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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亿佛门交游考 冯国栋 车 轩 提 要:杨亿为宋初西昆体的代表人物,又为宋初最有名之佛教居士与外护,故研究宋初文学与佛教关系,杨亿实乃一中枢人物。本文论述了杨亿崇信佛教的原因,并详细考察其与佛门人物之交游, 以窥见杨亿与佛教之关系。 冯国栋, 山西长治人,复旦大学博士,现为浙江大学古籍研究所副教授; 车轩,成都航空职业技术学院工作。 主题词:杨亿 佛教 交游 杨亿,字大年,建州浦城(今属福建省)人,生而聪颖,十一岁举神童,授秘书省正字。景德年间,为翰林学士,预修《册府元龟》。杨亿善于属文,为真宗、仁宗所赏顾,作为宋初西昆体的代表人物,对宋代文坛影响甚大。同时,杨亿又是宋初最重要的佛教居士与外护,他刊定《景德传灯录》,编修《大中祥符法宝录》,积极与佛门人物交往,对宋初禅宗、天台二宗在京师的传播贡献尤大。故研究宋初文学与佛教关系,杨亿实乃一中枢人物。前人虽对杨亿与佛教之关系有所探研,然或着眼于杨亿与禅门之交涉,或侧重于其对《景德传灯录》之修订,而对杨亿与佛门人物之交游,未有全面、系统之探讨。职是之故,本文对杨亿与佛门人物之交游做一考察,以见杨亿与佛教之关系。 一、杨亿崇信佛教的原因 (一)家庭与师长的影响 杨亿家乡建州,五代时佛教异常兴盛,雪峰义存、玄沙师备于福州府西之象骨山传法,而雪峰弟子如长庆慧棱、保福从展、鼓山神晏、玄沙高弟罗汉桂琛等也分别在泉州、漳州等地开法,敷扬宗乘,对当地佛教发展影响深远。宋初,建州之佛教仍相当繁盛, 《杨文公谈苑》载: “公言,吾乡建州,山水奇秀。(中略)而岩谷幽胜,土人多创佛刹,落落相望。伪唐日,州所领十一县,后分置邵武军,割隶剑州。今所管六县,而建安佛寺三百五十一,建阳二百五十七,浦城一百七十八,崇安八十五,松溪四十一,关隶五十二,仅千区,而杜牧《江南绝句》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六朝帝州之地,何足为多也?”此种浓厚的宗教氛围,无疑会对生长于斯的杨亿产生直接影响。《清一统志》载:“杨亿读书堂,在浦城县北长乐里能仁寺右。”从此条材料可见,杨亿少年时代,曾于家乡能仁寺读书。杨亿读书于佛寺虽承唐、五代以来士人习业山林寺院之风尚e,或于佛法并无深意,然读书习业于寺院,无疑会加深其对佛教的理解与容受。 元熙仲《释氏资鉴》云:“(杨亿)家世学佛,常参云门谅老、安公大师,后依广慧琏禅师,始大策发。”考杨亿之家世,其父生平不可知,其祖南唐玉山令文逸,以今日所见之史料,无法确定其与佛教之关系。然对杨亿生平学问影响最大的从祖杨征之却为一虔诚之佛教徒。杨亿《杨公行状》载:杨征之“好谈名理,多识典故”, “崇奉释典,酷信因果。每五鼓即起,盥漱,诵《金刚经》。如是者三十年,未尝暂废,所诵亦十数万过矣。”而杨征之之父杨澄曾兴建梦笔山等觉院,也为一佛教檀越。端拱二年,杨征之知许州,杨亿往依从学。《宋史·杨亿传》:“从祖征之知许州,亿往依焉。”“务学,昼夜不息,征之间与语,叹日: ‘兴吾门者在汝矣。”足见征之对杨亿的期许及祖孙二人关系之融洽。征之长于文学,曾与李防诸人编集《文苑英华》,对杨亿文学才能的影响不言而喻,而其祟信佛教的态度对杨亿也当有耳濡目染之效。 禅宗灯史《五灯会元》载:“(杨亿)及壮,负才名,而未知有佛。一日过同僚,见读《金刚经》,笑且罪之。彼读自若,公疑之曰:‘是岂出孑L孟之右乎?何佞甚?’因阅数板,懵然,始少敬信。”