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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檗禅学的道禅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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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唐禅师黄檗希运(?—855)以其《传心法要》而著称于禅林,他是实现由洪州宗到临济宗转化的重要津梁(注:参见拙作:《〈传心法要〉的逻辑结构》,《世界宗教研究》1995年第四期。本文引文凡未注明出处者均见《传心法要·宛陵录》。)。而这种转化的实现,与黄檗禅学道禅品格的特质具有重要的关系。
  黄檗禅学,中和、融通的特色非常浓厚、鲜明。它是以老庄道家思想为砧木,嫁接在中国文化传统之上而走向中国化的,其禅学带有浓重的道禅品格和色彩。黄檗禅学所受老庄思想影响,历来为人所重视,有人甚至称《传心法要》是禅门中的老子《道德经》(注:参见杜松柏:《禅门开悟诗二百首》第二十八章“黄檗安名”,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392—393页。)。但惜乎很少有人能进行详尽的剖视,也鲜见有关于黄檗禅学老庄化特色对中国禅宗史发展意义的探讨与估价。本文拟通过《传心法要》与《老》《庄》思想的比较分析,着重说明黄檗禅学对老庄思想的“中和”与融摄。这对黄檗禅学、以至整个中国禅宗发展的重新认识与估价都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道体与心体
  老庄思想对黄檗禅学的影响,着重体现在对心(道)体论的规定与诠释,《传心法要》云:
  “诸佛与一切众生,唯是一心,更无别法。此心无始以来,不
  曾生、不曾灭,不青不黄,无形无相,不属有无,不计新旧,非大
  非小,超过一切限量名言踪迹。当体便是,动念即乖。犹如虚空,
  无有边际,不可测度,唯此一心即是佛。”这是说,“一心”是黄檗禅法的根本法门,也是沿袭达摩以来传统的原则与立场。此心即自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根本不曾生过,也根本不曾灭过;此心没有色彩,不青不黄,没有形相。既不落有(色界)边,也不落无(空界)边,不能说它是什么,也不能说它不是什么;此心没有新旧之分,非新非旧。不是大的,也不是小的。超绝一切限量分别、名言形相,当下体证即是,起心动念则乖(离),因为它是绝对的存在,是证悟而不是理性思考的对象。它犹如虚空一样广漠无边,其大无外,不可用常理去加以揆度揣摸,这样的“一心”就是所谓的佛性、自性、佛心。此段论述,实得《六祖坛经》之精义,为佛教禅宗著作中为数极少的对本体的详尽诠述之一,其内容堪与《老子》对道体的诠述相应: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惚兮恍兮,其中有像;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
  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老子》对道体的规定是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不能言说、不能规定。《传心法要》与《老子》对心体与道体的规定从诠述形式、思维方式到阐释内容都如出一辙,无怪乎《传心法要》被称为禅门中的《老子》。
  《庄子》关于道泛在于万物的思想,对黄檗希运畅谈心佛不二、以至从本体圆融不分的视角阐释“一即一切,一切即一”,具有重要意义:
