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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论是非、真假、对错——《一位大伏藏师的故事》编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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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论是非、真假、对错——《一位大伏藏师的故事》编后记

  最近,有一位台湾的师兄,讲了一则滑稽的趣事:一位台湾著名的佛教学者,专门拜访雪域大师——各类形形色色的仁波切,不停地谈,不停地写,最后有一天,他自己也就成了仁波切。听完之后,我苦笑了一下,心中暗想,这不就是当今时代成为大师或名人的最快捷的方法和手段吗?对于自已没名又渴望成名者来说,最快的方法是找个名人合张影,扯上师徒、师兄,或艳遇,或情敌等五花八门的关系。

  俯视、嘲笑了众人之后,再返观自己,才发现自己也是一丘之貉。就以此书来说吧,明明书名叫做《一位大伏藏师的故事》,却没有伏藏师的平常生活的点点滴滴,而故事是需要生活情节的,故有点文不对题。其实只能算是介绍其生平和主要事迹的简介。如此名之,我想得出的理由,可能是想增加卖点吧。

  本是写伏藏师的,却时时冒出自己,特别是在第三编《修塔与开悟篇》中,只是假借伏藏师为引子,大谈自己。我想这也是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借大师推销自己的手法吧。

  造成如此情况,除了自己强烈的我执等主观原因之外,还有一些客观原因。比如修塔方面,本来我就不熟习和热衷。当时,是请伏藏师写这部分,但伏藏师不是像我这种多心眼、多想法的现代人,而只是一个质朴的草原牧民,更准确地说是草原上的一个信奉佛教的赤脚医生。因此,他的想法很简单,也很本色,认为修塔是天经地义的好事,而且是其上师或净相中的圣尊告䜣他,如在某地修建了什么,就会对他和佛教有帮助。因此,他只要有能力就会去办,没有其他想法。所以,直到他回家乡时,才写出一张纸,内容都在第七章的缘起一节之中。所以,我只好东拉面扯,写了一些自己和他人在修塔建庙中的感受,想以此达到既增加文字和纸张,又增加内容的目的。因此,虽放在写伏藏师的书中,但其实与伏藏师的生平和传法等方面的事迹并无太大的关系,只能把修塔与开悟篇作为附带内容介绍才算勉强沾边。

  在传法方面,目前为止,还不是仁波切的专业,因他现在的职业仍是以看病卖药为生的医生,而不是专为人讲经说法的法师。他内心的智慧和想法,无法也不需在藏地与身边的人讲,只好写在十多本著作里,但可惜没时间去拜读、整理,我只是希望自己今后能有时间,或者能有其他会藏文的人,去翻译介绍,以便大家能了解他的智慧和思想。

  他来到汉地,首次面对汉族信众,也多是简单讲一些皈依和发心之类。而且,也非随心所欲地讲,而是完全依照《普贤上师言教集》复述宣讲。因为这些开示,与其他仁波切的开示一样,而且成都的仁波切非常多(几乎可在这里找到整个藏区的仁波切),故学法者并不觉得珍贵而需记录下来。而且学法者也多是因我的误导,冲着神异才来,很少是追求心解脱者。他们只是想从仁波切这里获得一些打卦、授记,看看自己怎么才能在不付出的情况下,得到发财、升官、美女、俊男,乃至成佛等更多各方面的好处。所以,目前,教诫方面只有他留在这里的几种法本了。

  下面,我还有一事需要说明:自从伏藏师的故事,在网上和书上出现之后,不断有人慕名前去拜访。回来后,有人说我写的是真的,但更多的人却说:在你的书中,伏藏师好像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我们看来,好像并不是如此。更有一位居士毫不客气地训斥我说:“我是基于对你的信任,才去拜访的,但发现他们却一点也不像你所写的那样。对我没有一点的慈悲心,甚至在他家住一晚上也要收了钱才让住。我以后很难再相信你了!”

