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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禅,然而无开悟! 端然瞑目趺坐,什么“放假后同学还约我到东北去”,什么“下一期《甘露》杂志上到底用不用万稼祥那篇文章”……这一切的一切,统统地去见了鬼,只是守心摄意。虽然我参不起“念佛是谁”,但内心无喜无忧,无惊无扰。这时的大殿——临时禅堂——简直如一个密闭室,隔绝了浑浊染杂,保静守纯。 在这种状态下,内心的境地,实在是妙不可言,真如那沸水中的“毛峰”,缓缓地升腾、舒展;如《社戏》中的小迅哥儿听得伊答应让去看戏——身体有说不出的大…… 一会儿,又一会儿,我的双目如闭似张、表面上静若止水,其实内心中再也难得闲下一刻。忽尔如有细流涓涓,时而竟如有瀑布飞泻,一下如飓风般的摧枯拉朽,时一刻尤似艳阳丽日样祥和……过去、未来、天上、人间互相交汇、撞击…… 终乃凡夫,久之,连我自己也感觉到了:心头的滋味已在脸上表现出来了。压心静如水已难得到预期效果:思之不解处,眉头紧锁;想到喜处,忍俊难禁;忆至悲处,直要落泪…… 出家前我受了十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物质第一,没有物质就没有了一切。这样物质岂不成了主宰者,有主宰不是有神论吗?佛教这“物质与精神同等重要,不可或偏”的中道思想不是比它更高级吗? 我在干什么呀?拉回来,拉回来! “念佛是谁呢?”是我呀。可从前我怎么不知道念佛,只知贪玩呢?那贪玩的又是谁呢?还是我呀。念佛的我是不是贪玩的我?这可以看见的,毫无疑问还是。然父母生我之前我在哪儿?我在六道中轮回呀。那么在畜牲道中的应是畜牲,怎么会是我这个人呢?……乱、乱、乱。内心虽乱,但永远围着“谁”这条线索。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在作怪? 倏然一惊,原来是双腿盘的时间长了,生出麻木之感。揉一揉。 “叮!”正好,一声引磬,开静了。 没有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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