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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根与梅村法印
一行禅师是临济禅师第四十二代的传人,我们是一行禅师的徒弟,便是临济禅师的第四十三代传人了。临济禅师的第三十五代传人了观 (Lieu Quan) 禅师,在越南发展了新的法系,这样算来,师父又属于新法系的第八代传人,而我们则是第九代。越南大多数出家人均属了观(Lieu Quan)禅师这个法系。
在梅村,我们的行持有很多禅宗的元素。我们特别强调日常生活中的修习,以获得正念、定力和洞察作为解脱之道。我们的传承植根于临济禅师的教导,尤以他倡导的“地行神通”为本。师父和梅村僧人一直奉行临济禅师的教导,将之视为新的法印,但它又是佛陀所教导的“安住于当下”的延续。梅村所有的教导都带着这个法印的标记,强调“我已到了,已到家了”。
这个法印告诉我们,就在此时此地,就在当下,我们已能触到涅槃、踏足净土,无须到遥远的时空去寻觅。净土是每天二十四小时皆可得,问题反倒是:我们是否有空间给净土?我们相信:“苦难无可避免,但内心是否痛苦则是可以选择的。”
这种理解对社会大众的行动很有帮助。日常生活中,人们会碰上很多困难,但是一旦返回内在的修持,觉观呼吸,便能进入清新、幽凉的涅槃境界。涅槃给人足够的空间,让折磨身心的火焰冷却、熄灭。一旦我们回归自己的呼吸,当下一刻便已深入了涅槃。
我们本着菩萨的慈心,为转化社会而努力,但实际上,我们并不希望踏足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痛苦必须存在,它是原材料,是菩萨施行转化的对象。没有痛苦,就没有净土。梅村对净土作了新的定义:哪里有了解和慈悲,哪里就有净土。本着禅宗这种参透苦乐的洞见,我们鼓励大家在日常生活的每一刻,进行修持,不要间断。无论是坐着、站着、睡着、或身处任何活动,净土都触手可及。当我们觉察地修习行禅、坐禅,静听佛钟的起落,或配合不同活动,默念合适的偈诵,我们便接触到净土。梅村提出了“手提净土”的概念,就像我们有手提电话一样;而既然有即冲的咖啡,也就有即达的净土。无论到哪里,我们都能找到净土,就在一瞬间!
我们修习思行合一时,皆以平稳、清明和慈悲为依归。这样,我们的言行都会是正确的言行。我们有的在兴建佛寺,有的在照顾伤病,有的要开创事业,但不管俗务多繁忙、压力多沉重,我们都不会失去稳固、清明与慈悲。
建立寺院团体
梅村相信,要使佛教在西方国家扎根,必须要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寺院团体做后盾。但是,西方的佛教并不着重建立寺院团体,乃因西方的出家文化低落之故。在西方,无论是信奉基督教或其他宗教的,大都未把寺院团体视作心灵庇护之所。因此,佛教最初传入西方,是由在家众而非出家众达成的。梅村相信,要使俗家佛教有长足的发展,必须要有寺院文化并存,作为修炼行持的中心,和佛教进入社会的基石。
过去30年,我们把寺院团体建基于手足之情之上。一行禅师观察所得,寺院团体若不是建构如一个家庭,是没办法维持得长久的。我们回顾历史,会发现亚洲大多数的寺院团体都建构得像一个血缘家庭,年长的僧人俨如父亲,年长的女尼就如母亲,膝下有共修的兄姐弟妹,女儿和儿子。
我们的寺院团体并不修习太多的礼拜,也不鼓吹在家众祈求佛陀替其解决问题。我们致力增进理解、修习智慧,禅修和社会服务便是我们寺院生活的精髓。我们的修习仍有宗教的内涵,但所占比例很少。我们不举行太多的仪式。日常生活中,我们有很多的禅修——坐禅、行禅、游戏禅和工作禅等。所有生命层面都被视为禅修,当中我们学习停顿和深观。
20年来,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希望把传诵了两千多年的《戒本经》修订,使其切合今日社会的需要。我们在 2003年的韩国之旅中,发表了《戒本经》修订版的初稿,以帮助出家人在现代社会中修习。我们得到很多不同承传的出家人提供意见,及后,便出版了《戒本经》修订版的定稿。大家可在梅村的网址www.plumvillage.org 中找到这本书。我们根据法藏部(Dharmagupta school)的传承,保存了传统《戒本经》的结构,但重写了其中很多条戒条,希望出家人面对21世纪的挑战时,此部经书会为其提供护庇。例如,我们加入了新的条文,教导出家人如何技巧地驾驶车辆,适当地运用手提电话、互联网、电邮等等。