此说影响甚大,学者多从之,认为此为杨亿学佛之始。此说似不足信,此处稍辨之:杨亿从祖杨征之持念《金刚经》三十年,十数万过,而杨亿于此经懵然不知,似不足信。况《金刚经》为唐宋文人中最为流行的佛典之一,以杨亿之博洽,即使不信佛教,对此经也当有耳闻,何以墙面无知如此?此或恐为释徒自高其教之说,似不可尽信之。 杨亿之妻为太宗朝参知政事张洎之女,而张洎也为宋初最有名之佛教外护。《宋史》本传称:张洎“少有俊才,博通坟典,博览经史,多知典故”,“风仪洒落,文采清丽,博览释道书,兼通禅寂虚无之理。”可见杨亿的岳父张洎对释教禅学素有学养。张洎又为宋代最早之佛经传译的润文官,于太宗朝任此职十三年,从雍熙元年(984)三月至淳化五年四月,独立完成七十二部经典之润文。封建士大夫之婚姻多为父母亲族所包办,常为诸多因素所左右,而宗教信仰的一致,巩怕也是不可忽略的因素之一。张洎既与佛教有甚深之因缘,择婿之时,也自当考虑其家族之信仰。以此推论,杨亿家族素信佛教,当不是空穴来风。 (二)人生的遭际 佛陀创立苦、集、灭、道的四圣谛说,以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等人生苦痛为其学术之基点,而如何从人生之苦中解脱出来也正是佛陀创教的目的。故人生遭遇苦痛与不幸之时,最易与佛教产生共鸣。杨亿壮年丧子、晚年贬谪汝州是为其人生最大之苦痛,也是其接纳祟信佛教的增上助缘。 咸平二年杨亿出知处州,生子曰“云堂”,杨亿甚爱之。然咸平四年,不足两岁的爱子病死于京师。杨亿苦痛万状,作《殇子述》云: “因念尝读金仙子之书,了知大雄氏之旨。识六尘之妄相,见诸行之无常。聚沫非可撮摩,浮云倏然变灭。轮回起于爱,必断必除;烦恼归于空,何执何著?”大雄为佛陀之别号。凡事有生必有灭,生命也不过根尘因缘之和合,焉能长久?轮回皆因爱染,故须断除,而一切烦恼皆归于空幻,又何必执著?虽说是以佛理平复失子之痛,但又何尝不是失子之痛使杨亿对佛教之理更加认同呢? 杨亿刚介寡合,后受王钦若、陈彭年诸人排挤,落职离京,出知汝州,郁郁而不得志,以参禅学佛自适。吴处厚《青箱杂记》云: “公(王旦)与杨文公为空门友,杨公谪汝州,公适当轴,每音问不及他事,唯谈真谛而已。”杨亿于其时又结识广慧元琏与宝应法昭,日日参问,并编集诸方之拈、颂、代、别为《汝阳禅会集》。这种种行为表明,汝州投闲置散的生活使杨亿进一步接纳了佛教。 二、杨亿与佛门人物的交往 (一)与禅僧的交游 杨亿曾在与其友人李维的信中,述其师承,自认是临济僧人广慧元琏之法嗣,而后世之灯录,如《天圣广灯录》、《五灯会元》也将杨亿定为广慧弟子,故杨亿交往的禅僧中以临济宗人为最多。 l、广慧元琏 广慧元琏,泉州晋江人(今福建泉州),俗姓陈氏,年十五出家,遍参五十多员善知识,因缘不契。后在临济宗匠首山省念处发明心地,遂为省念法嗣。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开法于汝州广慧院,故称广慧元琏。宋仁宗景枯三年(1036)辞世,享年八十六岁。 杨亿于真宗大中祥符七年(1014),出知汝州,大中祥符九年(1016)回京,参问广慧即在此时。杨亿叙其参问之情形云:“去年假守兹郡,适会广慧禅伯, (中略)斋中务简,退食多暇,或坐邀而至,或命驾从之,请叩无方,蒙滞俱释,半岁之后,旷然弗疑,如忘忽记,如睡忽觉,平昔碍膺之物曝然自落,积劫未明之事,廓尔现前,固亦决择之洞分,应接之无蹇矣。”而《禅林僧宝传》、《五灯会元》等也均记载杨亿与广慧参问酬答之机语。据晓莹《罗湖野录》,景德年间,王曙知汝州时与元琏有交往酬对。