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的一种表述方式——“禅文化与和谐世界”国际学术研讨会综述

　　8月的北京迎来了国学大师季羡林的96岁华诞。为庆祝这位在禅文化领域造诣深厚的学术大家的生日，8月20日，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世界文学研究所、北京大学东方学研究院联合举办了“禅文化与和谐世界”国际学术研讨会。来自海内外的100多位专家学者参加了研讨会。

　　会上首先放映了季羡林就“禅文化与和谐世界”的话题谈话的录像，继而宣读了任继愈给研讨会发来的书面发言。

　　季羡林先生说：“恩格斯用了一个词，说宗教是‘需要’。就是说，有的民族需要宗教，有的人需要，有的人不需要。我认为这话讲得很客观。将来就是阶级消灭了，宗教也消灭不了。因为一个人只要他的主观想法与实际产生的结果不符合，宗教就有存在的可能。什么叫符合呢？就是一个人怎么想，立刻就能实现——永远没那一天，因此，宗教永远消灭不了。现在，关于佛教的研究比较发达，是好事，这是没有问题的。就是研究的眼界恐怕要再广一点，要去研究今天在我们提出‘和谐’这个论点以后，佛教占什么地位。提出这个论点以后，佛教显得更重要了。而且我还要讲一句，不要忘掉道教。”

　　任继愈先生说：“儒、释、道三教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三大支柱。在唐宋以后，禅文化得到很大发展，形成佛教的主流。后来在儒教的著作中，几乎用‘禅’这个名词代表了佛教。禅文化的价值（至今）并没有消失，在教育方面，禅文化中有好的传统可以借鉴，譬如说禅学主张自学、自悟，不是从书本上寻求解脱。如果自己没有真正的了解，看多少佛经也没有用，甚至有害。禅学的教学方法还注重学术交流，用‘禅’的语言说就是‘访求善知识’，提倡不同学派的交流。今天研究禅宗，我们现在的应试教育应该猛醒，认真考虑考虑这些年来在教育方面走的弯路。事实证明，靠应试教育死记硬背，不可能产生人才，即便有人才的苗子，也会被摧残掉。”

　　会上，与会学者就禅文化与和谐世界的关系、如何发扬中国传统、深邃的禅文化的力量推动现代社会构建和谐世界、禅文化在今天的独特价值、中外禅文化的差异、禅文化与中国文化及艺术精神的关系、禅与诗歌、禅与园林、禅与茶道等问题进行了广泛研讨。

　　与会者认为，中国文化在思维上具有独到特色，那就是禅定。由于佛教的本土化，禅宗广泛流行，使得中国文化中以“定”为特色的思维得到了极大的丰富和发展，由此向上渗透到中国文化的精神领域，从宇宙观念、社会人伦观念到审美观，以及艺术技法，向下波及中国文化的一切现象。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有着不同的文化体系、特定的文化话语表达符号和文化观念，形成这种差异的原因之一就是思维模式的不同。中国文化是一个注重自我身体力行修“道”的文化体系，禅是它的重要手段和方式，所以也是一种思维方式，它虽然不是佛家特有的，却是中国文化思维学的核心。认真探讨和研究禅的思维方式对中国文化的思维方式的影响，是真正理解和把握中国文化的重要途径之一。

　　与会者还认为，禅的思维特点具有一些大致相同之处，比如禅认知世界的方式是内省式的，就是关闭自己的感官，排除杂念，静心使自己进入澄净状态，通过内省的方式可以认识到事物更深广的意义。又如禅并非我们常识下的思维，而是观照的方式。中国文化以道为根本，各行各业之道最终都汇总到宇宙本体意义上的“道”，因此对行业之道的体悟，成为中国人一生的追求，禅定由此也随之渗透到了其思维与表达之中，呈现到文化的方方面面。中国人关于“二”的思维方式（两两事物之间的关系，如典型的阴阳理论和太极图的表述），在终极点上的整体宏观的思维视角，动态的思维，立体网络式的思维，类比、联想、形象的思维方式和体悟式的思维（内省式），都是以禅定思维为基点的。因此，了解禅文化，也是认识中国文化的一种方式。

　　日本东京大学教授丘山新在《从印度式冥想到中国禅》发言中认为，中国禅的思想是以大乘佛教的般若·空和佛性思想为主要理论依据的，其绝对肯定现实的根本特色，反映了中国固有的思想，其中尤以主张道之遍在的庄子思想为渊源。香港浸会大学宗教及哲学系教授吴有能在《中国书道艺术的内在主体性进路——以禅宗精神为中心》的发言中，特别标举中国书道艺术的内在主体性，彰显禅宗思想与书道之间的关系。他认为，在思考艺术功能时，儒家倾向于强调艺术的社会功能，如儒家的礼乐论，重点就在致中和，追求社会的和谐与协调；道家玄学则强调艺术彰显自然的美，展示对形上境界的追求；而相对重视社会功能与追寻形上境界，禅宗书艺则重视个人内在主体性的进路，所以既不劳形于社会的教化，也不执著于形上的追求，反而直指本心，收摄于内在主体性，而表现为重视精神境界与修养。在创作过程中，书家在内在主体心识运动的过程中，往往符合禅之原理。

　　学者们认为，研究禅宗具有独特的现实意义，禅文化中有着丰厚的可以借鉴的营养，至今仍然启发着我们的思想。禅文化中关于世界大同文化的理念可以作为“和谐世界”的一个理论来源，从灵魂深处化解人们内心深处的紧张和焦虑，以及人与人之间、集团与集团之间、国与国之间的不安和冲突，促进世界的和谐和发展。（文化传播网/20070905/张小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