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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临济法门(一)临济宗的创立 五、汾阳善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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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汾阳善昭

  汾阳善昭(947-1024),山西太原人,俗姓俞,史载“剃发受具,杖策游方,所至少留,随机叩发,历参知识七十一员。”古来大德为求开悟,不惮艰辛、剋期求证的精神,适足为学人典范,后到首山道场,参“百丈卷席”案而开悟。

  问:“百丈卷席”意旨如何?山曰:“长袖拂开全体现。”曰:“师意如何?”山曰:“象王行处绝狐踪。”师(汾阳)言下丈悟。拜起而曰:“万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捞洒始应知。”

  “百丈卷席”分案是讲,百丈师在马祖会下为侍者时的一则公案。一日马祖升堂纔坐,百丈出来卷却席,马祖便下座。百丈随马祖回方丈,马祖问:“适来要举转因缘,你为什么卷却簟(竹席)?”师曰:“为某甲鼻头痛。”百丈末后一句又牵涉百丈“野鸭子”公案,在百丈卷席的前一日,百丈随马祖行走,见一野鸭子飞过,马祖问鸭子的声音哪儿去了,百丈回答飞过去了,马祖回头就拧百丈的鼻头。“野鸭子”公案,可以理解为不可随声逐响,于色声处荐取。而百丈卷席,说明他已悟此理,以“卷席”这一看似唐突无礼之举,告诉马祖不必多言。再引申一步,则“法无有比、无可喻,故法身无为,不堕诸数,故云圣体无名,不可说,如实理空门难凑喻。”(百丈语)

  对百丈与马祖的一则公案,首山以“长袖拂开全体现”来喻示百丈对真如法身的理解;以“象王行处绝狐踪”表达自己对百丈祖师境界超迈的赞叹,实在是很恰当的,善昭言下大悟,悟不在言,不过是他经艰苦修证,机缘成熟,经首山点化而心地洞明而已。正如古潭明月,虽人皆知其是空华幻影,但只有去再三捞摝而不可把捉,纔确知为空一样,学人也惟有真参实证,于行履处亲证,纔能达至空体,善昭“万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捞摝始应知,”是从实际理地中发出的真正禅语,当时会下有僧问:“昭兄你适来见个什么道理,便与么道?”善昭云:“正是我放身舍命处。”即在空门中找到安身立命处。

  善昭于首山会下开悟后,继续在湖南、湖北、河南等地行脚参学。随着其道望愈来愈高,各地郡守竞相邀其住持名刹大寺。善昭皆坚辞不就。首山迁化。其弟子契聪受众人之托。前来迎请善昭。史载,契聪到善昭住处,善昭正在闭门大睡,契聪破门而入,曰:“佛法大事,靖退小节。风穴惧应谦,忧宗旨坠天。幸而有先师,先师已弃世。汝有力荷担如来大法者,今何时?而欲安眠哉?”契聪一翻慷慨激昂的话,使善昭意识到自己担荷如来大法的责任,放弃了隐遁山林、惟求自了的心态,前往主持汾州太平寺法席,善昭高超出世,三十年迹不涉俗,足不越阃,道俗皆尊称“汾阳禅师。”

  善昭的禅学见地及接人的风格,集中体现在以下上堂证录中:

  夫参学者,须具本分眼目,临机别取邪正,不受人谩,不被佛祖所滞,不随言语所转,不被诸法所惑,不依一切神妙解会,凡有来者,尽皆勘破。何故?伊倚会解,展弄机锋,求觅知见,问佛问祖,向上向下,自意祖意,皆可打伊,直饶一切不依。恰好点罚;万水千山,恰好吃棒,到凭么时,是个汉始得。

  汾阳上述见解,是与临济、首山强调“自信”、不依他解的主张一派相承的。有僧问:“心地未安时如何?”师曰:“谁乱尔?”僧曰:“争奈这个何?”师云:“自作自受”!参禅修道是大丈夫事,明心见性,须有大担当,躬行实践,以悟为期,蓦直参去,纔会有自己做得主之时。至于具体的参学步骤和手段。也须通过游方遍参,从万千法门中,找到适合自己根机的修学之路。有问:“如何是学人著力处?”师云:“嘉州打大象。”问:“如何是学人转身处?”师云:“陕府灌铁牛。”问:“如何是学人亲切处?”师云:“河西弄狮子。”汾阳的回答皆属义味语,或者说它们都只具有否定的意义。因为学人参学之入处出处,皆在行处而不在拟经转语处,即使为他解释得头头是道,学人功力未充,仍不能真正找到著力处、转身处、亲切处。如果接引不得法,还会使学人依藤附木,转求转迷。

