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泉寺游记

　　刘哲

　　仲夏的一个周末，应文友之约，到沙桥镇著名的毛板桥风景区游览了古刹南泉寺。

　　一清早，迎着初升的朝阳，我们驱车从县城一路西行。公路两旁的树木一片碧绿，远处是一望无际阡陌纵横的稻田，偶尔看见几间农舍散落在路旁的花草中间。房顶飘着几缕炊烟，久久不绝。由于铁路和高速公路的贯通，滇缅公路人稀车少，二十多分钟后，车已到了毛板桥渡口。我们下了车，在和煦的晨风吹拂下，登上了专载到寺院进香的善男信女的铁壳机动船。由于是早晨，风不大，浪不惊，船老大把船开得很稳当。我们漂移在水上，透过薄如蚕纱的烟雾，能看见几只捕鱼的小木船缓缓航行，船上的渔民一边撒网，一边唱着颇有地方特色的号子。真是此乐何及！在柴油机的轰鸣声和波涛亲吻船舷的拍击声的伴随下，时间不长，船就驶过了宽阔而洁净的滔滔水面，到达南泉寺渡口了。弃舟拾阶而上，越过几十级整块石头雕作而成的台阶后，便是寺院的山门了。

　　南泉寺位于南华西部交通重镇沙桥之南，距县城十九公里。初名南山寺，皆因其坐落于南山北麓之故而得其名也。寺院始建于明朝中后期，兴盛于清朝雍正乾隆年代，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寺院是明朝时居住在沙桥的有钱人家捐资兴建的。几经不同朝代的修建，方有了今天的建筑规模。寺院后踞青青幽幽的南山，前临烟波浩渺之沙桥水库，与毛板桥风景区隔水相望，四面环山，林木葱笼，百花盛开，风景优美。后来因寺中发掘出一潭清泉，清清澈澈，悠悠不绝。水是生命之源，于虔心向佛的僧侣来说，也不例外。大约是为了祈求泉水永不枯竭，与寺院共存，故而更其寺名曰南泉寺。我想寺院更名的意义就在于此吧。

　　进了山门，走过一条两边广植树木的幽深小道，再上一段不太陡的坎坡，眼前就是寺院大门了，大门上悬挂着清代同治年间曾任过四川臬台（主管一省司法狱政的官员）的剑川名士赵藩撰写的蓝底金字南山寺匾额。立于此地，登高望远，倍增了几多的气概。眺望那微波荡漾的水面，在晨辉的映射下，层层涟漪，银光闪闪，良辰美景，煞是动人。转身过来，跨过一座修建年代久远两边护栏雕刻着精美图案的古石桥，穿越塑有四大护法的佛堂，便是寺院的花园了。花园中花的种类繁多，都在开着娇艳的花朵，整个寺院花香四溢。尤其是两株隽秀挺拔的玉兰，树枝上开满了洁白的花，给寂静的寺院平添了许多的生机。置身于花树丛中，我的情思飞扬了起来，到底令我记起了唐代诗人常少府的一首五言律诗《题破山寺后禅院》：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

　　此诗写尽了破山兴福寺的清幽寂静，也写出了它作为佛家胜地的空灵禅意。尤其是“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两句更是成为千古绝唱。此刻，我认为将此诗用来写照南泉寺，也是可以的。

　　从花园经过石阶往上是宽阔的平台，平台上矗立着巍峨壮观的大雄宝殿，再往上就是雄伟壮丽的古典式建筑藏经阁了。这一路建筑和别的寺院似乎没有什么大的不同，所以我们只是匆匆走过，只在大雄宝殿前的平台上略作休息。观赏过中路的寺院建筑，向右穿过一道门，便到了常少府诗中所吟咏的“花木深”的“禅房”，也即是住寺修行的僧侣们生活、修身、养性的地方。这里也同样显示出南泉寺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禅房”的院子里栽着几十株金黄色的菊花，花瓣怒放着，空气中弥漫有浓郁的花香。元代大将黄巢有诗云：“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戴黄金甲。”诗中讴歌的黄色菊花，大概和我眼前所看到的菊花是一样的吧！时间流逝了六百多年，黄巢的丰功伟绩早已灰飞烟灭，而菊花却依然蓬勃怒放，人已非人，花却亦花。向左拐过“禅房”，出了后门，沿着一条周围林木十分茂盛的蜿蜒曲径向上攀登，在山路上走了不久，遇到了几个在山坡的树林里采摘菌子的小沙弥，见到我们，纷纷向我们行礼让路。问他们采到了什么菌子？其中一个说采到了青头菌、干巴菌和虎掌菌。我们一看，数量还真是不少，看来今天寺院里将是野菌飘香了。“因过寺院逢僧话，又得俘生半日闲”。乘此，我们休息了一会，又接着在风景如画的大山深处往上走。半个多小时后，就到了南山之巅。身临此境，令人油然而生起“会当崚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功成名就感。再俯瞰寺院中青灰色的僧舍及大殿屋顶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和一墙之隔的近年来兴建起来的附近村民的新房，和几年前初访南泉寺时相比，有了太多的变化。正是如此，虔诚的佛教徒也和我们的村民一样，生活水平也在逐年提高。

　　山下渡口轮船的轰鸣声又一次响起，山门口农家山庄开始热闹了，前来寺院进香的人多了起来。他们有的是追求一种境界，寻找精神寄托，有的和我一样，作为一个匆匆的游客，平日里在尘世间奔波，如今稍有闲暇便到寺院中来体验片刻的清幽，也算是生活中的一大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