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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经体 写经体是一种独特的书体,它不同于石刻,又不同于书简等一般日常文体,它是由经书手写而成的。也许,在抄经时并没有把它当做艺术品创作,所以没有碑刻那样严谨和规范化。但出于对宗教的虔诚与对佛经的崇敬,这类写经书体呈现出熟练、持重、严谨、自然的风格面貌。 中国历史博物馆收藏的《优婆塞戒经》卷六残卷一段,300余字,为北凉玄始六年(公元427年)作品。另一段卷七,则收入罗振玉《汉晋墨影》中。此残卷具有一般写经的特点,又具有鲜明的个性。横笔多平直有力,主要横画极长,构成每个字乃至全篇的基调,有些按笔写成特别粗重的三角形;在全篇中也显得十分突出。还有些字的右下竖笔较重较长,这样就形成横向和右下较重的节奏感,而另一些字如“乐”、“法”等,结构错落跌岩,这就使整篇字既有统一的韵律感又有丰富的局部变化。 《善见律卷》为初唐国诠所写。明詹景凤《东图玄览》提,到:“唐贞观中经生国诠奉敕作指顶许字,用硬黄纸书《善见律》。”唐人写经,多不落名款,有的虽有名款但非名人。而国诠何许人,亦名不见经传,他写的经卷,今唯见此一种。此卷书法工整,结构点画均匀秀劲,运笔灵活、熟练,轻重适宜。全篇一气呵成,造诣精湛。 篆体佛经《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藏台北故宫博物院,为明嘉靖十三年(1534年)作品。此套皇室藏经,是以三十二种篆体手写而成。其中的鸟篆是以赤雀、丹鸟二种鸟形的组合,每个字都加以鸟头及屈曲线条装饰,十分精美。龙书篆和柳叶篆,字形有巾舞翻飞之妙,另外,小篆、上方大篆、倒韭篆、芝英篆、垂露篆、龙爪篆、科斗篆、鸟篆、鹄头篆、龟书篆、龙书篆、悬针篆、飞白书篆、金错篆,依其造型,虽有异趣之处,但都是篆隶古体或通行的楷、行、草文字的装饰变化,有取日月星辰、草木鸟兽的形象,配合佛经经义,除了具有庄严祥瑞的象征意义外,这种篆体佛经还展示了一个华丽精妙的文字美的世界。 石刻佛经 《房山石经》,石经自隋代静琬法师发愿创刻之后,历经唐、辽、金、元、明,延续一千余年。经石总数有1500石,碑铭82石,刻佛经1025种。像这样大规模地携刻佛经,历时这样长久,确是世界文化史上罕见的壮举。特别是通过历代不同书法风格的石经,可以看到自唐迄明这一千多年的书风变迁史。其中写出经的僧人大多是有造诣的书法家,辽代沙门“圆融书势深似李北海”,在书法艺术上有很高的价值。 《泰山经石峪》,又名《泰山金刚经》。北齐摩崖刻经。字径五十厘米,字数愈千。是现存摩崖刻石中形制和规模最大的,被尊为“大字鼻祖”、“榜书之宗”。刻于泰山斗母宫东北山谷的溪床上,望之十分壮观。观其笔势雄伟,兼有篆、分、真、隶诸势,而又给人以古拙朴茂、浑穆闲静之感,与有些书家所表现出来的险绝、奔放的情调有明显差距。清代杨守敬《学书皮言》评“北齐《泰山经石峪》,以径尺之大书,如作小楷,迂徐容与,绝无剑拔弩张之迹。擘案大书,此为极则。” 《唐邕写经碑》(北齐,公元572年)在河北磁县鼓山响堂寺壁。经体字在隶、楷之间,许多地方更接近隶书。杨守敬《平碑记》谓:“书法丰破,与水牛山《文殊般若经》相似。”《集古求真》云:“书兼隶笔,然圆腴遒厚,实导唐贤先路。”此碑结字平稳,不尚奇险,字虽丰映,却没有所谓“火气”。也许,由于佛教信仰的关系,传世的写经大都有一种萧散、冲和之气,此碑虽是大字,亦有此气象。 在山东邹县东北的尖山、岗山、葛山和铁山,有许多摩崖刻石,俗称“四山摩崖”。