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明学习: 内明: 净土宗 | 禅宗 | 密宗 | 成实宗 | 地论宗 | 法相宗 | 华严宗 | 律宗 | 南传 | 涅盘宗 | 毗昙宗 | 三论宗 | 摄论宗 | 天台宗 | 综论 | 其它 | 护持 |
小中中 |
 
小中中
小中中十来岁跟父母来学院,说什么也不跟父母回去,父母只有把他托给一位出家女众。他在学院住了几年,身穿红色袈裟,披小披单,相貌秀气、含蓄、文雅,不卑不亢,常常垂目而行。索达吉上师仁波切曾把他抱到法座上,和上师坐在一起。他很羞怯,他羞怯的自知自明的态度受到大僧们的尊重。 一天,一位出家人一早见小中中正在行走,一条可怜的狗迎面而来,小中中连忙让到路边,马步下蹲,和狗一样高,对狗双手合十,口里念念有词,那狗从他面前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那出家人后来告诉了索达吉上师,上师的声音透露出极大的欢喜: “是吗?”上师说。 有人从他家门前走过,见到他的监护人正在告诉邻居,不要把散了一地的破垃圾袋放到她家门口,小中中出来说: “我们自己扫一下倒了就是了,没有关系的。” 那年,他参加《白莲花论》的讲考。考试前一天,他的监护人帮助他复习,她翻开《白莲花论》,浏览目录,目光停留在一个标题上:“你讲‘大丈夫要出家就出家’。” 小中中严肃地开讲,把这个故事从头讲到尾。他的监护人是一个和他一样严肃的人,每天晚上,她都检查他的学习。她负责他的三餐,让他生活在一种紧张、规律的闻思气氛中。每学期他都要背诵几部论。 第二天晚上,弟子们聚集在大经堂,在上师座下。上师法座前置放了一个小桌,桌上放了麦克风,被上师打卦打到的讲考者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小桌前坐下。据说,僧众的威力会令讲考者搜肠刮肚也想不起准备过四十遍的内容,他们拿着小桌上那本法本,上面连科判都没有,只有颂词。但讲考《白莲花论》时,桌上连法本都没有。 索达吉上师仁波切在法座上用念珠打卦,所有弟子都盯着上师的念珠。据说,上师想打谁就打谁,念珠完全听上师的使唤,弟子们每每想看出破绽,却怎么也看不出名堂。上师仁波切的笑容意味深长,“小中中。”上师说。上师不叫他法名,一直叫他小名。 小中中去小桌前坐下,僧众们看出他非常紧张,上师仁波切翻着《白莲花论》,沉吟:“你讲‘大丈夫要出家就出家’。” 小中中开讲,虽然呼吸困难,但内容几乎无一遗漏。僧众们笑个不停,因为他像一个大人,因为他自尊,上师仁波切也在法座上不断浮现幽默的笑意,和僧众们的笑声相互交流。 小中中得了奖品,回到家,他从来不嬉笑怒骂,不失去庄重。 “你看到吗?是上师在加持你!上师听到了昨晚我让你讲‘大丈夫要出家就出家’!”他的监护人说。 昏暗的灯下,小中中双目向下,点点头。 第二年,上师仁波切讲萨迦班智达的《量理宝藏论》,年底,《量理宝藏论》是讲考的内容。小中中也参加讲考,讲考的前一天晚上,他的监护人拿着《量理宝藏论》翻着,在灯下沉思,“你讲第四品《建立与遣余》。” 第二天晚上,上师打卦,又打到“小中中”,上师仁波切翻着《量理宝藏论》,拖延着,说:“你讲第四品《建立与遣余》。” 小中中捧着上师的奖品回到家,他的监护人非常激动:“你看到吗?上师听到我昨晚让你讲《建立与遣余》!” 第三年年底,小中中如约被上师打卦打到,他长高了一些,依然庄重,双目下垂,声音发抖,他听到上师在法座上翻法本,翻了很久,上师报了他讲考的那部论典的品名,就是他的监护人前一天让他复述的,上师亲自为他颁奖。 监护人打开上师颁发的奖品,“你的一切都是堪布给的,你千万不要忘记这点!” 小中中点头。 小中中垂目而行,不骄不躁,不喜不忧,人们很少看到他的踪影。他回家看父母,回来时,突然变样了,变成了一个青少年。 他消瘦,颀长,面容还遗留了少时的腼腆。他长大了,不能再住在女众区,搬到了高高的山坡上,属于他自己的一间大木棚房里。没有人照顾他,他饿一顿,饱一顿,越来越消瘦。他一直在闻思班学习,依然沉默不语。他常常发高烧,昏迷不醒,他过去的监护人获得上师的开许,把他接到家里,给他吊盐水,煮稀粥。他又回到自己家中,回到经堂,他不敢靠近上师,一直坐在经堂后面的地方。他经常头痛如绞,无法看书,在透风的大木棚屋里独自卷缩而睡。 他和几位同龄道友在一起看DVD故事片,遭到上师呵责。他到上师法座前忏悔,在离上师法座一人远的地方站着,面无表情,甚至,有点高傲。第二天,又遭到上师不点名的批评。 他病一场,好一场,饿了吃点快速面,断断续续地去经堂,坐在经堂的角落里,不知道上师在讲什么。 他厌倦了。他已经长大,他在这里度过了少年时光,他已经失去了继续住在喇荣的勇气和心力。 他到上师法座前,说他想走,“我已经听不进法了。”他低头对上师说。 上师弯腰倾向他,离他很近,非常严肃,眼看着他的前方,沉重地说:“还是不要走吧!” 他卖了他山坡上的大房,没有带走什么东西。 他已经长大,想要浪迹天涯。可是,年轻的他,过于冷静,已没有幻想,没有目标,不知道他要去哪儿。 他在天涯一角,经历了一位又一位成就者上师,一个又一个庄严的道场。有一天,他再一次厌倦,想起了他的故土,他的少年时代,传授他显宗五部大论和大圆满密法、把他抱在怀里的至尊索达吉堪布仁波切,那时,他已经永远不再拥有上师座下的时刻,听到僧众们此起彼伏的开怀的笑声,目睹上师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仿佛刚刚从梦中醒来,虚空已经不再,泪水怎么不湿透他的红色袈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