  汾阳还拈出临济“三玄三要”句要大众来参。“先圣云一句语须具三玄门,一玄门须具三要,阿那个是三玄三要底句?”对此汾阳为学人分别作颂偈:

  第一玄,法界广无边,森罗及万象,总在镜中圆;第二玄,释尊问阿难,多闻随事答,应器量方圆;第三玄,直出古皇前,四句百非外,闾氏问丰干。

  “闾氏问丰干”是一禅林典故。丰干,唐代国清寺与寒山、拾得齐名的奇僧,前行化于京兆(长安),为太守闾丘胤治病。闾氏受丰干指引,前往天台山访求寒山、拾得。其时寒山、拾得正围炉谈笑,闾氏处诚致拜,二人连声咄叱,寒山复执闾氏手笑而言曰:“丰干饶舌!”从此丛林遂有“丰干饶舌”之趣谈。汾阳的偈颂表述了他对三玄的理解,第一玄指法界之本质、万物之同根处;第二玄指应机之问答;第三玄指无明确指向之无义味语。一句具三玄,即禅师一言,可以同时有三重信息,或直指心体,让人命根立断,悟却万法一如之理;或就近取譬,随机化导,以有言悟无言;或一言不作一言用,虽有言而实无言,不入四句不涉百非,只为截断众流,逆行反本,让学人于“不历僧只劫,直出古皇前”会取。

  一句具三玄,是说这三重信息涵摄于同一句话中,学人根机不同,主酬机对答的时节因缘不同,同一句话呈现出不同的意义,师举三玄语曰:“汝还会三玄应时节么?直须会取古人意旨,然后自心明去,更得通变自在,受用无穷,唤作自受用身佛。不从他教,便识得自家活计。”三玄可以做话头参,不可做道理会,它只是接引学人入门之具,而非禅机悟境本身,要得禅功证量,须透过三玄三要,“自心明去”,也就是说,明心见性的功夫,还得从实际行履中出,而不能从玄妙语句中求。故汾阳有颂曰:

  三玄三要事难分,得意忘言道易亲;一切明明该万象,重阳九日菊花新。

  自临济首举三玄三要,人们百般索解,聚讼纷纭。汾阳此颂可以说是结论性断语。汾阳的意思是说,三玄三要具体指谓的是什么,难以清楚地判定,关键是悟解它们蕴含的意旨,其意旨随时节因缘之不同而各异,所以说:“一句明明该万象,”“重阳九日菊花新,”则喻指时节因缘成熟,自有证量,自有境界。

  汾阳又举风穴“老僧与阇黎”公案,“且问诸上座,老僧与阇黎是同是别?若道是同去,上座自上座,老僧自老僧;若道是别去,又道老僧即是阇黎若能于此明得去,一句中有三玄三要,宾主历然,平生事办,参寻事毕。”老僧与阇黎同处,在于心体,此心在凡不灭,在圣不僧,一切众生圆满具足,无有欠缺,老僧与阇黎异处,在于根机与修行,从生虽同具本心,但因业障烦恼而黯昧不明,正如“明月当空,只为浮云遮障,不得显现。”老僧之卓异处,在于愿力宏大、见地超逸、如法修行,故其心如朗月当空,辉耀乾坤;万具缚凡夫则不能拨云见月,洞明心体。如明乎此,则能于禅师一句悟得三玄,亦能理解主之所以为主,宾之所以为宾。永嘉禅师云:“粉身碎骨未足酬,一句了然超百亿。”真正透得一句三玄,自然佛法现前,擒纵自在,自利利他。

  那么除了发挥临济三玄三要旨趣外,汾阳有没有他自己独特的禅法呢?汾阳上堂语有云:“汾阳门下有西河狮子,当门踞坐,但有来者,即便咬杀。有何方便入得汾阳门,见得汾阳人?若见汾阳人者,堪与祖佛为师,不见汾阳人,尽是立地死汉。”意思是说,汾阳继承禅风,行棒行喝,凌厉峻烈,如踞门狮子,见即扑杀。如果不是禅门老参,是难入汾阳门,窥见汾阳禅法的。