我们的僧团里,资深的僧人备受尊敬,但同时,我们亦将彼此间的阶级成分减至最低;为此,我们采用民主的羯磨作法程序(Sanghakarman Procedure),由集体决定僧团内各种事务。这方法其实更贴近原始僧团的传统。住院的住持负责照料整个僧团成员的灵性生活,不会消耗精神于行政工作上。僧团内划分了不同的委员会:日常事务委员会(caretaking counc il)负责僧团的日常运作,由较年轻的成员组成;佛法导师委员会(dharma teacher counc il)负责带领团体中的修行事务;比丘僧或比丘尼委员会(bhikshu or bhikshuni council )负责对所有事务作最后决定,这些受具足戒的僧人,是僧团最重要的管治单位。
在我们的大家庭里,僧团是一个整体,整个僧团一同转化。我们并不强调个别僧尼的功业或进境,僧团生活最重要的,是能培养出真挚的手足之情。一行禅师说过,他为僧六十多年来,没有见过一个比手足之情更高尚的原则或理念;名声也好,任何形式的功业也好,都不值得为之而捐弃手足之情。
我们便是以这种精神,来修习光照(shining light)的。光照是一个非常诚恳的分享过程,每一位成员会获得团体所有的成员的指点,了解自己在修行上的优点和缺点。每年的冬季,我们都有三个月雨季安居禅修。传统的光照是在雨季安居禅修结束时,在自恣仪式 (Pavarana ceremony)中举行,当中只是一对一的给予对方意见。在梅村,每一位成员都会得到其他成员的光照,所以需要花一定的时间来完成整个过程。之后,在自恣仪式中,会宣读一封光照信,总结整个僧团在过程中分享的洞察。我们以整个僧团之慧眼,光照出深邃的智慧;接受这种智慧,是十分深入的修习。在佛教的传统,有佛眼和法眼之说,但没有僧团眼之说。梅村却发见僧团眼,让它发挥作用,僧团眼包含了佛眼和法眼。
目前,各寺院内佛法导师的人数,并不足以应付现代社会所需,我们因此致力训练寺院佛法导师和俗家佛法导师。过去 20年来,我们为近200位出家和俗家的佛法导师传了慧灯。训练的目的,不是要准备导师带领各种佛教的仪式,而是要帮助导师彻悟佛法、深入修行,让他们有能力帮助众生,转化众生的痛苦。在很多国家,都有我们的俗家佛法导师,现在,全球各地大约有七百个本地僧团,但大部分的僧团都没有佛法导师带领,可见世界各地对佛法导师的需求有多大。
服务社会:农村发展和善终服务
我们参加各项农村发展计划时学会了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能把城市的知识,强加于农民身上。即使我们是工程师或医生,都需要细心观察、深入聆听,看农民怎样才能帮自己痊愈、把农村搞好。然后,我们会配合当地的情况,调整我们既有的知识和经验,务求在村民既有的基础上,提供合适的建议。我们的宗旨,是助人自助,不是只向农民掷钱,说:“来,拿这些钱去建个医疗中心吧。”我们来到农村是要学习当地农民的优点,以这些优点为建树的基础。我们要问:“如何可以善用村内一众长老和专家的知识,帮助村民建立自己的学校和诊所?”如果村民在某方面遇到障碍,我们便向村民提出建议,让他们讨论。当村民说需要钱时,我们会问:“我们能就地取材,在村内找到所需的物资吗?就建一间竹棚学校如何?”我们要将财政资助放到最后,这样,村民会感到这是自己的计划而加以珍惜。这才是专家与本土居民间真正的合作。
我们无论是自己进行善终服务,或指导别人提供善终服务,都不鼓励向临终者说,他们将要到什么天堂,反而是提醒他们,走过的一生有何美妙之处。佛陀说,我们离开此身时,会把诸行的果报带走。如果临终者还能够说话,我们便请临终者告诉我们,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是什么。我们能为临终者灌溉美好种子,让他们离开此生时带走。我们跟临终者一起重历过去的美好时光,例如拯救另一个生命的经验。我们又跟临终者说,他们在生命中曾彰显的才能此刻并没有失去;在他们的儿女当中,这才能已经以另一种形式重了。这样,临终者便明白,自己不用死后才能重生;也就是这样,很多人都能够平和、轻安地死去。
把修习和净土带给所有人在过去30年,梅村举办了很多个禅营,把这个“手提净土”带到社会每一角落。我们的基础来自原始佛教的静修法门、大乘佛教普度众生的宏愿,以及禅宗具体明确的修习方法。我们正在编著一本有关佛教入世工作的新书,内容概要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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