  “诸佛体圆,更无增减,流入六道,处处皆圆,万类之中,个
  个是佛。譬如一团水银,分散诸处,颗颗皆圆。若不分时,只是一块。此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所以一切色是佛色,一切声是佛声。
  举著一理,一切理皆然。见一事,见一切事;见一心,见一切心;
  见一道,见一切道;见一尘,十方世界山河大地皆然;见一滴水,
  即见十方世界一切性水。又见一切法,即见一切心。一切法本空,
  心即不无,不无即妙有,有亦不有,不有即有,即真空妙有。既若
  如是,十方世界,不出我之一心;一切微尘国土,不出我之一念。”黄檗是主张“即心即佛”的,其中“一即一切,一切即一”是佛教的古义,在这里被黄檗给予了禅学的新解。“举著一理,一切理皆然;见一事,见一切事。”是通过裴休吸收了宗密华严宗“理事无碍”、“理事圆融”之说。“见一道,见一切道,一切处无不是道。”则是对庄子“道即一切”“一切即道”的道无所不在思想的继承,这一思想也是上引文字的核心和灵魂。庄子是从道与物相即的角度来强调道的泛存性。黄檗正是站在禅家的立场上,以庄子此一思想会通禅教,强调心佛不二在一切时中的绝对圆融性,且泛存于“十方世界”“一切微尘国土”,以至“万类之中,个个是佛”,“一即一切”“一切即一”。希运对心体真空妙有的诠释,与慧能相比要简洁、直接、明确、具体得多,这种变化正是透过老庄思想的渗透与影响而实现的。由此,黄檗禅学在禅学思想史上,通过系统地吸纳老庄的本体论思想,而成为洪州宗通向临济宗的一道津梁。
  当然,黄檗禅学并没有停留于此,他一再提醒禅者对本体空性的注意:
  “此心明净,犹如虚空,无一点相貌。”“虚空本来无大无小,
  无漏无为,无迷无悟,了了见无一物。……言同者,名相亦空,有
  亦空,无亦空,尽恒沙世界,元是一空。”
  这里他将本体空、虚空空,表述为名相空,有空、无空,以至恒沙大千世界亦空。之所以空得如此彻底,是因为本体不能滞著于名相、偏执于一隅,“说似一物即不中”(南岳怀让),是对慧能以来“本来无一物”思想原则的遵循。这一原则最后又落实于禅宗独特的日常开示方式如机锋、棒喝之中,形成了不落有无、不落言诠、绝不说破的原则。黄檗禅学运用这一思想原则,因势随缘,在平常日用之中启发禅僧烛照心佛不二的本性、体认自身的本来面目。
  二、三言与语默
  禅宗主张“第一义”不可说,因为一旦落入言诠,就陷入了“第二义”,所谓“言语道断,心行处灭”。如何超克这一矛盾,在不可说中说,以传释自己的禅体验,唤起他人的禅体验,这是禅宗的主题,也是哲学的主题。黄檗也意识到了禅体验与语言之间的深刻矛盾。他运用老庄思想的智慧,以释解语与默之间的紧张关系。
  庄子为解释说不可说的内在紧张和逻辑悖论,创造了一套说的方法,这就是寓言、重言与卮言。“寓言十九,藉外论之,”“重言十七,所以己言也”,“卮言日出,和以天倪”(注:《庄子·寓言》。)。所谓寓言,就是假托事象以诠己意;所谓重言,就是借重往圣之言以申明己意;所谓卮言就是依文随势而出现的一些具有启发性的零星妙言。黄檗禅学对这种方法圆融灵动的运用,使其禅说具有了洒脱、活泼、自然、无碍的魅力。
  首先,从寓言的运用来看。黄檗在上堂说法和开示弟子的过程中,十分注重对寓言即寓理于事,托事喻理方法的运用。如“力士得珠”,“不可将心更求于心,历千万劫,终无得日。不如当下无心,便是本法。如力士迷额内珠,向外求觅,周行十方终不能得。智者指之,当时自见本珠如故。故学道人迷自本心,不认为佛,遂向外求觅。起功用行,依次第证,历劫勤求,永不成道。不如当下无心,决定知一切法本无所有,亦无所得,无依无住,无能无所,不动妄念,便证菩提。及证道时,只证本心佛。历劫功用,并是虚修。如力士得珠时,只得本额珠,不关向上求觅之力。”黄檗在这里以“力士得珠”为用,说明自家珍宝不识,却抛家散走,一旦悟时,只是证得本心即佛。与此相类似,还有“黄叶止啼”,“鹅王择乳”,“羚羊挂角”等寓言。如果说《庄子》“寓言十九”,即十分之九都是寓言的话,那么不到两万字的《传心法要·宛陵录》简直就是一部寓言的结集。不过,这些寓言与《庄子》不同,是本诸于佛教立场,归结于“即心是佛,无心是道”的禅学宗纲的。
