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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论》的全称,依汉藏两地的译法不同分别有《中观论颂》和《中观根本慧论》两个名字。这部论是由龙树菩萨撰著而成用以阐明佛陀二转法轮的般若空性真义的典籍。它即是对初转法轮阿含教法的究极广显,也是对三转法轮如来藏教法的深契相融。可以说《中论》是一部破有且不执空,明显般若法要暗具承起之功的一部博大精深的论著。其作者龙树菩萨又是由释迦佛陀亲自授记,开创甚深见之妙道,以远离四边戏论慧炬照亮娑婆世界,使世人得以窥见凡夫分别心难以测度的究竟实相之典范人物。故此无论汉藏两地的佛教人士,无不视其为研学了义教法的重要依据。 从古至今,研究《中论》者不计其数。其中尤其有代表和具影响力的,有以下几位菩萨大德以及他们的译著。印度如噶里晋美的《无畏论》,佛护论师的《佛护论》,月称菩萨的《显句论》和《入中论》,清辩论师的《般若灯论》,安慧菩萨的《大乘中观释论》,以及提婆萨摩、古拏室利、古拏末底三位论师的《中观释论》。汉地如唐代释波罗颇蜜多罗译师翻译的《般若灯论》,宋代施护译师翻译的《大乘中观释论》,当代任杰译师翻译的格鲁派僧成大师的《中观根本慧论文句释宝鬘论》,当代印顺法师讲解、演培法师整理的《中观论颂讲记》等。藏地如萨迦派果仁巴大师著的《中观论详解正见之光》、格鲁派宗喀巴大师著的《中观根本慧论释理证海》,宁玛派全知麦彭仁波切著的《中论释善解龙树密意庄严论》等。 海外研学者如日本安登著的《中论疏记》和日本已然著的《中观论二十七品别释》等,种种版本七十余。当代研学者针对论中部分章节题目抽取出来独立成文者,更是不计其数。可见这部《中论》对古今中外学佛者学佛影响多么深远。 纵观整部《中论》是对般若法要的阐明,其核心思想即是八不缘起,即“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出”。全论二十七章,依此核心展开了全面的阐述。依名相分,汉译本中分为破品与观品两类,藏译本中全称观品。依解意分,汉藏两本虽名相上有破或观的不同,但应知观正即可破邪,观中即可离边,故而观即是破破即是观,观破同义。本文无法详细介绍这部论的各章各目,也无意对下面涉及到的第七章“观三相品”每处细节一一阐述,本文意在提出以什么方法契入学中论的观三相品以及如何把从观三相品中学到的知识运用在实际中以这两个问题,供同趣人士交流之用。 在全论处处展示核心之要即八不缘起之时,以众多破斥的方式令学人认识“执为实有法实际不存在”的道理,其中第七章观三相品邓是揭示有为法与无为法具不存在。所谓三相,是指有为法的生、住、灭三相。凡夫众生执假为真,执虚为实,而佛法目的就是为了对治凡夫垢病妄想,所以观三相品主要以观破有为法三相,来说明有为法实不存在。在破了有为法存在之后,相对于有为法的无为法,为对治有为而立,所以无为法也同样不存在。在否定了有为法无为法真实存在之后,明示了一切法如幻、如梦、如海市蜃楼般虚幻不实而自性空。诸法如此,诸法的生、住、灭三相也一样如此。这就是三相品破与观的梗概。其中论的原文大篇幅地破斥了认为有为法如实有的种种边见与执,颇为复杂。总之一句话破是为了除邪,观是为了离边,除邪离边即是正道中观,具体如何观破在此不逐一列举。 从道理上了解有为法的生、住、灭三相假有实无,其实细节的敌我辨认未必完全得到确凿。那么得以确凿的方式是不是唯有在理上继续研磨不可呢?当然,理上的抉择是见解得以确立、确凿的保证,与此同时与实际现象反复结合的方式,是加深印象和巩固所学的必要手段,而后者则是本文前面提出的,以什么方法契入学中观论观三相品的答案。相对于本文其他各品而言,在学习有为法生、住、灭三相时,反复结合现实中的例子,对我们尤其是初学来说更加方便和实用。而单一地以理服理,有可能最终只得到一套完善的理,对现实的行动起不上作用。如果走进这样一条执理废事的死胡同的话,就有背学理的目的了。所以,理与事的反复结合是学习中观论观三相品比较恰当的契入方式。 为了说明这一方式的恰当性,我们不妨举一个观三相品中破斥边见的例子,同时联系现实实际来加以阐明。 前面说到,中论的核心思想是八不缘起,虽然我们开始时对它的深刻意义还没有领会,并且可能仅仅局限在文字意上,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用它来反观实际中的现象。有部派认为,有为法在一刹那内同时有三相,这样的观点能成立吗?