  汾阳也曾从正面表达自己接引学人的风格。

  僧问:“如何是接初机的句?”师曰:“汝是行脚僧。”曰:“如何是辨衲僧的句?”师曰:“西方日出卯,”曰:“如何是正令行的句?”师曰:“千里持来呈旧面。”曰:“如何是立乾坤的句?”师曰:“北俱卢州长粳米,食者无贪亦无嗔。”乃曰:“将此四转语验天下衲僧,纔见你出来验得了也。”

  以上称“汾阳四句”,在丛林中十分著名。其接引初机句,皆平淡无奇,并不拨弄特殊之机法,如赵州之“吃茶去”一般,让人于日常行止中起修,亦以此勘验学人是否得个入处。“勘验衲僧句”,则是出人意表、不落俗套之机锋转语,如“西方日出”、“掘地觅青天”等,汾阳以这些超出常见之语句,辨别衲僧之证量与境界,亦以此勘验学人是否从思量分别的日常思维理路中解脱出来,即是否得个出处。正令行句,正令,指佛法,于禅林特指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之禅门宗旨;行,指通行无碍。有大根器,悟得祖师大机大用之人,当能行化四方,将此佛法要旨传布天下,禅师以此勘验学人是否得个用处。立乾坤句,是勘验学人是否得个了处。习禅不是为逃世,也不是为自了,自己得受用,还应让天下人皆得受用;自己了脱生死,也应让众生皆从生死苦海中解脱出来,只有如此,纔能清除世间的贪嗔痴等烦恼,众生的朗朗心月,纔能禅耀乾坤。

  禅师的功行,不仅在于勘辨学人的根机与境界,还在于随机施教,方便接引。不立一切法,一切法皆可为接引学人之道具。汾阳亦有接引学人所设立之三种机法,此即“汾阳三诀”:

  上堂:汾阳有三诀,衲僧难辨别,更拟问如何,拄杖蓦头楔。有僧问:“如何是三法?”师便打,僧礼拜。师曰:“为汝一时领出,第一诀,接引无时节,巧语不能诠,云绽青天月;第二诀,舒光辨贤哲,问答利生心,拔却眼中楔;第三诀,西国胡人说,济水过新罗,北地用邠铁。”

  三诀不是固定的三句话,而是指接引学人的三种方式和风格。第一诀是就近取譬,不计时节,是当下之境物来指示一片新天地。正如赵州之“庭前柏树子”,“云绽青天月”也只是以境示人,不加别语。初学者闻此类禅语,能断其言下荐取之歧路,而有入处的禅客,亦能不住悟境,向上进取,以达万物一体,天地一如之至境,第二诀则是根据学人之根机,有问有答,为学人解粘去缚,抽钉拨楔,这是禅林中最流行的形式;第三诀是对已悟之禅客,不拘常则,不守死法,杀活自在,不离本分。不这种情境下,或有言或无言,或直语或韵语,或竖拂或棒喝,语默动静莫不是禅,其说也,如滔滔大江,一泻千里,其默也,如邠铁制刀,自在而方便。

  三诀不过是汾阳对自己接引学人诸种方式的概括,其间也并无深奥秘义可言,所以他不让学人于此思维辨别,以免再生出一番葛藤来。后世慈明,法昌遇、东山简等,对汾阳三诀皆有偈颂,但皆不出“六月满天雪”、“万里一条铁”等似通非通落草之淡的窠臼。

  汾阳三诀主要是从禅师勘辨接引学人的角度而立的,禅机体现在师徒主客的问答之间,作为师家的主方有“三诀”,作为学人的客方又有什么问禅习禅的“客诀”呢?汾阳总结了前代祖师与学人弟子请问酬答的方式,归结出学人通常向师家提出问题的十八种方式,此即“汾阳十八问”:请益、呈解、察辨、投机、偏僻、心行、控拔、不会、擎担、置、故问、借、实、假、审、徵、明、默。请益,指学人向师家直接请求指导之问法,如“如何是祖师西来意?”等;呈解,指学人呈示自己之见解而请求师家,但在禅宗语录中,我们见得更多的是一些提撕之问法,如“天下能盖、地不能载时如何?”等;察辨,指学人直接提出自己的疑问而请师家勘辨,如“学人有一问在和尚处时如何?”等。这些问法在禅林中最常见,也是初入禅门的学人最爱采用的提问方式。