而杨亿与王曙景德年间曾共同刊定过道原的《景德传灯录》,故知二人曾有交往。杨亿之见元琏,或即由王曙的推荐与介绍。 2、汾阳善昭 汾阳善昭(947一1024),太原人(今属山西),俗姓俞氏。年十四受具,历参老宿七十一员,后得法于首山省念。初居襄阳白马寺,后道声日隆,应西河信众之请,开法于汾州(今属山西)太子院。师戒严风高,三十年足不涉俗。人不敢直斥其名,以“汾阳”称之,因善于说法,又有“西河狮子”之称。 善昭与杨亿似无直接之交游,仅有书信往来。杨亿曾.为汾阳善昭之语录撰写序言。其文云:“守郡楚北,恪居官次。而师(汾阳)遐遣清侣,躬裁尺讯。谓: 《广内集录》,载师之辞句,既参于刊缀。汝海答问,陪师之法属,且联其宗派。邈同风于千里,遽授书之一编。uo“守郡楚北”即在汝州之时,而其中“汝海答问’’即指杨亿与广慧元琏诸人之参酬。汾阳善昭与广慧同为首山省念的第子,故云“陪师之法属”。而广慧元琏也极有可能是杨亿与善昭交往之中介。 3、唐明智嵩、石霜楚圆 唐明智嵩,又名三交智嵩,范阳(今河北涿州)人。初住汝州,参首山省念有省,为省念法嗣,与广慧元琏、汾阳善昭为师兄弟。后住持并州(今山西太原)三交承天院。 石霜楚圆,号慈明,全州(今属广西)人,俗姓李氏。少为书生,年二十依湘山隐静寺出家。谒汾阳昭禅师,服役七年,顿悟本心。后又参唐明智嵩、谷隐蕴聪、神鼎洪諲,发明心地。晚年先后住持袁州南源山广利禅院、潭州道吾山、石霜山崇胜禅院、潭州光化禅院。楚圆为北宋临济宗著名禅师,门风峻烈,其高弟方会、慧南遂开宋代禅宗杨岐、黄龙二派。 《五灯会元·石霜楚圆禅师》载: “(楚圆)依唐明嵩禅师。嵩谓师曰:‘杨大年内翰知见高,人道稳实,子不可不见。’师乃往见大年。”由此可见,石霜楚圆与杨亿的交往实由唐明智嵩推荐。又智嵩开法之地在山西,疑其与杨亿并无直接之接触,而智嵩与元琏皆师承首山省念,故推测其对杨亿的赞许,或也与广慧元琏有关。 楚圆与杨亿交往约在杨亿自汝州还京以后,二人相见甚欢,“日夕质疑智证,因闻前言往行,恨见之晚。”慧洪《禅林僧宝传》云: “余留洞山最久,藏中有《聪语要》一卷,载云水僧楚圆请益杨亿大年百问,语皆赴来机,而意在句语之外。圆即慈明也。”楚圆与杨亿的参酬多达百问,足见当时主客问答之欢。杨亿后又将楚圆推荐于其道友李遵扇,楚圆“自是往来杨李之门,以法为友。”其后,楚圆至仰山参访,杨亿修书于宜春(治今江西宜春市)太守黄宗旦,示意其请楚圆出世弘法。于是黄宗旦便请楚圆住持袁州(治今江西宜春市)南源山广利禅院。 4、宝应法昭 宝应法昭,又名演教禅师,得法于叶县广教院归省,开法于汝州宝应院。法昭之师叶县归省也为首山省念弟子,与广慧元琏、汾阳善昭为师兄弟。杨亿与宝应法昭的交往也在知汝州之时。据晓莹《罗湖野录》,杨亿在汝州时,编集《汝阳禅会集》,而此集所载机语,皆是自己与元琏、法昭的问答酬对。其中曰: “有法昭者,传法于叶县皈(冯按:当作“归”。)省,省亦嗣于念。居多集会,形于问答。扣侍座隅,随时疏绿。” 由上述可见,杨亿所交往的禅僧,多是临济一派的人物,而尤以首山省念一系为众。为说明其中之师资关系,故作以下之法系图。(二)与天台僧人的交游 天台宗为隋代智者大师所创立,在隋唐两代极为兴盛,然经会昌灭佛与五代战乱,人才凋落,经典散佚,遂渐趋式微。宋初,应天台德韶禅师所请,吴越王钱做使人往海东访求佛典,其中以天台教典为最多。这些教典的回馈,促进宋代天台宗的复兴,出现了如知礼、遵式这样的高僧大德。而杨亿作为宋初著名的佛教居士,与他们都有过接触与交往。 l、四明知礼 四明知礼(960—1028),字约言,明州(今浙江四明)人,俗姓金氏。年七岁依太平兴国寺洪选出家,十五岁受具戒,专习律部。