比如我们观察面前的桌子,如果说这个有为法的产物具有生、住、灭三相的话,它并非生住灭三相一时齐具,如果一时齐具,桌子的生与灭同时,则违背了桌子无法以两种截然相反的状态同时存在的事实,如同暗夜与明昼不可能同时存在一样。它也并非生住灭三相分散而成立的法相。所谓三相分散是指三者有前中后存在的时间差。如果以一个小时的时间段来看,可能有这个差距,但以一刹那来看,这个差距如何体现呢?如果三相在一刹那中无法分为前中后,自然是三相于一刹那同时存在,这不是也应了前面所破吗?所以,桌子以其生住灭三相分散而成法相也是不成立的。如果我们再以心思中的一个念头为例,无论欢喜的念头还是烦的念头,如果说它是有为法的产物具有生、住、灭三相的话,念头不可能以生住灭三相同时存在而成立法相。如果念头的三相分散到前中后存在,但在同一个刹之内如何分散前中后三个部分呢?所以一念有为法以三相分散而如实存在也是不成立的。因此无论三相聚集还是分散,都不能成立有为法的真实存在。在这两个例子中,一张桌子等同山河大地,一个念头等同昼夜六时的起心动念,我们既然可以用中观把有为法中的一张桌子和一个念头否定它们的存在,我们同样也可以运用中观将山河大地和昼夜六时的起心动念的真实存在否定掉。这只是需要我们反复的、最终熟练的运用中观就可以达到这个目标了。 象这样,我们可以对《中论》观三相品中每一个敌我辨析进行“实战”抉择,例如观察有为无为而破、观察有无其他法相而破等。在观察有无其他法相而破中,又可分别以太过而破生是有为则再分三相的观点;以对离过之答复之一而破有为法可再生十五种法所以并无太过的观点,例如还没有建成的桌子现在不存在,所以其所产生的果也必须不存在等;如以对离过之答复之二而破生住灭三者自己并不需要其他有为法的三相而如实存在的观点,例如对方认为灯火本身是光明,所以在照亮自己的同时也照亮其他诸法如桌子,以此认为生法自己就是生,所以在生起自己的同时也生起了其他诸法如桌子,但是灯虽然有光明,可正因为桌子被照亮才能安立灯有光明的名言,所以灯具光明还是靠桌子被照亮而存在,并非生法不需要其他有为法的三相可以独立如实存在等等。通过这种理论结合实际的方式,巩固和确凿以观三相不见有为法如实存在的见解。 以上是举例将《中论》观三相品的理论与现实生活中的实际相结合,阐明理论与实际反复结合来确凿正确的中观见地的方法对我们学习《中论》观三相品具备的恰当性。 那么确凿了正确的见地之后,我们要干什么呢?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目的,仍然是为实践服务!但这时的实践就不完全等同于前面二者的反复结合地实践了。因为经过反复的以理抉择事、以事验明理的过程后,我们能预期将会面对种种事相时自然生起如理的观察,从而不被事相迷惑,正所谓内不动心外不着相的止观功夫。经过这样大量的、反复地止观抉择功夫后,对中观核心即八不缘起的认识,就会从文字解先进步到意解再进步到悟,而从悟到证,正是我们在此说的经过大量反复以理抉择事,即纯熟地运用止观上的功夫,达到我们的修行目标即证悟中观正理佛法实相的总目标离抉思如实显现,这是我们无论学理还是实践的最终意义所在。 也许有人会认为搞这么复杂的分析破立有什么用,不如什么都不去想,念一经一句来得简单自在,而且最终可以达到同样的结果。诚然,在正确引导的前提下,殊途同归。但是精密的教理抉择尤其是智慧的锻炼和运用,在我们没有很快如实现见一经一佛号本身圆满具备的精密教证功德之前,加强闻思和止观修行是对如实现在诸法本来的非常有效的手段,且是对破除种种执著妄想的有效对治。尤其对我们这些初学来说,好象是远航的船,光明的灯塔就在茫茫暗夜的远处引导着我们,但如果我们能用此方便将指向光明的路途也同时照亮的话,那我们达到目标的保证无疑大大增加,这也是为什么要如此精密抉择佛法教理的重要性所在。 本文以《中观论颂》观三相品为例,提出了理事反复结合以契入中观正理的方式,经过这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后,将确凿的中观正理演进为对佛法实相的悟及证的大目标中去的学修理念。在实践中,我们会发现,汉藏两大传承对此的学理与实修上各有殊胜,比如藏传中观的理法抉择,运用了严谨的因明手段使得理的推敲几乎达到无懈可击的程度,汉传运用各宗自己的判教方式,对《中论》进行了各具特色的阐发,例如天台宗等,使得一部《中论》成为了指导汉传不同宗派传承和教学体系实现学修并重、教证双齐的无上妙法宝。我们在学习过程中,如果本着海纳百川、千江映月的发心,会收到益想不到的好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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