除《尖山摩崖》刻于北齐武平六年(公元575年)外,其余三由均刻于北周大象年间(公元579?/FONT>580年)。其中以《金刚般若经》与《匡哲刻经颂》最为有名。康有为,《广艺舟双揖》:《‘四山摩崖’通隶楷,备方圆,高浑简穆,为擘案之极规。”在山东水牛山,北齐石刻《文殊般若经》,可与“四山摩崖”媲美,·书法雄浑圆厚,劲健奇伟。清代包世臣《艺舟双楫》;“《般若碑》浑穆简静,自然满足……用意逼近章草。” 造像题记 在龙门石窟中,碑刻题记共有三干多件,前人择其精美者集为《龙门二十品》。又集为《龙门四品》,而《始平公造像记》(北魏,公元498年)被认为诸品之首。龙门造像多为阴刻,此碑独为阳刻,且有限格,这在古代石刻中颇为少见。 此造像记字体端庄,结构谨严,笔画方整俊快;显得锋铩闲利,是北魏碑中的典型风格之一。有人怀疑它是刀刻的效果,其实它是书家使用硬毫,斜执笔,斜下笔形成的。赵之谦曾说它是“北魏造像中最佳者”。康有为评此碑:“遍临诸品,终于《始平公》,极意疏荡,骨格成,体形定,得其形雄力厚,一生无靡弱之病。” 而《龙门四品》之一的《孙丘生造像记》(公元502)则为阴刻,字势厚重、茂密,错落有致,在章法上能做到斜与正、疏与密的变化统一,既有跌富之势,又感觉十分稳定。 东魏《高归彦造白玉释边像》(公元543年),1921年在河北定县料敌塔前出土,刻工极精。它结字宽博、严谨;笔画极为圆润秀美。南北朝以前碑刻,多有所谓“金石味”,北朝碑刻更多以方严、粗犷著称,此造像刻石“馨逸绮丽”,妩媚娇艳,甚至有人曾誉为“魏代刻石之冠”。 西魏《杜照贤造像》(公元546年),此碑笔画细瘦活泼,字体在隶、楷之间,又兼有篆、草写法。从书法历史上看,杂采一、二体而书于一碑,自汉至隋,时有所见。像这种集篆、隶、真、行、草于一身的“集大成”的碑刻,在南北朝中可算是一个特例。 北齐《姜纂造像》(公元565年)结体多呈长形,在同时代碑刻中少见。结字方整宽博,平画宽结,有洞达气。有些字如“元”字末笔,”统”字的右半,呈规则的圆形曲线变化,造型优美,有篆书笔意,又富于装饰效果。整个碑刻的行笔、结字、章法,都非常自然,无造作气。整体看去有稚拙、扑厚和稳定、舒展之感。在北碑中极有特色。 佛寺碑铭 《龙藏寺碑》有隋碑第一之美誉。隋代的书法上承汉魏六朝,下开唐楷,在这一过渡中,具有典型性、较为成熟的是《龙藏寺碑》。此碑刻于隋开皇六年(公元586)。正书无撰书人姓名,欧阳修认为撰者是未署名的张公礼。瘦劲宽博,平正冲和,有隶书的含蓄,有魏碑的雄健,又有唐楷的谨严。字形结构朴拙,用笔沉挚,有一种高穆典雅的风神。康有为对此碑评价很高.认为《龙藏寺碑》统合分隶,为六朝集成之碑。 唐代欧阳询的《化度寺碑》,原碑在长安终南山佛寺,全称为《化度寺故僧邕禅师舍利塔铭》。此碑书法平正清穆,丰腆悦泽。明代王世贞说:“化度尤精紧,深合体方笔圆之妙。”《书概》亦云:“率更化度寺碑,笔轻意长,雄健弥复深雅。”历来把《比度寺碑》与《醴泉铭》并称为“欧体”的“楷法第一”。 “初唐四家”之一的褚遂良在写《孟法师碑》时四十七岁,其书法继承王羲之的传统,外柔内刚,笔致圆通。此碑章法缜密而气势流动,在创立楷书新的风范上,褚遂良的影响是很大的。最能代表他独特风格的是《雁塔圣教序》,此碑是他五十七岁时书。意间行草,疏瘦劲炼,雍容婉畅,仪态万方,如张怀瓘赞曰:美人蝉娟,似不轻于罗缔,铅华绰约,甚有余态。” 《王居士砖塔铭》刻于唐显庆三年(公元658年),明万历中于陕西终南山出土G砖铭盛行于汉魏、两晋南北朝,隋唐以后逐渐减少。铭文以刻画为多,书法也少变化。此砖铭瘦劲秀逸,淳雅整饬,笔调轻重咸宜,酷似褚遂良书,为唐砖中佼佼者。