  每次遇到这种尴尬的场面时,我都是欲哭无泪,欲申无言。这使我想起藏传佛教历史上一位大师的遭遇:此人名为邬金巴·仁青贝,是八大修传派之中的三金刚近修派的创始人,也是第三世噶玛巴的上师。他为了去朝拜西方极乐世界,就孤身一人前往邬金刹土,走到今巴基斯坦白沙瓦的附近,遇见了一位金刚瑜伽母化现的妓女,在与他一番云里雾里之后,为他指示和传授了依大乐道现证智慧的方便解脱道。这位大师将自己的游历写成了文字。

  后来,又有僧人看见游记后,也想去一边朝圣,一边艳遇佛母而解脱。但他回来后,却大呼上当受骗,说根本没有游历中所写的地方和人事。这时,有一位大师出来主持正义说:邬金巴没骗你,因为他是成就者,对一位内心清净者来说,他所见的都是净相。就如一碗水,饿鬼眼中是脓血,人眼中是水,天人眼中是甘露。

  看到这里,可能有读者会忍不住问:“照此说来,你岂不就成了成就者和内心清净者了吗?”

  非也。成就有世间成就和出世间成就。在世间方面,自己一无所成,连写一篇骗人的文章也漏洞百出,经不起有识之士的推敲。出世间方面,目前自己连门和方向都没摸到,更不要谈成就了。至于内心清净,倒有点象,但只是在偶尔想骗点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和被净相遮蔽了眼睛的佛教徒时,才装得有点内心清净、道貌岸然之相。而实际上,在白天或清醒时,连芝麻大的琐事也会占据自己芝麻大的心房;到了晚上或昏睡时,就更恐怖,恶梦连绵,不是自己被追杀,就是追杀他人。象我这种人也能被称为“内心清净者”,我想大概地狱里就不会有动物了吧!

  有人会继续追问:“你既然不是成就者和内心清净者,那你写的这本书真实吗?”

  首先申明,有关伏藏师的生平和事迹,不是我这个既没成就又不清净者所写的,它只是我将伏藏师本人和其弟子们所说、所写编在一起。至于这本书本身,是既真实又不真实。

  真实的是它的内容方面。在我与伏藏师相处的那期间,伏藏师的净相也不时出现:经常在生活中,会突然出现一些往昔身世我们在一起的情境;也会在光明和梦境中,看见我的一些前世的境相。有一次,我们为了研究会的事,依照授记,买了一千幅《摄收自在祈请文》,专程跑到峨嵋山上去挂上。第二天晚上,伏藏师在光明和梦境中,出现了一位穿着白色长衫,垂着长长白眉的白胡子老者,拿着悬挂有葫芦的拐杖,对他说:“昨天那个姓‘张’的,跑来所求之事,如能遇见南方一位名叫‘章海’(音译)的人,就会很好。以后,也会有第三大城市的人,从北方过来帮助他。”说完之后,白衣老者消失不见了。第二天一早,伏藏师就过来告䜣我他昨晚梦见的情况,并说那白衣老者应是峨嵋山的山神,他所说的第三大城市应是解放之前的城市。

  象这种趣事还有许多。因我自己没神通和内心不清净,虽然不能亲自看见,但有些境相,是我小时和以前清净独居深山时出现过的。有时,也能在听他讲述时,偶尔从心中浮现出当时的情境。

  至于伏藏师在佛法的见地和修证方面,其传记中讲得很清楚。这里冒昧地谈一下我个人的看法:虽然我在见地和修证方面属于一个门外汉,根本没资格去印证成就者的证量,但仅按照我所学修过的八大修传派的论述,以及历代成就的祖师的传记来看,伏藏师也必定是一位彻悟心性的心自在解脱者。按大圆满的四相的标准,其证量已达到智慧到量,能亲见无量报身佛的刹土;按大手印四瑜伽的标准,己达到一味瑜伽的证量。生起了外境和内心、白天与夜晚、轮回与涅槃混合为一体(一味)的真实证悟。故他能面见本尊、获得授记、看见中阴的灵魂等,出现各种光明和如同梦境般的觉受。

