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略论禅与诗 作者:高慎涛 禅与诗本来是异途,禅是直觉的,诗是思悟的;禅是出世的,诗是在世的;禅是不立文字的,诗是不离文字的。然而事实恰恰是殊途同归,禅与诗在中国诗歌史上有着不结之缘。金人元问好说:“禅为诗客添花锦,诗是禅家切玉刀” 禅与诗的关系应该是双向的,不过禅对诗的影响较大,而诗对禅的影响较为微弱,以至有的学者认为禅与诗的关系是单向的禅对诗的渗透。就其关系来说,可分为以下数端:以诗入禅,以禅入诗,以禅喻诗。 以诗入禅是诗对禅的影响。禅宗是地道的中国化的宗教,尤其是入宋以后,三教合流的趋势异常明显,有“儒身道袍佛袈裟”之说。随着禅宗的入世化,伴随而来的是与士大夫文人的交往,其间鲜活的诗情必然会向冰冷的道情渗透。比如文准禅师一段话: 问:“向上一路,千圣不传,未审如何是向上一路?”师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其中的诗便是引用王右丞之作。大约北宋中叶开如,借用诗人名篇警句来说法渐成风气,常引用的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野渡无人舟自横”、“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等等。 以禅入诗是禅对诗的侵入。有禅语入诗,以禅理入诗,以禅趣入诗。以禅语入诗是指用佛禅术语入诗,这部分诗多是理性的说教,如王维“举足下足,长在道场”,李颀“每闻楞伽经,只对清翠光”,刘长卿“无生妄已息,有妄心可制”等。 以禅理入诗,是佛诗中反映禅理,低者成为宣讲,高者则意蕴浓浓。举较好的一首如下:“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这是灵云志勤禅师的悟道之作,宣扬的禅家的自性具足之理。人人心中具有圆满的佛性,但世人多迷头认影,舍家旁求,执幻为真,孰不知自家就具有这种佛性,如逢春而开的桃花一样,无处不在。相同的有某尼的悟道诗,“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陇头春。归来却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文人的禅理诗也有很多,如苏轼的《题西林璧》,朱熹的《观书有感》等都是大家非常熟悉的。王维的《过香积寺》历来为人称道。 以禅趣入诗和以禅理入诗有交叉的地方,是不着禅语而禅意自现的禅意诗。举几首著句的如下: 李翱赠药山惟俨诗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霄水在瓶。选得幽居惬野情,终年无送亦无迎。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 王维鸟鸣涧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王维辛夷坞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此外还有以禅喻诗,属于诗论,就不提及了 禅诗的境界在我看来应该是自然而工,所谓“诗到无诗禅俨然”,无心之作往往禅机四现。般若空观为禅宗的主要思想,慧能发展为无住,只有用金刚宝剑随立随扫,才能不执不滞。除无心外,个人认为一首好的禅诗不流于说教要经常借用自然景物。禅宗有借境示人,或叫对境显人的说法。比哪学生问,如何是夹山境,师答“春来草自青”,即是借境示人。也正符合“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的法身无形,应物显身的观点。另外我认为,禅境不能是味的空寂,空寂固然是一种特色,但并没有从根本上把把握。佛教第一步是破有立空,第二步则非有非空,第三步则将非有非空的心也空掉。但握此掉入顽灭则大错,真正的禅者境界不是一潭死水,是枯木逢春的盎然微生机,是深谷里的龙呤,“山高岂碍白云飞,竹密岂妨流水过”,白云自在飞,流水悠悠过,一片天然化机,活泼泼,轻洒洒,无牵无碍。最后一点注意的是把握禅宗的圆融境界。禅家讲究不二法门,一切的有无,大小的对立在这里都得到了超越,海底可以生尘,石女可以生子。只有做到事事无碍才能与禅相通。宋代真净克文的一首偈子就是说明这一境界的。“事事无碍,如意自在。手把猪头,口诵净戒。趁出YIN房,未还酒债。十字街头,解开布袋。 缠来缠去实际上已背离了禅家的不立文字的宗旨,真正的禅机是电光火石,言亡虑绝的悟境,是刹那间的永恒,是一朝风月的万古长空。是得风的翠竹,是倚风的芙蕖。缠来缠去禅已去,解去解来解亦缚。不缠不解即如如,淡黄鹅柳上衣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