  其次,从重言的运用来看,黄檗禅学的宗纲乃“即心是佛,无心是道”。在上堂说法、开示弟子的过程中,他往往把重言即借重他人之言以申明己意作为重要方法。有举如来所说“我于阿耨菩提实无所得。若有所得,然灯佛不与我授记”,“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有举“佛密付摩诃迦叶此一心法体”“迦叶受佛心印”;有举“迦叶召阿难,阿难应诺”“倒却门前刹竿著”;有举净名“除去所有”“唯置一床,寝疾而卧,心不起也”的“不二法门”;有举“迦旃延只为以生灭心传实相法,被净名呵责”;有举法华“七十年中常令除粪”;有举“达摩大师从西天来至此土,经多少国土,只觅得可大师一人”,“达摩大师到中国,唯说一心,唯传一法”;“二祖请师安心”的公案,等等。此外,如对“一心即佛”说的传释,他除了从正面对心体进行遮诠的描述外,还直接了当地指出“性即是心,心即是佛,佛即是法”,以表诠自己的禅学世界观;如他拈提学人病状的几种情形:“学道人多于教法上悟,不用心法上悟”;“凡人多为境碍心,事碍理,常欲逃境以安心,屏事以存理”;“凡人多不肯空心,恐落于空,不知自心本空”等。“于教法上悟”、“逃境”、“屏事”、“不肯空心”也都是直陈事况。重言具有从正面厘定宗旨的功用,这种传释方法对扩大黄檗禅学的影响具有重要作用。
  其三,从卮言的运用来看。重言重立旨,寓言重诠解,而卮言则随文依缘,娓娓道来,于自然之中不时给禅体验者获得以电光石火般的启悟。如他对大乘经论“十八界空”的禅学阐释:“十八界既空,一切皆空,唯有本心荡然清净”;他示学人云:“汝等诸人,尽是吃酒糟汉,恁么行脚,何处有今日,还知大唐国里无禅师么?”给人以强烈的思想震憾;“且如四祖下牛头融大师,横说竖说犹未知向上关捩子,有此眼脑,方辨得邪正宗党”,给人以迷津点化的开示;“供养十方诸佛,不如供养一个无心道人”,则是对学道“无心”秘诀的直接揭明。这类卮言往往成为后人经常拈提的“公案”。
  三、道境与禅境
  除道泛存于万物之外,对黄檗禅学,从而对后期禅宗影响最大的老庄思想,莫过于“自然”。有人甚至认为,对“自然”思想的吸取是后期禅宗老庄化的主要标志(注:参见徐小跃:《禅与老庄》第256页。)。从本体(道、心)的性质而言,体现出黄檗与老庄的继承和联系;从境界而言,黄檗禅学与老庄试图在现实世界之外、之上寻求与道合一的道境不同,它试图将老庄在彼岸世界中寻求道境的努力拉回到此岸人间世中寻求禅境,将老庄道遍存于物,物、道相即不离的思想在禅学中彻底地贯穿下来,因此,黄檗禅学的禅境比老庄的道境显得更为平实、更为具体,对于世俗的文人士大夫具有更大的吸引力和感召力。这样的效果是老庄在“无何有之乡”实行精神上玄虚的“逍遥游”所望尘莫及的。
  洪州宗从马祖道一开始,着力弘传“即心即佛”之旨。为了破斥人们对这一思想的执著,他又提出了“非心非佛”,最后又提出“平常心是道”加以统一。他说:
  “道不用修,但莫污染。何为污染?但有生死心,造作趋向,
  皆是污染。若欲直会其道,平常心是道。何谓平常心?无造作,无
  是非,无取舍,无断常,无凡无圣。经云:非凡夫行,非圣贤行,
  是菩萨行。只如今行住坐卧,应机接物,尽是道。道即是法界,乃