  但一些有证量的学人则不满足于这些平淡的问法,总要炫奇门胜,以种种不寻常的设问来显示自己的悟境,并勘验师家见地之浅深。如投机,即学人将自己的悟境照实提出请师提示;偏僻,则指学人以偏于一端之见解呈示师家,如有僧问芭蕉:“尽大地是个眼睛,乞师指示”等。又如徵问,即学人以诘难态度提出问题,明问,即学人已明了一事,复举问他事。最后还有默问,学人默不作声,惟以举止动作表达自己的疑问。所有这些“不合常规”之问,具眼禅师皆能一眼觑破,不为所瞒。而未达本分理地者则可能如坠毁五里雾中,不得头绪,这在禅林看“主中宾”。

  依临济四宾主的分析,师家与学人的机缘问答,有着复杂的背景。而因缘契合、心心相印则是宗门中入向往和追求的境界。当然,要达到这种境界,师家与学人皆须作出努力,宗门比喻为啐啄同时,像雏鸡要破壳而出,母鸡与壳内雏鸡在蛋壳上同时用力一样。汾阳从说法者的角度,提出师家要勘辨接引学人所应具备的十种智慧,其间也包含了对学人各方面素质的要求,此即“十智同真。”

  对“十智同真”,汾阳和后世禅师皆有评唱,但多属断语、无义味语,不过细加索解,亦可窥见其真实意蕴。一、同一质,指师家用与学人融为一体,且各尽本分。“桑树猪揩背,长江鸭洗背。”即喻指此意;二、同大事,指师家与学人皆对佛法大事、宗门的旨有深切体认,惟如此,纔能“一身坚密现诸尘,寂灭光中无渐次。”三、总同参,指师家有纳须弥于芥子的道力,能够驱使万物,拈来即是,令森罗万象皆归依佛法。汾阳云:“万象森罗齐稽首”即此意。四、同真智,即师家具有出世间之真实智慧。古德云:“何人同此一真智,见得分明还不是”,即出世真智不同于俗世的见识和智慧,而是圆融无碍的大智慧。汾阳云:“毛吞遍变,即师家识得佛性与华严宗“巨细互容无碍门”相通。五、同遍普,即师家识得佛性无处不在,翠竹法身黄花般若,禾山解打鼓,无情可说法。古德云:“是什么物同遍普,旷大劫来今日睹。一波纔动万波随,何异婴儿得慈母。”六,同具足,指师家体得人人本具之佛性,古德云:“阿那个是同具足,细草含烟满山绿,它乡看似故乡看,添得篱根花绕屋。”七、同得失,师家为学人解粘去缚而皆得解脱,丢弃无明烦恼,证得清净本性。八、同生杀,禅门常讲杀活自在,但这要求师家有与学人同生死的悲愿,有拯人沦溺、出度苦海的无上道力,古德云:“作么生兮同生杀,桃花红兮李花白。今年吞却大还丹,到处相逢李八伯。”先有起死回生的“大还丹”,纔可放言同生死。九、同音吼,师家与学人皆有证量,开口即为狮子吼,横说坚说,不离本分。十、同得入,经住复问答,师家与学人同入胜境,泯除一切分别对待,悉皆成佛。

  古德对“十智同真”有颂曰:“由来十智本同真,语直心精妙入神。长忆江南三月里,春风微动水生鳞。”师家与学人同具如来德相,本来就应该十智同具,相师相长,惟有先入后入之别,纔有一请益、一接引,纔有主宾之分,双方右能精神气息,潜通一脉,则灵犀一点,疑结全消,恰如“春风微动水生鳞”的境界,此时皆做得自家主宰,已没有主宾之分。

  汾阳在禅宗史的贡献,还在于首创“诘问”和“颂古”的方式,来解说公案,接引学人。

  如前所述,首山以“代别”方式,来阐发前人公案的未尽之意,“代别”遂在禅林流行开来。汾阳曾作《公案代别百则》和《诘问百则》,对他选取的古人公案。给出自己的解说。关于公案代别,汾阳指出:

  室中请益,古人公案未尽善者,请以代之;语不格者,请以别之,故目之为代别。

  “未尽善者”和“语不格者”的意思相同,都是指公案的语意未尽,需要给以“代语”或“别语”,作进一步的阐发和引申,也可以说是对公案的修自性解释,而“诘问”,则是对历史上一些著名禅语提出问题,并代以作答,实际也是“代别”的一种形式,如其《诘问百则》中有一则为“四弘誓愿”:

  众生无边誓愿度,谁是度者?代云:车轮往灵山。法门法边誓愿学,作么生学?代云:朝参暮请,烦恼无边誓愿断,将什么断?代云:有么?无上菩提誓愿成,作么生成?代云:天子不刘草。

  “四弘誓愿”是一切佛教徒所应发之“通愿”,其意义明明白白,无须百般索解,汾阳的诘问,其实是自问自答,借题发挥,把佛教中最常见的语句作禅宗的改造,以阐述自己的思想观念。其第一番问答,不过是讲除修者自己以外没有度者,自性自度,自家事自己了。第二番问答,则平白直叙,别无他解,第三番问答,则以反问的口气表达对问题本身的否定。修禅达到极境。则无烦恼可断,亦无菩提可成,修而不修,不修而修。第四番问答,听来玄妙,实则暗喻“无上菩提”无须劳作生成。原本浅显的道理,经过这番玄化处理,反让人摸不着头绪,尤其是初学者,更会如堕雾中,汾阳本人似乎也不把此看得很重,他曾说:“诘问一百则,从头道理全。古今如目睹,有口不能适。”禅宗讲求观根逗机,应病予药,经过适用一切时一切人的禅话。汾阳对古来公案的解析,不说是游戏文字,也只代表一家之言。

  汾阳又作《颂古百则》,选择百则公案,分别以韵文加以阐释,他在其后作《都颂》曰:“先贤一百则,天下录来传。难知与易会,汾阳颂皎然。空花结空果,非后亦非先。普告诸大士,同明第一玄。”意思是说,这百则公案皆古德先贤传下来的典型范例,在各家语录中屡屡出现,代表了各家宗风。这些公案有的晦涩难懂,有的易于理解,而这些颂古之作,则是为了使其清楚明白,使天下学人皆能从中悟得禅理。如“三玄三要”颂曰:

  第一玄,照用一时全,七星光灿烂,万里绝尘烟。第二玄,钩锥利便尖,拟议穿腮过,裂面倚双肩。第三玄,妙用具方圆,随机明事理,万法体中全。第一要,根境俱忘绝朕兆,山崩海竭洒飘尘,荡尽寒灰始得妙。第二要,钩锥察辨呈巧妙,纵去夺来掣电机,透匣七星光晃耀。第三要,不用垂钩并不钓,临机一曲楚歌声,闻者尽然来反照。

  与善昭“颂古”文体同时,还有一种“拈古”流行,不过与“颂古”之采用韵文体不同,“拈古”采用散文体。圆悟所著《碧岩录》则认为:“大凡颂古,只是绕路说禅;拈古大纲,据款结案而已。”据此,颂古与拈古相比,前者不是把前圣的意旨直接叙述出来,而是用隐喻的手法曲折地表达出来。汾阳对“三玄三要”的“颂古”很符合圆悟的界实。其实三玄说直白些,分别指师家对空、有、真空妙有的体证,而三要分别指师家的证境及对学人的勘辨、接引。但这些含义都隐含在具体的形象和美妙的语句中,从字面上去理解,是把握不住其意旨的。

  由于颂古的形式在语言风格上追求缥渺玄远、意蕴含蓄,与士大夫阶层作诗为文时的追求契合,所以这种评禅方式得到士大夫的特别喜爱,在宋以后的禅林内外变得非常流行。

 
 
 
前五篇文章

第六章 临济法门(一)临济宗的创立 四、省念承风接响

第六章 临济法门(一)临济宗的创立 三、延沼传承

第六章 临济法门(一)临济宗的创立 二、义玄禅风

第六章 临济法门(一)临济宗的创立 一、黄檗希运

第五章 沩仰法脉 四、沩仰宗传承

 

后五篇文章

第六章 临济法门(一)临济宗的创立 六、石霜楚圆

第七章 临济法门(二)黄龙宗派 一、慧南思想

第七章 临济法门(二)黄龙宗派 二、渊源和背景

第七章 临济法门(二)黄龙宗派 三、慧南禅风

第七章 临济法门(二)黄龙宗派 四、心理基础和师承


即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愿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在世富贵全,往生极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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