太平兴国四年(979),师从天台十六祖宝云义通大师受天台教观。淳化二年(991)主持乾符寺,“凡三主法会,唯事讲、忏,四十余年,胁不至席”,台宗人尊之为“四明尊者”。南宋志磐评价知礼云:“四明法智,以上圣之才,当中兴之运,东征西伐,再请教诲,功业之盛,可得而思。 (略)自荆溪而来,九世二百年矣, (略)备众体而集大成,辟异端而隆正统者,唯法智一师耳。” 杨亿于大中祥符九年由处州回京,次年即天禧元年,知礼与十僧修法华三昧,三年满,将自焚其身,供养《妙法莲华经》。杨亿闻知,致书于知礼,加以劝阻,请其住世。其文曰: “窃审大师,期结社于十僧,约人忏之三载。然赴火光之正受,决取净土而往生。身见顿空,愿力弥壮,登莲华之绝品,闻法树之至音。兹事匪虚,先佛所证。然于俗念,切贮愿心,诚以大师,洞三观之指归,为四众之钦仰,续台岩之慧命,启越绝之度门。”大意谓:知礼等人焚身事佛,必能往生净土。然而法师道行高迈,为四众所尊仰,如一旦弃世,则四众无依,不如住世以续天台之慧命。同年,杨亿为知礼奏请紫衣袈裟,知礼对此心存感念,致书于杨亿云: “追思梁氏之知然,方兹何逮?退省裴公之优密,类此犹轻。”将其与杨亿的关系比作荆溪湛然与梁肃,圭峰宗密与裴修,足见知礼对杨亿知遇的感激之情。 2、慈云遵式 遵式(964一1032),字知白,天台宁海(今属浙江)人,俗姓叶氏。早岁出家,二十于禅林受具戒,初探律部,后从宝云义通学天台教。二十八岁,依众请,居宝云。其后四十年间,先后住持天台东掖与杭州天竺。真宗乾兴元年(1022),敕赐‘慈云’之号。天圣二年(1024),师奏请天台教部编人大藏,并撰教藏随函目录,略述诸部大义。师所撰忏仪甚多,故世称百本忏主、慈云忏主、天竺忏主。遵式与知礼同嗣法于义通,为北宋天台宗山家派代表。天禧元年,知礼与十僧将自焚,杨亿致书于遵式,请其劝阻知礼。其书云“吾师与之(知礼)同禀并化东南。须仗法友之诚言,苦留大士而住世。” 3、兴国有基 有基,字及贤,钱唐(浙江杭州)人,俗姓王氏。年五岁依天台寿昌法超出家,十岁受具。后事宝云义通,宝云授以法华止观,尽得其妙。端拱元年,演教于太平兴国寺。其后四十年,普劝四众念佛。祥符八年六月示疾。《宝庆四明志》云:“灵龟山福源院,(中略)院之东南,有基法师骨舍利石塔,内翰杨亿尝为真赞。”志磐《佛祖统纪》亦载:有基法师圆寂, “内翰杨亿,致敬真相,为之作赞”e。 4、法师智环 智环,据《佛祖统纪》云: “法师智环,学于法智(即知礼)。”杨亿写于慈云遵式《又致请法智住世内简》云:“今已召得他(法智知礼)请益弟子智环来,此即总印大师澄公之上足也。”总印大师澄公,即云门文偃法孙、五祖戒禅师弟子泐潭怀澄。然则智环究竟为谁之弟子?所谓“请益”乃是指学人受教后,就尚未透彻明白之处,再进一步请教之意,《佛祖统纪》也仅言:“学于法智”,由此可见,法师智环并不是法智的传法弟子,而是云门宗僧人怀澄的弟子,但也曾于知礼处请教佛法。法智知礼将欲自焚,杨亿曾请智环往劝。另据《五灯会元》 “杨亿”章曾记杨亿与环大师的机缘语句,此环大师疑即智环。 (三)与天竺海东僧人的交往 北宋建立,打开了西域的通道,随之不断有西域和印度僧人来华,其中著名者如法天、天息灾、施护等人。同时,日本与高丽也时有僧人来华,如宋太祖太平兴国八年(983)日僧裔然与其弟子人京,并蒙锡新雕大藏经五千余卷。端拱二年(989)高丽僧人台可来朝,请得大藏经一部。其后,时有天竺、.海东僧人来朝,杨亿与他们也有交往: l、寂照 寂照(962—1034),又作寂昭,京都人,俗名大江定基、三河圣,世称“文章博士”。痛失爱妻后出家为僧,师事寂心(庆滋保胤)。