  从外相上,也能看见一些标志:他身体上没有一点道貌岸然的造作,不分人前人后,不分时间和场所,想坐就坐,想睡就躺,想吃就抓,高兴了就手舞足蹈,想拉大小便就在大街上蹬下,也不管有人没人。而且大白天,不需专门讲话时,又好像入睡似的。这些都伏藏师身体上表现出来的净秽、日夜等混合一味的清净征兆。

  在言语上,伏藏师平时也没有很多的戏论。对于有人请求打卦、念经等皆尽力满足。而在需要谈论时,就会率性而谈,不会去考虑是否合乎自己的身份,是否如法等许多顾虑。所以与他交流没有一丝负担和压力,也可心语一味。

  在内心方面,伏藏师内心极其调柔,不管事多事少,是顺是逆,几乎都是平等、泰然处之。对众生的悲心,也不是造作的,而是不分亲疏的自然流露。最能反映此理的,是对他的狗。他常带在身边的狗,本是他的一位空行母收留的无人要的流浪野狗。伏藏师总是让它和自己睡在一起,每次吃饭时,都先把最好的肉切下来,让狗吃了自己才吃。狗生点病,伏藏师就会整晚不睡,第二天一大清早,就会抱着狗去医院,打最贵的针,吃最好的药。有几次,一些天南海北的信众要请他去宏法利生,当一切都准备好了,一听说狗很难随身带上飞机和火车,就决定不去了。对此,伏藏师对我说:“她们(那些空行母)谁不跟我去都可以,但如不让狗跟我去,我会很难受,我睡眠都不好的。”写到这里,我想,应该把将来要写的《伏藏师与他的空行母的故事》,改名为《伏藏师与他心爱的狗和令他烦恼的众空行母的故事》,才比较真实。

  以上大概谈了此书真实的部分。下面谈一下此书不真实的部分。

  我们都有过这种亲身体会:在夜色朦胧的一处地方,突然出现一位佳人(或俊男),让您眼睛一亮,心儿为之荡漾。一夜辗转反侧之后,一早就去守候在她(他)可能出入之地。一旦幸运等到她出现,并与之面对面的交谈后,才发现她怎么不像昨晚的天仙,而到处都是缺点。

  或者更贴切的事例,是我们看了一部令我们心动的风光片,当我们忍痛花上大把钱,跑去一看,却发现怎么到处都是人影、口痰、垃圾等,活生生的一个大动物园或垃圾场。虽然有片子中的风景,却根本没有片子中宁静迷人的诗情画意。

  所以,包括此书在内的任何书籍也会有此问题。因为书中只是选取了我们认为是好的或能证明自己观点的素材,这样编在一起,好象就成了他的全部,但事实上,却只是平常的人生和生活中的偶尔或特殊的片段。又或者,把一件可作正反两方面理解的事,说成是有利于自己的事。比如,我上面用来说伏藏师证量的事,也可以说成是没有修养、不讲卫生等行为。

  也正如密教中所说,贪、瞋、痴、慢、疑等五毒和五种智慧本来就是一体的,就如硬币的两面。比如伏藏师对狗、众空行和弟子等眷属们的不舍,既可以作为悲心及妙观察智大的标志,也可作为贪心大的例证。同样,有一位成就者,让他的弟子们把我的一位师父——另一位著名的大法王的书烧掉,在众人的眼中,这是因瞋心和嫉妒炽盛而造下的地狱之业;而我却认为,这正是这位大师的过人之处:用自明的智慧去摧伏弟子妄念分别的瞋恨,用平等性的智慧中不容纳二执的贪著分别的嫉妒,去降伏弟子对法和上师的高低、优劣的执着分别。这种瞋恨和嫉妒没有什么不对的,“吾虽爱吾师,但更爱真理。”所以,如我有证量,我也会这样去做。

