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缺钱。她自己有退休金，再加上房屋出租，每月的收入两千多元。可父亲去世后，母亲变得越来越“抠”。

身为长女，每年换季我都会给母亲买上一两套衣服。渐渐地，母亲对我形成了一种依赖，每次回家都要在我耳边嘀咕想买的东西，哪怕灯泡坏了，也要等我回去再买。时间久了，我开始觉得不耐烦。

再后来，母亲要买东西时我就叫妹妹开车带她一起去超市。出门后的母亲很快乐，一路上指着路边的街景看不够。进了超市，我发现她竟不敢乘手扶电梯。对我们来说很简单的事，她却啰嗦了半天也不敢站上去。母亲老了，在这一刻，我感到了时光的残酷和生命的无奈。

上个月，母亲去济南住院，我请假赶去陪护。出院时，医生说，老年人身体弱了，内脏容易下垂，最好能穿上稍紧些的内衣。母亲马上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我。我在医院附近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有卖的商场。

我的假期匆忙，眼看就到了回去的时间。临走前，我掏出两百元钱给母亲，说：“让弟弟带你去商场看看，想买什么就买，别舍不得花钱。”谁知，母亲竟像个犯错的孩子，微微地红了脸，低下头：“闺女，这哪是什么钱的事，就是去了，我也不会买。”

望着母亲斑白的头发和因做膝关节手术而变得行动迟缓的腿，我的眼眶不禁湿润。对于母亲来说，有时给她买个灯泡，也远比塞给她一百元钱来得实在。

回到家，我去了商场，买了母亲要的旅行洗漱包，外加几条紧身内衣，打包邮了过去。邮局的工作人员说，寄这些东西的钱，还不如在那边多买几件呢。

我笑了笑，根本不是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