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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金刚经注》残文研究 刘斯翰 (广东省社科联) 禅宗六祖慧能,其与《金刚经》的关系,可谓世人皆知。但他曾经为《金刚经》作注,恐怕知者就不多了。本来,六祖在其长达三十七年的说法利生生平中,讲说《金刚经》,乃至为之作注疏,完全是可想而知的事。不过,因为未见其书,所以被人忽略了。 其实,六祖确有关于《金刚经》的讲说和注解。上世纪80年代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金刚经集注》,其中就收录有六祖《金刚经注》的若干文字。这部《金刚经集注》(以下简称《集注》)题“明朱棣集注”,是“据复旦大学图书馆藏明永乐内府刻本影印”。据整理者说,是明成祖朱棣在《太祖集注金刚经》(朱元璋撰,已佚)的原有基础上,重加纂辑而成的。(参见该书“出版说明”)经文之前并有朱棣永乐二十一年四月十七日所作序。 从《集注》得知,六祖的注文乃采自“新州印六祖注本”,(见261页)当时(明永乐二十一年)此注本具在。《集注》又透露,另有《六祖说金刚经》一种。(见105页)可惜的是,这二种六祖著作都已亡佚。今天可以略睹六祖《金刚经注》的真容,惟有拜《集注》之赐了。 爰从其中辑录六祖注的“零缣碎锦”,共得30条,2492字。因著文稍作论述。 《集注》所存六祖注文,虽然只能称为“残片”,未足据之见其原貌。但是,其中有关《金刚经》的大义、修行原则和若干重要名相,均有所涉及,颇足“窥豹一斑”。 一、《金刚经》的要义,是教导修行者“破执”:第一破我执;第二破法执;第三破破执。这在注文中已备言之。 先看破我执。经文云: 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对于这“四相”,一般的解释是: 总执主宰,名为我相。执过去我是今世我,多生不断,名众生相。执现在我一期命住,是我之寿,是名寿者相,执我当来复生异道,数取趣故,名为人相。 六祖注曰: 修行人亦有四相。心有能所,轻慢众生,名我相。自恃持戒,轻破戒者,名人相。厌三涂苦,愿生诸天,是众生相。心爱长年而勤修福业,法执不忘,是寿者相。有四相即是众生,无四相即是佛。 两相比较,可以见出,六祖的解释,有意揭破修行者的迷执。他说:“修行人亦有四相”,便犹如一声棒喝。然后,他指出修行中最易具有四种迷执:第一是“心有能所,轻慢众生”,即认为自己信佛修道,高人一等,因此看不起众人,是之谓“我相”;第二是“自恃持戒,轻破戒者”,即在信佛修行的同伴中,自恃能坚守戒律,看不起违戒犯错的人,是之谓“人相”;第三是“厌三涂苦,愿生诸天”,即信佛修行,出于厌尘世之苦,贪西天之乐的目的,是之谓“众生相”;第四是“心爱长年而勤修福业,法执不忘”,即信佛修行,出于贪恋尘世,希望长生不老的目的,是之谓“寿者相”。骤然看来,这与注经所要求的解释“名相”,不是那样符合。但是,若深一层去想,六祖的用意却与经中的佛意正符。因为佛的“四相”之言,是针对修行者——菩萨容易发生的我执(“我灭度众生”)而发。六祖是就中国信众(非菩萨)在修行中易生的我执而发,具体内容虽异,而“破修行者之我执”的本义则同。由此可见,六祖对“四相”的注解,从具体的、中国人信佛修行的思想问题出发,因而自具特色。 六祖曾说: 自悟修行不在口诤。若诤先後,即是人不断胜负,却生法我,不离四相。 《坛经》中涉及“四相”者,只此一处。上述注文,显然丰富了六祖的说解。 再看破法执。经文云: 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 六祖注曰: 三乘根性,所解不同,见有浅深,故言差别。佛说无为说者,即是无住,无住即无相,无相即无起,无起即无灭,荡然空寂静,照用齐施,鉴觉无碍,乃真是解脱佛性。佛即是觉,觉即是观照,观照即是智慧,智慧即是般若也。 然灯是释伽牟尼佛授记之师,故问须菩提,我于师处听法,有法可得不?须菩提知法,即因师开示而实无得,但悟自性本来清净,本无尘劳,寂而常照,即自成佛。当知世尊在然灯佛所,于法实无所得。 