书者敬客交无记载,所传书迹只此一件。清代王谢云:“名不显于时,然此书法特为劲瘦,大类褚公,则知唐世能书人不免为巨公掩耳。”此铭刻工亦颇见功力,表现逼真而精细,使书法原貌得到真切的反映。 唐代书法以欧阳询、虞世南为宗,褚遂良出,风格一变,薛稷承褚又变书风,遂成“初唐四家”之一。《信行禅师碑》约刻于武则天时,李真撰文。其书疏瘦劲炼、流美飞扬。董鹳说:“薛稷于书得欧、虞、褚、陆遗墨至备,故于法可据。然其师承血脉,则于褚为近。至于用笔纤瘦、结字疏通,又别为一家。”薛稷书迹流传极少,此碑可看出其书法的一般特点。 李邕的书法,则以王蔑之的行书笔法来写魏碑。《麓山寺碑》(开元十八年,公元730年)为其生平杰作,尤为艺林所重。此碑行笔雄健而取其道润,在结体上,中心紧密,笔势外张,多呈歌侧之势,显得逶迄您肆而有法度。李邕书法充分融汇了王、欧、虞、褚诸家特点,为盛唐书坛掀开了新的一页,对于宋、元书家,特别是苏、黄、赵影响很大。 《道因法师碑》(唐龙朔三年,公元663年)为欧由询之子欧阳通所作。通尤工于楷书,尽得父法,与其父有“大、小欧”之称。此碑笔力比其父更为险峻,劲利异常。明王世贞云:“《道因碑》如病维摩,高格贫士,虽不饶乐,而眉宇间有风霜气。” 代表盛唐气象的额真卿书法,从二王潇洒您媚的书风中摆脱出来,自成雄浑一派。他的楷书端庄稳实,气势开张,行草苍逸沉劲,碑刻刚健浑厚。传世的《多宝塔感应碑》为颜氏早期作品(唐夫宝十一年,公元752年),较之晚年的《颜勤礼碑》、《颜家庙碑》,此碑更为清秀。结字平稳谨严,刚劲秀丽。碑石坚润,携刻精妙。学颜书的人,往往以此碑为初阶。 《般若台铭》,唐大历七年,李阳冰在福建会城乌石山书摩崖刻石;篆书四行,每行24字,每字长约40厘米,宽25厘米。笔致屈曲回环,变化开阂,龙蛇盘踞,饱含苍劲之力、雄浑之气。 《大智禅师碑》(唐开元24年,公元736年)为典型的‘唐隶’代表之作。唐代通行正书,八分(隶书).已属古体,写的人不多,而史浩(字惟则)是古体隶书有成就者之一。书小史》云:“惟则工八分,颇近钟书(指钟繇书的《上尊号碑》),发笔方广,字形峻美,亦为时重。”观此碑书法清峻秀健,老劲庄严,颇具骨力。无怪后世书家称史氏为“开元间八分书第一人”。 与颜真卿并誉为“颜筋柳骨”的唐代大书法家柳公权,曾于西明寺书《金刚经碑》,备兼钟、王、欧、虞、褚、陆之体,成为他成名之作。今传世的碑刻还有《玄秘塔碑》,是柳六十四岁时书(会昌元年,公元841年)。观此碑可看出柳书学颜出欧,别构新意,自成“柳体”的匠意。明王世贞说:“《玄秘塔碑》柳书中之最露骨者,道媚劲健,因自不乏。”颜、柳相较,颜书更平和,而柳体更险劲,但都不失端庄沉着之态。所以,历来学大楷的人,往往以此碑与欧书《九成宫碑》、颜书《多宝塔碑》为入门典范。 唐裴休为晚唐著名书家,他的正楷取法欧、柳,当时寺刹多请其题额,然存世书迹仅《圭峰禅师碑》一品。此碑书于唐大中九年(公元855年),柳公权篆额。碑文笔势严谨,清劲潇洒,结构尤为精密。清叶昌炽《语石》说:“《圭峰禅师碑》尚存,其书遒劲而无蕴藉……细参之,其运笔之操纵、结体之疏密,与诚恳听合无间。” 禅僧书艺 释智永,会稽人,南朝高僧,生卒年不详。俗姓王,为王羲之七世孙。少出家,通《般若》、《法华》诸经;好禅寂,人称永禅师。善书法。尤工草书。相传智永居永欣寺阁,临池学书三十年,写《真草干字文》八百余本,凡浙东诸寺各送一本:当时就广为流传。 智永在书法艺术史上有两大重要贡献:其一,发明“永字八法”,达成为隋唐诸家学书者宗匠。其二,临集《千字文》,开后代书法家写《千字文》之风气。 《真草子字文》,由一千余个字编集成四言文章,便于初,学者诵读、识字。