所观,佛是生心,生心是佛,心外无佛,佛外无心。故而此佛是自性佛,而非它方佛。也由此可知,以说念佛之净念都摄六根,实可说亦是一种能反闻闻自性之止观行法。 主要参考书目 古籍著述 【印度】龙树菩萨造【后秦】龟兹国三藏鸠摩罗什译,《大乖起信论》,T25, No.1509。 【印度】尊者世亲造【唐】 三藏法师玄奘奉诏译,《阿毗达磨俱舍论》,T29, No.1558。 【印度】弥勒菩萨造【唐】 玄奘译,《瑜伽师地论》,T30,No.1579。 【印度】马鸣菩萨造 【梁】西印度三藏法师真谛译,《大乖起信论》,T32,No.1666。 【后汉】 月支三藏支娄迦谶译,《般舟三昧经》,T13,No.417。 【曹魏】 康僧铠译,《佛说无量寿经》,T12,No.360。 【吴魏】 失译,《杂阿含经》,T02,No.101。 【东晋】 罽宾瞿昙僧伽提婆译,《增壹阿含经》,T02,No.125。 【东晋】天竺 三藏佛驮跋陀罗译,《大方广佛华严经》,T09,No.278。 【姚秦】三藏鸠摩罗什译:《妙法莲华经》T09,No.0262。 【东晋】于阗国 三藏实叉难陀译,《大方广佛华严经》,T10,No.279。 【姚秦】宣梵大师、日称等译,《父子合集经》,T11,No.320。 【姚秦】三藏鸠摩罗什译:《佛说阿弥陀经》T12,No.0366。 【姚秦】三藏鸠摩罗什译,《维摩诘所说经》,T14,No.475。 【刘宋】僧祐录、失译人,《佛说甚深大回向经》,T17,No.825。 【梁】扶南国三藏曼陀罗仙译《文殊师利所说摩诃般若波罗蜜经》,T08,No.0232。 【陈】慧净述《阿弥陀经义疏》,T37,No.1756。 【隋】天台智者大师说,《观无量寿佛经疏》,T37,No.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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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见T47,n1959,p0024a。 [9]见T09,n0262,p0030b。 [10]见T09,n0262,p0033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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