一切万法皆从心生,心无所生,法无所住。 由以上注文可见,六祖“破法执”的智慧,是“无住”。从“无住”人手,就不会著相:既不执法相,也不执非法相。这就是“无相”。做到“无相”,也就是心“无起无灭”,因为“一切万法皆从心生,心无所生,法无所住”。这即是《金刚经》所说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达到了这一境界,便可以体会“荡然空寂静,照用齐施,鉴觉无碍”的“真解脱”,“但悟自性本来清净,本无尘劳,寂而常照,即自成佛”。《六祖说金刚经》曰: 恰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六祖言下大悟。乃言何其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摇动。五祖曰:不识本心,学法无益。若言下识自本心,见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 一旦明白“佛性就在自心”,便如五祖说:“识自本心,见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用六祖的话:“众生是佛”。《坛经》说: 内外不住,来去自由,能除执心,通达无碍。心修此行,即与《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本无差别。一切经书及文字,大小二乘十二部经,皆因人置。因智慧性故,故然能建立。或若无智人,一切万法本亦不有。故知万法本从人兴,一切经书因人说有。缘在人中有愚有智,愚为小,故智为大。迷人问于智者,智人与愚人说法,令愚者悟解心开。迷人若悟解心开,与大智人无别。故知不悟,即佛是众生。一念若悟,即众生是佛。故知一切万法,尽在自心中。何不从于自心顿见真如本性。 相比较可以看见,各书中六祖所说破法执的理路是完全一致的。也与五祖的话一致:“不识本心,学法无益。” 再看破破执。经文云: 尔时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佛告须菩提: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当生如是心:我应灭度一切众生已,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所以者何?须菩提,实无有法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 六祖注曰: 须菩提问佛,如来灭后,后五百岁,若有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依何法而住,如何降伏其心?佛言:当发度脱一切众生心。度脱一切众生尽得成佛已,不得见有一众生是我灭度者。何以故?为除能所心也。除有众生心也。亦除我见心也。 “度脱一切众生尽得成佛已,不得见有一众生是我灭度者”,是为释伽牟尼教导世人修行的大乘妙理。它包含着这样一种智慧,就是“破破执”。首先,要有所执——发心“度脱一切众生”使“尽得成佛”;然后,要破这执——“不得见有一众生是我灭度者”,从“有心”到达“无心”;最后,再破“有心”“无心”之执——“实无有法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六祖深谙此理,故说:“为除能所心也”,即要破除“我能度脱”和“度脱众生”之心,也就是破除“有众生”之心,和“我见”之心。六祖注曰: 如来说我人等相,毕竟可破坏,非真实体也。一切众生尽是假名,若离妄心,即无众生可得,故言“即非众生”。 “一切众生”是如此,“一切万法”也是如此。所谓“破破执”,是说对于“破执”也不要执着的意思。譬如“一切众生即非众生”,是破除修行者“度脱一切众生”之执,但如果修行者因此放弃“度脱一切众生”,则又陷入另一种执——对破执的执。所以,佛不但仍然主张修行者发心“度脱一切众生”,而且要实实在在去“度脱一切众生”。这个智慧,或可表述为“破执破破执”,或者“也执也不执”、“也破也不破”。六祖在《坛经》中就时时运用这个智慧,以至可以说,一部《坛经》,就是运用这个智慧而成。 