  如此等等,还有许多事例皆可说明,人和事的好坏、真假、是非,很难评断。故佛经中说:“只有大彻大悟的人(佛及与佛相似者),才能评判别人和他的行为。”

  总而言之,此书的内容是真实的,但却误导了不少人,以为伏藏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是上帝、是佛菩萨,简直就不是一个人。而一旦发现他是一个人,甚至某些方面,按世俗的伦理、道德、价值、观念来衡量,连普通的常人也不如,于是就会认为受骗上当。对我指责、批判倒没多大关系,只是担心会因此造下退失信心,毁师弃法的罪业。

  写到这句话时,我觉得自己非常虚伪:内心里明明希望他们最好把高推圣境的、虚妄不实的信心死得干干净净才好,可嘴(笔)上却以正义的代言人或道德的审判者的口吻,去威胁恐吓他人不要退失信心。

  因为这种虚妄的信心,把我们的教主佛陀,从一位觉悟的人,变成了宇宙万物的本体“法身佛”,和任何在世间看来是缺点,到他这里也变成优点的受用圆满的“报身佛”,以及可随意变化从上至国王下至小偷、妓女,乃至猪狗蚊虫等众生的“化身佛”。其实,只要用平常心去看一看早期的佛典,就会知道,佛陀也是一个人,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且整个一生都是在内忧外患中度过的。

  首先,我们现在一开口就介绍,我们的教主释迦牟尼是多么高贵的王子。其实,当时佛陀的国家,只是印度当时无数大小部落中的一个小部落国,地处今尼泊尔靠近印度的穷乡僻壤里,人口和财富上还不及现在我国内陆落后地区的一个区乡。而且,在古印度这个种姓至上的社会,佛陀的家庭只是第二等公民,是没有资格和权力,象第一等公民(婆罗门)那样去学习文化和主持正统宗教事务的。因此,佛陀青年时期并没有学过文化,只是学习了带兵打仗的十八般武艺,故按现在社会的标准,只能算一个没有文化的一介武夫。出家后,也没有跑去学什么“中观”、“唯识”的玄学理论,只是找了两个外道婆罗门为师,修学了6年的“非想非非想”之类的活死人的禅定,才又自己跑去自修,最后悟道传法。

  由于佛陀只传授解脱痛苦的方法,而从来不像其他婆罗门大师那样,能讲出有关宇宙人生真谛、以及解脱是有常或无常等各种玄学理论。于是就有弟子威胁佛陀,说“你今天再不回答我这些每个大师都要谈论的、高深的哲学问题,我就不再当你的学生了”。佛陀面对最后通牒,也没正面回答,只是指出这些问题与所要解脱的痛苦不相干。

  后来,佛陀的名气大了,各种形形色色的弟子也多起来了。树大招风,各种麻烦也找到佛陀身上,不仅有外道大师的辩难,甚至还有妓女在衣服里垫上枕头,挺着大肚子,在大庭广众中,抓着佛陀,当众羞辱,声称肚子里的是佛陀的种。佛陀只好满腹委屈地默默承受。

  而最大的威协和伤害,则来自于他的亲人。佛陀成为一代宗师之后,他的儿子、兄弟、舅子老表、姑妈阿姨等三亲六戚也先后出家,进入佛陀的僧团。佛陀的堂弟、每天跟随佛陀并侍候生活起居的侍者——善量比丘,有一天辞职不干了:“悉达多(佛陀出家之前的名字),我侍候你24年,除了你头上的光环比我大一点,就再也没有看见你有一丝的功德。今后我再也不侍候你了。”

