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忘却和不能忘却的纪念 |
 
有的时候,“忘却”是更好的纪念。至少不必让布满心灵创伤的人,去一次又一次回忆那不堪回首的瞬间,去开启正渐渐闭合的心灵伤口,以他们不得不坚强的外表来激励我们脆弱的内心,满足我们的价值诉求。对于那些从废墟中爬出来的百姓而言,忘却就是最好的疗救,日见起色的寻常生活,就是最好的心灵抚慰。 汶川大地震周年祭近了,凝重和悲怆渐渐在空气中凝聚。曾经面对残垣断壁、生命凋零的锥心之痛,恍如昨日。然而,逝者已矣,生者戚戚,生活还要继续。祭奠祈愿逝者安息,更为了祈祷生者安康,重建信心和希望的精神家园。祭奠并不是重复的悲泣,我们也应该学会“忘却”,为直面现实和憧憬未来扫清心理阴霾;我们也应该学会不能忘却,以砥砺精神,推动社会文明多元累进。 回首这一年,从物质层面见证了灾后重生的坚强篇章。四川灾区离“家家有住房、户户有就业、人人有保障、设施有提高、经济有发展、生态有改善”的目标,走了 1/3的路程。从法规制度层面看,《防震减灾法》因汶川地震而修订,灾后重建对建筑质量实行了“零容忍”……但是,还不可能是抚慰创伤的全部,更为艰巨而重要的是震区和全社会精神家园的重建。我们不能忘却的,是谭千秋、张米亚、苟晓超……这些用血肉之躯为孩子们铸就生命之舟的老师。 “地震一代”、“慈善元年”、“公民社会元年”……这些震后由整个社会行为锻造出的词汇,现在是否依然熠熠生辉?突如其来的巨大悲情渐渐平稳,如潮的志愿者又如潮地退去,甚至还上演了“诺而不捐”的丑闻。一个依然坚守在灾区的心理援助志愿者说:“志愿行动不是做好人好事而是把事情做好”,中国不缺少志愿者,缺乏的是志愿精神和志愿者制度———所谓志愿精神,就是要按照志愿行动领域的规定性去做,而不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好恶率性而为。那么地震周年祭,我们是否需要翻检那些曾经的冲动,来进一步培育我们的公民精神?不忘却那些曾经被激活的道德和伦理光芒,社会文明才能从物质累进上升到精神累进,完成一次升华与涅槃,告慰罹难同胞。 然而,北川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冯翔的自杀,再一次警示我们:应该学会“忘却”———至少不必让一个布满心灵创伤的人,去一次又一次回忆那不堪回首的瞬间,在地震周年祭中不再以自我阐释的善意揭开“敬礼娃娃”、“可乐男孩”渐渐闭合的心灵伤口,以他们不得不坚强的外表来激励我们脆弱的内心,满足我们的价值诉求。 有的时候,“忘却”是一种更好的纪念。有刚刚从北川回来的记者写道:或许,对于那些从废墟中爬出来的百姓而言,忘却就是最好的疗救,让日复一日且日见起色的寻常生活,慢慢浸润被灾难折磨得麻痹和粗砺的神经,就是最好的心灵抚慰。心理学家建议“给汶川一个安静的周年祭”,而“是灾区需要我们,还是我们需要灾区”的质问也直击我们内心深处。汶川需要安静,但不意味着要与世隔绝;社会当然应该关注汶川,但并不意味着允许粗鄙地为了情结、荣誉、扬名立万、一试身手、商业利益而喧嚣。 学者梁永安说:我希望不要以一种怜悯的心态,一直把当事人当作灾民,把汶川当作灾区,视他们为新家园的建设者可能会更好。这只是地震周年祭的一个微观视角,在很多方面我们都应该学会忘却一些东西、坚守住不能忘却的东西——为了逝者安息,也为了生者安康。 |