二、《金刚经》中反复称说“布施”,有三种用意。一是鼓励世人行善积德,二是提倡受持《金刚经》并为他人解说,三是破世人修福的迷执。这三种用意,六祖注都有反映。 先看鼓励世人行善积德。六祖注曰: 应如无相心布施者,为无能施之心,不见有施之物,不分别受施之人,故云无相布施。 在这里,六祖不是强调布施可以得福,而是强调布施者应持之心。他说,布施者应做到不骄矜(无能施之心)、不计算(不见有施之物)、不选择(不分别受施之人)。六祖贫苦出身,世态炎凉看得多了,故所说针对性也强。 再看提倡受持《金刚经》并为他人解说。六祖注曰: 布施供养,身外之福;受持经典,身内之福。身福即衣食,性福即智慧。虽有衣食,性中愚迷,即是前生布施供养,不持经典。今生聪明智慧,而贫穷无衣食者,即是前生持经听法,不布施供养。外修福德即衣食,内修福德即智慧。钱财见世之宝,般若在心之珍,内外双修,方为全德。此是赞叹持功德胜布施福也。 六祖肯定“布施供养”和“受持经典”二者都是福德,不可偏废。主张“内外双修,方为全德”。这也是颇有针对性的,因为中国人的特点,多数人信佛布施,都离不开修福。一个典型例子,是达摩见梁武帝,武帝问:“朕一生以来造寺、布施、供善,有功德否?”达摩答:“并无功德。”武帝大为不悦,把达摩送出国境。从禅宗的立场,六祖完全同意达摩的回答,不过,达摩答得未免太直率了些。六祖作为中国人,自比达摩更了解中国人的特性,所以循循善诱,不偏不倚。这也是随缘说法之意。类似的精神,还反映在疏解“种诸善根”之中,六祖注曰: 何谓种诸善根?所谓于诸佛所一心供养,随顺教法。于诸菩萨、善知识、师、僧、父母、耆年宿德尊长之处,常行恭敬供养,承顺教命,不违其意,是名种诸善根。于一切贫苦众生,起慈悯心,不生轻厌,有所须求,随力惠施,是名种诸善根。于一切恶类,自行柔和忍辱,欢喜逢迎,不逆其意,令彼发欢喜心,息刚戾心,是名种诸善根。于六道众生不加杀害,不欺不贱,不毁不辱,不骑不捶,不食其肉,常行饶益,是名种诸善根。 这是六祖对中国信众劝善修行之意,其中颇多日用的成份,体现了六祖主张修行“在家亦得,不由在寺”,以及“行住坐卧”皆是修行的思想。也令我们可以想见六祖日常说法的风格。 再看破世人修福的迷执。六祖注曰: 三千大千世界七宝持用布施,得福虽多,于性一无利益。依摩诃般若波罗蜜多修行,令自性不堕诸有,是名福德性。心有能所,即非福德性。能所心灭,是名福德性。心依佛教,行同佛行,是名福德性。不依佛教,不能践履佛行,即非福德性。 通达一切法,无能所心,是名为忍。此人所得福德,胜前七宝之福。 在这里,六祖对“布施”的称论便人深一层,他虽肯定说布施可以“得福”,却指出其“于性一无利益”。从修持心性而言,关键还是在于“心行”。布施者若要真实的福德(即“福德性”),还得靠“心依佛教,行同佛行。”六祖通过疏解“福德性”的名相义,又著重从修行实践来加以说明,归结起来,仍是一句话:“持功德胜布施福”。 三、衍发《金刚经》“平等”大义,创为“众生各各自性自度”之说。六祖注曰: 卵生者,迷性也。胎生者,习性也。湿生者,随邪性也。化生者,见趣性也。迷故造诸业,习故常流转,随邪心不定,见趣堕阿鼻。起心修心,妄见是非,内不契无相之理,名为有色。内心守直,不行恭敬供养,但言直心是佛,不修福慧,名为无色。不了中道,眼见耳闻,心想思惟,爱著法相,口说佛行,心不依行,名为有想。迷人坐禅,一向除妄,不学慈悲喜舍智慧方便,犹如木石,无有作用,名为无想。不著二法想,故名若非有想。求理心在,故名若非无想。 信心者,信般若波罗蜜能除一切烦恼;信般若波罗蜜能成就一切出世功德;信般若波罗蜜能出生一切诸佛;信自身佛性本来清净,无有染污,与诸佛性平等无二;信六道众生本来无相;信一切众生尽得成佛,是名净信心也。 自心诵得此经,自心解得经义,自心体得无著无相之理,所在之处常修佛行,即自心是佛。故言“所在之处,即为有佛。” 《金刚经》中,佛说法的对象是修菩萨行者,故专主如何对待“灭度众生”,反复讲说“破执破破执”的心法。六祖说法的对象是中国信众,因中国人偏重现世,演为《坛经》一部,通过现世即可成佛厂顿悟成佛”)的说教,诱导信众超越现世种种尘劳妄念,而获得“大解脱”,成为“大觉者”(即“佛”)。