  至河沙妙用,不出法界。”这里,他对“平常心”的解释是,“无造作,无是非,无取舍,无断常,无凡无圣。”亦即无任何人为、造作,任运自然的“自心”、“此心”、“无心”。以无心诠释“平常心”,透露出浓厚的老庄气息。老庄的思想特质是以自然为本的。《老子》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可见老子之道的基础是自然。《庄子》也是如此。太史公曰:“庄子散道德放论,要亦归于自然”。“自然”在《庄子》中具有三层含义。其一,自然是天之所成所赋,“牛马四足,是谓天”(注:《庄子·秋水》。),是为万物之本性;其二,本然之义,自然是万物之本然的存在、运动状态。“马,蹄可以践霜雪,毛可以御风寒”(注:《庄子·马蹄》。);其三,无为。“无为为之之谓天”(注:《庄子·天地》。)。以无为的态度行事则是天,即自然。总之,自然在庄子的思想体系中享有与“天”、“道”同样的本体地位。因其为最高本体,所以为虚静恬淡、寂寞无为:
  “夫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者,天地之本,……夫虚静恬然寂寞无
  为者,万物之本也。”(注:《庄子·天道》。)“夫恬淡寂寞虚
  无无为,此天地之本而道德之质也。”(注:《庄子·刻意》。)因其不能损益、区分,所以为玄同:“以道观之,物无贵贱”(注:《庄子·秋水》。),“万物一府,死生同状”(注:《庄子·天地》。);因其“不思虑,不豫谋”(注:《庄子·刻》。),所以为无心。与此相应,对违背自然的人为的危害进行了猛烈地抨击。
  “(hé@①)草饮水,翘足而陆,此马之真性也。……及至
  伯乐,曰:我善冶马。烧之剔之,刻之洛之,连之以羁絷,编之以
  皂栈,马之死者十二三矣!饥之渴之,驰之骤之,整之齐之,前有
  橛饰之患,而后有鞭策之威,而马之死者已过半矣!”(注:《庄子·马蹄》。)伯乐治马与陶者治埴、匠人治木一样,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恶果,违背了自然的本性。而恶之甚者,莫如为浑沌凿七窍,“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注:《庄子·应帝王》。)可以看出自然在庄子思想中所占的重要地位。
  老庄的自然思想在黄檗禅学中烙下了深刻的印记。希运融通老子自然无为的思想,以“无心”释心体,主张灭除动念、断绝思议,与老庄自然思想如出一辙。“心”作为解脱的根据,希运继承百丈怀海“自然具足神通妙用,是解脱人”(注:《五灯会元》卷三。)的思想,“自然”在希运禅学思想中占据重要地位。除了作为诠释心体的属性之外,予境界方面在慧能及洪州的基础上将禅学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四、世外与世间
  我们认为老庄道论与自然思想对黄檗禅学具有深刻影响,黄檗禅学中具有与老庄思想本旨相契相通之处,但这并不是说,黄檗禅学是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对老子思想的简单回归与重复。恰恰相反,黄檗禅学不仅汲取了老庄思想,而且也改造、提升了老庄思想,在境界论方面尤其如此。《庄子》对任运自然之道的推重,曾激发禅宗理论发展中的革命性变革。惜乎《庄子》本旨与禅宗的立场毕竟有着世俗与宗教的差异,所以《庄子》最终走向了远离现实生活的彼岸世界之中作绝无所待的精神性逍遥游,以获得心灵的慰藉与精神的超越。《庄子》对此有大量的描述: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
  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注:《
  庄子·逍遥游》。)这是对理想道境描述最为典型,也最为诱人的一段文字。“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这种绝对的理想境界是超离具体、现实的世界之上、之外的。如果说老庄的道境具有贬抑世间而推重出世间的话,那么,黄檗禅学的禅境在由俗世的分别、经过不分别的参证之后的随缘,则落实于现实世界,将世间与出世间结合起来,统一在眼前、当下的平常日用之中。将老庄哲学的玄虚拉向平实自然,由南岳怀让的“心外无别佛,佛外无别心”,到马祖道一的“即心是佛”、百丈怀海的“平常心是道”,进到黄檗希运的“性即是心,心却是佛,佛即是法”,所坚持、贯穿的都是这一思想原则。正因如此,黄檗禅学才能在境界上、机用上开出新境、发出新法,对传统禅学进行革命性、创造性的改造和发展。