这类文章古代即有,名入书写而传世的也很多,但以智永千文存世最早和最有影响。智永千文,备具楷法,尤其是草书,规范性很强而不失于刻板。苏轼说:“永禅师书,骨气深稳,体兼众妙,精能之至,反造疏淡。”明代董其昌《画禅室随笔》云:智永“每用笔必曲折其笔,宛转回向,沉著收束”。清何绍基《东洲草堂金石跋》云:“智师《千文》,笔笔从空中落,从空中住,虽屋漏痕,犹不足以喻之。”特别是《千字文》中的草书,更是书家学习的圭皋。 释怀仁与《大唐三藏圣教序》。唐代书僧怀仁曾书《三藏圣教序》,碑文选自王书各帖,集王羲之真迹,煞费苦心,历时二十四年,集摹而成此碑。由于怀仁对于书学的深厚造诣和严谨态度,遂使此碑点画气势、起落转折,纤微克肖,“逸少真迹,咸萃其中”,充分体现了王书的特点与韵味,达到了一种天然、平和、简静的境界。清叶昌炽《语石》云:“集字始于怀仁,唐以前未闻也。集右军书者多矣。惟《圣教序》钩心斗角,天衣无缝,大雅以下,膛乎其弗及也。” 自此碑以后。效法怀仁集诸名家书法为碑刻者:不断出现,如书僧大雅所。集《兴福寺碑》、唐玄序所集《新译金刚经》等佳作,但以怀仁的这品碑最为成功。 释怀素与狂草,怀素,字藏真,俗姓钱,长沙人,大历十才子钱起之侄。早年家贫,无钱买纸,就种子芭蕉,以蕉叶写字。又自制漆板,随写随擦,日久盘板为之磨穿。史载怀素性疏放,不拘细行。嗜酒,一日九醉,人称“醉僧”、有时酒酣兴发,遇寺壁里墙、衣裳器皿,无不书写,尝自言“饮酒以养性,草书以畅志”,故以狂草得名。 怀素存世的墨迹颇多,有《佛说四十二章经》、《自叙帖》、《论书帖》、《食鱼帖》、《苦笋帖》、《东陵圣母帖》、《秋风辞》等。其中尤以《自叙帖》最能反映他的狂草逸态。全帖七百余字,奔放流畅,一气呵成。整幅作品如一部用线条交织而成的音域宽阔激越的交响曲,又像是一幅写意画卷,千姿百态,墨气淋漓。他以那“迅疾骇人”的纯速度,仿佛要从点画的束缚、牵绊、沾染中挣破出去所显示的力度和气势,直把中国“线的艺术”推向抒情性的最高峰。所谓“狂来轻世界,醉里得真如”,表现的正是他那“无法”、“无物”、“无我”的超逸沉醉“狂态美”和“贵在无羁束”的自然美,这一切都具有一种浪漫色彩的书法的反书法的特征。《食鱼帖》在动静、虚实的处理上,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放逸而不狂怪,更兼有孙过庭笔法。《苦笋帖》字虽不多,但技巧精熟。运笔如骤雨旋风,飞动流转,虽变化无常,但法度具备。 历代论怀素书者极多,唐吕总《续书评》:“怀素草书,授笔掣电,随手万变。”《宣和书谱》:“怀素精于翰墨,当时名流,如李白、戴叔伦、窦冀、钱起之徒;皆举诗美之。状其势以为若惊蛇走虺;骤雨狂风,人不以为过论。”又谓怀素草书“字字飞动,宛若有神。” 怀素狂草所表现的“禅心艺境”,是从“经禅”中得到证悟。所以能表现禅意,又能表现艺境。 释竹禅与九分禅字,竹禅;四川人。相传东汉上谷人王次仲创八分书,魏晋时称楷书为隶书,因别称带有明显波碟的隶书为“八分书”,以示区别。竹禅在八分书的基础上,历时五十年,新创九分书。自言“所加一分即禅味矣”。现存四川新都宝光专的《华严经序》,为竹禅晚年所书。一幅面积达三十三平方米的巨幅九分掸书,全幅lo02字,字迹似铁笔勾勒,自首至尾,刚劲沉着,风格淳厚。此幅巨作,体现篆、隶兼美的艺术风格,然又似篆非篆,似隶非隶,不为法脱,而又不为法缚。竹禅以书法体现“禅意”,可谓意匠深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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