  佛陀的舅子兼堂弟(佛陀也是近亲结婚,不知道对他后代的智商有没有影响,不过听说他的儿子是十大弟子中的密行第一,看来近亲结婚或许反倒能增加后代的智商!)——天授比丘(汉译佛典名“提婆达多”)则认为,佛陀生活腐化堕落,要接受信众供养,吃着别人供养的肉食等美味佳肴,住着供养的带花园的别墅精舍,根本不能带领僧团取得从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得全球政权的伟大胜利,于是就想篡谋夺权。一方面在诋毁佛陀的腐败的同时,也在树立自己作为彻底的无产者苦行高洁的形象,提出了专门针对佛陀的五项主张(也称天授五戒):不吃肉、不饮乳、不食盐、不穿精心剪裁过的衣服和不居住精舍寺庙。

  如此革命的主张,真让人感动。要是我当时在场,也有可能站错方向,成为他的左右二臂。难怪近代有著名学者据此论断:大乘佛教的教主是提婆达多!我也为自己将来成为著名学者作点准备,故我也来个惊人的论断:提婆达多的转世就是汉传佛教首倡不吃肉的大菩萨、大活佛梁武帝。

  就这样,天授让赞成他主张的僧人跟他走,远离腐朽的佛陀,去另立门户,从而分裂僧团。

  另一方面,长老天授比丘还加紧从肉体上消灭佛陀。他在灵鹫山上佛陀每天散步必经的一处山坡上,准备了一块巨石,躲在后面,等佛陀从下面经过之时,将巨石推向佛陀。佛陀命大福大,命不该绝,巨石滚下时偏离了目标,佛陀幸运地躲过了这次谋杀,只是被碎石击中了大脚母趾,血流不止,幸好有佛陀的私人医生帮助包扎止血,故也无大碍。

  经历了如此惨烈的政变后,佛陀也不是恋权不放的政客,非要当这一帮乌合之众的教主,故自己偷偷离开僧团,跑去森林中与500大象为伍。群龙无首的僧众,就四处去寻找,找到佛陀后,又死皮赖脸、生拉硬拽地将佛陀弄回去继续当教主。

  最终,因佛陀的家国被另一个小国家给灭了,佛陀的父王等亲人也被杀死,活着的人又出家为僧,这样,佛陀的家族——释迦族(种甘蔗人的后代)也就从历史上消失了。但佛陀精神上的子孙后代却繁衍不断,成了当今世界的三大宗教之一。二千五百多年后,也不管这些人有没有佛陀的基因,或有多少的差别,大家对内相互攻击,说对方是低劣的小乘、或是非佛说而是魔说的大乘、或是附佛外道的密教,但对外,都一致介绍自己姓“释”,是佛陀释迦牟尼的后代,是佛教徒。然当别人问起:佛是不是人?不是人又是个什么东西?大家回答得却又是五花八门。

  所以,有位古人说得好“仙佛本来为人做”。明白了此理,也就明白了为何人性中一切特征,都能在仙佛及其徒子徒孙僧道们的身上齐具。但是,他们也有其区别与常人的宗教职业持征。就如屠夫看人是先看人的脖子,医生看人是先看人的毛病一般。

  同样,伏藏师也是人。所以,我们常人身上具有的,他都有。另外,他身上还有民族性和地域性的,这种民族性、地域性的东西也许在自己民族中“存在皆是合理的”,但在另一个民族和地域的人看来,或者硬搬到另一个民族、地域之中,也许会不合理,或面目全非。除了他的民族性、地域性之外,最显著的特征,即是一个佛教徒,一个以行医卖药为生的佛教徒。所以,您如去问当地的群众:“大伏藏师班玛逞列住在哪里?”可能都会回答:“我们这里没有一个叫‘班玛逞列’的大伏藏师”。

  如果您换一种方式问:“一个名叫‘打拉’(伏藏师的小名)的藏医住在哪里?”于是,所有人都会告䜣您:“哦。是找打拉看病的喔,就住在前面那个杂货市场的后面。”于是,您走到那个破败的小院,就会看见一群长得奇形怪状,犹如“八仙过海”里的人物,在伏藏师和阿妈的带领下,忙乱无序地干着加工藏药的活儿。同时,又不停地为时来时去的病人看病、拿药和打卦。根本没时间跟您闲聊,想看病就伸出手来,要拿药就拿钱来,一丸10—15元,如嫌贵就去拿一般的草药粉,钱多钱少都可以。