  “心如虚空,所以云佛真法身犹若虚空,不用别求,有求皆苦。
  ……但学无心,亦无分别,亦无依倚,亦无住著,终日任运腾腾,
  ……兀然无著,……即此身心是自由人。”
  与老庄著于“自然”、缚于“无待”、滞于道境不同,黄檗禅学一无所著,一无所待,一无所滞,任运自然,灵通透脱。这种境界的获得在方向上,不是向上,而是当下、脚下;在基础上,是将现实世界与理想世界,此岸世界与彼岸世界混同进而等同起来,化归为一,力求在平常日用之中寻求禅理、禅意与禅味。这与其说是与老庄的不同,倒不如说是老庄自然道体的本体论思想在禅学解脱境界上的彻底贯通,从这个意义上而言,黄檗禅学的境界观与老庄自然思想仍然是一脉相承的。正因为如此,从马祖道一的“着衣吃饭,长养圣胎,任运过时,更有何事”(注:《五灯会元》卷三。),到大珠慧海“饥来吃饭,困来即眠”(注:《五灯会元》卷三。),到黄檗希运“终日吃饭,未曾咬著一粒米;终日行,未曾踏著一片地”,都不离日常生活谈禅论境,将顺遂生理欲求的满足提升到最高的境界予以阐扬。而在诸说中又以黄檗对禅境界的诠述、展拓最有禅意。也正因为如此,黄檗禅学才能在中国禅学发展史上弹奏出自然主义禅境界的最强音,发后世禅境之先声。在穿衣吃饭这等最平淡的日常生活之中体味出与本体合一的那种超凡脱俗的盎然禅趣。勿庸讳言,这种禅境的获得,必须借由老庄“齐一”、玄学“自足其性”的思想,破斥对世俗世界的分别与情识,这就是所谓由世俗的世界而进入超越世俗的世界;但南宗禅尤其是黄檗禅所要达到的境界,根据其心佛不二的思想原则,不是要在尘世之外、之上寻求一片仙道世界而独享逍遥自在、独往独来之乐,因为这种境界的获得是不难的、容易实现的,因而也不是最高的,而是要将庄子的仙道世界重新拉回到世俗世界,与世俗世界合一,运作于现实人间,在平常日用之中随波逐浪,纵横无碍。这种境界的获得,是在对庄子“逍遥游”道境破斥的前提下所提升的一种更高远的境界,在这里,庄与禅、老庄与黄檗禅学的层次差别就得以鲜明地体现出来。换句话说,黄檗禅学,借助老庄道家思想以超越世俗世界,而又借助对老庄思想的彻底贯通而超越老庄道家思想,在超凡脱俗的道境之上又生发、转化出世俗生活色彩的禅境,从而将人的精神境界提升到一个新的层面。老庄思想就是这样在黄檗禅学中发挥效用,获得了新的生命形式,却又以被扬弃的命运而告终,这是老庄思想的固有局限所决定的,也是黄檗禅学普渡众生的佛教视点所决定的。庄子逍遥游的解脱是面向个人的,黄檗禅学的解脱则是面向众生的,勿宁说,是老庄精神的彻底贯彻所逻辑地包蕴着的。
  黄檗禅学包容了老庄,作为开辟禅境的先导;又扬弃了老庄,实现了对禅境的展拓。黄檗禅学的老庄化,是其进行禅学理论创造、作出独特贡献的重要理论前提之一。黄檗禅学的老庄化特色,对中国禅宗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有着深远意义。如果说黄檗时代已经酝酿着一种任运自然的社会心理情绪的话,那么,经由临济开始,在门庭设施方面则将其相对系统地固定下来,成为尔后泛滥禅林的纵横无碍、任心自在禅风的基调,同时也埋下了禅宗人间化以至衰微的种子。
  字库未存字注释:
  @①原字为龅左半部右加乞
  (原载世界宗教研究2000年3期 作者系武汉大学哲学博士,现为湖北大学政治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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