后师从源信学台教,随仁海学密教,其后游巡诸国。 《佛祖统纪》载:“景德元年,日本国沙门寂照来,进无量寿佛像、金字《法华经》、水晶数珠。赐紫方袍。”杨亿《杨文公谈苑》云: “景德三年,予知银台通进司,有日本僧人人贡,遂召问之。僧不通华言,善书札,命以牍对,云:‘住天台山延历寺,寺僧三千人,身名寂照,号圆通大师。’(中略)寂照游天台山,诏令县道续食。(中略)寂照渐通此方言,持戒律精至,通内外学,三吴道俗以归向。寂照东游(即游天台),予遗印本《圆觉经》并诗送之。后寄书于予: ‘诗中两句云:身随客槎远,心学海鸥亲。不可忘也,《圆觉》固目不暂舍云。”,寂照东游天台,杨亿作诗并送以《圆觉经》,而寂照在吴与杨亿尚有书信往来,想来二人绝非泛泛之交。 2、觉称 觉称,天竺酤兰左国人,刹帝利种。性善画,曾于译经院北壁绘释迦像。觉称于真宗大中祥符初来华,杨亿《杨文公谈苑》云: “大中祥符初,有西域僧觉称来,馆于传法院,其僧通四十余本经论,年始四十余岁。丁谓延见之,嘉其敏惠,遣人送至予处,与译同来。设茶果,问之,译云: ‘人此国,见屠杀猪羊,县肉市肆,甚不忍观,见此方人心颇恶。彼西土,或一国人全不食肉。”由此可见,杨亿之见觉称实由丁谓介绍。 (四)生平法系不明之僧人 l、僧依觐 杨亿《送觐道人归故诗序》云: “浮图依觐师,建安吴兴人。”杨亿所称“建安吴兴”即是其家乡浦城。文中又云: “淳化末,请告归宁,师惠然访我,以长生度世之旨诲予。予正为利禄所啖,旅火内逼,且辞以未能。”淳化五年,杨亿回乡迎母,依觐又以佛法教诲之。 “去年出守缙云,师前期未忘, (略)及予范郡十旬,师即振锡而至,盘桓数日,便为仙都之行。采灵芝,探隐穴,旬有八日,拂衣言旋,予得再膝席于郡斋。”缙云即处州,咸平元年,杨亿出知处州,依觐又来造访。可见杨亿一直与这位家乡的高僧保持着联系。 2、聪道人、雄道人 杨亿出知处州之时,与僧人交往甚多。《武夷新集》卷一《初至郡斋书事》描写其时的生活云: “宾宴求婉画,僧舍问真如。”此时杨亿与僧人多有往还,其中有廉上人、威上人、可久道人、慧初道人等,而交往最契者则为聪道人、雄道人。《Srj聪道人归缙云》诗云:“二年假守括苍城,郡榻唯师即送迎。”表现了与聪道人的融洽关系。其诗《表玄禅师归缙云有怀雄阁黎成转韵六十四句》忆其与雄道人交往“我昔自金殿,捧诏临军牙。清心治期月,讼息民无哗。雄公真大士,宴坐绵岁华。”忆自己离开处州时雄道人送别的情形云: “别师黄金园,赠我碧云句。”都足见出他与雄道人的深厚情谊。 3、显道人 《武夷新集》卷二《题显道人壁》: “心似寒灰不复然,寻常谈论即弥天。门临颖水多年住,法自曹溪几世传。儒士谁同翻贝叶,都人常见施金钱。翰林诗版分明在,曾与吾家有旧缘。”题注:“住万寿精舍二十年矣”,篇末注:“故侍读尚书有赠先师诗,著之于版。”侍读尚书即杨亿从祖杨征之,杨征之曾赠诗于显道人的师傅,而杨亿又题诗与显道人,也堪称三世有缘。 三、简短的结语 综观杨亿所交游之佛门人物,既有宗门禅将,也有天台名德;既有中土真檀老宿,复有天竺海东高僧;既有声名奕赫、名动京师之高僧,也有化止一方,默默无闻之法师。透过杨亿这个范例,可以看出宋儒与佛门之交往,并非出主人奴,专宗一派,而是广摄圆包,兼容并取。而在此兼容并包过程中,何种佛学思想,通过何种途径转化为士人的个人修养、思想观念、行为方式,确是值得深入探研讨究的问题。 摘自:《宗教学研究》2007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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