这从他作的注文中也可以见到:第一条注文,本来是解释经文中“众生”各为何物的,《集注》载录王日休注云: 若卵生者,如大而金翅鸟,细而虮虱是也。若胎生者,如大而狮象,中而人,小而猫鼠是也。……上四种谓欲界众生。若有色者,色谓色身,谓初禅天至四禅天诸天人,但有色身而无男女之形,已绝情欲也。此之谓色界,若无色界者,谓无色界诸天人也,此在四禅天之上,唯有灵识而无色身,故名无色界。若有想者,此谓有想天诸天人也,此天人唯有想念。……若无想者,此谓无想天诸天人也,在有想天之上,此天人一念寂然不动,故名无想天。若非有想非无想者,此谓非想非非想天诸天人也,此天又在无想天之上,其天人一念寂然不动,故云非有想,然不似木石而不能有想,故云非无想。此天于三界诸天为极高,其寿为极长,不止于八万劫而已。 王注是比较符合注解经文的诂训要求的。而六祖未循此注疏常规,而是借注发挥其义理。六祖注所解说的,都是修行者在修行中易生的种种迷执,而尤其注重启导其心的修持。第二条注解经文“一念生净信者”,值得注意的是后半段:“信自身佛性本来清净,无有染污,与诸佛性平等无二;信六道众生本来无相;信一切众生尽得成佛。”这里六祖强调,每个信众一要坚信自身佛性与诸佛性平等无二,二要坚信一切众生尽得成佛。这既是对经文中佛用以鼓励后人的一番说话的发挥,也是六祖自己从《金刚经》悟得的大乘妙理的解说。第三条大意与第二条相类,六祖在此一连用了四个“自心”,把力主信众“自性自度”的精神,凸显无遗。 由上述可见,《集注》保存的六祖注文,虽然可能未及原注的十分之一,但已经显出原注的若干特色,其发挥的义理,也足资与传世的《坛经》相印证,乃至相发明。它让我们可以更深入地了解六祖对《金刚经》的心得,还让我们看到更多一些六祖说法的形象。这无论对于研究六祖其人,还是研究六祖的思想,都是值得加以珍视的一份遗产。 附录: 六祖《金刚经》注文录 (明永乐廿一年内府本,据新州印六祖注本,见页百二十七) 口舍卫国者,波斯匿王所居之国。祗者,匿王太子祗陀树,是祗陀所施,故言祗树。 口一切者,总标也。次下别列九类。 口卵生者,迷性也。胎生者,习性也。湿生者,随邪性也。化生者,见趣性也。迷故造诸业,习故常流转,随邪心不定,见趣堕阿鼻。起心修心,妄见是非,内不契无相之理,名为有色。内心守直,不行恭敬供养,但言直心是佛,不修福慧,名为无色。不了中道,眼见耳闻,心想思惟,爱著法相,口说佛行,心不依行,名为有想。迷人坐禅,一向除妄,不学慈悲喜舍智慧方便,犹如木石,无有作用,名为无想。不著二法想,故名若非有想。求理心在,故名若非无想。 口如来指示三界九地,各有涅槃妙心,令自悟入。无馀者,无馀杂气烦恼也。涅槃者,圆满清净义,令灭尽一切杂气不生,方契此也。度者,渡生死大海也。佛心平等,普愿与一切众生同人圆满清净无想涅椠,同渡生死大海,同诸佛所证也。烦恼万差,皆是垢心。身形无数,总名众生。如来大悲普化,皆令得人无馀涅椠。 口修行人亦有四相。心有能所,轻慢众生,名我相。自恃持戒,轻破戒者,名人相。厌三涂苦,愿生诸天,是众生相。心爱长年,而勤修福业,法执不忘,是寿者相。有四相即是众生,无四相即是佛。 口一切万法皆从心生,心无所生,法无所住。 口应如无相心布施者,为无能施之心,不见有施之物,不分别受施之人,故云无相布施。 口何谓种诸善根?所谓于诸佛所一心供养,随顺教法;于诸菩萨、善知识、师、僧、父母、耆年宿德尊长之处,常行恭敬供养,承顺教命,不违其意,是名种诸善根。于一切贫苦众生,起慈悯心,不生轻厌,有所须求,随力惠施,是名种诸善根。于一切恶类,自行柔和忍辱,欢喜逢迎,不逆其意,令彼发欢喜心,息刚戾心,是名种诸善根。于六道众生不加杀害,不欺不贱,不毁不辱,不骑不捶,不食其肉,常行饶益,是名种诸善根。 口信心者,信般若波罗蜜能除一切烦恼;信般若波罗蜜能成就一切出世功德;信般若波罗蜜能出生一切诸佛;信自身佛性本来清净,无有染污,与诸佛性平等无二;信六道众生本来无相;信一切众生尽得成佛,是名净信心也。 口三乘根性,所解不同,见有浅深,故言差别。佛说无为说者,即是无住,无住即无相,无相即无起,无起即无灭,荡然空寂静,照用齐施,鉴觉无碍,乃真是解脱佛性。佛即是觉,觉即是观照,观照即是智慧,智慧即是般若也。 口此是如来问起此意如何。布施供养,身外之福;受持经典,身内之福。身福即衣食,性福即智慧。虽有衣食,性中愚迷,即是前生布施供养,不持经典。