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与西方:剪不断,理还乱 |
 
传统这个东西,我们想把它原封不动地保存下来,这是不可能的,永远做不到;另一方面我们想把它彻底地砍断,这也是不可能的,它总是千丝万缕地跟现在牵连在一起。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当时中国又出现了一个所谓的文化热。什么文化热呢?实际上讨论的就是中西文化的问题。当时的问题是:我们是要大量引进西方的文化,还是要弘扬我们自己的传统文化?当时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呢?我想稍微有一点年纪的人都会记得,那时候出现了一个所谓的信仰真空和信仰危机。因为“文化大革命”以后,大家对马克思主义,在某种程度上失去了过去那种信仰的坚定性,产生了很多怀疑,很多人不知所措,于是当时人们就认为是出现了一个信仰真空、信仰危机。找什么东西来填补呢?实际上也就是两个方面,一个是西方文化,一个就是我们的传统,所以当时的文化讨论实际上就是这个问题,其来源就是对于马克思主义信仰坚定性的衰退。 在这场关于中国文化何去何从的争论中,又出现了很多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批评,比如说,认为中国传统文化没有开放性、没有创造性,等等。接下来就出现了一个河殇现象,不知道大家还记得不记得河殇现象。《河殇》就是要打破中国人对自己文化的回归。据他们讲,当时的中国人还纯粹陶醉于自己所谓的优秀的、历史悠久的传统文化中。《河殇》就是要说明所谓的这个优秀文化全都是黄土地文化,而不是蓝色的海洋文化,所以我们应该抛掉这个黄土地文化,去拥抱海洋文化。《河殇》当时的主题就是这个,就是要让中国人来惊醒,不要沉迷于传统文化这样一个历史悠久的过去,而要去拥抱海洋文化,对不对?是这样一个问题吧,这是一次大的讨论。 到了九十年代又有过一次所谓的传统文化热,这有一个标志性的事件,就是1992年我们北大成立了一个传统文化研究中心。当时《人民日报》的记者对此有一个采访,然后他结合了北大成立这个传统文化研究中心跟当时整个社会上的许多动向写了一大篇报道,登在《人民日报》上面。我记不得是哪一天了,整整一大版报道,就是“国学热在燕园悄悄兴起”,大概是这么一个题目,记不太清了。这在当时并不是北大一个孤立的现象,实际上是一个全国的现象。因为在《河殇》出来以后,大家对《河殇》有许许多多的批评,对于《河殇》中的很多说法也有不同的看法。 而近几年以来,我们可以看到又出现了一个所谓的国学热。那么这些不断的讨论说明了什么呢?说明我们这个社会在变革发展的过程中,传统文化跟现代文化、跟外来文化有了一种纠缠不清的关系。我记得日本有一位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学家,叫做永田广志。他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他说传统这个东西,我们想把它原封不动地保存下来,这是不可能的,永远做不到;另一方面我们想把它彻底地砍断,这也是不可能的,它总是千丝万缕地跟现在牵连在一起。我想这个看法是辩证的。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从上个世纪,可以说从我们开始向西方学习以来,就始终不断地在这个问题上有所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