  没钱吗?没钱也行,反正我们也不是那些见死不救、无钱免治的国营正规三甲医院,况且,治病救人虽不一定是现代医生的天职,但却是菩萨应有的行为。

  如要学法吗?献上大供养了吗?这不是我贪财,这是老祖宗印度阿三订下的规矩,没有供养缘起不好,没有供养学法难以成就……总而言之,没钱要想学高深大法,没门。

  对这些印度阿三的理论,像我这类穷人自然是深恶痛绝,但细细想来,也许这正是自己至今没有成就和钱财的原因吧!因为自己当初学法时没钱供养,即使有钱也因自己身上残留的饿鬼道的习气——吝啬太重,故极不情愿把钱供养给这些以买卖佛法和灌顶为生的贪财的上师们。所以,本人供养上师之钱财加在一起,还不及为在小姑娘和信众面前,表现自己是一个充满爱心和慈悲心的人,而非常慷慨大方地布施给路边的乞丐的几大元。因此,我没有成就和福报也是合乎真理的。

  看来,成就也真的需要用钱才能买来。为了获得成就,我只能放弃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做圣人的梦想,赤膊上阵去抢钱。去抢银行或打家劫舍,那是胆子大的英雄才能做的事,且被抓着就会砍头的,像我这种生性怯懦者是万万不敢的,只好去当职业宗教人士。这样,我既可劫财又可劫色,而且没有一丝风险。因为被劫财的信徒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与佛做成了一次花小钱得大便宜(大功德)的买卖;而被劫色者也以为自己吃了唐僧肉,占了大便宜,还四处夸耀说自己是某某和某某和某某等一大串大仁波切的女人或空行母,她们说这话时的腔调和表情,就像后宫的宫女被皇帝宠幸了一夜之后,无限骄傲和兴奋地告䜣身边的丫环。

  每次听到这里,我一边酸溜溜地吞着口水,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愿我生生世世也不要成就那个孤独寂寞、非人非鬼的佛陀位,而能转世投胎成为一位大仁波切。这样,就会拥有一大批争相投怀送抱的美女和主动供养财物,甘当牛马的奴隶信徒,而且不用为这些人负任何责任,真比大皇帝还快活逍遥。

  至于因果不虚、堕地狱的说教,那是我用来吓唬不愿被劫财劫色,或敢于告发、揭露我的那些破坏誓言的坏蛋用的。而且,一位刚下去的法王,正从地狱边上给我打来电话说:“老张,看来古人说的‘地狱门前僧道多’此话一点不假,这门外到处都是身着红衣、灰衣、青衣的僧道,阻塞得水泄不通,连我要去报道也没能挤进去。听说地狱里面也已塞满了僧道。虽然里面放弃了‘五一’等大假和其定法定假日,但仍是忙不过来。据说,要等到下一个弥勒佛出世时,才会空出一、二个囚室。”我听见地狱都被我的同类塞满了,而且要很久才有空位,于是,我对劫人财色更感到无后顾之忧了。即使到了地狱有空位之时,我也可以用黑白、神鬼、圣凡通吃的财色,去买通上至阎王下至鬼卒的地狱的大小主人们,从死罪改叛为缓刑或无罪释放,回到人间继续当法王。

  哈哈!本在讲伏藏师怎么又离题去讲自己。接下来,言归正传,继续讲供养了钱财之后,除非您的供养大得来足以显得您的诚心,否则上师不会马上为您传法。要住下来学习吗?可以,但这里是藏地,从古以来,藏地的寺庙和上师是不管僧人和学法者的吃住,所以你们自己解决生活吧。我家是开了旅馆,但它是旅馆,所以住客皆要收费。