今生聪明智慧,而贫穷无衣食者,即是前生持经听法,不布施供养。外修福德即衣食,内修福德即智慧。钱财见世之宝,般若在心之珍,内外双修,方为全德。此是赞叹持功德胜布施福也。 口三千大干世界七宝持用布施,得福虽多,于性一无利益。依摩诃般若波罗蜜多修行,令自性不堕诸有,是名福德性。心有能所,即非福德性。能所心灭,是名福德性。心依佛教,行同佛行,是名福德性。不依佛教,不能践履佛行,即非福德性。 口如来所说佛者,令人觉。所说法者,令人悟。若不觉不悟,取外佛外法者,即非佛法也。 口斯陀含人,名一往来。行从天上,却得人间生,从人间死,却生天上竟(境)。欲界九品思惑,断前六品尽,名斯陀含果。大乘斯陀含者,目睹诸境,心有一生一灭,无第二生灭,故名一往来。 口三昧梵音,此云正受,亦云正见。远离九十五种邪见,是名正见。 口然灯是释伽牟尼佛授记之师,故问须菩提,我于师处听法,有法可得不?须菩提知法,即因师开示而实无得,但悟自性本来清净,本无尘劳,寂而常照,即自成佛。当知世尊在然灯佛所,于法实无所得。 口恰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六祖言下大悟。乃言何其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白具足,何期自性本无摇动。五祖曰:不识本心,学法无益。若言下识自本心,见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按,此条与传世《坛经》本略同,且不应自称六祖,故当是编注者采于彼也。见页四十九) 口所在之处,见人即说是经,常行无所得心,即此身中有如来全身舍利,故言“如佛塔庙”。心清净而说是经,令诸听者除迷妄心,悟得本来佛性,常行真实,感得天人、阿修罗、人、非人等皆来供养持经之人也。 口自心诵得此经,自心解得经义,自心体得无著无相之理,所在之处常修佛行,即自心是佛。故言“所在之处,即为有佛。” 口歌利王是梵语,此云无道极恶君也。世者生也,如来因中,五百生修行忍辱波罗蜜,以得四相不生。 口菩萨不为求望自身五欲快乐,而行布施,但为内破悭心,外利益一切众生,而行布施。 口如来说我人等相,毕竟可破坏,非真实体也。一切众生尽是假名,若离妄心,即无众生可得,故言“即非众生”。 口无实者,以法体空寂,无相可得。然中有恒河沙性德,用之不匮,故言“无虚”。 口须菩提问佛,如来灭后,后五百岁,若有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依何法而住,如何降伏其心?佛言:当发度脱一切众生心。度脱一切众生,尽得成佛已,不得见有一众生是我灭度者,何以故?为除能所心也。除有众生心也。亦除我见心也。 口佛告须菩提,我于师处不除四相,师授记不?须菩提深解无相之理,故言不也。 口恒河者,西国祗洹精舍侧近之河,如来说法,常指此河为喻。佛说此河中沙,一沙况一佛世界,以为多不?须菩提言:“甚多,世尊。” 口尔所国土中所有众生,一一众生皆有若干差别。心数虽多,总名妄心。识得妄心非心,是名为心。 口世尊大慈,恐须菩提执相之病未除,故作此问。须菩提未知佛意,乃言如是。如是之言,早是迷心,更言以三十二相观如来,又是一重迷心,离真转远。故如来为说,除彼迷心。若以三十二相观如来者,转轮圣王即是如来。转轮圣王虽有三十二相,岂得同如来!世尊引此言者,以遣须菩提执相之病,令其所悟深沏。须菩提被问,迷心顿释,故云如我佛所说义,不应以三十二相观如来。须菩提是大阿罗汉,所悟甚深,得方便门,不生迷路,以冀世尊除遣细惑,令后世众生所见不谬也。 口通达一切法,无能所心,是名为忍。此人所得福德,胜前七宝之福。 口一合相者,眼见色爱色,即与色合;耳闻声爱声,即与声合。至于六尘若散,即是真世界。合即是凡夫,散即非凡夫。凡夫之人,于一切法皆合相。若菩萨,于一切法皆不合而散。何以故?合即系缚,起生灭。散即解脱,亦不生,亦不灭。若有系缚生灭者,即是凡夫。所以经云:“但凡夫之人,贪著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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