  这期间,您为了获得传法,必须当牛做马去讨上师之欢心。如此经历了长则三年,短则一年半载,师父那天一高兴,或多喝了几口酒,就会给您传上一段。

  以上是西藏民间的传统学法的习惯,伏藏师身上也或多或少有一些这样的习惯。您如果想了解伏藏师与众不同的特质,就首先要了解、熟习这些习惯,才不会被这些吓走,而失去与伏藏师心灵真正沟通的机会。

  这里我还可以告䜣大家一个窍诀,但您不要一听窍诀就紧张,我传的窍诀从来不收费的,因为我现在还不是仁波切。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同样,您要讨得伏藏师的欢心,就应该知道他及他身边的人:伏藏师外表长得像威严的酋长,但内心柔情似水,非常细腻、敏感,虽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却不愿伤害任何人,唯一惧怕之人是大他十多岁的大空行母——阿妈(不是伏藏师的阿妈而是他的妻子)。

  阿妈的外表和内心常常让人感觉像一个娇小温柔的少女,可骨子里却透出令人畏惧的强悍气势,爱憎分明,无所畏惧,生命力旺盛,力气和精力皆非常人能及。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主人。那些跟着伏藏师学医或学法的学徒,平时都要围着阿妈,跑前跑后的帮助办事。还要从每年去挖虫草、贝母所得的生活费中拿出钱,买些礼物送给阿妈,以讨其欢喜。否则,哪天阿妈一不高兴,就可能被赶走。到时,即使是伏藏师也不敢帮您。我看阿妈有时为了劝请伏藏师传法,也非常真诚地发誓说:“我今后一定要对眷属和弟子们好一点,善待他们。”但阿妈也是证得誓言如梦如幻,而生活在当下的大瑜伽母,故对眷属们照打照骂不误。

  有一次,我看着伏藏师被这群空行母所累,就当着她们的面,就对伏藏师说,他最好能把她们扔了,我们一起四处传法和游戏去。阿妈一听就反击说:“传什么法?!到处去走动,对死亡是不会有帮助的。”而伏藏师却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大男孩,耷拉着头,一言不发。当时,我心里想:您以前还给我说,虽然有空行母能带给我很多好处,但作为一个想即生成佛者,最好不要这些好处和能带来好处的空行母,因为所有的好处皆会有烦恼的。怎么现在却一声不吭了?为了这句话,阿妈与我冷战了几天,谁也不理谁。

  后来,伏藏师与我谈到修塔传法之事,偶然间说到希望伏藏师带个侍者或阿妈,我们一起去新彊等地时,阿妈突然又笑逐颜开,好似我们什么不愉快的事也没发生过,一口拍板:“没有问题。你的心愿是传法,我和仁波切的心愿也是传法。其他人都可以不去,就仁波切和我跟你去。”伏藏师一看阿妈同意了,也就连声附和。所以,千万一定要和阿妈搞好关系。其实,阿妈也是一个非常讲义气的人,只要您真诚地对她好,她也会真诚地善待您。特别是那些穿着花枝招展的女众,不要一见面就去给伏藏师套近乎,而应先给阿妈亲热一番,如此,保您所求之事多半能如愿。

  以上信笔游彊式地乱谈,本是为了回答多位师兄和朋友的疑问,后来干脆写到一起,对大家现在和将来要问的问题,作一总的解答。但这些异端邪说式的观点只是我个人的戏言,并不代表广大佛教人士的观点。而所说的人物,也只是我自己肮脏内心的投射,并不一定是实有其人;即使有这种人(比如我就算一个),也只是佛门的少数败类,而广大佛教徒都是久经沙场和考验的好同志。

  最后,还要感谢为此书的第二和第三部分,担任编校并指出问题和不足的圆性、宝甘露等师兄。特别是宝甘露还发心为此书设计封面及内页的装帧、排版等工作。以及为此书出版尽心尽力的诸多同仁。

  2007年5月16日 于都江堰文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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